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石殘卷 星殞穢土,殘辰啟明
- 殘辰紀
- 醬油人的人
- 5770字
- 2025-08-24 12:21:46
大荒南域,有窮故國,青石村。
這不是一個適合生存的年代,更不是一個適合做夢的地方。蒼穹仿佛一塊被無盡怨血浸透、又遭業火煅燒過的厚重鉛氈,沉沉壓向這片被神靈遺棄、被法則遺忘的土地。深秋的寒風如同瀕死巨獸的吐息,卷起漫天黃沙與枯骨碎屑,抽打在一切敢于裸露的物體上,發出嗚咽般的悲鳴。遠山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暗赭色,山脊嶙峋扭曲,如同大地被撕裂后未能愈合的丑陋傷疤,死死咬住天邊那輪掙扎著、卻終究無力回天、正被黑暗緩緩吞噬的殘陽。夕陽余暉呈現出一種不祥的、過于濃艷的猩紅,潑灑下來,將枯黃的茅草屋頂、歪斜腐朽的木柵欄、以及村口那尊被風沙蝕刻得面目模糊、卻依舊透著古拙兇戾的石獸,統統染上一層觸目驚心的血釉色。整個村落,仿佛一座剛剛經歷慘烈祭祀的古老祭壇,死寂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絕望。
村西頭,最破敗的那間低矮土坯房內,陸清越在一片撕心裂肺的劇痛與無邊的混沌中,猛地睜開了雙眼。
意識回歸的瞬間,并非視覺優先,而是嗅覺與痛覺如同兩柄燒紅的鐵鉗,粗暴地撬開他的顱骨,將殘酷的現實硬生生塞了進去!
一股無法形容的、復合型的惡臭率先蠻橫地沖入鼻腔——那是霉爛草木徹底腐敗后的酸腐、廉價草藥熬煮過度后的刺鼻苦澀、長久未清洗身體的濃重體垢、以及某種……更深層的、仿佛源自靈魂腐爛的腥臊與鐵銹般的詭異氣息!這味道濃烈、粘稠、極具侵略性,嗆得他喉頭猛地痙攣,胃部瘋狂抽搐,幾乎要將五臟六腑都嘔吐出來!
緊隨其后的,是如同潮水決堤般洶涌而至的全身性劇痛!每一寸骨骼都仿佛被巨力碾磨過,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每一絲肌肉纖維都如同被生生撕裂后又用粗糙的麻繩胡亂捆綁;內臟更像是被無形的大手狠狠揉捏、移位,傳來陣陣絞碎般的鈍痛。尤其是額頭眉心之處,更是突突地狂跳著,仿佛有一顆燒紅的邪惡釘子被硬生生楔入顱骨,又似有無數冰冷的細針在其中瘋狂攪動,帶來撕裂靈魂般的極致痛苦!
“呃……嗬……”他喉嚨里發出破風箱般的、無意義的嘶啞氣音,眼球因劇痛而劇烈顫動,視野模糊搖晃,如同蒙著一層血霧。
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轉動眼球,試圖看清這地獄般的處境。
模糊的視野逐漸聚焦。低矮的屋頂糊著厚厚一層發黑、板結、甚至長出可疑霉斑的茅草,幾縷吝嗇的天光從巨大的裂縫中艱難擠入,卻在照亮空氣中那無數瘋狂舞動的、如同擁有生命的微塵后,更添了幾分污濁與窒息感。四壁是坑洼不平、隨時可能剝落塌陷的夯土墻,掛著幾串早已干癟發黑、形狀詭異、散發出更濃郁苦澀氣味的不知名藥草。身下是硬得硌人、冰冷得像一塊墓石的簡陋木板床,鋪著一層薄薄的、散發著濃烈酸腐汗臭氣息的干草墊,稍微動彈便發出令人牙酸的窸窣聲,仿佛隨時會徹底塌陷,將他埋葬。
這……是哪里?
記憶如同被最暴戾的颶風撕碎的紙屑,混亂不堪的碎片裹挾著截然不同的時空感,瘋狂地沖擊著他幾近崩裂的腦海——
一面是冰冷精確的現代都市:摩天大樓玻璃幕墻反射的刺目陽光、實驗室里精密儀器運行時穩定低沉的嗡鳴與閃爍的幽藍數據流、鍵盤敲擊的清脆聲響、最后是那失控撞擊而來、吞噬一切感官的刺目慘白與震耳欲聾的轟響……
另一面是光怪陸離、磅礴卻血腥的異世記憶:無數頂天立地、猙獰可怖到超越想象極限的巨獸在破碎的星辰間咆哮廝殺、蒼穹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裂、噴射出色彩詭異的能量洪流、神魔般偉岸的身影燃燒著自身如流星般悲壯隕落、一道模糊卻支撐天地的巨大身影向著徹底塌陷的混沌蒼天發出震徹寰宇的不甘怒吼……還有……還有那仿佛烙印在這具身體靈魂最底層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無盡屈辱、刻骨銘心的嘲諷、‘廢柴’、‘災星’、‘孽胎’、‘禍根’的惡毒唾罵與冰冷白眼……
兩種截然不同、涇渭分明的人生軌跡與海量信息,在此刻被一股蠻橫、詭異、完全無法理解的力量粗暴地扭曲、壓縮、強行塞入同一個意識容器內!劇烈的排斥反應幾乎要將他的靈魂徹底撕成粉末,意識在崩碎的邊緣瘋狂搖曳!
“啊——!”他終于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扭曲變調的痛苦嘶吼,猛地攥緊了雙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尖銳的刺痛和冰冷粗糙的干草觸感,是此刻唯一能證明自身存在的、殘酷的真實。
不是夢。
這荒誕、恐怖、令人絕望的現實,如同萬丈冰淵瞬間將他吞噬。
“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山崩海嘯般襲來,狠狠牽動了胸腹間那仿佛要徹底裂開的恐怖傷勢,他痛苦地蜷縮起來,身體彎成一只被丟進熔爐里灼燒的蝦,每一次咳嗽都噴濺出帶著腥氣的沫子,帶來臟腑被徹底攪碎般的劇痛。
吱呀——
一聲令人牙酸的、仿佛垂死者最后呻吟的摩擦聲,尖銳地劃破了屋內死寂的痛苦氛圍。那扇破舊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糊著臟污獸皮的木門被推開一道縫隙,一個穿著打滿補丁、油光發亮、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灰布短褂、瘦骨嶙峋得如同披著人皮的骷髏般的老者,端著一個邊緣布滿缺口、污漬斑斑的粗糙陶碗,小心翼翼地、幾乎是躡手躡腳地挪了進來。碗里是小半碗清澈見底、幾乎能照出人影的稀薄粥水,零星漂浮著幾點可疑的黑色雜質。
老者看到陸清越竟然睜著眼,還在劇烈咳嗽,渾濁昏花、布滿血絲的老眼中先是閃過一絲近乎呆滯的、不敢置信的微光,隨即那點亮光迅速被更深、更沉、幾乎化為實質的憂慮與恐懼所覆蓋,如同螢火投入無底深潭,瞬間湮滅。
“清…清越?我…我的孩兒…你…你醒了?”老者聲音沙啞干澀得如同砂輪摩擦枯木,帶著明顯無法掩飾的顫抖,忙幾步踉蹌到床前,將陶碗放在一旁搖搖欲墜的矮凳上,枯瘦如柴、布滿老繭和凍裂傷口的手想要觸碰陸清越,卻又害怕碰碎般縮回,“老天爺…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快,別咳了,喝點東西,緩口氣…你,你都昏死過去整整三天三夜了……”
陸清越怔怔地、茫然地、帶著一絲尚未褪去的痛苦扭曲,看向老者。那張臉——布滿深深淺淺、如同刀刻斧鑿般的溝壑,每一條皺紋里都仿佛塞滿了此生難以洗刷的風霜、艱辛、屈辱和卑微的哀求。這張臉,與他腦海中那個名為“陸老栓”、與這具身體相依為命十數年、榨干骨髓最后一絲油水也未能換來孫兒一線生機的爺爺形象,緩緩地、艱難地、殘酷地重合在一起。
一種冰冷的、徹骨的、荒誕絕倫的宿命感,終于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釘入他的意識最深處,將最后一絲來自于另一個世界的恍惚與僥幸,徹底擊得粉碎!
他,陸清越,一個來自信息爆炸時代的靈魂,竟真的……魂穿異界,附身在了這個同樣叫做陸清越、年僅十五歲卻已被全村乃至周邊區域視為“修煉無望、招災引禍、活該天棄”的廢柴少年身上!
“爺……爺爺……”他張了張嘴,喉嚨干澀灼痛得如同吞下了燒紅的炭塊,發出的聲音嘶啞、破碎、難聽到了極點,完全不像一個少年的嗓音。這聲稱呼帶著一種極其陌生的滯澀感,仿佛第一次學習說話,卻又奇異地、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來,仿佛是這具身體殘存的本能,在無邊黑暗與絕望中,拼盡全力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陸老栓聽得這聲嘶啞卻清晰的呼喚,眼圈瞬間通紅,渾濁的老淚再也無法抑制,如同斷線的珠子般滾落,在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上沖出泥濘的痕跡。他忙不迭地應著,聲音哽咽:“哎!哎!爺爺在!爺爺在!”用一只顫抖得如同秋風落葉的手,小心翼翼地將陸清越扶起些許,另一只手端起陶碗,近乎卑微地遞到他干裂滲血的嘴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先別說話,喝點粥,緩口氣,緩口氣……老天爺總算……總算開了次眼……”
稀薄得幾乎看不見米粒、散發著陳年腐米霉味和淡淡餿味的粥水,滑入火燒火燎、如同沙漠般的喉嚨,卻仿佛真正的甘泉玉露,帶來一絲微不足道卻真實存在的滋潤。陸清越小口小口地、極其艱難地吞咽著,每一次吞咽都牽扯著全身的劇痛。那混亂如同沸粥、幾乎要撐爆腦袋的記憶洪流,在這微不足道的生理滋養下,開始艱難地、緩慢地沉淀、梳理。
透過那扇破敗不堪、糊著臟污發硬獸皮、縫隙里灌入冷風的窗口,他望向外面那片被殘陽最后余暉染得如同無邊血海般的天空。這個名為“神跡碎界”的世界的龐雜信息,如同解凍的冰川,帶著轟鳴巨響,緩緩在他腦海中展現開來——
遠古紀元,神魔大戰,打得天地崩碎,法則紊亂,形成了如今這無數破碎位面和小世界交織的“神跡碎界”。他所在的這個世界,只是其中較大但也相對偏遠殘破的一個,遺留了大量遠古戰場遺跡、破碎法則和隕落神祇的殘缺力量。人族、妖族、冥土幽族、殘神血裔、洪荒遺種……各方勢力在這片滿目瘡痍的土地上掙扎、廝殺、茍延殘喘。這是一個將弱肉強食、力量為尊演繹到最赤裸、最殘酷境地的世界!
而他所處的青石村,不過是人族九大部落聯盟最邊緣角落、一個貧瘠到幾乎被地圖遺忘、在黑山礦場壓迫下茍延殘喘的小村落。原主資質駑鈍到了令人絕望的地步,年過十五,仍死死卡在“煉身”初期門檻之外,連村中那些只是身體強壯些、略通拳腳的普通獵戶都不如,是公認的“修煉無望”,受盡白眼、奚落、欺凌,活得不如一條野狗。三日前,更是在后山不慎跌落陡坡,重傷瀕死,這才有了他的……鳩占鵲巢,異魂降臨。
“陸老栓!老不死的!給爺滾出來!”
突然,院外傳來一聲粗暴野蠻、充滿了戾氣和不耐煩的吼叫,如同平地驚雷,驟然炸響,狠狠碾碎了屋內這片刻悲涼而脆弱的寧靜!
陸老栓渾身猛地一哆嗦,如同被冰冷的毒蛇舔舐后心,手劇烈顫抖,陶碗“哐當”一聲掉在泥地上,所幸沒完全摔碎,但粥水潑灑殆盡。他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看不到一絲血色,眼中涌起近乎實質的、深入骨髓的恐懼,那是長期被壓迫、被欺凌后形成的本能反應。他慌亂地、幾乎是從床上滾下去,對陸清越低聲道,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充滿了絕望:“躺著!別出聲!千萬別出來!千萬!”
說完,他佝僂著幾乎要折斷的腰,腳步踉蹌虛浮,如同趕赴刑場般快步沖了出去,那倉惶無助、卑微到泥土里的背影,看得人心頭發酸、發緊、發痛!
陸清越凝神傾聽,雖然虛弱,但源自另一個靈魂的冷靜和此刻異常清晰的靈覺,讓他能將外面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破舊的院門被人一腳狠狠踹開,發出令人牙酸的、痛苦的呻吟,甚至聽到了木質破裂的脆響。幾個囂張跋扈、雜亂沉重的腳步聲蠻橫地闖了進來,帶著一股濃烈的汗臭、體味和毫不掩飾的兇悍暴戾之氣,瞬間污染了小院稀薄的空氣。
“陸老栓,欠黑山爺的十塊‘血石’,今天可是最后期限了!湊夠了沒有?拿出來給爺瞧瞧!”一個公鴨嗓的聲音響起,尖利刺耳,拖著長腔,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倨傲和不耐煩,仿佛不是在催債,而是在戲耍一只隨時可以碾死的蟲子。
“虎、虎爺……”陸老栓的聲音帶著哭腔,卑微到了極點,幾乎能想象出他此刻點頭哈腰、恨不得跪下去的模樣,“求您……求您高抬貴手,再寬限幾日……就幾日……前些日子為了給清越那孩子治傷,實在是……實在是掏空了家底,連他爹娘留下的那點念想都……拿不出來了啊……真的拿不出來了……”
“寬限?老子的拳頭看你寬不寬限!”另一個粗豪沙啞、如同破鑼般的聲音罵道,聲音里帶著殘忍的戲謔,“拿不出血石?行啊!老子看你這破房子雖然爛,拆了木頭還能當柴火燒!抵債!要不然……”聲音陡然變得陰冷,“就把你那半死不活的廢柴孫子拉去礦坑挖礦!什么時候挖夠血石,什么時候出來!不過就他那身子骨,嘿嘿,怕是進去三天就得累死喂了礦洞里的耗子!也算抵債了!”
“使不得啊!虎爺!使不得啊!”陸老栓的聲音瞬間帶上了絕望的哭腔,幾乎是在哀嚎,“房子沒了我們爺孫倆就得凍死餓死在外面啊!清越他傷還沒好,去礦坑就是十死無生啊!那是送死啊!虎爺您行行好,發發慈悲……”
“哼!慈悲?慈悲值幾個錢?”公鴨嗓嗤笑道,“他那條賤命留著也是浪費糧食!吸你們的血,還招災惹禍!要不是他這災星招惹晦氣,上次進山打獵怎么會一無所獲?還平白折了石老六和王六兩個好手!我看他就是個瘟神!趕緊的,別磨蹭!拿錢還是交人?爺的耐心有限!”
屋內的陸清越,聽著爺爺那卑微到塵埃里、甚至拋棄所有尊嚴的苦苦哀告,聽著門外惡霸那咄咄逼人、視人命如草芥、充滿侮辱與惡毒的污言穢語,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著這具身體積累了十五年的屈辱、不甘、怨憤與絕望,如同被點燃的火山,自心底最深處猛地爆發開來,瞬間席卷全身,血液滾燙得幾乎要蒸發、要燃燒起來!
那不僅僅是他的憤怒,更是原主殘留意識最后、也是最強烈的吶喊與反抗!
他雙目赤紅,牙齦幾乎要咬碎,掙扎著,想要從這該死的床鋪上爬起來!哪怕只能用牙齒,也要從那些雜碎身上撕下一塊肉來!哪怕同歸于盡,也好過讓那風燭殘年的老人獨自承受這一切!
但周身那撕裂般的劇痛如同冰冷的枷鎖,將他死死禁錮在原地,虛弱感抽空了每一絲力氣,連抬起手臂都變得遙不可及。極致的憤怒與極致的無力感瘋狂交織、撕扯,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徹底吞噬!
就在這情緒波動達到頂峰,意識在狂暴的怒焰與冰冷的絕望間幾乎要徹底崩碎的剎那——
他腦海深處,那因兩種記憶與靈魂瘋狂碰撞對沖而產生的混沌迷霧最深處,那一點剛剛蘇醒、微弱得仿佛幻覺的冰冷星輝,驟然間……亮了一瞬!
雖然依舊微弱,卻無比清晰、無比堅定!
一股冰冷、古老、殘缺、卻帶著某種無法形容的、凌駕于眾生之上的至高意蘊的微弱意念,如同沉睡了萬古的兇獸,于無盡的死亡寂滅中,悄然睜開了一絲冰冷無情的眼縫!
與此同時,窗外,夜幕已如同濃稠的墨汁,徹底籠罩了天地。天穹之上,億萬星辰浮現,冷漠地注視著大地上螻蟻般的悲歡離合。
其中,南方天際,一顆原本黯淡無光、毫不起眼的星辰,倏地……異常地、不合常理地亮了一瞬!其光微紫,幽深難測,仿佛一道跨越了無盡時空阻隔、冰冷、淡漠、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審視意味的目光,短暫地、精準地投注向了這座大荒南域最邊緣的、渺小得如同塵埃的村落,落在了那間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黑暗徹底吞沒的土坯房上。
陸清越猛地抬頭,恍惚間,仿佛穿透了屋頂,看到了那顆詭異的紫星,更仿佛聽到了一聲極遙遠、極縹緲、仿佛來自洪荒太古、貫穿了無盡星海、冰冷得沒有任何溫度的……
嘆息。
那聲嘆息里,蘊含著星辰生滅的蒼涼,宇宙輪轉的漠然,萬古布局的沉寂,以及……一絲微不可查、卻冰冷如萬載玄鐵的……期待。
額間那撕裂靈魂般的劇痛,在這一刻,奇跡般地如潮水般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絕對的清明。
仿佛蒙塵的寶鏡被驟然擦亮,渾濁的腦海變得透徹空明,對外界的感知瞬間提升了數個層次,甚至連空氣中塵埃的飄動軌跡都清晰可辨。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因極度虛弱而無法抑制顫抖的雙手,那雙手瘦削、粗糙,布滿了勞作的痕跡和舊傷痕,指甲縫里塞滿了黑色的泥垢。
然而,在他目光的最深處,卻有一點幽光,如同寒夜中最頑固的那顆孤星,穿透層層迷霧,漸漸凝聚,冰冷,堅定,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
路,似乎就在這絕望的泥沼之下,卻又仿佛延伸向了無比遙遠的、破碎的星空盡頭。
(第一章完)
誰讓他修仙的!
“我反復強調,修仙界的風氣本來就是歪的,不是我帶歪的,都說史書是勝利者書寫的,那為什么我獲勝了還總是有人誣陷我?”陸陽劍仙面對記者采訪如此說道,表示非常憤怒。第二天。“我反復強調,修仙界的風氣是我帶歪的,史書是勝利者書寫的,我獲勝了!”陸陽劍仙面對記者的采訪時如此說道,表示非常憤怒。——《修仙日報》為您報道。
夜無疆
那一天太陽落下再也沒有升起…………………
沒錢修什么仙?
老者:“你想報仇?”少年:“我被強者反復侮辱,被師尊視為垃圾,我怎么可能不想報仇?”老者摸了摸少年的腦袋,嘆道:“好孩子,我來傳功給你吧。”少年驚道:“前輩!這怎么行?”老者伸出手:“把你手機給我。”少年看著手機上的變化,震驚道:“前輩!這哪里來的百年功力?”老者微微一笑:“好孩子,這是你在天庭的備用功力,以后急用的時候隨用隨取,別再被人侮辱了。”少年皺眉:“這不是法力貸嗎?我怕……”老者:“天庭是大平臺,新用戶借百年功力有30天免息,日息最低半天功力,還沒你吐納一周天多。”……張羽冷哼一聲,關掉了上面的廣告。
從斬妖除魔開始長生不死
消耗壽元灌注武學,可無限進行推演。沈儀凡人之軀,壽數不過百年,所幸可以通過斬殺妖魔獲取對方剩余壽元。在邪祟遍地的亂世中亮出長刀,讓這群活了千百年的生靈肝膽俱裂!從【鷹爪功】到【八荒裂天手】,從【伏魔拳】到【金身鎮獄法相】!沈儀偶爾也會沉思,這壽命怎么越用越多了?他收刀入鞘,抬眸朝天上看去,聽聞那云端之上有天穹玉府,其內坐滿了千真萬圣,任何一位都曾經歷無盡歲月。此番踏天而來,只為向諸仙借個百萬年,以證我長生不死大道。……此書又名《讓你氪命練武,你氪別人的?》、《道友請留步,你的壽元與在下有緣》。
詭秘之主
蒸汽與機械的浪潮中,誰能觸及非凡?歷史和黑暗的迷霧里,又是誰在耳語?我從詭秘中醒來,睜眼看見這個世界:槍械,大炮,巨艦,飛空艇,差分機;魔藥,占卜,詛咒,倒吊人,封印物……光明依舊照耀,神秘從未遠離,這是一段“愚者”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