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早上出門時，媽媽把灌滿熱紅棗水的保溫杯塞進她包里，手指還在她袖口理了理：“到了機場跟著人，證件揣內兜，渴了就喝熱水。”爸爸則拿著她的身份證和機票反復核對，又把打車軟件的緊急聯系人設成自己：“落地記得發消息，有事第一時間給家里打電話。”她點頭如搗蒜，懷里抱著裝換洗衣物的小行李箱，心里又慌又有點雀躍——這是她第一次離開小城，還是坐飛機。

到機場時，大廳里人來人往，電子屏上滾動著密密麻麻的航班信息，春雪看得眼暈，趕緊加快腳步跟在劉樺身后，行李箱的小輪子在地面“咕嚕咕嚕”響，像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劉樺回頭看她攥著證件的手都繃緊了，笑著把她的行李箱拉過來：“別緊張，跟著我就行，先去取登機牌。”

取完登機牌過安檢時，春雪盯著前面人脫外套、掏電子產品，自己站在原地有點懵。劉樺戳了戳她胳膊：“把外套脫了，充電寶拿出來放筐里。”她慌忙照做，手指忙亂間差點把身份證掉在地上，幸好劉樺眼疾手快接住了：“慢點，沒人跟你搶。”她臉一紅，小聲說了句“謝謝”，看著安檢員檢查她的保溫杯，心里還在想“媽媽說的熱水可別灑了”。

登機時，春雪抬頭看著巨大的飛機，眼睛都亮了——比她見過的高鐵大多了，機身在陽光下泛著銀藍色的光。她跟在劉樺身后踏上舷梯，腳踩在機艙門口的地毯上時，還悄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怕走快了摔著。找到座位后，她小心翼翼地坐下，系安全帶時擺弄了半天，還是旁邊的張較冬伸手幫她拉了下卡扣：“扣到‘咔嗒’響就行。”她猛地轉頭，對上他的目光，趕緊低下頭：“謝謝張總。”

飛機開始滑行時，春雪偷偷往窗外看，看著地面的建筑物一點點變小，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劉樺遞過來一包堅果：“第一次坐飛機？看你眼睛都直了。”她接過堅果，撕開包裝的手有點抖：“嗯，以前只坐過高鐵。”張較冬在旁邊翻雜志，忽然說了句：“起飛時耳朵不舒服就嚼口香糖。”春雪愣了下，從包里摸出媽媽給的薄荷糖，剝了一顆放進嘴里，薄荷的清涼漫開時，心里的慌勁兒好像也散了點。

飛機平穩爬升后，機艙里的嗡嗡聲漸漸變得柔和。春雪靠在椅背上，之前緊繃的神經一松，困意就裹著暖意涌了上來——昨晚收拾行李到半夜，又早起趕飛機，眼皮沉得像掛了鉛。她無意識地攥著手里的薄荷糖紙，頭輕輕往窗邊歪了歪，沒一會兒呼吸就變得均勻，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小影子。

劉樺轉頭看見她睡著了，悄悄從行李架上拿了條薄毯子，小心翼翼地蓋在她身上，怕動作太大連累她。張較冬剛好合上書，瞥見這一幕，目光落在春雪攥著糖紙的手上——糖紙皺巴巴的，還沾著點薄荷糖的碎屑，像個沒睡醒的小孩攥著心愛的小玩意兒。他喉結動了動，伸手把春雪搭在扶手上的背包往里面推了推，避免飛機顛簸時滑下去，動作輕得沒發出一點聲響。

陽光透過舷窗，落在春雪的發梢上，泛著淺金色的光。劉樺用胳膊肘碰了碰張較冬，壓低聲音笑：“你看她，昨天還緊張得問我‘飛機會不會顛’，現在睡得比誰都香。”張較冬沒說話，只是把自己的遮光板調了點角度，讓陽光少曬到她的臉，指尖劃過書頁的動作慢了些——機艙里很靜，只有春雪淺淺的呼吸聲，比京市深夜的加班室，要安穩多了。

不知過了多久，春雪迷迷糊糊醒過來，睜眼就看見身上的薄毯子，還有手邊放著的一瓶溫水——瓶蓋已經擰松了。她揉了揉眼睛，轉頭看見劉樺在看文件，張較冬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心里忽然有點暖。劉樺察覺到她醒了，抬頭笑：“醒啦？還有半小時就落地，先喝點水，一會兒帶你去吃當地的特色面。”

春雪拿起溫水抿了一口，溫意順著喉嚨滑下去，之前的困意散了大半。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毯子，又看了眼張較冬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節分明，還帶著點之前握奶茶的溫度。她小聲說了句“謝謝”，聲音輕得像怕打擾到誰。

出了機場到達口，一股不同于小城的風撲面而來，帶著點濕潤的暖意，春雪下意識攥緊了背包帶——剛才在飛機上沒來得及細看，這會兒才發現遠處的高樓比小城最高的商場還要挺拔，連路邊的樹都長得格外舒展。

劉樺抬眼掃了圈，很快朝不遠處揮了揮手：“在那兒。”春雪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穿深色外套的司機正舉著寫有“張較冬”的紙牌，見他們過來，立刻笑著迎上來，自然地接過張較冬手里的行李箱：“張總、劉樺，車在這邊。”

上車時，張較冬先讓春雪坐進后排，自己則繞到另一側，劉樺坐在副駕跟司機確認路線。春雪靠在車窗邊，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車流比小城多了不少，路兩旁的店鋪招牌亮著醒目的燈，連公交車的樣式都和家里不一樣，她忍不住悄悄掏出手機，對著窗外快速拍了張照，想回頭發給媽媽。

車子開了大概四十分鐘，就到了酒店。大堂里鋪著光腳踩上去軟乎乎的地毯，水晶燈折射出細碎的光，春雪跟著劉樺和張較冬走進去時，腳步都放輕了些。前臺遞房卡時，劉樺特意接過春雪的那一張，指了指電梯方向：“你的房間在12樓，和我隔了兩個房間，有什么事隨時敲門，或者給我打電話。”

春雪雙手接過房卡，塑料卡面還帶著點涼意，她小聲應著：“好，謝謝。”張較冬這時已經把她的小行李箱拎到了電梯口，見她過來，朝電梯按了下按鈕：“上去吧，收拾完歇會兒，不著急。”

進了房間，春雪先把行李箱放在門口，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樓下是片小花園，幾棵開得正盛的花樹探出頭，風一吹，花瓣飄得慢悠悠的。她想起媽媽早上塞給她的紅棗水，趕緊從包里拿出保溫杯，擰開喝了一口，溫熱的甜意漫開，心里的陌生感又少了點。

剛把換洗衣物放進衣柜，手機就震了一下，是劉樺發來的消息：“收拾好了嗎？二十分鐘后在樓下大堂等，帶你去吃附近的老字號餛飩。”春雪趕緊回了個“馬上好”，對著鏡子理了理衣領，又把房卡塞進隨身的小包里，拎著包快步出了門——她還挺好奇，大城市的餛飩，和小城巷口那家會不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