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間散發著霉味和殺蟲劑味道的出租屋，張玉反鎖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這一晚上的經歷，簡直比他過去二十年加起來還要刺激。

警察局一日游，差點被當成同伙，又被神秘大佬像提小雞一樣撈出來……現在懷里還抱著本據說能修煉成仙的“秘籍”和三顆聞起來挺香的“糖豆”。

這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

他把那古樸的小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屋里唯一還算干凈的破桌子上，像是供奉什么祖宗牌位。然后拉過那把吱呀作響的破椅子，坐下，盯著盒子看了半天。

引氣訣？培元丹？陳老先生那張高深莫測的臉和阿炳冰冷的警告還在眼前晃悠。

“三天后，若毫無寸進，后果自負?！?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大概是像清理垃圾一樣被那個阿炳隨手處理掉吧。

張玉打了個寒顫。他毫不懷疑陳老先生和他那個手下有這種能力和冷酷。

媽的，逼上梁山了。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要赴死就義般，鄭重地打開了木盒。

首先拿起那本薄薄的“引氣訣”。冊子的材質很奇怪，非紙非帛，摸上去有點涼，帶著一種柔韌的質感。上面的字是某種古老的篆文，幸好旁邊還有蠅頭小楷的注釋，不然他一個字都看不懂。

他粗略地翻看了一下，里面講的都是一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什么“氣沉丹田”、“意守紫府”、“周天運轉”……看得他一個頭兩個大。

“這他媽是給人看的？”張玉忍不住吐槽，“還不如直接告訴我怎么去搶銀行來得實在?！?

但吐槽歸吐槽，小命要緊。他硬著頭皮，開始逐字逐句地研究那篇基礎口訣和旁邊的注釋。好在內容不算太多，核心就是教你如何靜心凝神，去感受并引導體內那一絲所謂的“先天之氣”。

聽起來好像……不是很難？（他天真地想）

研究了半天，自覺“理論功底”已經相當扎實（并沒有），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三顆“培元丹”。

龍眼大小，圓潤光滑，呈現出一種溫潤的乳白色，表面有著天然的云紋，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清香，聞一下都感覺精神一振。

這玩意兒……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會不會有毒？陳老頭會不會想毒死我然后拿走我的腎？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但很快被他否決了。陳老先生要弄死他，根本不用這么麻煩，阿炳一只手就夠了。

賭了！

他捏起一顆培元丹，猶豫了一下，然后眼睛一閉，心一橫，扔進了嘴里。

丹藥入口即化，變成一股溫潤的暖流，順著喉嚨滑入腹中。沒有想象中的怪味，反而滿口留香。

“咦？味道還不錯……”他咂咂嘴，有點意猶未盡。

然而，下一秒——轟！

那股溫潤的暖流驟然變成了爆裂的洪流！如同決堤的江河，在他體內猛地炸開！狂暴的能量瘋狂地沖刷著他的四肢百骸，經脈仿佛要被撐裂開來！

“我靠??！”張玉慘叫一聲，直接從椅子上滾了下來，蜷縮在地上，渾身劇烈地抽搐起來！

痛！難以形容的劇痛！像是無數根燒紅的針在扎他的每一寸血肉，又像是有人在他肚子里點燃了一個炸藥包。

他感覺自己的皮膚變得通紅，血管凸起，像是有無數小老鼠在里面亂竄。汗水瞬間浸透了他的衣服，卻又迅速被體內的高溫蒸發，冒出絲絲白氣。

“媽的……陳老頭……你坑我……”他咬著牙，從喉嚨里擠出痛苦的呻吟，眼前陣陣發黑，幾乎要暈厥過去。

他這才明白，為什么陳老先生要先給他引氣訣！這培元丹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直接吞的！需要用法訣引導煉化，否則就是穿腸毒藥！

怎么辦？現在練還來得及嗎？！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拼命回憶著那篇拗口的口訣，試圖集中那幾乎被劇痛沖散的意識。

“氣……氣沉丹田……”他哆嗦著，努力想象著那股狂暴的能量向著小腹匯聚。“意守……意守紫府……”他嘗試著守住眉心那一點清明，盡管腦袋疼得像要裂開?！爸芴臁\轉……”他引導著那股橫沖直撞的能量，沿著口訣中描述的那條模糊的路線艱難前行。

過程痛苦得如同凌遲。每一次引導，都像是用鈍刀子刮過經脈。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嘴角溢出了白沫。

但漸漸地，在那近乎自虐的堅持下，那股完全失控的狂暴能量，似乎真的被他那微弱的精神力拉扯住了一絲，開始沿著一個玄奧的路線緩慢地、艱難地流動起來。

每流動一分，劇痛就減輕一絲，那股能量就被煉化吸收一分，轉化為一種溫和而精純的力量，融入他的血肉、骨骼、乃至靈魂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后一絲狂暴能量被馴服吸收后，張玉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渾身濕透，癱在地上，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極致的痛苦過后，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和空虛。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徹底洗滌了一遍，身體輕飄飄的，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之前的傷痛竟然好了七七八八，疲憊感也一掃而空。更重要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丹田處多了一小團溫暖的氣流，如同有生命般緩緩自行運轉著，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

這就是……靈氣？

他掙扎著坐起來，不可思議地內視著（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能內視了）那團微弱的氣流。

成功了？他居然真的靠瞎幾把練，煉化了一顆培元丹？還練出了一絲靈氣？

一股巨大的狂喜和成就感涌上心頭，沖淡了剛才的痛苦和后怕。

“哈哈哈！老子果然是天才！”他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雖然聲音沙啞難聽。

他感受著體內那絲微弱卻真實不虛的力量，一種前所未有的自信開始滋生。

雖然過程差點要了老命，但這結果……真香！

他看向木盒里剩下的兩顆培元丹，眼神變得火熱起來。

一顆就這效果，要是把這三顆都吃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猛地打了個冷顫，想起了剛才那生不如死的痛苦。

“呃……還是……還是循序漸進比較好。”他訕訕地自語道，小心翼翼地將剩下的兩顆丹藥收好。

這可是保命的好東西，不能浪費。

有了這絲靈氣打底，他再次拿起那本引氣訣，感覺上面的文字似乎不再那么晦澀難懂了。他按照訣要，嘗試主動引導那絲靈氣進行周天運轉。

這一次，順利了很多。靈氣雖然微弱，卻如臂指使，緩緩在體內流動，所過之處，暖洋洋的十分舒服，甚至能感覺到身體的細微損傷在進一步被修復。

他沉浸在這種新奇的體驗中，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當第一縷晨曦透過骯臟的窗戶照進來時，張玉緩緩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一夜未睡，他卻感覺神清氣爽，精力充沛，眼神都比以往明亮了幾分。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開始蘇醒的街道，握了握拳頭，感受到體內那絲微弱卻真實的力量。

世界，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修仙……好像還挺有意思。”他摸著下巴，臉上又露出了那副熟悉的、略帶賤氣的笑容。

“就是這藥勁有點大，下次得就著涼白開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