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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香火與驚變

又過了幾日,就在蘇婉覺得幾乎要被這無形的囚籠逼得喘不過氣時,一個意外的消息打破了攬月苑的沉寂。

宮里傳來口諭,太后娘娘鳳體欠安,特命各王府女眷明日前往京郊大相國寺祈福誦經,為期三日,為太后鳳體祝禱,亦為國運祈福。

這道口諭來得突然,卻無疑是給了蘇婉一個難得的喘息之機。能離開王府,哪怕只是暫時的,也足以讓她看到一線希望。大相國寺……或許在那里,她能找到機會。

消息傳來時,蕭煜正在書房與幕僚議事的間隙。聽聞此事,他眉頭立刻緊鎖。

“王爺,此時讓王妃出府,恐有不妥。”秦風低聲進言,“京郊雖不遠,但路途難免顛簸,且寺中人員繁雜,萬一……”

蕭煜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話。他何嘗不知其中風險。太后此舉,看似尋常,但在這個敏感時期,難保不是有人借題發揮,想將蘇婉引出王府,方便下手。

可他無法抗旨。拒絕,反而更惹人疑竇,顯得他心虛,甚至可能給蘇婉招來“不孝”的指責。

他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斷:“王妃此行,你親自帶一隊最精銳的侍衛,換上常服,暗中護衛,絕不可有絲毫閃失。寺內寺外,都給本王盯緊了,任何可疑之人,寧可錯抓,不可放過!”

“是!”秦風領命。

“還有,”蕭煜頓了頓,聲音壓低,“留意王妃……見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一有異動,立刻來報?!闭f出這句話時,他心口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他厭惡這種窺探她的行為,但為了她的安全,他必須掌握所有動向。

“屬下明白?!?

次日清晨,車隊準備妥當。蘇婉穿著一身符合規制的、略顯樸素的王妃常服,在丫鬟的攙扶下登上馬車。

臨行前,蕭煜竟親自到了府門口。他騎在通體烏黑的駿馬上,一身墨色騎射服,更顯身姿挺拔,氣勢凜然。日光下,他面容冷峻,目光掃過車隊,最后落在蘇婉的馬車簾子上。

“路途遙遠,萬事小心?!彼_口,聲音依舊是慣有的冷淡,聽不出什么情緒,“恪守禮儀,勿損王府顏面?!?

馬車內的蘇婉微微抿唇,低聲應道:“臣妾謹記王爺教誨?!?

他終究還是不忘提醒她安分守己,維護他的顏面。

蕭煜看著那紋絲不動的車簾,攥著韁繩的手緊了緊,最終只是對秦風使了個眼色,沉聲道:“出發吧?!?

車隊緩緩啟動,駛離王府。

馬車內,蘇婉悄悄掀開車簾一角,回望那座越來越遠的華麗府邸,心中竟生出一種奇異的解脫感,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她看到蕭煜依舊騎在馬上,立于府門前,身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孤直冷硬,直到車隊拐過街角,再也看不見。

大相國寺乃百年古剎,香火鼎盛。寺中早已為各王府女眷準備了清靜的禪院廂房。誦經祈福的儀式莊嚴肅穆,一連兩日,蘇婉都循規蹈矩,未曾踏錯半步。

她安靜地跪在蒲團上,聽著耳畔梵音裊裊,心中卻并非全然為太后祈福,更多是在默默祈愿自己能早日脫離桎梏,獲得自由。

第三日,法事臨近尾聲。方丈大師特意開放后山寶塔,允女眷們登高遠眺,沾沾佛門靈氣。

后山游人稍多,各府女眷們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三三兩兩散開。蘇婉尋了個僻靜處,憑欄遠望,但見群山疊翠,云霧繚繞,確實令人心曠神怡。

她正暗自記下地形路徑,思考著若從寺中逃離的可能性,身后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她以為是同來的某位宗室夫人,并未在意。

然而,那腳步聲卻在她身后極近處停下,一股陌生的、帶著些許陰冷氣息的男子聲音低低響起:“可是三王妃殿下?”

蘇婉心中一凜,驟然轉身。只見一個穿著普通香客衣裳、面容平凡無奇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眼神銳利,絕非尋常百姓。

“你是何人?”蘇婉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護在身前的丫鬟也立刻警覺起來。

那男子卻不答,反而快速低聲道:“王妃不必驚慌。小人受人所托,特來告知王妃,蘇家之事已有轉機,若王妃想知道詳情,明日辰時,可獨自一人至后山放生池畔一見。”

蘇家?!蘇婉心頭劇震。母親和弟弟他們怎么了?

她急欲追問,那男子卻像是怕被人發現,說完便迅速轉身,混入不遠處的人群中,眨眼消失不見。

蘇婉站在原地,心跳如鼓,手腳冰涼。那人是誰?受何人所托?蘇家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要她獨自前往?

無數疑問和擔憂瞬間攫住了她。明知此事蹊蹺,很可能是個陷阱,但涉及到母家安危,她無法置之不理。

她心神不寧地回到禪院,一整夜輾轉難眠。去,還是不去?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蘇婉最終一咬牙,換上一身便于行動的素凈衣裳,借口要去大殿為母親添盞長明燈,只帶了一個貼身丫鬟,悄悄出了禪院。

她并未直接去放生池,而是先在大殿轉了一圈,確認無人特別注意她后,才讓丫鬟在原地等候,自己則裝作隨意散步的樣子,一步步走向僻靜的后山。

放生池畔林木蔥郁,晨霧尚未散盡,寂靜得有些詭異。蘇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突然,旁邊樹叢中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枯枝斷裂聲!

蘇婉猛地回頭,卻什么也沒看見。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瞬間籠罩了她!她下意識地想要后退逃離——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側面一道寒光乍現,直刺她心口!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鉆,分明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所為!

蘇婉瞳孔驟縮,嚇得幾乎僵在原地,連驚呼都卡在喉嚨里!

電光火石之間,另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從她身后疾掠而出,金鐵交鳴之聲刺耳響起!那柄襲向她的短劍被一柄橫空出世的腰刀精準格開!

玄色身影穩穩落在她身前,將她嚴嚴實實護在身后,寬厚的背脊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岳。

是蕭煜!

他怎么會在這里?!

蕭煜面沉如水,眼神冰寒徹骨,手中腰刀直指那從樹叢中撲出的黑衣刺客,聲音冷得掉渣:“找死!”

那刺客見一擊不中,目標又有強援,毫不戀戰,虛晃一招,轉身便欲遁入林中。

“拿下!”蕭煜厲喝。

瞬間,四周人影閃動,數名扮作香客的侍衛從不同方向撲出,與那刺客以及另外兩名從暗處冒出的同伙纏斗在一起。打斗聲、怒喝聲打破了山林的寂靜。

蘇婉驚魂未定,臉色蒼白地看著眼前這突如其來的廝殺,身體微微發抖。

蕭煜并未加入戰團,始終寸步不離地護在她身前,警惕地注視著四周,仿佛隨時還會有其他危險冒出。他的側臉線條緊繃,下頜繃成一條冷硬的線,周身散發著駭人的殺氣。

很快,訓練有素的侍衛們便將三名刺客制服在地,卸了下巴防止他們咬毒自盡。

直到此時,蕭煜才緩緩轉過身。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蘇婉身上,將她從頭到腳迅速掃視一遍,確認她毫發無傷后,那緊繃的神經似乎才稍微放松了一絲。但隨即,那眼底的擔憂和后怕迅速被一種滔天的怒火所覆蓋。

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捏得她骨骼生疼。

“蘇婉!”他幾乎是咬著牙低吼出聲,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縫里擠出來,“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誰準你獨自來這種地方的?!你的腦子呢?!”

他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眼底泛紅,那怒火如此真實而猛烈,幾乎要將她吞噬。

蘇婉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的模樣,那憤怒背后似乎藏著別的什么,讓她一時竟忘了掙扎和害怕,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而蕭煜此刻,后怕如同冰水,澆透了他的四肢百骸。只要他再晚來一步,哪怕只是一步……他根本不敢想象那個后果。

一想到她差點在自己眼皮底下香消玉殞,他就幾乎要失控。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籌謀,在那一刻都灰飛煙滅。他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和憤怒。

憤怒她的不聽話,憤怒她的涉險,更憤怒自己差點沒能護住她。

“我……”蘇婉被他吼得有些發懵,手腕上的疼痛和方才的驚險讓她鼻尖一酸,下意識地辯解,“是有人告訴我蘇家……”

“蘇家無事!”蕭煜粗暴地打斷她,語氣斬釘截鐵,“那是誘你出來的餌!如此拙劣的圈套你看不出來嗎?!”

蘇家確實有些小麻煩,但他早已暗中處理妥當,絕不可能有人以此為由頭找到她這里來!這分明是沖著他來的陰謀,而她,竟真的傻傻地踏了進來!

蘇婉被他吼得啞口無言,心底那點因母家而起的擔憂瞬間被戳破,剩下的只有難堪和后怕。是啊,她怎么會如此輕易就上當?

看著她瞬間蒼白下去的臉色和微微泛紅的眼圈,蕭煜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怒火莫名消散了大半,只剩下滿滿的無力感和心疼。

他猛地松開她的手,像是怕自己失控傷到她,別開視線,聲音依舊冷硬,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回去再跟你算賬!”

說完,他不再看她,對秦風下令:“清理干凈,查清來歷。今日之事,若有半字泄露,提頭來見!”

“是!”

蕭煜不再多言,一把拉過蘇婉的手腕,力道依舊不容拒絕,卻比剛才放緩了許多,幾乎是半護半拽地,帶著她快步離開這是非之地。

蘇婉被他拉著,踉蹌地跟在他身后。手腕處還殘留著他方才盛怒下的力度和此刻略顯強硬的掌控,她抬起頭,只能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和冷硬的側臉。

晨光穿過樹葉的縫隙,在他輪廓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冷漠疏離的王爺,更像是一個……因她涉險而氣急敗壞、后怕不已的普通男子。

這個念頭毫無征兆地闖入蘇婉的心間,讓她的心跳,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那被強行冰封的心湖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正伴隨著手腕上傳來的、他掌心滾燙的溫度,悄然裂開了一道細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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