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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文曲臨凡·九齡出世

開元二十八年的雨,淅淅瀝瀝,下得人心惶惶。

一輛青篷馬車孤零零駛出長安春明門,將那座萬國來朝的煌煌都城、連同它背后漸行漸遠的開元盛世,一并遺落在漸濃的雨幕之中。

車輿內,昔日宰相張九齡頹然閉目。冰涼的指節無力地蜷起,終究什么也沒握住——恍如他這風雨飄搖的大半生,傾力以赴,卻徒留滿手空茫。幾點冷雨隨風卷入,濺落手背,卻驀地燙醒了一段深埋的記憶:嶺南的天空下,曾有那樣一片灼目耀眼的陽光。

記憶的碎片驟然刺穿時光,裹挾著數十載的風云呼嘯撲來。

他驀然驚覺,此刻浮現在眼前的,竟不是紫宸殿上的玉笏爭鋒,也不是天下士林交口稱頌的“賢相”口碑。

而是嶺南。盛夏。一望無際的桑田在日光下蒸騰著綠意。

而是那個攥著五彩風車、跌跌撞撞從田埂上跑來,一路笑著嚷著,最終一頭埋進祖父懷里的“張家小團子”。

老人大笑著,用花白的胡茬輕輕去蹭他軟嫩的臉蛋,癢得他咯咯躲閃。那時的天很高很遠,陽光砸在身上有些疼,世界很小很輕,而愛意那樣坦然盛大,毫無保留。

那時,悲歡很小,天地很大。

后來,天地變小了,而他的世界變得太大。他一步步走入長安的朱門,步入帝國的核心,走進青史的頁卷。他收獲了“賢相”的清名,寫就了“海上生明月”的絕唱,卻也終于走向了“何求美人折”的孤絕之境。

——

車軸吱呀一響,碾過泥濘,將他從斑駁的往事中陡然拽回。

窗外天地灰黯,冷雨綿長。

他低頭望向自己的手——這雙曾書寫盛世篇章、執掌帝國權柄、亦曾于大殿之上凜然直指安祿山、高呼“必反”而招致禍端的手。

如今,卻連祖父那雙溫暖粗糙的大手,也再也握不住了。

他所奉獻一切的盛世,正在他身后無聲地闔上沉重的大門。

而一切故事的緣起,不過是嶺南某個平凡的清晨,一聲清亮嬰啼,和一縷剛剛降臨人間、溫柔覆在他身上的初生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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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氣東來,祥瑞臨門。唐高宗儀鳳三年(678年)冬,嶺南韶州曲江張氏宅邸內,暮色漸沉。剛剛用過晚膳的張府上下,此刻卻籠罩在一片緊張氛圍中。

挺著渾圓肚腹的張門盧氏夫人忽然娥眉緊蹙,纖纖玉手不自覺地撫上高高隆起的腹部——那腹中胎兒似在與母親為難,一陣緊似一陣的疼痛讓她額角沁出細密汗珠。

“快扶夫人回房!“張弘愈見狀連忙吩咐侍女。待盧氏在錦衾繡榻間躺下,那疼痛非但未減,反而愈演愈烈。燭影搖紅中,盧氏只覺天旋地轉,眼前陣陣發黑,終于支撐不住昏厥過去。

迷蒙之際,盧氏恍惚見九重天上祥云繚繞,忽有九只雪白仙鶴自云端翩然而下。那仙鶴羽翼如雪,丹頂似朱,在她家宅院上空盤旋往復,時而引頸長鳴,時而展翅回旋。

不多時,這些仙鶴竟齊齊落在庭院之中,對著產房方向翩翩起舞,鶴唳聲聲清越動人。盧氏正待細看,忽聞一聲嘹亮嬰啼劃破長夜——

“夫人醒了!是個小郎君!“穩婆欣喜的呼喚將盧氏從夢境拉回現實。她艱難地睜開眼,只見丈夫張弘愈正小心翼翼抱著個襁褓,臉上滿是掩不住的喜色:“阿薇你看,我們的孩兒多像個小仙童!“

盧氏強撐起身子,只見襁褓中的嬰孩肌膚如玉,一雙明眸如點漆般烏黑透亮,竟真與夢中仙鶴的丹頂一般靈動。她將夢中奇景細細道來,張弘愈聞言又驚又喜:“九鶴臨門,此乃大吉之兆啊!阿薇且好生將息,我這就抱去給父親大人過目。“

此時張府正院早已燈火通明。須發皆白的老太爺拄著鳩杖在院中來回踱步,族中老少皆屏息以待。這可是張家嫡系長房頭一胎,關系著家族香火傳承。

更漏聲聲,眾人心中焦灼愈甚——這盧氏生產怎地如此艱難?莫非......

正當此時,遠處忽然傳來張弘愈欣喜的呼喚:“生了!是個可愛的男娃!“老太爺聞言手中鳩杖“當啷“落地,渾濁的老眼頓時泛起淚光。

“生了這么久,阿薇身子可還安好?“老太爺張子胄接過襁褓時,雙手微微發顫,卻仍不忘關切兒媳狀況。

“父親放心,阿薇雖有些疲憊,但精神尚好。“張弘愈眉眼間盡是掩不住的喜色,“說來奇妙,阿薇臨產時夢見九只仙鶴盤旋于九天之上,此等祥瑞之兆,想來這孩子必非池中之物。“

張子胄聞言,蒼老的面容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低頭凝視懷中嬰孩,只見小娃娃雖剛出世,卻已睜著一雙明澈的眸子,正定定地望著他,那目光竟似能洞徹人心。

“爹,您學問淵博,不如給這孩子賜個名字?“張弘愈搓著手,語氣里帶著幾分討好。

張子胄輕哼一聲,目光卻始終未離孫兒的面龐。

沉吟片刻,他緩緩道:“九鶴臨空,此乃大吉之兆。據淮南八公《相鶴經》所載:'鶴為陽鳥,而游于陰,因金氣,依火精以自養。金數九,火數七,故生天壽不可量。'既應此祥瑞,不若取名'九齡',字'子壽'。“

“張九齡,張子壽...“張弘愈反復咀嚼著這個名字,突然擊掌贊嘆:“妙極!父親果然學識淵博,這名字既合天象,又寓長壽安康之意,再合適不過了!“

就在此時,襁褓中的小九齡忽然綻開笑顏,那笑容純凈如初雪消融,仿佛冥冥中知曉這個承載著家族期許的名字。

張子胄見狀,眼中閃過欣慰的淚光,將孫兒摟得更緊了些:“好孩子,你既得此嘉名,來日定當光耀我張氏門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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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準備三日后洗三禮的宴席,要大辦!族中親眷、鄰里故交一個都不能少。“張子胄抱著小九齡,聲音洪亮地吩咐道,“弘愈,你即刻去寫請柬,務必要辦得體面些。“

“是是是,兒子這就去辦。“張弘愈連忙應聲,轉身便要去安排。

“前些日子,我也夢見我這乖孫是文曲星臨凡,今日一看,果然不凡。“張子胄捋著胡須,眼中滿是欣慰,低頭逗弄著懷中的嬰孩,“瞧瞧這眉眼,天生帶著靈氣。“

“爹,這孩子才剛出生,您就說他是文曲星下凡,未免太早了些吧?“站在一旁的張弘毅忍不住插嘴,語氣里帶著幾分揶揄。

“你懂什么?“張子胄眉頭一皺,瞪了二兒子一眼,“有本事你也給我添個孫子,別在這兒說風涼話!“

張弘雅撇了撇嘴,悻悻道:“行行行,您老高興就好。“說完,一甩袖子,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張子胄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隨即又低頭望向襁褓中的小九齡,眼中滿是慈愛:“乖孫啊,你可要快快長大,讓爺爺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大的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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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張家早早便開始籌備三朝禮。祠堂內,十二連枝青銅燈樹燭火通明,映照著列祖列宗的鎏金牌位,肅穆莊嚴。

張子胄身著玄色深衣,手捧三炷線香,領著張弘愈兄弟恭敬地跪于祖宗牌位前。香煙裊裊升起,縈繞在殿宇之間。

內室之中,盧氏正與妯娌們行肅拜之禮。她低聲祝禱,言辭懇切:“愿九齡承續先祖文脈,早日成才,光耀門楣……”

“列祖列宗明鑒!”張子胄忽然揚高聲調,在寂靜的祠堂中顯得格外肅重,“今有第十四世孫九齡,生于儀鳳三年臘月初八寅時三刻。”

言畢,他鄭重叩首。侍立兩側的兩個兒子清楚看見,老人手中家譜在燭光映照下微微顫動。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九齡”二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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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之上,祠堂之外,車馬絡繹,賓客盈門。不僅張氏族人齊聚一堂,十里八鄉的縉紳名士更是接踵而至,門庭若市。

諸多旁支族人亦前來道賀,皆欲一睹嫡系長房初誕長孫的風采。盧氏與乳母步入內室,將小九齡輕輕抱出。張弘愈忙于招待賓客,應接不暇,連其弟張弘毅也加入迎賓之列。盧氏則于內院款待女賓,笑語盈盈。

當韶州刺史的儀仗顯于朱漆大門之外時,張弘愈連忙整肅衣冠,趨步相迎。曾刺史身著絳色官袍,腰間金魚袋在晨光中流轉熠熠,威儀凜然。

“容本官一觀小郎君。”曾刺史于祠堂正廳落座后,自乳母手中接過嬰孩。只見錦緞襁褓之中,嬰兒肌理如玉,雙眸如點漆,清亮有神。

刺史以指尖輕點嬰兒額間,忽而笑道:“好個眉目如畫的小郎君!張公實乃有福。此子日后必非凡品。”

話音未落,小九齡竟咯咯笑出聲來,一雙嫩藕似的小手不偏不倚,恰恰攥住了刺史腰間的鎏金蹀躞帶。

“曾刺史過獎了。”張子胄口中雖這般謙辭,眼角眉梢卻早已漾開了掩不住的笑意。這般贊譽,他心中自是千肯萬肯——這畢竟是他們張氏一族正脈所出的嫡長孫,何等金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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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三刻,日正當空。庭院中央的蟠螭紋青銅浴盆內,艾草香湯熱氣氤氳。乳母剛將九齡放入盆中,小家伙便撲騰著抓住了盆沿懸掛的鎏銀長命鎖,引得圍觀的眾女眷一陣低呼。

驚呼聲未落,曾刺史已朗聲一笑,解下腰間瑩潤的羊脂玉佩投入水中:“本官也來為小郎君添一份福緣!”

不可思議的一幕隨之發生——玉佩入水的剎那,九齡忽然打了個清脆的噴嚏。緊接著,那枚玉佩在水中泛起幽幽青光,竟將滿盆清波映作通透的碧色,光華流轉。

滿院賓客霎時鴉雀無聲,幾位年長的族老顫巍巍伏地合十,喃喃道:“天降異象,祥瑞之兆啊!”

張子胄猛然起身,蒼老的手掌重重按在案上,聲如洪鐘:“取家譜來!”

朱砂筆飽蘸殷紅,他懸腕揮毫,筆勢如劍,在絹帛上鏗鏘落字:“自今日始,凡我張氏子孫,當傾全族之力栽培九齡。此子若成,必振我三百年門楣!”

墨跡淋漓間,一滴朱砂不偏不倚,正落在九齡生辰八字之上,宛若天點丹砂。

幾位妯娌在一旁低聲私語。“嫡系的孩子,終究是不同的……什么都好,連洗個澡都引來這般祥瑞。”李氏撇了撇嘴,語氣泛酸。

“快別酸了,”身旁的馮氏輕聲勸道,“若你家娃兒將來有出息,旁人自然也會來巴結你的。”她頓了頓,目光又投向那沐浴在碧光中的嬰孩,嘆道:“不過說真的,這孩子生得確實比別家娃兒更俊俏靈秀些。”言罷,她便封了一份格外豐厚的利是,笑著朝盧氏走去。

盧氏見狀,連忙推拒:“馮夫人,這……這實在太豐厚了,如何使得。”

馮氏卻執意將紅包塞入她手中,笑意盈盈:“送出去的彩頭,哪有收回的道理?我是真心喜愛這孩子,多給些也是情愿的。”她目光柔和地望向九齡,輕聲嘆道,“這般靈秀的孩子,誰看了不疼?連我都盼著能有個這般可愛的男娃呢。”

盧氏推辭不過,只得連聲道謝,將那份沉甸甸的心意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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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賓席上,曾刺史撫掌朗笑:“張公今日這番安排,他日必成一段佳話啊!”

“大人言重了,快請入席飲杯水酒。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海涵。”張子胄連忙躬身相邀,言辭懇切。

滿座賓客紛紛舉杯相賀,笑語喧闐間,被抱在懷中的小九齡卻打了個小小的哈欠,一雙明眸也蒙上了困倦的水光——被眾人傳看半晌,這孩子終究是累了。

老太爺見了心疼不已,連忙喚來奶娘:“快帶小少爺回房歇著。”

“是,老太爺。”奶娘恭敬應聲,小心地將小主子接了過去。

廂房內,安睡的九齡在夢中輕輕咂了咂嘴。窗外一樹早開的桂花正悄然灑落,幾瓣金黃恰隨風潛入,輕盈地停在他白皙的眉心,宛若上天溫柔點下的一記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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