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頷首，指尖輕彈，一道紫氣落在他那柄用了半年的鐵鍬上。鐵鍬“嗡”地一聲，竟化作一道流光鉆進他袖中——竟是被煉化成了儲物法器。“你山洞里的物件，貧道已施法收妥，無需牽掛。”

蘇暮摸了摸袖子，果然摸到個溫潤的玉符，里面隱約能感覺到靈木油燈、缺角石碗，甚至還有他藏在石縫里的半袋特制燒烤料，感動得直搓手：“師父……您連這都想到了？”

太清笑了笑，抬手示意他跟上：“昆侖生靈眾多，生死輪回之事更繁，正好讓你在那里打磨葬道。”

蘇暮連忙跟上，踩著太清留下的紫氣光暈，只覺腳下輕飄飄的，比他自己御風快了不知多少倍。他低頭往下看，只見自己住了半年的山洞越來越小，那些親手堆起的墳包像撒在山坡上的石子，心里忽然有點舍不得——畢竟是他在洪荒的第一個“家”。

“舍不得？”太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了然的溫和，“待你道成，自可再回此處。那時你再看這些墳塋，或許會有新的感悟。”

蘇暮用力點頭，忽然想起什么，摸了摸懷里的中級斂葬盒——那狼妖的殘軀還在里面化靈呢。“師父，那狼妖的葬盒……”

“無妨。”太清道，“化靈陣已啟，自有天地之力護持，待靈氣散盡，便算圓滿。”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蘇暮懷里的盒子，補充道，“你這斂葬盒用陰槐心木所制，雖能化靈，卻缺了幾分溫潤。昆侖山下有種“養魂泥”，是先天陰氣與地脈靈氣交融所生，你日后可取些摻進盒身，既能加速尸身戾氣消散，化出的靈氣也更精純，正合你“順天應勢”的葬道初心。”

蘇暮聽得眼睛發亮：“養魂泥？聽著就比我這木盒厲害！那玩意兒好找不？”

“昆侖地脈旺盛，山腳陰濕處多有生長，”太清指尖輕點前方云海，“你且用心尋，尋著了，便是對你葬道的第一重考驗。”

“得嘞！”蘇暮拍著胸脯，“保證完成任務！”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追著紫氣光暈小跑兩步：“對了師父，昆侖山上……有靈植精怪不？比如能結果子的那種？我之前烤蟻后肉，就著凝露果吃，味道絕了……”

太清聞言，腳步微頓，側頭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昆侖靈植遍地，只是……莫要總惦記著烤來吃。”

“嘿嘿，懂懂，”蘇暮撓撓頭，“主要是為了不浪費嘛，符合生死循環的道理！”

紫氣載著兩人越飛越遠，漸漸融入云端。

蘇暮扒著紫氣邊緣往下瞅，心里已經開始盤算：到了昆侖，先找處背風的地方搭新窩，再去山腳挖養魂泥，然后問問師父哪有剛“仙逝”的高階妖獸……畢竟，送葬大業，可不能因為換了地方就耽擱了。

臨近昆侖

紫氣裹著兩人往下沉，蘇暮鼻尖先捕捉到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混著玉石溫潤的氣息——不是靈木油燈的淡香，也不是山洞里的泥土味，是一種能鉆到骨頭縫里的醇厚靈氣。他忍不住深吸一口，只覺丹田像被溫水泡著，連之前處理狼妖殘軀時沾的血腥氣都散了個干凈。

“乖乖……”他低頭往下瞅，昆侖山主峰已在眼前，山體不是凡石，倒像整塊巨大的羊脂玉，被云霧纏得半遮半掩，山坳里隱約有靈泉叮咚，溪邊生著他叫不出名的仙草，葉片上滾著的露珠都泛著靈光，“這靈氣濃度，擱這兒睡一覺都能漲半級修為吧？”

腦子里的YY更沒邊了：元始師叔雖嚴，但護短是出了名的吧？以后誰敢找他麻煩，報上三清的名頭，不得嚇得屁滾尿流？通天師叔收徒多，以后截教萬仙來朝，他這“大師兄”往門口一站，那排面……

“到了。”

太清的聲音剛落，紫氣徹底散去。蘇暮腳踩在微涼的青石板上，抬頭見一座宮殿立在眼前——沒有雕梁畫棟，墻是青灰色的巖石，頂覆著茅草，門楣上掛著塊木匾，只刻著“太清宮”三個字，筆力蒼勁，倒像隨手劃上去的，卻透著股壓得住天地的厚重。

“這里是太清宮。”太清邁步往里走，側頭道，“宮里人不多，除了我，便是兩個燒火的童子，還有一頭青牛。”他頓了頓，看向蘇暮，“你是我座下第一個正式弟子。”

“第一個弟子”五個字剛入耳，殿門口就跑過來兩個童子，一個穿赤衣，梳著沖天辮，手里還攥著根燒火棍；一個著白衣，頭發用青絲帶系著，懷里抱著個陶罐。見了太清，兩人齊齊躬身：“老爺。”

蘇暮眼睛猛地瞪圓——赤衣？白衣？燒火的童子？

金角！銀角！

他記得這倆以后可是拿著紫金葫蘆、玉凈瓶把孫悟空都折騰得夠嗆的主兒！現在居然還是倆半大孩子？蘇暮趕緊收斂起驚訝，學著樣子拱手：“見過兩位師弟。”

金角性子活泛，上下打量他兩眼，咧嘴笑。

銀角把陶罐往前遞了遞，小聲道：“師兄一路累了吧？罐里是剛熬的靈米粥，給師兄墊墊肚子。”

蘇暮剛要接話，就聽身后傳來“哞”的一聲輕喚。回頭一看，一頭青牛正從殿后踱出來，牛角如墨玉，牛毛像被月光洗過，油光水滑，走到太清身邊時，還用腦袋蹭了蹭他的胳膊，親昵得很。

青牛精！

傳說里馱著太清出函谷關，后來還下凡拿金剛琢套遍神仙法寶的那位！

蘇暮剛想上前也摸摸，青牛卻斜睨他一眼，尾巴一甩，轉身去啃墻角的靈草了，那傲嬌樣兒，跟知道他心里在想啥似的。

“它叫板角，認生。”太清笑著拍拍牛背，對蘇暮道，“西側有間空屋，你且先住下。缺什么家什，讓金角銀角給你找。”

蘇暮看著那間背靠竹林的石屋，又瞅了瞅手里還攥著的《道德經》，突然覺得像做夢。從在山洞里啃蜈蚣肉，到現在站在太清宮，成了太清的首徒，身邊是未來的金角銀角和板角青牛……

他用力掐了把大腿，疼得齜牙咧嘴。

“師兄咋了？”金角湊過來，“被蚊子叮了？”

“沒、沒事！”蘇暮揉著腿，心里樂開了花，“就是覺得……以后在這兒埋‘客戶’，指定比在山里舒坦！”

太清聞言，往遠處云霧繚繞的山谷瞥了一眼：“昆侖生靈繁多，生老病死尋常事，你的‘葬道’，有的是地方施展。”

蘇暮眼睛更亮了，搓著手道：“那我先去看看屋子，能不能搭個石灶？上次烤蟻后肉的料還剩半袋……”

銀角噗嗤笑了：“師兄放心，灶房柴火管夠！”

板角青牛啃著草，抬眼瞥了他一下，像是在說：就知道吃。

蘇暮才不管這些，跟著金角往西側石屋走，心里已經盤算開了：先熟悉環境，再找養魂泥升級斂葬盒，然后問問哪片山谷“客戶”多……

至于背靠三清的宏圖偉業已經完成了

送葬大業可不能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