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營地
- 蘿風記:亂世浮萍與一寸丹心
- 石磂
- 1782字
- 2025-08-24 17:54:21
走了三天,阿蘿終于看見臨時營地。鐵絲網圍著,帳篷亂得很,士兵在站崗,眼神警惕。
“士兵大哥,我找阿風,他是這里的士兵,受了傷。我是他妻子。”阿蘿說。
士兵懷疑:“有證據嗎?”
阿蘿掏出玉佩:“這是他的,他娘留的。”
士兵看了看,進去報告。阿蘿站在門口,心怦怦跳——阿風是不是還活著?
半個時辰后,一個軍官出來:“你是阿風的妻子?”
“是!他怎么樣了?”阿蘿急著問。
“還活著,可傷得重,一直昏迷。醫生說能不能醒,看他的造化。”軍官說,“我帶你去見他。”
進了營地,到處是傷兵,呻吟聲混著藥味。阿蘿心里疼——這些士兵,都是為了國家。
到了“重傷區”帳篷,軍官掀開簾:“阿風在里面。”
帳篷里暗,只有油燈亮著。阿蘿一眼就看見阿風,躺在最里面的床,臉白得像紙,胸口纏著繃帶,滲著血。
她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很涼。“阿風,我來了……你醒醒……”
阿風沒反應,呼吸很弱。阿蘿坐在床邊,跟他說話,說溱水,說老槐樹,說阿禾。她把他的軍裝放在旁邊,希望他能感受到。
這天,她給阿風擦手,忽然感覺他的手指動了。“阿風!你醒了?”
阿風慢慢睜開眼,看了看她,又閉上,再睜開時,眼神清了些:“阿蘿……你怎么來了?這里危險,你回去……”
“我不走,我照顧你。”阿蘿哭著說,“等你好,我們回家。”
阿風虛弱地笑:“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說完,又睡著了。
阿蘿知道他需要休息,坐在床邊,借著油燈縫他的軍裝。油燈的火苗忽明忽暗,映著她的影子。帳篷外的呻吟聲、腳步聲,還有遠處的槍聲,都沒讓她分心——她只要阿風好起來。
阿蘿每天照顧阿風,擦身、換繃帶、喂水。營地條件差,只有米湯和野菜。她把自己的米湯省給阿風,自己吃野菜和硬干糧。
阿風的傷勢時好時壞。好的時候,能跟她聊半個時辰,說要帶她看星星;壞的時候,昏迷兩三天,嘴唇裂得滲血。阿蘿總把玉佩放在他手里:“這是你給我的,它保佑你。”
有次阿風醒了,看著帳篷頂的破洞:“阿蘿,新婚夜你說沒見過滿夜空的星星,等我好,帶你去山頂看。”
阿蘿擦著淚:“好,你要快點好。”
后半夜,阿風發高燒,嘴里喊著:“保護阿蘿……子彈……”阿蘿嚇得不行,跑去小溪打涼水,用帕子敷他額頭,來來回回跑了十幾趟,鞋子濕了,褲腳沾泥。
“阿風,你別有事……”她哭著說。
王醫生來了,皺著眉:“傷口感染了,沒消炎藥,只能用草藥試試。”他遞過草藥,“煮水喝,用酒精擦手心腳心。”
阿蘿煮了藥,混在米湯里喂阿風。他喝了,慢慢睜開眼:“阿蘿,你沒睡?”
“我不困。”阿蘿笑,“你好點了嗎?”
阿風看著她的紅眼睛,心疼:“都怪我,讓你辛苦。”
“不辛苦。”阿蘿把他的手貼在臉上,“你好起來就好。”
她守了一夜,天快亮時,阿風的燒退了。她剛要去拿早飯,就聽見外面喊:“敵人襲營了!”
阿蘿心一緊,跑回帳篷:“阿風,怎么辦?”
阿風掙扎著要起來,疼得吸氣:“你躲進地窖,那里安全。我去幫忙,你等著我。”
“我不走!”阿蘿抱著他。
“聽話!”阿風的聲音很堅定,“你出事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快進去!”
阿蘿知道不能拖累他,咬著唇,躲進地窖。地窖小,黑漆漆的,只有個通氣口。她聽著外面的槍聲、喊殺聲,心揪得疼,一遍遍地祈禱:“阿風,你要平安……”
地窖里悶得很,阿蘿貼著木板門,聽外面的動靜。槍聲越來越密,喊殺聲混著慘叫聲,像刀割她的心。
好幾次她想沖出去,可想起阿風的話,又忍住了。她攥著玉佩,眼淚掉下來——這是阿風的念想,她不能丟。
不知過了多久,槍聲稀了。阿蘿推開縫,看見外面一片狼藉,地上滿是血跡和尸體。她跑出去,找阿風的病床,可床上空了,只有沾血的被子。
“阿風!”她瘋了似的喊,拉住個士兵,“你看見阿風了嗎?胸口受傷的!”
士兵指了指山坡:“他掩護我們撤退,被子彈打中了,在那邊……”
阿蘿朝著山坡跑,草被血染紅了。她一個個看尸體,手在抖。最后一個,穿著綠軍裝,胸口有個大洞。她蹲下來,翻他的臉——是阿風。
“阿風!你醒醒!”她抱著他,哭得撕心裂肺,“我們回家……你答應過我的……”
阿風慢慢睜開眼,看見她,眼神亮了點,張了張嘴:“阿蘿……對不起……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活……帶著玉佩……好好活……”
他的手垂下去,眼睛閉上了。
“阿風!”阿蘿抱著他,哭聲在山谷里傳。士兵們看著她,眼里滿是同情——這個女人,千里尋夫,卻只找到尸體。
太陽升起來,金色的光照在阿風臉上。阿蘿哭累了,抱著他,輕聲說:“阿風,我聽你的,我好好活。我帶你回家,回有溱水、有老槐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