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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風暴前夜

成都清晨七點,薄霧尚未散盡。許厭在金沙遺址博物館斜對面的街口下了車。路邊銀杏樹下,有老者在打太極,動作舒緩。旁邊的早餐店,蒸籠熱氣騰騰。此地的安逸祥和,與許厭口袋里那件冰冷器物所預示的未來,仿佛分屬兩個截然不同的時空。

他未曾走向那座宏偉的現代建筑,只是在附近信步閑逛,如同尋常游客。他的視線掃過周遭,感知卻早已沉入腳下土地。他需要一個落腳點,一個能讓他完成準備,又能與地脈深度相連的地方。最終,他停在一處被高樓環繞的街心公園前。公園不大,幾條石路,數棵老榕,略顯陳舊,但那股純粹厚重的地氣,正對他發出無聲的邀請。

他走入公園,在一棵老榕樹下盤腿坐定,背脊輕靠樹干。晨間的涼意穿過衣衫,讓他一夜未眠的頭腦清醒不少。他吸了口氣,空氣里混著泥土與草木的氣息。他閉上眼,將自己融入土地的吐納,然后從口袋中,慢慢取出了那個骨制小盒。

“讓我看看,你到底是個什么貨色。”

骨盒甫一離袋,那股陰冷的饑餓感便彌散開來,仿佛無形之手,攫取周遭生機。公園的鳥鳴為之一頓,拂面的風也變得滯澀。許厭并未理會,指尖在骨盒紋路上緩緩移動,如同對待稀世之物。他并非用眼,而是以修復師的本能與土地神祇的感知,在“閱讀”這件器物。

材質是少年頭骨,經過秘法處理,密度非比尋常。工藝很新,刻痕不超過三月,模仿晚唐風格,卻只有其形,未得其神。能量核心位于盒內,如休眠心臟般微弱搏動。它渴求一切生命,尤其對許厭體內的地脈之力,更顯出近乎諂媚的貪婪。

他調動一縷微弱的地脈之力,如探針般刺入盒內。那“心臟”立即興奮地敞開核心,意圖吞噬。瞬間,許厭看清了其全部構造。這不是簡單的召喚器,而是一次性的“能量轉換器”。它能混合獻祭者的血與環境中的負能量,強行打開一條臨時通道,從中拽出一個意識體附身于使用者。

“不是請神,是引鬼上身。請來的還是個六親不認的主兒。趙坤要是真用了,第一個死的準是他自己。可悲。”

許厭收回地脈之力,已然明了“餓鬼匣”的用法。此物兇險,但若運用得當,或可成為一張奇牌。他將骨盒放回口袋,吸了口氣,準備進行第二項準備。

他將意識順著身下老榕樹的根系,沉入大地深處。

“看看這棋盤到底有多大。”

視野驟變。他不再是公園里的過客,而化身為這片土地。以金-沙遺址為中心,半徑數公里內的一切,都化作信息流涌入他腦海。他“看見”了地下的景象。博物館地基深處,一個巨大的能量漩渦正在成型,那股熟悉的青銅器黑氣是其核心。它如黑洞般吸收著地脈之力,令整個區域的能量場極度不穩。

他“看見”了地上的景象。博物館尚未開館,內部保安已開始巡邏。他能清晰“聽見”他們對講機的電流聲,“看見”監控探頭的轉動角度,甚至感知到消防噴淋頭內的水壓。整套防御系統,在他面前形同虛設。

“安保森嚴,可惜防的是人。對我來說,就是層窗戶紙。”

他將感知擴大,覆蓋了博物館正門。那棵巨大的銀杏樹,趙坤選定的接頭地點,靜立在那里。樹下已有幾位攝影愛好者架好相機,等待日出。一切如常。

接著,他將意識投向城東。一股暴戾、殺伐而有序的強大氣息,正高速逼近。那是一輛黑色轎車,在晨間的城市主干道上橫沖直撞,無視規則。詭異的是,周遭車流人流仿佛都對其視若無睹,自行避讓。

“來了。判官。這家伙,排場不小,人還沒到,那股子官威就先到了。麻煩。”

許厭緩緩收回意識,睜開眼。他看了一眼手機,七點半。距離約定的接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信息已盡數掌握,棋盤上的棋子動向,已了然于胸。

他從地上站起,拍掉褲腿的塵土,將因他而茂盛的生機還給老榕樹。隨后,他邁開步子,朝著晨光中愈發宏偉的博物館,平靜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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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三十分。廣場上人影漸多。許厭坐在那棵巨大的、作為地標的銀杏樹下,姿態放松。他面前的地面上,幾片落葉無風自動,緩慢地打著旋。整個廣場的地脈在他的感知中如同一張攤開的掌圖,每一條紋路都清晰可辨。

出租車在路邊停穩,趙坤從車里下來,動作遲緩。他臉色是灰敗的,眼神里沒有焦點。他一眼就看到了樹下的許厭,身體有了瞬間的僵硬,然后邁開腳步,一步步走了過來。

他在許厭面前站定,嘴唇翕動,沒能發出聲音。許厭的視線停留在遠處晨練的人群上,沒有轉頭,只是用下巴點了點身旁的空位。

“坐。”

趙坤坐了下來,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是緊繃的。他低著頭,目光固定在自己那雙沾著些許塵土的球鞋上。

“待會兒他來了,你知道該怎么說。別把它當成謊話,就當成是你為了活命,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一個能讓你從這件事里摘出去的解釋。”

趙坤的喉嚨里發出一個含混的音節。許厭終于轉過頭,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很平靜,沒有任何情緒。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棋子唯一的價值,就是待在它應該在的位置上。”

趙坤不再說話,只是無法控制地發著抖。許厭收回視線,望向通往廣場的主干道。他在等。

廣場上的人流逐漸密集。一陣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一輛通體漆黑的轎車,以一個不合常理的角度,越過路肩,直接駛上了廣場的步行區,停在離銀杏樹十幾米遠的地方。車身沒有懸掛牌照,車窗的顏色深得看不見任何內部景象。周圍的行人下意識地散開,投來驚疑不定的目光。

車門開了,一個男人從駕駛座上下來。他身材高瘦,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中山裝,臉色是病態的蒼白。他的眼睛狹長,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帶著一種審視物品的冷漠。他站在那里,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滯重起來。

趙坤看見那個男人的瞬間,身體徹底垮了下去,幾乎要從石凳上滑落。

“判官”徑直走了過來。他的腳步很穩,最終在石凳前幾米處停下。他的視線略過許厭,落在了趙坤身上。

“趙坤,你真是讓我意外。”

他的聲線很平,聽不出喜怒。趙坤抖得像風中的落葉,掙扎了幾下,沒能站起來。

“東西呢?爛攤子呢?還有,你旁邊這位是誰?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趙坤張著嘴,發不出聲音。許厭站了起來,擋在了兩人中間。他的臉上帶著幾分困惑,像是被眼前這一幕搞懵了。

“這位先生,你好。我想這里面可能有點誤會。是我叫他在這里等你的。他昨晚……嗯,在我家惹了點麻煩。我本想報警,但他一直說,有個很重要的人會來處理這件事,還有一件重要的東西必須親手交給你。”

判官的視線終于移到了許厭臉上。那目光銳利而冰冷。許厭的眼神閃避了一下,身體不自覺地向后退了半步。

“你?”

“對。他說的那件東西……應該就是這個。”

許厭像是有些不情愿,但還是從口袋里掏出了那個骨盒。他沒有遞過去,而是把它輕輕放在了旁邊的石桌上,然后又退了兩步,好像那東西會咬人一樣。

“他說,這東西很重要。是準備用來……嗯,拜見博物館里一位‘大人物’的。我也不太懂。現在東西還給你了,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談。我就先走了。”

說完,許厭轉身,作勢要離開。

“等等。”

判官的聲音不大,許厭的腳步停了下來。判官沒有再看他們兩個,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石桌的骨盒上,然后,緩緩地抬起,望向了不遠處那座沉默的博物館建筑。他的眼神里,有什么東西正在快速變化著。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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