凌晨三點十七分，寫字樓第23層的燈還亮著，林燼盯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指尖在鍵盤上敲得飛快，指甲縫里還沾著昨天外賣的油漬。

“再改最后一版，改完就提交?！彼龑χ諢o一人的辦公室喃喃自語，喉嚨干得發疼，桌上的速溶咖啡已經涼透，杯壁結著一圈褐色的印子。屏幕右下角的時間跳成03:18，Q2項目復盤PPT的最后一頁還剩“未來展望”四個子標題沒填，鼠標光標在空白處閃得刺眼。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是部門主管發來的消息：“林燼，明早九點評審會，PPT必須提前半小時發我，別出岔子。”

林燼深吸一口氣，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視線重新落回屏幕。連續72小時沒合眼，眼前開始冒金星，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壓著，悶得喘不上氣。她咬著牙，指尖用力按向鍵盤，想先把“市場拓展計劃”這欄填完——

“嗡——”

電腦突然卡頓，屏幕瞬間黑了一半，只剩下右下角的“未保存”提示在閃爍。

“不！”林燼猛地拍向主機，心臟驟然抽緊，尖銳的疼痛順著肋骨蔓延開來，她想伸手去夠鼠標點“保存”，手臂卻重得抬不起來，眼前的黑暗越來越濃，最后映入眼簾的，是那行沒寫完的“Q2項目復盤與未來展望”。

意識沉下去的瞬間，她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還有鍵盤滑落在地的脆響。

“就差一點……”這是林燼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個念頭。

黑暗里沒有時間感，像是漂浮在溫熱的水里，又像是被塞進了狹窄的管道，擠壓得她快要窒息。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劇烈的疼痛猛地刺穿混沌——不是加班后的疲憊酸痛，是從胸腔深處炸開的、帶著血腥味的劇痛，像是有把刀正在活生生剜她的肉。

“咳……咳咳！”

林燼猛地嗆出一口氣，腥甜的液體順著嘴角流進衣領，她艱難地睜開眼，視線模糊中，只看見頭頂灰蒙蒙的天，還有無數張模糊的臉，像看怪物一樣盯著她。

“醒了？這惡女居然還沒死！”

“心都快挖出來了還能活？果然是魔性難除！”

“蕭師兄快動手啊！別讓她再害人了！”

嘈雜的咒罵聲鉆進耳朵，林燼想動，卻發現身體被牢牢綁在冰冷的石臺上，胸口傳來撕裂般的疼，她下意識低頭，瞳孔驟然收縮——

她的衣襟被撕開，胸膛上有一道猙獰的傷口，肋骨外翻著，鮮紅的血肉清晰可見，甚至能看見心臟在微弱地跳動。而一把閃著寒光的長刀，正懸在心臟上方，持刀的男人穿著白色長袍，面容俊朗卻眼神冰冷，像在看一件毫無價值的垃圾。

“沈昭，”男人開口，聲音冷得像冰，“你執念成魔，害同門、辱圣女，唯有剜心祭劍，方能洗清你的罪孽?！?

沈昭？

這個名字陌生又熟悉，林燼的腦子像被重錘砸過，無數不屬于她的記憶碎片涌進來——修仙宗門、天賦異稟的少女、被污蔑成魔、父親慘死、母親失蹤……還有眼前這個叫蕭景行的男人，是書中的男主角，而她，沈昭，是那本她猝死前摸魚看的狗血修仙文里，被男主親手剜心而死的惡毒女配。

她不是猝死了嗎？怎么會穿到書里，還正好穿在沈昭被剜心的劇情里？

“等等！”林燼掙扎著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我不是沈昭，你們認錯人了！”

“死到臨頭還敢狡辯！”人群里有人怒吼，“當初你把李師妹推下懸崖時，怎么不說認錯人了？”

“就是！圣女好心救你，你卻想偷她的本命法寶，簡直狼心狗肺！”

咒罵聲越來越響，蕭景行握著刀的手緊了緊，眼神里的冰冷更甚：“冥頑不靈?！?

長刀緩緩落下，林燼能感覺到刀鋒帶來的寒意，胸口的疼痛越來越劇烈，死亡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她不想死，她才29歲，還沒休過一次完整的年假，還沒吃到媽媽做的紅燒肉，甚至連那份沒保存的PPT都沒提交——

“住手！”

就在刀鋒即將碰到心臟的剎那，林燼突然嘶吼出聲，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她猛地抬起頭，死死盯著蕭景行：“你說她害同門、辱圣女，證據呢？！”

蕭景行的動作頓了頓，眉頭微蹙，像是沒想到這個“惡女”會突然反駁。

“證據？”林燼喘著氣，胸口的傷口因為激動而不斷滲血，“你看見她推李師妹了？還是看見她偷圣女法寶了？僅憑旁人的一面之詞，就定她死罪，這就是你們清微宗的‘正義’？”

人群安靜了一瞬，有人面露遲疑，卻很快又被憤怒取代：“大家都看見了，難道還會有錯？”

“大家都看見？”林燼冷笑，血腥味從喉嚨里涌上來，“那你們看見她指甲縫里的血痂了嗎？看見她手腕上被鎖鏈勒出的印子了嗎？你們什么都沒看見，只看見她被按上‘惡女’的罪名，就覺得她該死！”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莫名的穿透力，讓周圍的咒罵聲漸漸小了下去。蕭景行握著刀，眼神復雜地看著她，眼前的沈昭，好像和他印象里那個瘋癲偏執的女人，完全不一樣了。

林燼知道，現在說這些沒用，她必須活下去，才能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盯著蕭景行，一字一句地說：“蕭景行，你若真覺得她有罪，就給她一個辯解的機會。若她真的罪該萬死，我絕不反抗。但你若連這點機會都不給，你和那些污蔑她的人，又有什么區別？”

蕭景行沉默了，握著刀的手微微顫抖，過了幾秒，他緩緩收回長刀，冷聲道：“好，我給你機會。但你若再敢狡辯，休怪我無情?！?

林燼松了一口氣，胸口的疼痛讓她幾乎虛脫，她靠在石臺上，閉上眼睛，開始整理腦子里混亂的記憶。她知道，從現在起，她不再是那個加班猝死的社畜林燼，她是沈昭，是那個被冤枉的女配，她要活下去，還要為這個身體的原主，討回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