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沉站在青冥臺邊緣時，衣角正被山風卷得獵獵作響。臺下黑壓壓的人群里，蘇云靠在白玉欄桿上，指尖轉著枚青竹符，見他望過來，挑眉比了個“加油”的口型。

三日前宗門弟子摸底測，暮沉靈根覺醒時只測出個駁雜的土系，被分到外門最末等的丙字院，同院弟子要么是靈根不純，要么是年紀偏大難有進益，連授課的長老都懶得多看幾眼。倒是蘇云，金火雙靈根天生契合，測靈時靈光亮得晃眼，直接被內門長老搶了去，這幾日在宗門里風頭正勁。

“丙字院暮沉，對戰丁字院趙虎?！北O場的執事揚聲喚道。

趙虎早躍上臺，他生得虎背熊腰，手里拎著柄銹跡斑斑的鐵刀，粗聲粗氣地笑：“暮沉？就是那個連靈根都養不活的小子？識相的自己跳下臺，省得我動手折了你這細胳膊細腿。”

臺下哄笑一片。暮沉沒應聲，只緩緩抬手，指尖凝出粒土黃色的靈力珠。那珠子比拇指大不了多少，靈力波動弱得幾乎看不見，連站在臺邊的執事都皺了皺眉。

“裝模作樣！”趙虎不耐煩了，鐵刀劈出道赤色刀芒，帶著呼呼風聲直劈暮沉面門——他雖也是外門弟子，卻已在煉氣三層卡了半年，靈力比暮沉扎實得多。

暮沉腳步微動，身形竟比風還輕，堪堪避過刀芒的瞬間，指尖的土珠“噗”地碎了。沒人看清他做了什么，只聽趙虎“哎喲”一聲，腳下突然冒出叢尖銳的石筍，正刺中他的腳踝，疼得他踉蹌著摔在臺上。

“怎么回事？”趙虎又驚又怒，撐著刀要起身，卻發現掌心沾的不是石板灰，而是層濕軟的泥土——方才那土珠碎時，竟悄無聲息地在臺上布了層薄土，他站的地方，早已成了暮沉的“地盤”。

暮沉沒給機會，指尖再凝土色靈力，這次卻不是珠子，而是數根細長的土刺，斜斜刺向趙虎手腕。趙虎若不松刀，手腕必被刺穿，他咬著牙丟了刀，往后急退，后腰卻撞在道突然升起的土墻前，退無可退。

“承讓?！蹦撼潦樟遂`力，聲音清清淡淡。

臺下靜了瞬，隨即爆發出議論。蘇云直起身，眼底閃過抹訝異，隨即笑了——他就覺得這小子不對勁，三日前測靈時雖靈力微弱，眼神卻亮得很，哪像個自認平庸的人。

趙虎漲紅了臉，梗著脖子道：“你耍詐！用土系靈根搞這些旁門左道！”

“宗門比試，只論勝負，不論手段?！北O場執事走過來，看暮沉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趙虎，你已落敗，退下吧。

趙虎狠狠瞪了暮沉一眼，捂著腳踝下臺了。暮沉剛要走，卻聽執事又道：“你且留下，下一場，對戰內門弟子，蘇云。”

這話一出，臺下更熱鬧了。內門對丙字院，還是風頭正盛的蘇云，誰都覺得暮沉剛贏一場就要被打回原形。

蘇云躍上臺，落在暮沉對面，先前的玩笑模樣收了，正經拱手：“請指教?！彼讣饨鸸饬疗?，沒急著動手，反倒多了幾分認真——方才暮沉控土的手法，絕非尋常駁雜靈根能做到的。

暮沉點頭，指尖再次凝起土黃色靈力。只是這次，那靈力里竟悄悄摻了絲極淡的青影，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山風又起，卷著臺上兩人的衣袂，也卷著臺下眾人的屏息等待。誰都沒料到，這場看似毫無懸念的比試，竟成了今日青冥臺最讓人提心的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