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深處，硝煙與腐葉的焦糊味刺鼻。許爾凱的越野車碾過藤蔓殘骸，擋風玻璃上濺滿粘稠的藍綠色粘液——那是部落疫苗孢子與基因武器搏殺的殘跡。前方，參天巨樹如多米諾骨牌般傾倒，轟鳴聲震得地面發顫。

“是‘推土機甲蟲’！”許明哲的瞳孔在防毒面具后收縮。少年脖頸的菌絲如應激的蛇群般暴突，藍綠脈絡在皮膚下狂閃。無人機傳回的畫面令人窒息：卡車大小的機械甲蟲，節肢是旋轉的合金鋸齒，正將百年古樹絞成木屑。甲蟲背部噴口不斷釋放粉霧，霧中帶翅螞蟻如黑云撲向部落戰士。

“獅鷲的基因武器庫...”邵杰的聲音在加密頻道發顫，“霧里是攜帶朊病毒的飛蟻，被咬中就會...”

慘叫印證了他的話。一個雅諾瑪米戰士被蟻群覆蓋，幾秒后皮膚如蠟融化，露出森森白骨。更恐怖的是，白骨竟在粉霧中重新站起，如提線木偶撲向同胞！

“活尸病毒！”許明哲的檢測儀尖鳴，“朊病毒混合神經毒素...他們在制造不死軍團！”

老薩滿卡雅布站在傾倒的樹樁上，骨杖猛插大地。杖頂的魔鬼角海藻迸發刺耳聲波，尸化戰士應聲倒地。但聲波范圍有限，更多飛蟻如潮水涌來。

“疫苗孢子擋不住物理攻擊！”卡雅布嘶吼，“退到圣泉！”

部落戰士且戰且退。許爾凱猛打方向盤，越野車撞飛兩只尸化戰士，車輪碾過藍綠菌毯時，菌絲如活物般攀上車胎。

“共生體在吸收戰場能量...”許明哲按住狂跳的胸口，“它...很興奮...”

突然，推土機甲蟲的鋸齒肢橫掃而來！許爾凱急轉避開，車身被削掉半邊。后視鏡里，甲蟲背部噴口轉向他們，粉霧如死神吐息噴涌！

千鈞一發之際，地面菌毯爆起！藍綠菌絲織成巨網，兜頭罩住甲蟲。粉霧在網中凝結成膠狀，飛蟻如雨墜落。甲蟲的合金外殼在菌絲腐蝕下嘶嘶冒煙。

“共生體在進化防御！”許明哲咳出帶菌絲的血沫，“但消耗的是我的生命...”

卡雅布突然躍上車頂，骨杖插入車頂菌毯。老人割開手腕，鮮血浸染菌絲。菌絲如得神諭，藍光大盛！更多菌網從雨林各處騰起，纏住甲蟲群。機械與血肉在菌絲絞殺中崩解，混合著飛蟻尸骸的粘液如雨傾盆。

“去圣泉！”卡雅布指向雨林裂縫，“那里...有平衡的力量...”

圣泉藏在瀑布后的巖洞。水潭幽藍，潭底鋪滿發光礦石，空氣中懸浮著冰晶般的孢子。許明哲剛踏入洞穴，脖頸菌絲便如朝圣般舒展，藍綠光芒與潭水輝映。

“亞馬遜的免疫核心。”卡雅布捧起泉水，“礦物孢子能穩定共生體...但需要祭品。”

他指向巖壁刻畫：古老獻祭儀式中，薩滿將心臟投入圣泉。

“用我的血。”許爾凱拔出匕首。

“不！”卡雅布按住他的手，“必須是...被污染的血。”老人目光落在許明哲胸口，“雨林之靈選中了他。”

許明哲褪去上衣。少年胸膛的菌絲網絡如呼吸般搏動，中心處一團污濁的黑斑正緩慢擴散——獅鷲的神經毒素已侵入共生體核心。

“毒素在改寫共生體基因...”邵杰分析掃描數據，“若不凈化，共生體會變成新病原體！”

許明哲走向水潭。菌絲感知到礦物孢子，如饑渴根須扎入水中。潭水瞬間沸騰！藍綠菌絲與黑斑毒素在少年體內廝殺，皮膚下鼓起游走的腫塊。少年跪倒在地，發出非人慘叫。

“幫他！”許爾凱想沖過去，被卡雅布死死攔住。

“靈與靈的戰爭...凡人不能插手！”老薩滿舉起骨杖，吟唱起古老戰歌。巖洞共鳴，礦物孢子如星塵匯聚，注入許明哲體內。

少年突然靜止。皮膚下藍綠與黑斑的廝殺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暗金色脈絡蔓延開來。他睜開眼，瞳孔如熔金。

“它...醒了。”許明哲的聲音帶著雙重回響。

洞外傳來爆炸！獅鷲的追兵到了。基因編輯的刀鋒豹撞碎洞口藤蔓，復眼閃爍著機械紅光。

許明哲抬手。刀鋒豹突然僵直，皮下鉆出金絲！金絲如神經網絡蔓延，豹子的機械復眼瞬間黯淡，轉而溫順地伏在少年腳邊。

“共生體...反向控制了基因武器！”邵杰駭然。

許明哲走向洞口。所過之處，戰場菌毯盡染暗金。倒地的尸化戰士在金絲纏繞中停止抽搐，飛蟻群如歸巢般匯入菌毯。連推土機甲蟲的殘骸都爬滿金絲，如巨獸重生般站起！

“雨林在進化免疫系統...”許明哲的金瞳掃過雨林，“現在，它要清除病原體。”

獅鷲的前哨基地。指揮官費雷拉盯著監控屏，面如死灰。屏幕里，暗金菌毯正吞沒防線。基因武器倒戈，士兵被金絲纏成琥珀。

“啟動‘焚滅協議’！”費雷拉嘶吼，“燒光雨林！”

但按鈕失靈。控制臺長出金色苔蘚，鍵盤縫隙鉆出菌絲，如神經束插入他的太陽穴！

“不——”費雷拉的慘叫被菌絲堵住。金絲在他眼球上蔓延，最后凝固成一對琥珀。

許爾凱沖進控制室時，只見指揮官如金像矗立。屏幕切換成全球地圖，暗金菌毯正從亞馬遜向剛果、東南亞雨林蔓延，所過之處污染消退，基因武器盡數臣服。

“共生體在建立全球生態免疫網...”許明哲撫過控制臺的金苔，“但需要...平衡點。”

少年突然咳血。金絲迅速褪色，皮膚下藍綠與黑斑再度廝殺！

“圣泉的力量在衰減！”卡雅布驚呼，“礦物孢子不夠了...”

許爾凱抱起兒子沖向直升機。舷窗外，暗金菌毯如退潮般縮回雨林，留下滿地狼藉。但雨林深處，新生的熒光蕨類正破土而出，葉脈流淌著暗金光暈。

“它在播種...”許明哲昏厥前呢喃，“下一場戰爭...在人類城市...”

直升機掠過馬瑙斯上空。城市邊緣，貧民窟的污水河正泛起暗金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