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喋血升谷坡
- 作家鄭心僑
- 19808字
- 2025-08-24 19:05:56
第四回潭牛人民揭竿而起
游擊戰士痛殲日寇
炮樓,堪稱日本的一大特色,日軍的駐地上都會有這些炮樓的存在。在日本軍隊看來,“炮樓”是一種集觀察、射擊與居住于一體的多功能軍事建筑。這種防御體系既能抵御敵方火力攻擊,又能有效控制周邊環境,可謂攻防兼備,堪稱銅墻鐵壁,憑當時游擊隊的技術力量,很難放倒一個炮樓。正是炮樓的存在,讓日軍的占領變得更加牢靠。日軍占領文城后,又從文城分兵進駐潭牛鎮,并決定在六區四小學校(即現文西中學)一帶建炮樓,設計中的炮樓為長方體結構,占地約1畝大小,高約10米,坐南朝北,在潭牛平原地帶顯得非常突兀。炮樓分為三層,隔層橫條為黑鹽桁,梢木門板放在橫條上,便為一層了,每一層都有小木梯連接起來,以便讓人上下走動。頂部有一座哨崗,上面開設了炮臺,乍一看很像長城上的塔樓。為了這座炮樓的早日建成,日軍用刺刀威迫村民在潭牛墟附近的村莊拆民房、公廟,還要將拆來的磚頭和桁桷,門板搬運到建炮樓的地方。村民們被逼無奈,只能幫日本仔干活,村民干了活,非但沒有工錢,還要遭受日本仔的折磨。他們只能用消極怠工來反抗。本來一間房屋,用四天時間完全可以拆除,竟然要用八天的時間才能完成拆除工作。搬磚頭、門板、桁桷時,村民們也是磨洋工,一群村民慢慢地走去,又一群村民慢慢地走回來,磨掉時間,讓鬼子的炮樓難以按時完成。磚頭是用來砌筑炮樓的。泥工們互相溝通,慢慢地搬起石頭,又慢慢地放在筑的墻位置上,然后又慢慢地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表現出非常認真砌墻的樣子。監督泥工干活的鬼子,豎起大姆指,表揚泥工干活的精細準確。鬼子不知道,泥工們是故意拖延時間,讓炮樓的工程不能按照鬼子預定的時間去完成。盡管如此,一個多月過去了,日軍炮樓還是按設計圖紙建成了,且十分堅固和穩定。炮樓四周的墻壁上,幾乎每個方位都設置很多的射擊孔。而且,這些射擊孔和普通的孔洞還不一樣。它采用的基本都是外寬內窄的設計,這樣不僅有利于及時調整對外打擊的角度,而且還能方便里面的日軍時刻觀察外部的情況。同時炮樓上一般還會配有照明距離很遠的探照燈。因此,即便是漆黑一片的夜晚,也能讓守備的日軍很快發現意圖接近炮樓的目標。日軍炮樓建成后,10個日軍仔和10個偽軍(自衛兵)便駐扎進炮樓。平時炮樓里的日軍下村掃蕩的時候,往往也會帶著大量的偽軍。雖說偽軍的戰斗力不怎么樣,但其數量的確是夠唬人的,毫不夸張的說,如果沒有偽軍(自衛兵)協助的話,日軍事實上是根本無法在占領區立足的。從此,窮兇極惡的日軍,經常下村奸淫搶掠,殺人放火,橫行霸道,而原駐潭牛鎮的國民黨軍隊和區、鄉人員早已聞風逃遁。
為了貫切“堅壁清野,焦士抗戰”的方針,拯救處在水深火熱中的潭牛人民,我黨及時重建潭牛鄉抗日民主政府,并派符翅宜同志擔任鄉長。分別建立了鄉青年抗日救國會、婦女抗日救國會、農民抗日救國會,兒套抗日救國會、抗日后援會等群眾組織。此外,為了做好支前工作,各保還根據具體情況,成立了帶工隊、運輸隊、救護隊、縫洗隊、爆破隊等。群眾組織發動起來了,使形成了一股不可抵抗的戰斗力量,各村都設有哨崗,青年輪流放哨,樹上豎起竹竿作標志,發現日軍出動就將竹竿放倒下來,后面的崗哨見了便敲響竹鼓發出警報,各村群眾立即向安全地帶轉移,這樣既保衛了群眾的安全,又保護了黨和群眾組織的安全。同時,時常偵察掌握日軍的動向,及時向抗日部隊送情報,配合打擊日本侵略者,建立起堅強的戰斗堡壘。與此同時,瓊崖抗日獨立隊總隊長馮白駒同志決定將活躍在潭牛地區的獨立隊后方服務團改為椰林鄉政工隊,由鄉政府領導,并任命丁乙松為隊長。這支由30多名進步青年組成的政工隊,成為椰林鄉一支堅決抗擊日寇侵略的有生力量。
丁乙松,二十八歲,文昌潭牛羅粉村人,父母都在農村務農,家里很窮,他小的時候便跟著叔叔飄洋過海往馬來亞(新加坡)謀生了,他一邊打工,一邊求學,一直讀到高中,后來考上南洋大學,為交學費,只好半工半讀。丁乙松在叔叔的介紹下,參加了馬來亞共產黨,經常在馬來亞從事革命活動。1938年,他被馬來亞當局驅逐出境返回中國。此后,他經八路軍駐廣州辦事處介紹,赴延安抗日軍政大學學習。1939年初,他受中共中央派遣回到海南從事抗日工作,此時又奉馮白駒之命擔任瓊崖抗日獨立隊椰林鄉政工隊隊長,感到肩上的擔子重千均。白天,他組織安排戰士們的衣食住行,向群眾宣傳抗日救國救民的道理;晚上又到老鄉家做思想工作,為部隊在農村建立根據地打下良好的基礎。他是戰士們學習政治、文化的教師。其超群的智慧,鋒利的文筆,豐富的學識,驚人的口才,博得了大家的尊敬和愛戴。
政工隊成立后首先是宣傳發動。用四處張貼布告的方式,向老百姓闡明了建隊宗旨:抗擊日寇、鏟除漢奸、維護農商、保境安民。很快就得到老百姓支持,許多年青人馬上跑來報名參加,隊伍一下子就發展到80余人。
隊伍拉起來了,群眾也發動起來了,但面臨一個難題,人多槍少。要抗日不能沒有武器彈藥呀。隊伍成立之初,丁乙松發動群眾收集20多支民間槍支,也發動人員收集了一些國民黨潰兵的槍支。但這些都是杯水車薪,人員發展很快,槍枝遠遠不夠,怎么辦?即使想辦法外出購賣,既需要時間,也需要資金,耽誤不起呀。這時,丁乙松通過地下渠道獲得一個消息,頭苑有一地主名叫張先環,手中掌握有約三、四十支槍。張先環是當地一霸,不久前趁亂從潰軍手中悄悄收買了許多槍支彈藥,其中還有機槍一挺,全部藏在牛欄里。令人發指的是,張先環偷偷購置槍枝,不是為了抗日,而是準備當漢奸。他已經偷偷地到日本鬼子駐軍的頭苑老街騎樓去過幾次,想勾結那里的鬼子,當上頭苑偽維持會會長。他正在做美夢,哪知丁乙松和幾個政工隊員化裝成農民,以收購椰子的名義,上門找到了張先環,面對黑洞洞的駁殼槍槍口,張先環嚇得發抖,但仍謊稱沒有任何武器。丁乙松耐心的開導,講明棄暗投明的道理,最后說:“如果你將槍獻給日本仔,當上漢奸。我們將在十天里槍斃你。”張先環一聽,氣都不敢喘,他知道游擊隊講到做到。于是只好帶著丁乙松等人到牛欄,幾位政工隊隊員當著張先環的面,全部搜出槍支,當場繳獲。考慮到張先環還沒有正式當上漢奸,且向政工隊上繳槍支,丁乙松饒了他一命。政工隊掌握的槍支猛然增加到80余支,士氣大增。
政工隊得到槍支后,正在練兵備戰時,一股日軍突然給他們送來實戰機會。
1939年12月2日,據可靠情報,潭牛據點的鬼子要占領大頂小墟。得知這一消息后,丁乙松立即決定堅決阻止鬼子進入大頂,經過認真分析,決定在后厚嶺伏擊鬼子。后厚嶺,是敵人進犯大頂的唯一通道,再者,后厚嶺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山高林密,也容易遮掩躲避,這也為后厚嶺伏擊提供了較好的“地利”條件。選好伏擊敵人的位置后,丁乙松立即進行了戰前動員,把隊伍拉到后厚嶺附近的良堆村住下,剛住下,保長郭遠浩也來了,他笑呵呵地對丁乙松說:“聽說你們要在后厚嶺堵擊鬼子,我特來帶路!”丁乙松握著郭遠浩的手,說:“太好了,我正在為此發愁呢。因為我們對這一帶的地形地貌不太熟悉。”接著,他又說:“政工隊剛剛成立不久,缺乏戰斗經驗。在后厚嶺碰一下鬼子,權當是一次演練,游擊隊嘛,要游而擊之,看準機會放幾槍,看事不好就趕快撤掉。”話是這么說,但打仗不是玩游戲,必須慎而又慎。為了使這次戰斗打得更有把握,當即派人到大頂一帶偵察,第二天中午,偵察的同志回來說,有兩汽車鬼子,已經從潭牛出發,正在大頂的路上奔馳。丁乙松迅速集合隊伍,趕到后厚嶺東坡埋伏下來。下午兩點多鐘,敵人的兩輛汽車急馳而來。離后厚嶺大約半里多路,汽車速度稍稍慢了下來,遠處看見頭前的一輛汽車上插著太陽旗,每輛車上不過一二十個鬼子。丁乙松要求大家一定等到鬼子的車輛到達伏擊圈內再開槍。他對大家說:“我們成立政工隊,就是準備打鬼子的。既然鬼子來了,我們絕不會放過他。”大家屏住呼吸,緊張的瞪眼看著鬼子的車輛離后厚嶺越來越近,憤恨的怒火涌上心頭,當聽到丁乙松“打!”的命令時,也顧不上瞄準,就“砰!砰!砰!”開了槍。一排排復仇的子彈直向日軍呼嘯而去,山谷里頓時槍聲大作。鬼子汽車戛然而止,在車上架起了機槍,猛掃過來。許多鬼子跳下車,拉開隊形,在機槍的掩護下,向后厚嶺射擊.密集的子彈,從隊員們頭頂上呼嘯而過。戰斗僅持續十多分鐘,斃敵5名,傷敵數人。大部分隊員,因為初上戰場,不免有些慌張。眼看著敵人氣勢洶洶的向嶺上反撲過來,丁乙松知道再堅持下去是危險的,為了減少傷亡,保存革命力量,立即命令撤退,然后把隊伍帶到到幾里外的東坑村的山林里隱蔽起來。
鬼子攻上后厚嶺,撲了空,又到嶺下幾個村莊進行搜查,村里的老鄉們早已撤到附近的山里,氣急敗壞的日本鬼子把十幾戶老鄉的房子燒了。就因這次伏擊,引起鬼子的警覺,因摸不清情況,也沒敢再向大頂進犯,無精打采地折回潭牛,打消了占領大頂的企圖。
后厚嶺伏擊戰,是潭牛鄉抗日武裝向日軍打響的第一槍,這支剛剛成立的槍差彈少的小游擊隊,敢于同裝備精良窮兇極惡的日寇交火,這充分彰顯了潭牛人民抵御外虜、保家衛國的堅強決心。
勝利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迅速傳遍潭牛的四面八方,這時的老百姓只要一提到椰林鄉政工隊,無不打心眼里佩服。
首戰告捷,這讓丁乙松受到很大的鼓舞。他認為,一精不如二經。斗爭經驗是打岀來的,就像學游泳一樣,只有在水里練習多了,自然就會游了。為此,丁乙松利用一切機會,鍛煉政工隊伍。他派偵查人員潛入日軍潭牛據點偵察敵情,結果發現這里的日軍每逢集市大都外出吃喝玩樂,只留幾個日兵看守據點。獲悉這一情報后,丁乙松決定由他帶領8名戰士化裝成農民進入潭牛墟襲擊日軍據點。
這一天恰逢是大集日,可謂是難得的好機會。丁乙松、符之明、邢力波等幾名隊員挑著肥雞和本地產的柚子,混雜在趕集的人群里。集市很熱鬧,街上熙熙攘攘,在探聽好炮樓里守備的日本兵數量后,丁乙松等人悄悄地來到炮樓據點門口,丁乙松大聲地喊道:“太君,我們給你們送文昌雞來了。”站崗的日本仔聽不懂海南,丁乙松從籠子里抓出一只文昌雞,然后拿在手里揚了幾下,這時那個日本仔明白了,不停地“喲是,喲是,文昌雞。”聽說文昌雞,駐守在炮樓里幾個日本仔,一下子爭先恐后沖了出來,這時,邢力波有意將雞籠打開,籠里的雞竄出來,“咯咯”叫著四處亂跑,符之明也趁機弄翻裝柚子的籮筐,柚子滾滿地上,幾日軍見狀,有的捉雞,有的搶柚子。就在此時,早在一旁準備好的丁乙松等人掏出手槍,“砰、砰”,兩名日軍士兵當場倒地,剩下的士兵也被隊員們擊斃。在短短的幾分鐘內,政工隊消滅了十多個敵人,繳獲了一些槍支,然后一陣風的溜走了。待發集的日軍聽到槍聲趕回據點時,只見橫七八豎的日本鬼子的尸體躺在地上,才明白遭到游擊隊襲擊了。
在潭牛鄉政府及政工隊的領導發動下,潭牛人民迅速行動起來,效仿南陽群眾的做法,大搞堅壁清野,炸橋梁、挖公路、填水井、拆門板,把能用的東西全部搬走,破壞一切設施,與日寇進行不屈不撓的斗爭,有力地襲擾了日軍,弄得日本鬼子灰頭土臉,氣急敗壞。
為了深入對敵斗爭,潭牛鄉政府按照文昌縣委的指示,設立交通站和專職交通員。
交通員的任務是傳遞信件和帶路,上報下達,前線指戰員的私信、平信、急信、特急件,前線后方的人員互相來往,支前的一切物是由交通員負責轉送或轉運的。一句話,就是戰爭需要什么,后方支前什么,交通員都要負責轉送。潭牛鄉的交通員由20歲的政工隊隊員邢毓嵐兼任,她身軀結實、健美,眉清眼秀,齊耳的黑發襯托著端莊的臉龐,眉宇之間流蕩著一股男子漢的氣慨,讓人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位潑辣能干的姑娘。邢毓嵐出生于文昌潭牛鄉考京村的一個貧苦農民家庭。抗日戰爭初期,她就參加了抗日救亡工
工作,并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邢毓嵐的主要任務是負責組織聯絡潭牛地區地下黨員和抗日積極分子,發動、組織群眾抗日,秘密搜集糧食和錢物,給鄉政府和政工隊傳送情報,同時與頭苑、寶芳、公坡等地的抗日組織保持聯系,互通情報。這樣一來,她的任務顯然加重了,這不僅路途遙遠,而且要通過敵人層層封鎖線,危險性很大,因而只能在夜晚出發。當時,敵人“蠶食”、“掃蕩”,環境惡劣,走大路不行,只能走小道,要到達目的地,不知道要轉多少個彎彎。而遇到溪河那困難就更大了,因為橋上敵人的崗哨日夜巡邏,那怎么辦呢?這就需要機智勇敢,善于解決遇到的,困難。有一次,邢毓嵐執行任務,當她走到北架溪時,看見竹崀橋上有敵兵巡邏,橋上是過不去了。自己又不會游泳,附近也沒有渡水工具,而任務又緊急,怎么辦?焦急中,突然想起,曾看見過許多小孩子在學游泳時,用繩子綁著兩個長褲腳,當做浮水的依托。于是她脫下長褲,依樣學著做,接著,把信件用臉巾捆在頭上,借著飄浮的長褲,游過了對岸。第二天她來到頭苑鄉上崀村時,天快亮了,再不能趕路,就只好在該村附近山林里躲過一天。等到天黑時,她才繼續往縣委三區駐地公坡鄉前進,勝利完成了上級交給的交通任務。
在戰火紛飛的年代,交通員披星戴月要走的路,不可能專走一條路,起碼要熟悉三條路線以上。邢毓嵐也是如此,為迷惑敵人,她常打扮成新娘子,提著竹籃裝做回娘家的樣子,冒著生命危險攜帶重要情報越過敵人重重封鎖線,每次出發前她都做好一切準備,幾個芋頭和飯團以及幾條咸蘿卜干和一壺水。有一次,為了探聽駐扎在頭苑老街騎樓的日軍情報,她從考京村出發,往頭苑方向走去,出發時天氣很好,迎面而來的是東風,但途經升谷坡時,突然下起了大雨,雷雨交加,天昏地暗,把她搞得暈頭轉向,分不清哪里是東,哪里是西。加上升谷坡距離村莊又很遠,沒有人家可問,又沒有指南針,平時是看北斗星識別方向的,此刻,真的辨不清東西南北了,這時,她突然想到平時交通總站領導上課時,講到遇到天氣不好,辨不清方向的時候,可以看看樹皮的厚薄來判斷,如大樹的北邊樹皮厚,南邊樹皮薄,將左手按在樹皮厚邊就是北,那么右手邊就是南,前面是東,背后就是西。可是,升谷坡一馬平,望不到邊,看不到際,哪里有大樹呀?但她仍然從容不迫地找樹去,終于在找到一棵大榕樹,邢毓嵐按著所學到的方法去做,果然辨清了方向,于是,她又繼續面向東方前進,終于在傍晚前到達頭苑老街,然后,又混入為日軍做飯的婦女中,一邊煮飯,一邊摸清駐扎老街騎樓的日軍情況。然后趕回潭牛,向黨組織匯報駐扎在頭苑老街騎樓里的日軍情況,受到領導的表揚。
邢毓嵐小時候,父親因病早逝,由母親獨自撫養,家境極端窮困,吃不飽、穿不暖,沒有機會上學堂。參加革命隊伍后,一有空睱,她就如饑似渴地勤奮學習文化,學會了看報紙,看一般書籍和能寫字和書信;她和群眾的關系骨肉相連,經常幫助年邁體弱的老大娘挑水和拾柴;她對同志態度和薄可親,樂于助人,經常主動幫助同志們剪裁及拆洗衣被。她執行交通任務時,經常要走夜路,但她毫不畏懼和怨言,狂風暴雨也阻擋不住她,沒有鞋子光著腳板,每夜走數十里路,也心甘情愿。坡頭村邢雪娟是椰林鄉婦女抗日救國會主任,也是邢毓嵐的表姐,是最好搭擋。一天晩上,邢毓嵐和陳雪娟在二公堆村一位李大娘家收集糧食,這時有人喊日本鬼子來“掃蕩”了。邢毓嵐和陳雪娟立即帶著李大娘一家5口從后門逃走,走了大半宿,剛到另一個村莊村外的一個破廟里準備休息時,突然聽見外面傳來日本鬼子嘰里呱啦的說話聲。原來,由于漢奸告密,鬼子包圍了小廟。為了使老大娘一家免受牽連,邢毓嵐和陳雪娟換上了李大爺的衣服,女扮男裝后翻過廟墻,鉆進不遠處的山林。鬼子發現兩個穿著大褂拿著槍的“男子”逃走,一邊開槍一邊追過來。一顆子彈差點擊中邢毓嵐的手腕,不知不覺間,她們跑到陡峭的山坡邊緣。看著鬼子一步步逼過來,邢毓嵐一咬牙對陳雪娟說:“跳下去,不然落到鬼子手里只有死路一條!”說時遲,那時快,她倆抱著頭就向坡下跳去。
所幸的是跳到山腳下的邢毓嵐和陳雪娟被樹枝攔住,落地時被厚厚的樹葉墊著,她倆只受了點輕傷。
1940年的夏天,海南的夏天是炎熱的,氣溫每天都在飆升,有時高溫達到30度以上,太陽時隱時現,陽光照射到地面不是那么強烈,多半是多云的天氣,但并不影響空氣的悶熱,熱的讓人無處可藏,讓人心情煩躁,真正體會到了酷熱難耐,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海南人對這種酷熱已經習以為常,而北方人在海南過夏真的不太適應。而比這種酷熱更熱的是海南華僑的抗日熱情。由香港、越南、新加坡、泰國等國家和地區共240多名華僑、港澳同胞組成的“瓊崖華僑回鄉服務團”,在符克、符思之、陳琴、梁文墀等人的帶領下,分期分批渡海返瓊,與家鄉人民一起參加抗日斗爭。1940年6月19日,瓊僑回鄉服務總團在瓊山樹德鄉成立,總團長符克,副總團長陳琴、梁文墀,特支書記符思之。總團成立了三四十人的歌劇隊,韓駿同志任歌劇隊隊長兼導演,周訓堂和蔡爍同志任副隊長,朱明同志任音樂指揮。在中瑞鄉集中排練了一個月,主要排練瓊劇《來一個殺一個》,由韓漢明擔任男主角,韓廣元擔任女主角。這本戲后來演得最多,因為它適應形勢的需要,具有較強的感召力,能激發人民群眾起來抗日。1940一年7月,歌劇隊從中瑞鄉搬回東閣后,逐漸擴大到四十七人。同時,設有總務組(組長許聲浪)、歌劇組(組長韓駿)、救護組(組長馮敬文)、壁報組(組長陳繼成)等。歌劇隊的活動,一般是環境好時就集中學政治、練歌、排戲、練舞,在住地周圍為軍民救傷治病,做民運工作,宣傳抗日救國的道理,教少年兒童演唱革命歌曲。有時群眾要求,條件許可,也進行集中演出。歌劇隊在瓊山、文昌一帶抗日地區的演出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進行的。環境惡劣時,便化整為零,分散活動,以民運工作隊的名義出現,配合當地黨組織進行宣傳活動。
為了發動群眾與日本鬼子作斗爭,潭牛鄉政府交給邢敏嵐一項重要任務,要求她聯系華僑服務團歌劇隊到山崛村進行文藝演出,剛好這時候歌劇隊在公坡水北演出,邢毓嵐不費多少周折便與歌劇隊的領導取得聯系,并得到他們的支持。
這天晚上,月色朦朧,山崛村中的一塊空地上用竹子搭架,布置了一個土戲臺。臺的兩邊掛起了兩盞汽燈,配上用海樘油浸過的爛布料做成的火把,那火光便是舞臺的照明燈了。
戲臺大帷幕前,掛著一條醒目的橫額,上面寫著“瓊崖華僑回鄉服務團歌劇隊”12個柳體字。
晚上7時左右,帷幕徐徐拉開,歌劇隊的15名男演員和15名女演員已整齊地列好隊伍站在臺上。
臺下黑壓壓的人群。
一位女演員大大方方地向前站了一步,接著報幕:
“同胞們,七七盧溝橋事變后,日本長驅直入,華北告急,中華民族告急,日本帝國主義是中華民族的共同敵人,救亡圖存是中華民族的共同責任,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是中華民族的共同意志。瓊崖華僑回鄉服務團,是海外瓊僑和港澳瓊胞愛國組織派遣回瓊參加抗日斗爭的華僑團體,它的宗旨是,回鄉服務,喚醒同胞,共同消滅日本帝國主義!下面請聽大合唱《瓊崖華僑回鄉服務團團歌》。”
,“我們是保鄉的戰士,我們是衛國的先鋒!瓊崖已到危險關頭,快起來為家鄉奮斗!我們要回鄉服務,喚醒同胞!更要深入農村,推動人民參加抗日斗爭!挖掘戰壕,救護傷兵!除國賊,殺漢奸!更要幫助政府抗戰,消滅日本帝國主義!不怕艱苦,不怕犧牲!保衛領土完整爭取民族獨立!快起來,同胞們!”
歌聲深深地打動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接著歌劇隊又高唱抗日歌曲《義勇軍進行曲》、《黃河大合唱》、《大刀進行曲》。然后演話劇、瓊劇,大部分節目都是有關抗日的,質量相當高,通俗易懂,深受群眾的歡迎。歌劇隊在山崛村演出后,經宣傳發動,由歌劇隊民運工作組事先發動的十多名青年當場帶頭報名,結果帶動了一百多名青年報名參軍,支援抗日。
第二天一大早,邢毓嵐當向導帶著歌劇隊的同志到青山村演出,當他們來到時青山嶺的嶺腳下時,不料與下村掃蕩的30多個日本鬼子和20多個自衛兵相遇,距離僅有1000多米,就在這時,敵人也發現了邢毓嵐和歌劇隊的同志,并向他們開了槍。在這緊急關頭,邢毓嵐對歌劇隊隊長說:“隊長,我引開敵人,你帶同志們進入樹林。”當她看到歌劇隊隊長帶著同志們隱進樹林后,便故意暴露目標,撥腿拼命地往山崛村方向跑,敵人發現后向她開槍,由于距離太遠,沒有打中。就這樣,邢毓嵐巧妙地躲過了敵軍的追擊,她拐進一片山林后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和褲襠都被打爛了。正當她回到山崛村口的時候,突然又被另一批下村襲擊歌劇隊的敵人發現了。敵人距離邢毓嵐只有200多米,一個鬼子朝邢毓嵐開了一槍,子彈從邢毓嵐的耳邊飛過,邢毓嵐拼命朝村里跑去,然后拐進一個四合院,一個老大爺見狀就把邢毓嵐藏在他家的一個稻草房里。原來,這個老大爺不是別人正是符和堂。原來,潭牛墟淪陷后,符和堂便和下吳大婆回山崛村的老家避難了。
不一會,日本鬼子隨后追來了。他們知道邢毓嵐躲進村子里,就把村莊圍了起來,到處搜查,還把村民們都趕到到村邊大榕樹下,符和堂和下吳大婆也在其中。一個漢奸翻譯吼道:“你們膽子也太大了,敢叫歌劇隊來這里演出,與皇軍作對,只有死路一條。剛才一個女游擊隊,跑進你們村,有人將她藏起來了,不交出女游擊隊員,通通地殺頭,還要燒村。”這時,符和堂說:“你們不是都搜查了嗎?我們哪敢藏游擊隊呀?我們有幾個腦袋呀?”其他村民則一言無發,默不作聲。
日軍軍官氣得脖子上的青筋暴紅,為發泄心中的不滿,他命令幾個鬼子對符和堂和幾個村民拳打腳踢,然后揚長而去。
被日本鬼子打成重傷的符和堂只好在家療養,幸得他是民間醫生,自我醫治,很快恢復了健康。這樣,符和堂家的四合院,便成了政工隊和鄉干部的活動場所,符和堂還專門在自家的百草藥室邊設了一個暗房,專門讓政工隊和鄉干部躲藏用。“山不藏人,人藏人”,有符和堂、下吳大婆這樣的革命堡壘戶,政工隊和鄉干部活動起來非常方便。
為了發動群眾與日本鬼子作斗爭,潭牛鄉政府交給邢敏嵐一項重要任務,要求她聯系華僑服務團歌劇隊到山崛村進行文藝演出,剛好這時候歌劇隊在公坡水北演出,邢毓嵐不費多少周折便與歌劇隊的領導取得聯系,并得到他們的支持。
這天晚上,月色朦朧,山崛村中的一塊空地上用竹子搭架,布置了一個土戲臺。臺的兩邊掛起了兩盞汽燈,配上用海樘油浸過的爛布料做成的火把,那火光便是舞臺的照明燈了。
戲臺大帷幕前,掛著一條醒目的橫額,上面寫著“瓊崖華僑回鄉服務團歌劇隊”12個柳體字。
晚上7時左右,帷幕徐徐拉開,歌劇隊的15名男演員和15名女演員已整齊地列好隊伍站在臺上。
臺下黑壓壓的人群。
一位女演員大大方方地向前站了一步,接著報幕:
“同胞們,七七盧溝橋事變后,日本長驅直入,華北告急,中華民族告急,日本帝國主義是中華民族的共同敵人,救亡圖存是中華民族的共同責任,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是中華民族的共同意志。瓊崖華僑回鄉服務團,是海外瓊僑和港澳瓊胞愛國組織派遣回瓊參加抗日斗爭的華僑團體,它的宗旨是,回鄉服務,喚醒同胞,共同消滅日本帝國主義!下面請聽大合唱《瓊崖華僑回鄉服務團團歌》。”
“我們是保鄉的戰士,我們是衛國的先鋒!瓊崖已到危險關頭,快起來為家鄉奮斗!我們要回鄉服務,喚醒同胞!更要深入農村,推動人民參加抗日斗爭!挖掘戰壕,救護傷兵!除國賊,殺漢奸!更要幫助政府抗戰,消滅日本帝國主義!不怕艱苦,不怕犧牲!保衛領土完整爭取民族獨立!快起來,同胞們!”
歌聲深深地打動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接著歌劇隊又高唱抗日歌曲《義勇軍進行曲》、《黃河大合唱》、《大刀進行曲》。然后演話劇、瓊劇,大部分節目都是有關抗日的,質量相當高,通俗易懂,深受群眾的歡迎。歌劇隊在山崛村演出后,經宣傳發動,由歌劇隊民運工作組事先發動的十多名青年當場帶頭報名,結果帶動了一百多名青年報名參軍,支援抗日。
第二天一大早,邢毓嵐當向導帶著歌劇隊的同志到青山村演出,當他們來到時青山嶺的嶺腳下時,不料與下村掃蕩的30多個日本鬼子和20多個自衛兵相遇,距離僅有1000多米,就在這時,敵人也發現了邢毓嵐和歌劇隊的同志,并向他們開了槍。在這緊急關頭,邢毓嵐對歌劇隊隊長說:“隊長,我引開敵人,你帶同志們進入樹林。”當她看到歌劇隊隊長帶著同志們隱進樹林后,便故意暴露目標,撥腿拼命地往山崛村方向跑,敵人發現后向她開槍,由于距離太遠,沒有打中。就這樣,邢毓嵐巧妙地躲過了敵軍的追擊,她拐進一片山林后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和褲襠都被打爛了。正當她回到山崛村口的時候,突然又被另一批下村襲擊歌劇隊的敵人發現了。敵人距離邢毓嵐只有200多米,一個鬼子朝邢毓嵐開了一槍,子彈從邢毓嵐的耳邊飛過,邢毓嵐拼命朝村里跑去,然后拐進一個四合院,一個老大爺見狀就把邢毓嵐藏在他家的一個稻草房里。原來,這個老大爺不是別人正是符和堂。原來,潭牛墟淪陷后,符和堂便和下吳大婆回山崛村的老家避難了。
不一會,日本鬼子隨后追來了。他們知道邢毓嵐躲進村子里,就把村莊圍了起來,到處搜查,還把村民們都趕到到村邊大榕樹下,符和堂和下吳大婆也在其中。一個漢奸翻譯吼道:“你們膽子也太大了,敢叫歌劇隊來這里演出,與皇軍作對,只有死路一條。剛才一個女游擊隊,跑進你們村,有人將她藏起來了,不交出女游擊隊員,通通地殺頭,還要燒村。”這時,符和堂說:“你們不是都搜查了嗎?我們哪敢藏游擊隊呀?我們有幾個腦袋呀?”其他村民則一言無發,默不作聲。
日軍軍官氣得脖子上的青筋暴紅,為發泄心中的不滿,他命令幾個鬼子對符和堂和幾個村民拳打腳踢,然后揚長而去。
被日本鬼子打成重傷的符和堂只好在家療養,幸得他是民間醫生,自我醫治,很快恢復了健康。這樣,符和堂家的四合院,便成了政工隊和鄉干部的活動場所,符和堂還專門在自家的百草藥室邊設了一個暗房,專門讓政工隊和鄉干部躲藏用。“山不藏人,人藏人”,有符和堂、下吳大婆這樣的革命堡壘戶,政工隊和鄉干部活動起來非常方便。
1941年的1月,侵瓊日軍為了軍事上的便捷,更有效地制約瓊東北的抗日軍民,看中了升谷坡這塊風水寶地,決定在文昌升谷坡建軍用機場。
升谷坡,位于海南島東北部的文昌縣腹部,坡地一馬平川,縱橫十多公里,看不到盡頭,由于土地貧瘠,又是沙礫土,一下雨,沙土便凝固,無法種植農作物,因此坡上長滿了雜草和小灌木,古傳要嚼完一升的谷子,才能走完這塊平坦的空曠地,“升谷坡”因此而得名。
從升谷坡向東望,銅鼓嶺時隱時現,云霧繚繞。從升谷坡向西望,便是林木蔥蘢的青山嶺。文昌人說“石壘高山,樹比山高”指的就是石頭嶙峋、古木參天的銅鼓嶺和青山嶺,因此人們視這兩座山嶺為升谷坡的保護神。誰也料不到,侵瓊日軍會在這片熱土上做文章。
,這一天,在HK市大英山機場侵瓊日軍第三聯合航空隊指揮部,“嘀,嘀,嘀”的電波聲和“喂,喂,喂”的叫喊聲交織在一起,亂哄哄的。
這時候,侵瓊日軍第一航空隊司令官山縣正鄉正在二樓他的辦公室聚精會神地看著墻上的軍事地圖。
“報告!”門外傳來軍機課長的聲音。
山縣正鄉回過神來說:“進來!”
軍機課長進來,立正敬禮,然后拿出一大疊電報:“司令長官,各路軍機發來急電。”
山縣正鄉揮手示意:“念!”
軍機課長念道:“西路臨高境內,我軍遭共產黨游擊隊伏擊,損失嚴重;中路瓊中山地,我軍援兵被困;瓊東海岸一帶,游擊隊以村為戰,以戶為戰,我軍屢遭各個擊破。”
山縣正鄉一聽大為震怒,他咬牙切齒地用手重擊一下辦公桌:“巴格牙路。”
軍機課長問:“司令長官,是否出動飛機救援?”山縣正鄉提高了嗓門說道:“你想想,我們每天從海口機場起飛,東南西北都得兼顧,作戰點多,線路長,要有多少飛機才夠用呀。我要集中力量,有計劃地進攻,有重點的突破。”
軍機課長不解地問:“依司令長官之見……”
山縣正鄉拿起一根小銀棒,指著地圖上的云龍地區,說:“我空軍轟炸瓊崖獨立隊總隊根據地的行動暫緩一步!”
軍機課長自作聰明地說:“那不是等于放虎歸山?”
山縣正鄉陰森地說:“不不不,這叫做欲擒之,先縱之。”
軍機課長問:“司令長官,下一步的打算是?”
山縣正鄉得意地說:“指揮部已決定集中兵力轟炸瓊東一帶的共匪,為實現我大日本皇軍宏大藍圖掃除障礙。”
軍機課長疑惑地問:“宏大藍圖?”山縣正鄉擺擺手,說:“這你就不用多問了。你叫小島大尉來一下。”
軍機課長行軍禮說:“是!”然后轉身下了樓。
不一會,小島上了樓,立正后,對山縣正鄉行軍禮:“報告!”
山縣正鄉示意小島找張椅子坐下,然后對小島說:“小島君,你知道我今天找你來干什么嗎?”
小島搖了搖了頭說:“不知道!”
山縣正鄉說:“總部決定讓你去完成一項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什么任務?”小島急切地問。
“去文昌升谷坡建一個軍用機場。”山縣正鄉慢條斯理地說。
小島不解地問:“建軍用機場?”
山縣正鄉指著墻上的地圖,說:“是的,我駐瓊空軍部隊計劃在未來的兩年內建設黃流、三亞、加來、陵水、北黎、升谷坡等機場,這些機場一旦建成,將與海口大英山機場連成一線,形成強大的空中優勢,屆時我們便可以從四處出動飛機對五指山狂轟濫炸,讓那些共匪沒有藏身之地。這樣不僅達到海陸空全面控制海南島的目的,更重要的是它今后可作為皇軍挺進南洋群島,控制太平洋,建立東亞共榮圈的重要軍事基地。海南島還是豐富天然資源的寶庫,特別是石碌的鐵礦,含鐵量百分之五十七,是大日本制造飛機、艦艇的上好鋼材。因此,升谷坡機場的戰略地位不能低估。”
小島奉承地說:“這宏大藍圖體現了大日本雄視五洲、囊括四海的天地壯志,司令長官的英名將彪炳千秋。”
山縣正鄉將一疊圖紙交給小島,說:“小島君,這是樂東黃流機場的建設圖紙,番號為航空13基地,升谷坡軍用機場的番號為航空14基地,圖紙與黃流機場的一模一樣,今年年底同時動工,我前幾個月己派木村一郎帶隊勘察現場了,叫他參考黃流機場的建設圖紙進行設計,工程量很大,你必須在兩年內完成這光榮而艱巨的任務,有什么困難嗎?”
小島接過圖紙,說:“服從命令!”
這時,山縣正鄉順手拿起辦公桌上的一本《三國演義》,野心十足地說:“好好閱讀和研究它,《三國演義》的軍事智慧,值得學習和借鑒。”
小島說:“請司令長官放心,卑職決不辱圣戰使命,定以機場成功論英雄!”
山縣正鄉說:“小島君,你先到升谷坡勘察和熟悉一下地形,核對有關數據后,就在那里發揮你的聰明才智了。我給你一個中隊的兵力,我等待你的捷報。”
小島來一個立正:“是!”之后拿著圖紙轉身下樓。
為了確保升谷坡機場建設的順利進行,摸清底細,心中有數。小島電告文昌潭牛炮樓據點的日軍先到升谷坡平整一塊地皮,以便旋翼飛機降落。
一天,政工隊的同志和鄉干部正在山崛村符和堂家吃完晚飯,突然傳來一陣陣狗吠聲,緊接著又是有節奏的敲門聲。
聽到有節奏的敲門聲,符和堂知道是邢毓嵐來了,便叫下吳大婆去開門。
看見頭戴破舊竹笠、身穿襤褸乞丐衣服的邢毓嵐一陣風地走進來,大家都擁上去,問長問短,邢毓嵐一邊脫下破舊竹笠,一邊對符翅宜說:“鄉長,這幾天有十幾位農民模樣的人在升谷坡一片空曠地上搞平整,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可能是農民在開荒吧!”符之明說。
“不像是開荒。”邢毓嵐又說。
“升谷坡土地貧瘠,拉屎不出草,誰會在那兒開荒種莊稼?”符和堂插了話。
人們議論著,猜測著。
這時丁乙松說:“日軍控制海南島后,已經在黃流建軍用機場了,他們會不會也在升谷坡建軍用機場呀?”
“升谷坡離HK市才70多公里,飛機二十幾分鐘就能飛到文昌,何必在升谷坡建軍用機場呀!”符和堂說。
“大公說的也有道理,但我還是認為日本鬼子在升谷坡建軍用機場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在瓊東北一帶,瓊崖獨立隊活動太活躍,讓敵人吃的苦頭太多了,敵人一直企圖殲滅之。有了機場,就能制約瓊崖獨立隊的行動。另外,升谷坡地勢平坦,不需要投入太多的人力物力。若真是這樣,這將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持久戰了。”符翅宜分析說。
大家一聽,覺得符翅宜分析得有道理。
丁乙松說:“若敵人敢在我們家鄉門口建軍用機場,我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決不能讓鬼子在我們頭上拉屎撤尿!”符和堂斬釘截鐵地說。
猜測歸猜測。為了弄清在升谷坡平整土地的十幾個人真實身份,邢毓嵐經過幾天的明查暗訪,終于弄清楚那十幾個人是潭牛炮樓據點的自衛隊人員,他們是奉皇軍之命行事的。。
接到山縣正鄉命令的小島便按奈不住了,第三天一早便調來四架ka2旋翼飛機,他和升谷坡機場建設工程副總指揮官清野、總工程師木村一郎、軍機課長三本一郎,乘坐四架旋翼飛機從海口大英山機場飛住升谷坡。
這種ka2旋翼飛機類似直升機,又不是直升機,是日本的四不像飛機,也是二戰時期最奇葩的飛機。它的最大用途是偵察,最快速度165千米每小時,因為搭載著旋翼,只要有百多米的平坦地方,它就可以滑跑起飛,升空后則通過螺旋槳的旋轉提供前進動力,可以實現短距離著陸。它的特點是機型小、簡易輕便,每架總共只有兩個駕駛艙,能夠搭載一名飛行員和一名偵察員。
四架ka2旋翼飛機的駕駛員都是臺灣人,很年輕,分別是鄭祺順長嶺、柴田,梁井,他們都是被日本人抓來當兵的。
當太陽剛剛升有椰子樹般高時,四架日軍旋翼飛機像四只蜻蜒般在升谷坡的上空盤旋。
小島從旋翼飛機上俯瞰,只見數十里橫直的升谷坡一馬平川,只要稍加平整,建起跑道,不費吹灰之力這里便成為新的軍用機場了,小島不由暗暗高興。
不一會,四架旋翼飛機先后降落在升谷坡古道附近的一塊已經平整好的草坪上。
艙門打開后,小島、清野、木村一郎、三本一郎和鄭祺順、長嶺、柴田、梁井先后下了飛機。
小島指著面前一片平坦的草坪問工程師木村一郎:“木村君,機場的地址就選在這里嗎?”
木村一郎回答道:“報告長官,就是這里。這個地方是我事先勘察并作過論證的,我參考了黃流機場的圖紙,根據升谷坡的實際情況,進行了規劃和設計,按照圖紙設計,整個機場占地面積約20平方公里,要建有總共1800米長,900米寬的飛機跑道和50000平方米的停機坪。同時要四周挖壕溝和設鐵絲網,建設機場指揮辦公室、炮樓、指揮塔樓、地下物資倉庫、深水井、飛機庫、炸藥庫、雷達站、電廠、暗堡、兵營、醫院所等。工程是相當浩大的,至少要花三五年的時間完成這么多工程項目。”木村一郎是工程師,他負責升谷坡機場的勘察、規劃、設計、組織施工等全面技術工作,因此對升谷坡機場的工程量他是心中有數的。
小島一聽,腦袋都蒙了,他想不到配套工程那么多,并且施工時間又那么長,這與他原先想象的差距很大。但山縣正鄉的命令不得不執行,想到軍人的天職,只好迎難而上了。他說:“山縣正鄉司令官命令我們必須在兩年內完成。”
木村一郎漫不經心地說:“那是不可能的,光打基礎就要花一年多的時間,所有的項目全憑人工,能在三年內完成就算不錯了。”
小島卻滿懷信心地說:“不管困難多大,我也要在兩年時間內把機場建成。木村君,我們任重而道遠呀!”
木村一郎說:“我一定和長官同甘共苦,盡最大能力!”
小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這才是我所需要的態度。好好干,前途無量。”
小島轉身問清野:“清野君,機場建設工程的機械都準備好了嗎?”
清野回答說:“報告長官,所有的機械設備都是黃流機場用過的二手貨,己經裝車,準備運來文昌了。”
小島又問:“建設機場的勞工招到了嗎?”
清野回答道:“已經從汕頭、湛江那邊運過來了,很快就到。”
小島高興地說:“好的,好的。”
正在這時,黑三帶著幾個自衛隊隊員,騎著三輪摩托車趕來了。黑三頭戴日式軍帽,身穿敞襟黑緞衣,腰間綁著一條白布帶,肩挎一支盒子槍,好不威風。
黑三走到小島的面前,恭敬地向小島躹了一躬,然后用剛剛學的生硬日本話獻媚地:“報告太君,本人名叫黑三,潭牛自衛隊隊長。這些平整的地面,是本隊長帶領下屬日以繼夜干岀來的,還可以吧?”
小島拍著黑三的肩膀,笑著用閩南話對黑三說:“很好,很好,你的功勞大大的。”
黑三一聽,樂得合不攏嘴。他用海南話對小島說:“太君會說閩南話?”
小島用閩南話說:“我是日本人,我的父母在臺灣做生意,長期生活在臺灣,我是在臺灣出生的,從小學到高中,都在臺灣讀書,后來讀大學時才去日本。所以懂閩南話。”
黑三:“怪不得。本隊長是土生土長的潭牛人,對升谷坡非常熟悉,太君,需要用得上本隊長的時候,盡管吩咐。”
小島:“黑三隊長,升谷坡機場一動工,就有你的用武之地啦!”
黑三高興地:“太好啦!”
小島往東邊一看,遠處一座山峰映入他的眼簾,便問黑三:“黑三隊長,那是山嶺嗎?”
黑三回答道:“回太君,是山嶺,叫銅鼓嶺。”
小島雙手插著腰,沉呤著:“銅鼓嶺?”接著他又轉身指著西方向的青山嶺問:“那座山嶺叫什么嶺?”
黑三回答道:“青山嶺。”
小島自言自語:“青山嶺,銅鼓嶺,兩道天然的屏障,一前一后,遙相呼應,難得一對升谷坡軍用機場的護衛勇士,天助我也!”他情不自禁的發出一陣讓人捉摸不透的冷笑。
黑三看到小島對銅鼓嶺和青山嶺感興趣,便對小島說:“太君的想象力太豐富了。銅鼓嶺,距升谷坡30多公里,西連內陸,東瀕南海,綿亙20多公里,是海南的最東角。相傳東漢伏波將軍馬援揮師渡海,在此登岸設營。班師回朝時,遺下銅鼓,后人掘之,故以此為嶺名。而青山嶺的自然景觀也給古代名賢志士帶來靈感,他們紛紛借助青山嶺這個平臺展露才華,揮灑才情,留下許多不朽的詩篇。”
小島:“哦,這兩座嶺,還有這么豐富的人文故事。”接著他擔心地問黑三:““嶺上會不會藏著共產黨?”黑三回答說:“應該不會。”小島拍了拍黑三的肩膀說:“黑三隊長,我們皇軍需要你這樣的人,你是皇軍的手腳和眼睛。”
黑三拍馬屁說:“能有機會為皇軍效勞,三生有幸!”
黑三一副奴才相讓人都不看得入眼。說實在的,如果沒有漢奸,日本鬼子真的寸步難行。這個黑三,四十八歲,個子墩矮,但手腳壯實,行動敏捷,他是潭牛考京村人,排行第三,名林洪三,他的母親前幾年因病去世了,父親是當地的土豪劣紳,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仔會打洞,什么種出什么苗。和他老父一模一樣,為人奸詐,心懷鬼胎,吃喝嫖賭俱全。他利用手中權勢不知玩弄了多少良家婦女。他讀過書,半懂不懂,說東道西,人們稱他半桶水,他卻洋洋得意地說,半桶水才響呀。他早就結婚,但老婆肚子不爭氣,始終懷不上孩子,黑三曾經有過休妻另娶的念頭,但被父親臭罵了一頓,因為黑三的老婆很孝順,照顧黑三老父無微無至,另外還有一個年輕的保姆,把黑三的家收拾得整整齊齊。日本鬼子沒有侵瓊時,黑三就當了國民黨的民團團長,在當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也算是個聲名顯赫的人物,可他從不知足,肚餓想飽,飽了想奇巧。特別是在女色方面,吃著碗里的扒著鍋里的,看哪個姑娘生得漂亮,就千方百計弄到手。日本鬼子侵瓊后,他搖身一變當了漢奸,他的隊伍也成了日本鬼子的自衛隊。十幾個農民模樣的人在升谷坡平整土地就是他派的手下兵丁干的。他平時手下有一幫打手跟隨左右,誰也惹不起他,他狐假虎威,借助日本人的勢力到處作惡,是聞名的流氓地痞。這次他奉命平整旋翼飛機跑道,感到無比的榮幸,得知皇軍的旋翼飛機順利降落,感到格外的欣慰。
小島一邊察看地形,一邊命令四位飛行員和幾個自衛兵從旋翼飛機上搬下測量儀器,同時各自拿著防衛的槍支。
鄭祺順既是飛行員,又是小島的海南話翻譯官,望著地上的測量儀器,用閩南語對柴田說:“柴田,這里的飛機場一旦建成,今后咱們可以直接從這里飛回臺灣啦!”
柴田也用閩南語對鄭祺順說:“祺順呀,別說夢話了,我還懷疑這個飛機場能不能建成呢?”
鄭祺順與柴田邊說話邊抬著測量儀器向目的地走去。這時的梁井和長嶺也撿起地上的測量儀,跟了上去,
梁井用閩南語對的長嶺說:“長嶺,這個機場一旦建成,我們就要長期在這里出生入死了,但是我們的每一次起飛,又不知要害死多少中國同胞了。我們將是歷史的罪人。”
長嶺也用閩南話回應梁井道:“如果是罪人,也是日本人逼迫出來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梁井傷感地用閩南語說:“咱們是臺灣人,卻被抓來當日本兵打自已的同胞,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地茍且偷生,為日本人賣命,你說悲哀不悲哀?”
長嶺繼續用閩南語和梁井交流:“有什么辦法?只能聽天由命啦!”
長嶺看見小島正朝他們這邊走來,用閩南語對柴田、梁井說:“小聲點,別讓日本人聽到了,那咱們就沒命了。”
小島發現鄭祺順、柴田、梁井、長嶺在講閩南話,非常不滿地說:“你們的,以后通通不準說閩南話。”
鄭祺順應道:“是,長官!”
梁井說:“我們是老鄉,難得相遇,所以講一講家鄉話……”
小島嚴厲地說:“下不為例,再說閩南話,通通的死。”
長嶺回答道:“是,長官!”
實際上,侵瓊日軍中,有很多人是臺灣籍,因為當時的臺灣還是日本人的殖民地,他們被抓來當日本兵是無法逃脫的命運,他們當中很多人非常同情中國同胞,也有不少暗中幫助中國同胞。
四個飛行員和幾個自衛隊隊員,在木村一郎的示范和指揮下,再次對軍用機場規劃的建設用地進行了測量,目的是核準相關數據,以便早日動工。
小島是指揮官,當然只是指揮罷了,他那雙賊眼在不停地轉,剛才看見遠處的銅鼓嶺,現在卻看見近處古道旁立著的一座灰塑,他好奇地問黑三:“黑三隊長,那是什么?”
黑三點頭哈腰地:“是一座灰塑。”
小島揮揮說:“去看看。”
小島在黑三的引導下來到那座灰塑前,這是一座高三米寬二米的灰塑,塑的是一個長著白胡子的慈祥老者,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正前方,臉一手執著拐杖,一手拿著一個椰子殼做成的“珍古”,里面裝滿了谷子,身上的衣服塑的特別的好看。塑像下端的一塊灰巖石石面上刻著“升谷坡”三個楷書格外醒目,左右邊分別刻著“步行盡古道
嚼完一升谷”字樣。
小島畢竟是個中國通,他深深被這座灰塑工藝所吸引,他對黑三說:“這座灰塑的工藝太精致了,想不到,海南民間會有這么優秀的灰塑工匠。”
黑三得意地說:“灰塑是海南瓊東北獨特的傳統建筑裝飾工藝。從灰塑最繁盛的明清時期算起,至少經歷了500年以上的繁榮發展期。文昌農村很多人從事灰塑手藝,靠灰塑謀生。”
小島又問黑三:“這個塑像塑的是什么人物?”
黑三回答說:“土地公,又稱福德正神,他是升谷坡土地的守護者,是與升谷坡形成共存的神。土地公的信仰源于古代先民的原始崇拜,先民們覺得地載萬物,取材于地,因此供奉土地公,以祈求地潤萬物,五谷豐登。這種信仰文化能一直傳承至今,文昌每一個村莊都有土地公的廟。唯有這座灰塑例外。”
小島聽了,甚是不悅,他說:“錯了,錯了,大日本皇軍才是升谷坡的土地公,軍用機場才是升谷坡的守護神。”
黑三附和:“太君說得對,說得對。”
這時,小島又把眼光投向那塊灰巖石石面,因為他也會一些中文,于是念道:“升谷坡,步行盡古道,嚼完一升谷。”他不解地問身邊的黑三:“黑三隊長,這是什么意思?”
黑三解釋道:“太君,升谷坡就是這片坡地的名字,那兩句詩的意思是要嚼完一個椰殼的谷子,才能走完升谷坡這條古道。”說著指老者手中的珍古。
小島聽了傲慢地狂笑:“哈哈,中國人的,走的大大的慢,升谷坡機場建成后,飛機來回東京,不需嚼完一升谷子。”
黑三拍馬屁地說:“日本大大的厲害,大大的厲害。”
小島用指揮刀敲敲灰塑說:“這里一馬平川,是現成的機場,真是天助我也。待機場建成后,我要從這里起飛,周游世界。”
黑三發現小島口干舌燥的樣子,連忙遞上水壺:“太君,請喝水。”
小島接過水壺端正地坐在灰塑的基石上,準備喝水。
黑三趕快將小島扶起來,對小島說:“太君,這灰塑不能坐。”
小島一手按著指揮刀,睜大眼睛,不解地問:“你的,什么意思?”
黑三說:“曾經頭苑有一個生意人,有一天經過這條古道時,走累了,隨手折了路邊一支樹枝遮擋陽光,然后坐在灰塑的基石上歇息,過后,該男子渾身發癢,皮膚潰爛。家人嚇得趕緊拿供品來這里請罪,他的怪病才消除。后來那名男子像蛇一樣脫了一層皮。原來是這個土地公顯靈懲罰了那個生意人。打那以后,路人再也不敢在基石上坐了。”
小島半信半疑:“有這回事?”
黑三:“傳說的,人們都是這樣傳的,不知是真是假,無法核實。”黑三接著又說:“有一個財主見這座灰塑,工藝精湛,栩栩如生,于是決定搬走這座灰塑立在自家的莊戶路口,可是十多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怎么都搬不動它,結果……”
小島問:“結果怎樣了?”黑三回答說:“過不久,那財主七竅流血死了,三尺石頭有神靈。”
小島一聽,嚇了一跳:“你的,說的大大的真話?”
黑三以為冒犯了小島,驚得一身冷汗,只好說:“都是民間傳說的。”
小島傲慢地說:“我才不信這些傳說。我們大日本,是太陽神,萬物生長靠太陽,太陽是收獲之父,中國的神,都是小小的,太陽神才是偉大的,它可以主宰世界,主宰一切。黑三隊長,你的,明白嗎?”
黑三附和道:“明白,明白,太君說得對,太陽神才是最大的神。”
小島指著灰塑對黑三說:“就讓這個土地公幫咱守護升谷坡軍用機場吧!”
黑三:“太好了,太好了!”
這時,一個小女孩在灰塑附近的叢林處放牛,她悄悄地觀察日本鬼子的動靜,這個小女孩子十三歲,名叫小茵茵,是椰林鄉兒童團團員。她是按照符翅宜鄉長的指示來這里偵察敵情的。
突然,那只小黃牛“哞……”的一聲走出叢林,進入敵人警戒線。
正在測量的清野舉起步槍,“嘣”的一聲,小黃牛應聲倒下。然后大嚷:“喲是,喲是……”他放下手中的活計,朝著小黃牛走去。
小茵茵發現小黃牛已被清野打死,立即拔腿朝小黃牛跑去,然后撲在小黃牛身上,大哭起來。
清野走了過去,揪起小茵茵,然后將小茵茵重重地摔在地上。
鄭祺順、柴田、長嶺、梁井等人,也提著長槍向清野走來。
聽到槍聲,小島和羆三立即朝著清野走去。
黑三走到小茵茵的身邊,用手中的盒子槍指著小茵茵的腦袋說:“誰叫你來的,你是不是兒童團的偵探,想找死嗎?”
小茵茵哭著說:“我是放牛的,我不是兒童團的偵探。”說著站起來,走到清野的跟前,然后抱住清野的腳:“你還我的牛。”
一言無發的小島卻拔出手槍對著小茵茵扣動了扳機。
“啊……”鄭祺順見狀大吃一驚,說時遲,那時快,他快步上去,推開了小島的手。
“砰”的一聲對空槍響,小茵茵嚇了一跳。
小島將槍口對準鄭祺順:“你的反了?”
鄭祺順對小島說:“長官,她還是個小孩。”
小島陰森地說:“升谷坡機場是日本人的神圣領地,中國人闖進,格殺勿論。這樣才能武運長久,武運長久,你的,大大的不懂。”說著,他朝著小茵茵開了一槍。
小茵茵應聲倒下。黑三也惡狠狠地一朝小茵茵補了一槍。
鄭祺順望著血泊中的小茵茵,他的視線慢慢地糊模起來,他不由想起了他的妹妹來。
那是幾年前的事了,在臺灣某機場,日軍戒備森嚴,日本兵用刺刀強迫臺灣勞工為他們興建機場,鄭祺順也被逼參加機場勞動。
有一天,他的妹妹小苗苗隨著勞工人群來到工地找他。找了很久,小苗苗才在勞動的人群中找到鄭祺順。她高興地撲進鄭祺順的懷里說:“哥哥……”
鄭祺順撫摸著妹妹的頭,問:“小苗苗,你找哥有事嗎?”
小苗苗哽咽地說:“媽媽餓得快不行了……”
鄭祺順一聽忙從懷里掏出兩個饅頭交給小苗苗,低聲說:“快回去吧。”
小苗苗拿著兩個饅頭說聲:“哥哥再見!”便飛快離去,可剛跑不到十米遠,“撲通”的一聲,不小心摔倒在地,饅頭掉在地上,小苗苗從地上撿起饅頭。
這時,一位日本兵看見了,對小苗苗開了一槍,小苗苗倒在血泊中,帶血的饅頭滾了又滾……
鄭祺順見狀沖了上去,抱著小苗苗的尸體撕肝裂肺地慘叫:“小苗苗,小苗苗……”
一陣喊叫之后,只見鄭祺順發瘋地朝著那個開槍的日本兵撲了過去,那個日本兵一閃,鄭祺順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那個日本兵對著鄭祺順欲開槍,勞工們一下子組成了一道人墻,保護了鄭祺順。
想到這里,鄭祺順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
小島看見鄭祺順的舉動,便說:“祺順君,你在想什么?怕了?你的,膽子大大的小喲!”
鄭祺順輕聲地說:“我想讓小女孩入土為安。”說著走到小茵茵的身邊,蹲下,用手巾擦拭小女孩臉上的血跡,然后脫下軍衣蓋在小茵茵的身上,深深一鞠躬。
小島漫不經心地說:“祺順君,你知道中國人為什么不成氣候嗎?就是因為菩薩心腸,大大的軟喲!你的明白嗎?”
鄭祺順聽了,沉默無語。
小島立即命令道:“快撤,快撤!我們的槍聲肯定會引起游擊隊的注意。若是遭到他們的襲擊就麻煩了。”說著朝著旋翼飛機停放的地方走去,清野、鄭祺順、長嶺、梁井、柴田、木村一郎、三本一郎,提著長槍跟隨其后,而那些測量儀器他們也不要了。他們迅速地分頭登上旋翼飛機,駕駛員借助平坦的地面,滑跑后往上升,然后朝海口方向飛去,傳來隆隆的聲響,不一會,便消失在蔚藍的天空中。
黑三也帶著幾個自衛兵朝著停放三輪摩托車的地方跑去,然后騎著三輪摩托車,返回潭牛據點。
聽到敵人的槍聲,正在升谷坡附近叢林中等待小茵茵偵察情報的丁乙松,符翅宜、邢毓嵐一下子警覺起來:為什么會有槍聲?
符翅宜對丁乙松說:“丁隊長,我們到那邊看看去。”
丁乙松:“好!”
當丁乙松、符翅宜等政工隊隊員和鄉干部等十幾人悄悄地來到升谷坡古道附近時,才發現遲來一步,不見敵人的蹤影。
這時,邢毓嵐突然發現了不遠處蓋在小女孩身子上的軍衣,便對丁乙松說:“隊長,符鄉長,敵人丟下一件軍衣。”
“走,看看去!”符翅宜用手一揮,三個人朝著軍衣走去。
丁乙松撿起軍衣,突然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小女孩,驚訝地說:“這不是小茵茵嗎?小茵茵,你醒醒!”
這時候叢林那邊傳來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小茵茵,你在哪?跟爸爸回家啦!”
“波叔,小茵茵在這呢!”丁乙松回應了一聲。
中年男子從叢林那邊過來,他發現血泊中的小茵茵,他猛地撲上去,搖著小茵茵:“我的女兒,你怎么啦?”
小茵茵微微地睜開眼睛,欲說什么,但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便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中年男子雙手揪著自己的頭發,歇斯底里地喊叫著,然后瘋狂地在升谷坡的空曠地上奔跑了起來。原來,這位瘋子叫波叔。
望著波叔瘋瘋癲癲的身影,邢毓嵐無限傷心地說:“波叔的走神病又犯了。”
符翅宜氣憤地說:“小茵茵是日本鬼子在升谷坡上殺害的第一個小女孩,這筆血債一定要用血來償還。”
在符翅宜的提議下,三個人就地挖了一個土坑將小茵茵埋葬了。然后對小茵茵默哀。
幾只烏鴉在附近的樹木上“呀呀”地叫著,其聲音悲涼而凄楚,仿佛在為小茵茵鳴冤。
正是:銅鼓嶺含悲,青山嶺落淚。何時擒惡狼,揚我中華威。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