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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潮汐密碼

法醫室的白熾燈亮得刺眼,空氣里飄著福爾馬林與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像極了林峰記憶里父親病房的氣息。老法醫陳叔戴著雙層手套,指尖捏著鑷子,輕輕撥開趙文博胸口的傷口邊緣,金屬鑷子與青銅硬幣碰撞時,發出一聲細碎的“叮”響,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死因很明確,硬幣尖端刺穿心包,直接扎進左心室,一擊致命。”陳叔的聲音帶著常年與尸體打交道的沉穩,“但有兩個反常點。第一,傷口切面很光滑,硬幣像是被精準‘送’進去的,兇手力度控制得極好,不像是普通兇案里的慌亂捅刺;第二,你看這里。”他用鑷子夾起一塊透明載玻片,放在顯微鏡下,“死者指甲縫里有微量的火山巖粉末,霧海市轄區內沒有火山,最近的火山帶在三百公里外的鄰省海島。”

林峰俯身看向顯微鏡,粉末在鏡片下呈現出不規則的黑色顆粒,邊緣還沾著一絲極淡的綠色——那是海藻的殘留。“趙文博死前去過海邊?”他皺起眉,腦子里閃過航海圖上偏移的“迷霧灣”,“或者說,兇手去過。”

“還有更怪的。”陳叔拉開解剖臺旁的抽屜,拿出一個密封袋,里面裝著從趙文博胃里取出的殘留物,“除了晚餐的螃蟹和白酒,還有少量新鮮海藻,品種是‘半葉馬尾藻’,只生長在水深超過五十米的巖礁區。你想想,一個 62歲的博物館館長,怎么會吃這種深海里的東西?”

林峰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右手腕的疤痕,八歲那年,他在迷霧灣的礁石上摔破膝蓋,父親抱著他回家時,褲腳也沾過類似的綠色海藻。當時他問父親去了哪里,父親只說“給海神送祭品”,語氣里的恐懼讓他記了二十多年。

“硬幣上的符號和數字,技術科有進一步發現嗎?”他轉移話題,試圖壓下翻涌的回憶。

“符號確定是‘測深錘’,古代水手用來測量海水深度的工具,但錘身上的藤蔓紋有問題。”陳叔打開電腦里的掃描圖,“技術科用三維建模還原后,發現藤蔓紋其實是一組微型刻度,換算成現代單位,正好是 50米——和半葉馬尾藻生長的水深一致。至于數字‘1927.10.16’,除了是‘海神號’沉沒日期,還是霧海市百年一遇的‘天文大潮’發生日,當天的潮水水位比平時高了三米二。”

林峰的手機突然響了,是蘇晴打來的,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慌亂:“頭兒,出事了!歷史系的周啟元教授,死在圖書館頂樓的辦公室里,和趙文博的死狀一模一樣!”

二十分鐘后,林峰趕到霧海市大學圖書館。頂樓的辦公室被黃色警戒線圍得嚴嚴實實,幾個學生在樓下探頭探腦,議論聲被風卷得斷斷續續。蘇晴站在門口,臉色發白,手里攥著一個證物袋,里面裝著一枚青銅硬幣——和趙文博胸口的那枚幾乎一樣,只是符號多了三道波浪紋。

“門窗從內部反鎖,窗戶是固定死的,通風口只有十厘米寬,兇手不可能進出。”蘇晴遞過現場照片,“周教授趴在電腦前,右手還搭在鍵盤上,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今早八點到九點之間,和趙文博的死亡時間完全一致。”

林峰走進辦公室,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還沒散盡——是氰化物的味道,但法醫初步檢測后,發現死者胸口的硬幣才是致命傷,氰化物只是輔助,像是兇手刻意留下的“干擾項”。辦公室里堆滿了古籍和手稿,書架上最顯眼的位置放著一本《海神號海難檔案》,封面被撕開一個口子,里面夾著幾張泛黃的老照片,其中一張是十幾個穿著水手服的人站在船舷邊,最中間的人手里舉著一個測深錘,和硬幣上的符號一模一樣。

“電腦屏幕上的文檔破解了嗎?”林峰看向書桌,屏幕還亮著,顯示著一串亂碼。

“技術科正在加急,”蘇晴指著鍵盤,“周教授的右手按在‘F’鍵上,左手邊有個防水 U盤,已經送去檢測了。對了,我們在他的抽屜里發現了這個。”她拿出一個筆記本,最后一頁畫著七個圓圈,每個圓圈里都有不同的符號,第一個是測深錘,第二個是波浪紋,后面五個還是空白。“這像是兇手的‘獻祭清單’,趙文博是第一個,周教授是第二個。”

林峰的目光掃過書桌角落,那里放著一個小小的魚缸,里面沒有魚,只有幾塊黑色的火山巖,巖縫里還沾著綠色的海藻——和趙文博指甲縫里的一模一樣。“周教授最近有沒有異常舉動?比如去過海邊,或者接觸過什么特別的人?”

“他的學生說,周教授最近半個月一直在找‘海神號’的船員后代,上周還去了一趟迷霧灣,回來后就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說‘找到了關鍵線索’。”蘇晴調出周教授的通話記錄,“而且,他最后一個通話是昨天晚上十點,打給霧海市精神病院的。”

林峰的心臟猛地一沉——那是他父親住了十年的地方。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精神病院護士長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護士長的聲音帶著猶豫:“林隊?你父親昨晚確實接了個電話,對方沒說名字,只問了一句‘第七個準備好了嗎’,你父親聽完就開始大喊‘不要找他’,還把病房里的東西都砸了。”

“第七個……”林峰重復著這三個字,突然想起父親日記里的那句話:“當七枚硬幣集齊,血親將成為最后的祭品。”他左手腕的疤痕開始發燙,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皮膚里鉆出來。

這時,技術科發來消息:周教授電腦里的加密文檔解開了,標題是《深淵獻祭計劃書》,內容只有一段話:“1927年 10月 16日,海神號載著七名‘罪人’沉入深淵,潮汐將他們的罪孽封印。如今百年已過,潮汐將再次上漲,唯有集齊七枚硬幣,以血親為引,才能平息海神的怒火。”文檔最后附著一張地圖,標注著七個地點,第一個是博物館古籍室,第二個是大學圖書館,第三個是——迷霧灣的燈塔。

“迷霧灣燈塔?”蘇晴的聲音有些發顫,“那地方早就廢棄了,十年前還發生過火災,據說燒死了一個守塔人。”

林峰的瞳孔驟然收縮,十年前的火災,守塔人——那是他父親最后一次出現在公眾視野里。當時警方認定是意外,但父親從此患上了精神分裂,住進了精神病院,再也沒提過燈塔的事。

他抓起車鑰匙,快步走向門口:“去迷霧灣,現在就去!”

蘇晴跟在后面,看著林峰緊繃的背影,突然想起第一次見他時,老同事說的話:“林隊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從他父親出事后,就像變了個人,總把自己關在過去里。”

車子駛出市區,濃霧又開始變濃,像是有生命的藤蔓,纏繞著車燈的光線。林峰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凸起,腦子里不斷閃過父親的臉——十年前在醫院里,父親抓著他的手腕,指縫間沾著黑色的火山巖粉末,反復說著:“別去燈塔,那里有海神的眼睛……”

半小時后,車子停在迷霧灣的海邊。廢棄的燈塔矗立在礁石上,塔身被燒得漆黑,窗戶像一個個空洞的眼眶,盯著海面。潮水拍打著礁石,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水下說話。

林峰下車,剛走到礁石邊,就看到燈塔門口放著一個東西——用黑色塑料袋包裹著,形狀像是一個人。他走過去,慢慢解開塑料袋,里面是一具冰冷的尸體,胸口插著一枚青銅硬幣,符號是一個小小的燈塔。

尸體的臉,是精神病院的護士長。

蘇晴趕到時,正好看到林峰蹲在尸體旁,背影在濃霧里顯得格外孤獨。她走過去,看到硬幣上的符號,突然想起文檔里的地圖:“第三個地點是燈塔,死者是護士長……兇手是在按照地圖殺人,下一個地點會是哪里?”

林峰沒有回答,只是盯著海面。濃霧里,似乎有一艘船的影子,正朝著燈塔的方向駛來,船頭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手里高舉著一枚青銅硬幣,在霧里閃著冷光。

他突然想起匿名短信里的照片——那艘幽靈船,原來不是幻覺。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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