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冰窟窿
- 重生80年代,我靠打獵發家致富
- 叨叨豬
- 2300字
- 2025-08-26 21:11:22
屋門在李華身后合攏,將那甜膩的糖味和溫暖的粥香關在里面。
冷風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他心頭那點因女兒們吃糖而泛起的微暖。他站在院子里,深吸了一口凜冽的空氣,肺葉被刺得生疼,卻也讓他更加清醒。
糖和頭繩,只是開始。這點微不足道的甜頭,改變不了這個家赤貧的底色。米缸依舊半空,柴火垛需要不斷補充,而最要命的,是寒冷。
這破舊的土屋四處漏風,僅靠一個土炕和一個小小的灶臺取暖,在這動輒零下二三十度的大興安嶺深冬里,根本不堪一擊。昨晚他半夜醒來,發現睡在炕梢的夏怡小臉凍得發青,靜梅也蜷縮得像只小貓。吳蘭芳更是把大部分被子都蓋在了孩子們身上,自己只搭了一個被角。
不能再這樣下去。他不能讓前世的悲劇以另一種方式重演——不是累死病死,而是凍死在這個冬天。
他需要更多的柴火,更需要錢,買厚實的棉被,買塑料布糊窗戶,甚至……將來或許能買點煤。
指望那桿老槍和幾個簡陋的套索,運氣成分太大。他需要更穩定、更實在的收入來源。
李華的目光投向遠處那條蜿蜒的、早已被冰封的河流。
河魚。
前世他落魄后,為了糊口,曾經在冰封的河面上鑿洞捕過魚。河里的冷水魚肥美,在年關將近的集市上能賣上好價錢,比野兔山雞更搶手。
想到這里,他不再猶豫。轉身回屋,從角落里翻找出那根幾乎被遺忘的、銹跡斑斑的冰镩,又找了一截麻繩和一個破舊的藤條筐。
吳蘭芳正收拾著碗筷,看到他拿著這些東西,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又低下頭,不敢多問。只是在他推門出去時,忍不住飛快地抬眼瞥了一下他的背影,眼神里交織著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李華扛著冰镩,背著筐,再次走向茫茫雪原。這一次,他的目標明確——河灣處那片背風的水流平緩地帶,那里的冰層下,往往藏著魚群。
寒風卷著雪沫,抽打在他的臉上。腳下的積雪更厚,行走越發艱難。冰镩的鐵頭沉甸甸地壓在他的肩胛骨上,每走一步都帶來清晰的痛感。
但他心里揣著一團火,一團必須讓家里人熬過這個冬天的火。
終于到了河邊。河面早已被厚厚的冰雪覆蓋,與兩岸的雪原連成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看不出哪里是岸,哪里是河床。只有幾叢枯黃的蘆葦從雪地里探出頭,標記著河流的走向。
他憑著記憶,找到了一處可能藏魚的河灣。放下筐,舉起沉重的冰镩,對準冰面,用力砸了下去!
“咚!”
沉悶的撞擊聲在空曠的河面上回蕩,冰屑四濺。冰層遠比他想象的更厚實。只一下,他的虎口就被震得發麻。
他喘著粗氣,再次舉起冰镩。
“咚!”“咚!”“咚!”
一聲接一聲,單調而沉重。汗水很快浸濕了他的內衣,冷風一吹,又迅速變得冰涼,黏膩地貼在背上。手臂酸麻得幾乎抬不起來,手掌虎口被生銹的鐵渣摩擦破了皮,滲出小小的血來。
但他沒有停。腦海里是女兒們凍得發青的小臉,是吳蘭芳那雙寫滿惶恐和疲憊的眼睛。
終于,“咔嚓”一聲脆響,冰層被鑿穿了!一個臉盆大小的冰窟窿出現在眼前,冰冷的、帶著腥氣的河水涌了上來,幽深漆黑。
李華癱坐在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白霧一團團從他口中噴出。休息了片刻,他拿出帶來的麻繩,一端系上準備好的魚鉤和一點昨晚剩下的野雞內臟做餌,小心地垂入冰冷的河水中。
然后,就是漫長的等待。
時間在嚴寒中仿佛被凍結了。他蜷縮在冰窟窿旁邊,用破棉襖緊緊裹住自己,依舊凍得瑟瑟發抖。腳趾和手指早已失去知覺,臉頰麻木,呼出的氣瞬間在眉毛、睫毛上凝結成厚厚的白霜。
但他死死盯著那根垂入黑暗水中的麻繩,眼神專注得像一頭等待獵物的狼。
不知過了多久,麻繩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抖動了一下。
李華精神一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開始收線。
手感沉甸甸的!
他加快速度,一條一尺多長、銀光閃閃的鯽瓜子被拉出了水面,在冰面上拼命地扭動跳躍,鱗片在慘淡的日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澤。
開張了!
李華的心猛地一跳,一種巨大的喜悅和成就感沖散了所有的疲憊和寒冷。他迅速將魚摘下,扔進旁邊的藤條筐里,重新掛餌,再次下鉤。
運氣似乎不錯。或許是這片水域少有人來,或許是天氣太冷魚也需要覓食,接二連三地有魚上鉤。大多是鯽魚,偶爾也有一兩條貪吃的鯰魚。
藤條筐漸漸沉了起來。
日頭漸漸西斜,氣溫降得更低。冰窟窿的邊緣又開始重新凍結,需要不時地用冰镩敲開。李華的手已經完全凍僵,動作變得遲緩而笨拙。
但他看著筐里那二十幾條撲騰的鮮魚,心里卻是一片滾燙。這些魚,能換回多少糧食?能買多少尺厚實的棉花?
他估算著時間,再不回去天就快黑了。他費力地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幾乎凍僵的四肢,背起沉甸甸的藤條筐,扛起冰镩,踏上歸途。
筐很沉,壓得他腰都直不起來。每一步都深陷在雪地里,異常艱難。但他走得很穩,很踏實。
遠遠地,再次看到了林場稀疏的燈火。
也再次看到了自家院門口,那個熟悉的身影。
吳蘭芳依舊站在那里,朝著河邊的方向張望。這一次,她沒有立刻跑回去,而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個背著沉重藤筐、步履蹣跚的身影越來越近。
當李華走到院門口,放下藤條筐,里面那些還在翕動著鰓蓋的銀白色鮮魚在雪地里映著微光時,吳蘭芳臉上的表情已經不再是單純的驚愕,而是一種近乎麻木的、無法理解的震撼。
他……他真的弄到了魚?這么多?
李華喘著粗氣,白霧彌漫了他疲憊不堪的臉。他看了一眼愣怔的吳蘭芳,沒說話,只是彎腰從筐里拎出兩條最肥的鯽魚,遞給她。
“晚上燉了。”他的聲音因為受寒和勞累,沙啞得厲害。
吳蘭芳下意識地接過那兩條冰涼的、已經不在扭動的魚,冰冷的觸感讓她一個激靈。
李華不再多言,重新背起剩下的魚,轉身朝著場部那邊走去——他記得場部供銷社的王主任家就在那邊,他得趁著天還沒有徹底黑下來,趕緊賣掉換錢。
吳蘭芳站在原地,手里拎著那兩條沉甸甸的鮮魚,望著丈夫再次消失在暮色里的背影,又低頭看看懷里的魚。
這時手里的魚尾巴甩動了一下,濺起冰冷的水珠,打在她的臉上。
冰涼刺骨。
卻仿佛帶著一種活生生的、令人心悸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