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正陽殿前，彩旗招展，鼓樂喧天。今日是皇帝六十壽辰，文武百官齊聚，共賀圣壽。柳盈站在偏殿的廊柱后，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掌心全是冷汗。

“別緊張。“蕭霆站在她身旁，聲音低沉而堅定，“按計劃行事。“

柳盈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她今天扮作太醫院的女醫，跟隨陳院判入宮賀壽。蕭霆則混入邊關將領的隊伍，憑借昔日威名，無人敢細查他的身份。

“記住，“蕭霆最后叮囑，“太子已經答應支持我們，但宰相在朝中黨羽眾多，必須一擊必中。“

柳盈再次點頭，目光落在不遠處正在與官員寒暄的宰相李甫仁身上。這位三朝元老今日身著紫金官袍，滿面紅光，正舉杯與同僚談笑風生，絲毫不知大禍將至。

鐘鼓齊鳴，壽宴正式開始。皇帝在太監宮女的簇擁下緩步入殿，面容雖顯疲態，但目光依然炯炯有神。百官跪拜，山呼萬歲。

柳盈借著跪拜的機會，悄悄觀察皇帝的面色。她醫術精湛，一眼就看出皇帝眼下青黑，唇色泛紫，是慢性中毒的癥狀。這與她從相府偷出的密信中描述的完全一致——宰相長期在皇帝的茶水中加入微量赤磷散，使其日漸衰弱卻不致命，以便把持朝政。

壽宴進行到一半，太子突然起身，舉杯道：“父皇，兒臣有一份特別的壽禮呈上。“

皇帝微笑點頭：“皇兒有心了。“

太子擊掌三下，殿外走進一隊樂師，開始演奏一曲《萬壽無疆》。就在眾人注意力被樂曲吸引時，柳盈悄然離席，繞到皇帝身后的屏風處。

她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滴液體在絲帕上，趁人不備，輕輕擦拭皇帝剛剛用過的酒杯內壁。這是一種特殊的試劑，若杯中有赤磷散殘留，會立刻變色。

果然，絲帕迅速由白轉黑。柳盈心中一凜，宰相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繼續下毒！

她迅速向太子使了個眼色。太子會意，突然高聲說道：“父皇，兒臣近日得一神醫，醫術精湛，可否請他為父皇診脈，以表孝心？“

皇帝欣然應允：“準。“

柳盈深吸一口氣，走到殿中央，向皇帝行了大禮：“民女柳盈，拜見陛下。“

“柳盈？“宰相李甫仁突然站起，臉色大變，“這不是朝廷通緝的要犯嗎？侍衛！拿下她！“

殿內頓時一片嘩然，幾名侍衛沖上前來。就在此時，蕭霆從邊關將領的隊伍中大步走出，聲如洪鐘：“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他一身戎裝，英姿勃發，正是傳聞中已經葬身火海的蕭霆！

“蕭霆？！“宰相的臉色瞬間慘白，“你...你不是已經...“

“死了？“蕭霆冷笑，“托宰相大人的福，蕭某僥幸逃生，今日特來為陛下賀壽，同時...“他目光如電，“揭發宰相勾結敵國、謀害忠良、毒害陛下的大罪！“

殿內頓時炸開了鍋。皇帝也震驚地坐直了身體：“蕭愛卿，此話當真？“

蕭霆單膝跪地：“臣有確鑿證據。“他從懷中取出一疊文書，“這是宰相與敵國往來的密信副本，以及他指使人在邊關投毒、謀害蕭家滿門的罪證。“

宰相厲聲喝道：“荒謬！這些都是偽造的！蕭霆勾結敵國，如今又污蔑忠良，罪該萬死！“

“陛下，“柳盈上前一步，聲音清亮，“民女可以證明蕭將軍所言非虛。“她舉起那塊變黑的絲帕，“方才民女檢測了陛下的酒杯，內有劇毒赤磷散殘留。此毒長期服用會使人衰弱致死，癥狀正與陛下近日的體況相符。“

皇帝面色大變：“什么？“

柳盈繼續道：“此毒乃敵國秘制，而宰相府中藏有配方和使用記錄。民女冒險取得這些證據，“她從袖中取出幾頁紙張，“上面明確記載宰相指使人對陛下下毒的劑量和時間。“

宰相暴怒：“胡言亂語！陛下明鑒，此女乃蕭霆同黨，意圖離間君臣！“

“陛下，“蕭霆再次開口，“臣還有證人。“

他擊掌三下，殿外走進幾名邊關將士和一位白發老者。宰相一見那老者，頓時面如死灰——正是失蹤多年的陳遠山，柳盈的師父！

陳遠山向皇帝行禮：“老臣陳遠山，參見陛下。老臣當年作為太醫出使敵國，偶然發現宰相勾結敵國的證據，險遭毒手，不得不隱姓埋名。這些年來，老臣一直在暗中搜集宰相的罪證。“

皇帝的面色陰沉如水：“李愛卿，你有何話說？“

宰相突然狂笑起來：“證據？證人？陛下就憑這些人的一面之詞，就要定老臣的罪嗎？“他猛地從袖中掏出一塊令牌，“先帝賜我'如朕親臨'金牌，今日老臣就要用它誅殺這些亂臣賊子！“

局勢瞬間緊張到極點。宰相高舉金牌，厲聲喝道：“禁軍聽令！拿下蕭霆、柳盈一干人等，就地正法！“

殿外涌入大批禁軍，刀劍出鞘，寒光閃閃。蕭霆迅速擋在柳盈身前，拔劍在手。邊關將士們也紛紛亮出兵器，雙方劍拔弩張。

千鈞一發之際，太子突然站起：“且慢！“他轉向皇帝，“父皇，兒臣可以作證，宰相確有謀反之心。兒臣近日身體不適，經柳醫師診斷，也是中了赤磷散之毒。“他取出一封密信，“這是宰相寫給敵國的信，承諾在毒殺父皇和兒臣后，助敵國奪取邊關三城！“

皇帝接過密信，雙手顫抖，眼中怒火燃燒：“李甫仁！朕待你不薄，你竟敢...“

宰相見大勢已去，突然從身旁侍衛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向皇帝撲去：“老臣今日就是死，也要拉你墊背！“

“護駕！“蕭霆大喝一聲，縱身躍起。

柳盈卻比他更快一步，一個箭步沖上前，擋在皇帝面前。宰相的匕首眼看就要刺入她的胸膛，蕭霆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她推開，自己卻被匕首劃破手臂，鮮血頓時染紅衣袖。

“蕭霆！“柳盈驚呼。

禁軍一擁而上，將宰相制服。皇帝驚魂未定，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面，終于勃然大怒：“李甫仁大逆不道，即刻押入天牢，嚴加審訊！蕭霆、柳盈護駕有功，重重有賞！“

一場風波終于平息。太醫趕來為蕭霆包扎傷口，柳盈堅持親自處理。她小心地清洗傷口，敷上特制的藥膏，動作輕柔而熟練。

“為什么要沖上去？“蕭霆低聲問，眼中滿是責備，“太危險了。“

柳盈專注地包扎傷口，輕聲道：“你不也是？“

蕭霆啞然。兩人相視一笑，無需多言。

壽宴在一片混亂中提前結束。皇帝召蕭霆、柳盈和陳遠山入內殿詳談。聽完所有證據和來龍去脈后，皇帝長嘆一聲：“朕竟被蒙蔽多年，險些釀成大禍。蕭愛卿，你蕭家滿門忠烈，卻遭此毒手，朕心甚愧。“

蕭霆跪拜：“陛下明察秋毫，還臣家清白，臣已感激不盡。“

皇帝又看向柳盈：“柳醫女醫術高明，忠心可嘉。若非你識破毒計，朕命休矣。“

柳盈福身：“民女只是盡醫者本分。“

皇帝沉吟片刻：“蕭愛卿重振家聲，官復原職，加封定遠侯。柳醫女救駕有功，賜太醫院女院判一職，可自由出入宮禁。至于陳太醫...“

陳遠山連忙叩首：“老臣年事已高，只求歸隱田園，安度晚年。“

皇帝點頭應允，又看向蕭霆：“蕭愛卿年近而立，尚未婚配。朕有意將永安公主許配給你，不知...“

蕭霆突然跪伏于地：“陛下厚愛，臣惶恐。但臣心中已有所屬，此生非她不娶。“

皇帝挑眉：“哦？是誰家千金？“

蕭霆抬頭，目光堅定：“正是柳盈柳醫女。臣與她共歷生死，情深意重。若陛下恩準，臣愿娶她為妻。“

殿內一片寂靜。柳盈呆立原地，臉頰緋紅，心跳如鼓。她沒想到蕭霆會在這種場合當眾表白。

皇帝看看蕭霆，又看看柳盈，突然大笑：“好！好一個英雄配佳人！朕準了，并賜柳醫女郡主封號，以配定遠侯！“

柳盈和蕭霆雙雙跪拜謝恩。走出皇宮時，夕陽正好，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

三個月后，定遠侯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今天是蕭霆和柳盈的大婚之日，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賀喜。

柳盈身著大紅嫁衣，頭戴鳳冠，美得不可方物。蕭霆一身喜服，英挺俊朗，眼中滿是柔情。兩人在眾人的祝福聲中拜堂成親，結為夫妻。

洞房花燭夜，柳盈卻突然取出一套醫女服飾：“夫君，明日我要去城南義診。“

蕭霆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我陪你去。“

柳盈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成婚后，我仍想繼續行醫。不會困于內宅，相夫教子...“

蕭霆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愛的正是這樣的你——濟世救人的柳醫女，不是困在籠中的金絲雀。“

柳盈眼眶濕潤：“謝謝你。“

蕭霆輕吻她的指尖：“該說謝謝的是我。謝謝你等我，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一年后，京城南郊建起了一座嶄新的建筑——濟世醫學院。這是定遠侯夫婦共同創辦的醫館兼學堂，專門培養醫者，尤其是女醫。

柳盈每日在此坐診教學，蕭霆則負責管理并傳授戰場急救之術。兩人珠聯璧合，將醫學院經營得有聲有色。

又是一個春天，醫學院的庭院里，海棠花開得正艷。柳盈正在給學生們講解藥性，蕭霆站在廊下，含笑望著她專注的側臉。

陽光透過花枝，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微風拂過，花瓣紛紛揚揚，宛如那年他們初遇時的場景。

只是這一次，不再有別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