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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見

陳嶼站在湄洲島碼頭的石階上,岸上的海風(fēng)還殘留著柴油引擎特有的、略帶澀味的氣息。他低頭看了眼腕上的機械表,指針剛跳過上午九點零三分——比預(yù)計靠岸時間晚了十七分鐘。這在習(xí)慣了精準(zhǔn)時刻表的臺北,幾乎是難以想象的誤差。可碼頭上沒人抱怨,穿藍(lán)色工裝褲的搬運工依舊慢悠悠地卸著漁獲,戴斗笠的阿婆坐在石墩上織漁網(wǎng),連海風(fēng)吹過的節(jié)奏都帶著不慌不忙的慵懶,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訴著他:這里不是被快門聲追著跑的都市,是座會跟著潮汐調(diào)整呼吸的海島。

他抬手把滑落的相機背帶往肩上拽了拽,黑色的雙肩包沉甸甸的,裝著三臺不同型號的相機、八個鏡頭及些許攝影物品。三個月前,他剛結(jié)束在墾丁的海岸線拍攝,原本該馬不停蹄地籌備個人攝影展,卻在整理素材時突然卡住——電腦屏幕上的海浪、沙灘、落日,明明每一張都符合專業(yè)標(biāo)準(zhǔn),卻像被抽走了靈魂的標(biāo)本,連他自己都讀不出半分情緒。編輯催稿的電話打爆了兩次,合作的雜志也發(fā)來委婉的問詢,他卻把自己關(guān)在暗房里三天三夜,直到最后一卷膠卷在顯影液里泡成模糊的灰色,才終于承認(rèn):他的鏡頭,暫時弄丟了捕捉光的能力。

“去湄洲島吧。”母親在電話里說,聲音裹著臺南老厝特有的溫暖,“你阿公年輕時常去那邊跑船,說那島上的媽祖,連迷路的魚群都能指引回家的路。”

那時他只當(dāng)是長輩的迷信,可當(dāng)臺北的暴雨連續(xù)下了兩周,窗外的高樓像泡在水里的積木時,他還是默默訂了前往福州的機票,又轉(zhuǎn)乘高鐵到莆田,最終踏上了輪渡。此刻站在湄洲島的土地上,他深吸了一口帶著咸腥味的空氣,混雜著遠(yuǎn)處天后廟飄來的淡淡檀香,忽然覺得胸腔里那塊緊繃的地方,好像松了些縫隙。

碼頭通往島上的路是用淺灰色的石板鋪成的,縫隙里嵌著細(xì)碎的貝殼,被陽光曬得發(fā)燙。陳嶼跟著前來游玩的人流往前走,相機掛在脖子上,卻沒像往常那樣一落地就舉起來取景。他看見路邊的矮墻上爬滿了紫色的三角梅,花瓣被海風(fēng)刮得落在一個穿碎花裙的小女孩頭上,她咯咯地笑著跑開,裙擺掃過墻根處一叢叢綠色的海苔——那是退潮時被海浪沖上堤岸的,曬干后會被島民收回家,用來做湯或者拌涼菜。

走了大概十分鐘,喧鬧的碼頭聲漸漸遠(yuǎn)了,眼前出現(xiàn)一條岔路。左邊的路鋪著平整的水泥,路邊立著醒目的指示牌,指向“媽祖文化園”和“游客服務(wù)中心”;右邊的路則蜿蜒向上,路面鋪著不規(guī)則的石塊,石塊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青苔,看起來少有人走,盡頭隱在茂密的相思樹林里,只能隱約看見一線藍(lán)色的海。

陳嶼幾乎沒猶豫,就轉(zhuǎn)向了右邊的路。在臺北時,他習(xí)慣用導(dǎo)航規(guī)劃好每一條路線,連去便利店買瓶水都要選最優(yōu)路徑,可現(xiàn)在,他想試試跟著感覺走——就像母親說的,讓這座島,來指引他的方向。

路比想象中難走,石塊高低不平,偶爾還會踩到藏在青苔下的小水洼,濺得褲腳沾上泥點。他走得很慢,耳朵里灌滿了各種聲音:相思樹的葉子被風(fēng)吹得沙沙響,不知名的海鳥在頭頂發(fā)出清脆的鳴叫,遠(yuǎn)處傳來漁船歸港時的汽笛聲,還有一種細(xì)微的、類似貝殼碰撞的聲音。仔細(xì)聽才發(fā)現(xiàn),是路邊的灌木叢里,掛著一串串用紅繩系著的小海螺,風(fēng)一吹就互相撞擊,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妮p響。

大概走了半個多小時,樹林漸漸稀疏,眼前突然開闊起來——他站在了一處懸崖邊,腳下是深褐色的礁石,礁石下方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海的顏色比在碼頭看到的更深,近岸處是清澈的淺藍(lán),往遠(yuǎn)處漸漸過渡成靛藍(lán),最后和天邊的云融在一起,變成一片模糊的青灰色。海面上沒有太多船只,只有幾艘小小的漁船,像撒在藍(lán)布上的白芝麻,慢悠悠地飄著。

這是鵝尾山,陳嶼后來才知道。但此刻他并不知道這個名字,只是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下意識地舉起了掛在脖子上的相機。他選了長焦鏡頭,想捕捉遠(yuǎn)處海面上那幾只白鷺——它們正展開翅膀,在礁石上方盤旋,白色的羽毛在灰藍(lán)色的背景里,像跳動的光點。

他瞇起一只眼睛,將取景器貼在臉上,緩慢地調(diào)整焦距。鏡頭里的白鷺越來越清晰,翅膀扇動的弧度、爪子上沾著的水珠,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屏住呼吸,手指放在快門上,準(zhǔn)備在白鷺展翅高飛的瞬間按下——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闖入了取景器。

那是個女生,背著一個竹編的背簍,站在不遠(yuǎn)處的一塊巨大礁石上。她穿著一件靛藍(lán)色的斜襟短衫,領(lǐng)口和袖口滾著細(xì)細(xì)的白邊,下身是紅黑拼接的寬腿褲,褲腳卷起,露出纖細(xì)的腳踝,腳踝上系著一根紅繩,紅繩上串著一顆小小的、白色的貝殼。海風(fēng)很大,把她的頭發(fā)吹得亂亂的,那發(fā)型很特別,頭頂盤成圓盤狀,后腦勺梳成扁帆形,一根銀釵橫向穿過發(fā)髻,兩側(cè)還夾著波浪形的發(fā)卡。她卻沒在意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只是微微仰著頭,望著遠(yuǎn)處的海面,好像在等待什么。

陳嶼的手指頓住了。他沒有立刻移開鏡頭,反而下意識地調(diào)整了角度,將女生的身影框進了取景器中央。她站的那塊礁石形狀很特別,頂部凹陷下去,形成一個天然的拱洞,女生的側(cè)顏恰好嵌在那個拱洞里——高挺的鼻梁,微微抿著的嘴唇,下頜線的弧度柔和又清晰,連耳垂上掛著的、那顆小小的銀色耳釘,都在陽光下閃著微弱的光。遠(yuǎn)處的海面上,恰好有一座小小的航標(biāo)燈,燈光透過薄霧,在她身后形成一個模糊的光斑,像是給她的身影,鍍上了一層溫柔的光暈。

風(fēng)又吹過來,女生抬手,將貼在臉頰上的頭發(fā)別到耳后。她的手指很細(xì),指甲修剪得很干凈,指縫里似乎還沾著一點海泥的顏色。就是這個瞬間,陳嶼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按下了快門。

“咔嚓”一聲輕響,在海風(fēng)的聲音里幾乎微不可聞,卻還是驚動了盤旋的白鷺。它們撲棱著翅膀,一起飛向了遠(yuǎn)方,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灰藍(lán)色的天際線里。陳嶼回過神來,有些慌亂地放下相機,看向那塊礁石——女生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往懸崖另一邊的小路走去。她的背簍晃了晃,露出里面的東西:幾株紫紅色的石花菜,羽狀的分枝在陽光下泛著透明的光澤,還有一串用紅繩系著的平安符,紅繩結(jié)在風(fēng)里輕輕跳動,像一顆小小的、跳動的心臟。

他想追上去,腳步卻像被釘在了原地。不知道是因為剛才那幀畫面帶來的沖擊,還是因為突然涌上心頭的、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女生的身影漸漸走遠(yuǎn),最后消失在相思樹林的縫隙里,只留下那根跳動的紅繩結(jié),在他的視野里,久久沒有散去。

陳嶼低頭,打開相機的后背,小心翼翼地取出剛才用過的那卷膠卷。膠卷的外殼還是溫?zé)岬模瑤е鄼C機身的溫度。他把膠卷放進貼身的口袋里,指尖能感覺到膠卷的紋路,像是能觸摸到剛才那個瞬間的溫度。

他又站了一會兒,試圖在那塊礁石上,找到女生留下的痕跡——也許是一個腳印,或者一根掉落的頭發(fā)。但礁石上只有被海浪沖刷過的痕跡,干凈得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只有海風(fēng)吹過臉頰時,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皂角的清香,提醒他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他重新舉起相機,對準(zhǔn)剛才女生站過的礁石,按下快門。一次,兩次,三次……他拍了很多張,試圖復(fù)刻剛才那個畫面——拱洞、航標(biāo)燈、海霧,還有那塊礁石。可無論怎么調(diào)整角度,取景器里的畫面都顯得空落落的,沒有了那個靛藍(lán)色的身影,連海霧都失去了剛才的靈動,變得沉悶而單調(diào)。

陳嶼嘆了口氣,放下相機。他知道,剛才那個瞬間,是獨一無二的,就像海面上的浪花,錯過了,就再也不會回來。

他沿著女生消失的方向,往樹林里走去。小路比剛才更窄,兩邊的相思樹長得很密,枝葉交錯在一起,形成天然的拱廊。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隨著風(fēng)的吹動,不斷變換著形狀。他走得很慢,耳朵里仔細(xì)聽著周圍的聲音,希望能再聽到一點動靜——比如竹簍碰撞的聲音,或者女生的腳步聲。

可樹林里很安靜,除了風(fēng)聲和鳥鳴,什么都沒有。他走了大概十幾分鐘,眼前出現(xiàn)了一條岔路,一條通往山下,一條通往更深的樹林。他站在岔路口,有些猶豫——該往哪邊走?在臺北時,他從來不會有這樣的困惑,導(dǎo)航會清晰地告訴他方向,可在這里,沒有信號,沒有指示牌,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聲音,和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

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可是小有名氣的攝影師,拍過無數(shù)復(fù)雜的場景,走過很多陌生的地方,卻在這座小小的海島上,成了一個連方向都辨不清的路癡。

就在他準(zhǔn)備隨便選一個方向走的時候,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一條短信,來自母親。短信內(nèi)容很簡單:“阿嶼,到島上了嗎?記得去天后廟拜拜,求個平安符,就像你阿公當(dāng)年那樣。”

天后廟。陳嶼想起在碼頭看到的指示牌,媽祖文化園的方向,應(yīng)該就有天后廟。他收起手機,不再猶豫,轉(zhuǎn)身朝著山下的方向走去。也許,先去天后廟看看,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下山的路比上山時好走些,很快就回到了剛才的岔路口。他沿著水泥路邊的指示牌,往媽祖文化園的方向走。路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穿著游客服的旅行團,有推著小吃車的商販,還有抱著孩子的島民,臉上都帶著平和的笑容。

他路過一家小小的雜貨店,門口掛著五顏六色的貝殼手鏈,老板娘坐在門口織漁網(wǎng),看見他路過,笑著問:“年輕人,要買點什么?平安符要不要?媽祖保佑的,很靈的。”

陳嶼搖搖頭,笑著道謝,繼續(xù)往前走。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過雜貨店后,老板娘抬起頭,看向他身后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絲了然的笑容——剛才,有個背著竹簍的女生,也在這里問過同樣的問題:“阿婆,剛才那個舉著相機的男生,往哪邊走了?”

陳嶼走到天后廟門口時,已經(jīng)是上午十一點多了。廟門是朱紅色的,上面雕刻著精美的龍鳳圖案,門楣上掛著一塊金色的匾額,寫著“湄洲天后祖廟”五個大字,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廟前的廣場上,有很多香客,手里拿著香燭,虔誠地朝著廟門的方向鞠躬。空氣中彌漫著檀香和海風(fēng)混合的獨特氣息,讓人的心不由自主地沉靜下來。

他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在廣場上找了個石凳坐下,從背包里拿出一瓶水,慢慢喝著。他看著眼前的香客,看著廟門口來來往往的人,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膠卷——剛才那個女生的側(cè)顏,又一次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她是誰?為什么會在那么早的時候,一個人站在懸崖上?她背簍里的石花菜,是要帶回家做石花凍嗎?還有那顆系在腳踝上的貝殼,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嗎?她頭上那個像船帆的發(fā)型,是不是有什么說法?

無數(shù)個問題在他腦海里盤旋,讓他原本空茫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不是尋找靈感的焦慮,而是一種帶著期待的、淡淡的牽掛。他甚至開始后悔,剛才為什么沒有立刻追上去,至少,應(yīng)該問問她的名字。

他喝完水,站起身,準(zhǔn)備進廟里看看。就在這時,他注意到廟前的石階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穿著靛藍(lán)色的斜襟短衫,背著竹簍,正蹲在一個香爐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是她!

陳嶼的心跳瞬間加速,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舉起了相機,想再拍一張她的照片。可就在他準(zhǔn)備按下快門時,女生突然轉(zhuǎn)過身,朝著他的方向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陳嶼的呼吸停住了。他看見女生的眼睛很亮,像盛著星光的大海,瞳孔里映著廟前的香爐,還有他舉著相機的身影。她的嘴角,似乎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陳嶼慌忙放下相機,臉頰有些發(fā)燙。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站在原地,看著女生一步步朝他走過來。

女生走到他面前,停下腳步。她的竹簍里,裝著剛采的石花菜,還有幾株綠色的海菜,沾著晶瑩的水珠,散發(fā)出淡淡的海腥味。她抬起頭,看著陳嶼,聲音帶著一絲閩南語的腔調(diào),輕柔卻清晰:“你好,你也是來拜媽祖的嗎?”

陳嶼張了張嘴,想說“不是,我是來拍照的”,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有些笨拙的回答:“……嗯,我是來看看的。”

女生笑了起來,眼角彎成了月牙的形狀。她的笑容很干凈,像雨后的陽光,瞬間驅(qū)散了陳嶼心里的緊張。“我叫林曉漁,”她主動伸出手,掌心帶著海風(fēng)的涼意,“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陳嶼看著她伸出的手,指尖微微有些顫抖。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還有一絲細(xì)微的、因為常年勞作留下的薄繭。“我叫陳嶼,”他說,聲音比平時低了些,“來自臺灣。”

“臺灣?”林曉漁的眼睛亮了亮,“我知道,那里有很多好看的海,對吧?我阿爸年輕的時候,去過一次臺灣,說那里的墾丁,和我們這里的海很像。”

“嗯,”陳嶼點點頭,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親切感,“墾丁的海很藍(lán),不過,這里的海,也很好看。”尤其是,有你的海。這句話,他沒說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想著。

林曉漁低下頭,看了眼他手里的相機,又抬起頭,笑著問:“你是攝影師嗎?這幾天,我好像在島上見過你好幾次,每次都看見你舉著相機。”

原來,她早就注意到自己了。陳嶼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悅。他想起口袋里的膠卷,想起剛才那個在懸崖上的瞬間,鼓起勇氣說:“其實……我剛才在鵝尾山,見過你。”

林曉漁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嘴角的笑容更濃了:“你是說,在那塊大礁石上?”

“嗯,”陳嶼點點頭,從口袋里拿出相機,“我……我還拍了你的照片。”他打開相機的顯示屏,調(diào)出剛才那張照片——晨霧還沒散盡,女生的側(cè)顏嵌在礁石的拱洞里,遠(yuǎn)處的航標(biāo)燈像一個溫柔的光斑。

林曉漁湊過來看,眼睛微微睜大。她的指尖輕輕碰了碰相機的屏幕,動作很輕,像是怕碰碎了畫面里的霧。“這是鵝尾山的望夫石,”她輕聲說,“我們島民都知道,這塊礁石,是很久以前一個等待漁船歸來的妻子變的。她等了很久很久,最后就變成了礁石,永遠(yuǎn)地望著大海,等著她的丈夫回來。”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淡淡的傷感,卻又充滿了溫柔。陳嶼看著她的側(cè)臉,看著她認(rèn)真的眼神,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生,比照片里的那個身影,還要讓他心動。

“你拍得很好,”林曉漁抬起頭,看著陳嶼,眼睛里滿是真誠,“把霧拍活了,連我睫毛上的露水,都拍得清清楚楚。比我阿爸畫的神符還靈驗?zāi)亍!?

陳嶼的臉頰更燙了,他慌忙收起相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我只是隨手拍的,沒想到會拍到你。”

“沒關(guān)系啊,”林曉漁笑著說,“能被你拍到,也是一種緣分。對了,你知道我頭上這個發(fā)型叫什么嗎?”她指了指自己的頭發(fā),“這叫媽祖髻,是我們湄洲女特有的發(fā)型,頭頂?shù)膱A盤代表船舵,后腦勺的扁髻代表船帆,銀釵是船錨,發(fā)卡是船槳,象征著一帆風(fēng)順。”

陳嶼認(rèn)真地聽著,想象著她描述的畫面,突然覺得這個發(fā)型變得生動起來。“很特別,”他由衷地說,“很好看。”

林曉漁笑得更開心了,她指著自己的衣服說:“這叫媽祖裝,海藍(lán)色代表海水,紅黑褲子寓意吉祥和思念。我們島上的女人,都這么穿。”她頓了頓,又說:“你剛才看到我在礁石上,是在看有沒有合適的石花菜。這種海菜要在退潮后采,做石花凍最好吃了,清熱解暑。”

陳嶼看著她說話時生動的表情,聽著她講著島上的故事和習(xí)俗,感覺自己干涸了很久的靈感,好像開始有了一點復(fù)蘇的跡象。他想起自己來湄洲島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尋找這樣的瞬間嗎?

“你對這里好像很熟悉,”陳嶼說,“我是第一次來,很多地方都不認(rèn)識。”

“是啊,我從小在這里長大,閉著眼睛都能找到路。”林曉漁笑著說,“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帶你逛逛。我知道很多好看的地方,游客一般都找不到的。比如‘媽祖照鏡’的奇景,還有退潮后能撿到海螺的灘涂。”

陳嶼看著她明亮的眼睛,看著她嘴角溫暖的笑容,心里那塊原本空茫的地方,突然被填滿了。他想起母親說的話,想起自己來這里的目的——尋找靈感。也許,他要找的不是風(fēng)景,而是眼前的這個人。

他用力點點頭,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好啊,那就麻煩你了。”

林曉漁笑了,轉(zhuǎn)身朝著廟后的方向走去:“跟我來吧,我?guī)闳タ匆粋€好地方,那里的風(fēng)景,比鵝尾山還要好看。”

陳嶼跟在她身后,看著她的背影。她的腳步很輕快,竹簍在背上輕輕晃動,紅繩結(jié)在風(fēng)里跳動著。陽光落在她的身上,給她的靛藍(lán)色衣衫,鍍上了一層金邊。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在都市里迷失了方向的路癡,好像在這座陌生的海島上,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那座燈塔。

他下意識地舉起相機,對準(zhǔn)她的背影,輕輕按下了快門。這一次,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捕捉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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