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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法則

  • 虛位黎明
  • 作家ilWQ78
  • 3663字
  • 2025-08-23 13:22:40

盡管被要求盡快處理,但幾天下來一點收獲都沒有。附近可能的目擊者拒絕提供任何線索,而那片區域又屬于沒有安全監控的“黑區”。

最致命的是,那些該死的媒體不知從什么渠道得知了這條消息,雷菲諾姆警務局快有好幾個標準年都沒有響起提示的報警頻道破天荒地開始占線。

毫無疑問,執行官正大發雷霆。他一邊開著記者會應付各方質疑,聲稱這并不是預謀,而是出于沖動犯罪。盡管執政官凱德·索勒(Cade Soler)長期為了行省各個階層公民的福祉奔走,但那些不知感恩的罪犯卻依舊將矛頭對準了他,而雷菲諾姆武爾卡尼斯當局將盡快抓獲兇手,并加強對下層的管控,包括但不限于物資限制,網絡離線等;一邊給警務局下了一道死命令——不管用什么方法,要么把這件事解決,要么被解決。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則在看到這場記者會之后,甚至還在抱怨這是謊言。

“我們都知道那不是底層可以做到的謀殺!”菲利克斯在看過了電視上播出的記者會后,跟在科爾杜斯身后喋喋不休地抱怨著。“他為什么要說謊?”

科爾杜斯忍著不耐煩和憤怒,他朝著菲利克斯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跟自己去一趟辦公室。在門關上后,他這才開始發作。

“聽著,菲利克斯,我不管你在警校學到的是什么,這里是雷菲諾姆。”科爾杜斯警告道。“這里不需要廉價的‘正義感’!”

“那可是命案啊!”菲利克斯難以置信道“就算沒有檢驗報告,光是你我都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出來,那種傷口明明是有人在執政官身上開了一槍!下層根本舊沒有槍——”

“所以你還不明白嗎?”科爾杜斯用力敲打了一下桌面。“為什么是槍?”

“直徑,創口顏色,高溫損傷留下的輕微焦痕-——”

“不,菲利克斯,”科爾杜斯打斷了菲利克斯的話“沒人會用槍。”

菲利克斯僵住了,直愣愣地看著科爾杜斯。

“有很多東西都可以造成同樣直徑和顏色的傷口,比如手持式激光采礦器。”

“不……”菲利克斯開始搖頭。但科爾杜斯不在乎,這件事本身已經足夠頭痛了,且不說雷菲諾姆·武爾卡尼斯的治安和警務系統會不會變成其他行省的笑柄,最高仲裁院也一定會派人過來,到時候,他們還能不能站在這個位置都是個問題。

“礦井的管理人對于開采工具的管控發生了疏忽,導致有人將工具擅自帶離礦井。也許他想要干掉幾個人,發泄自己對生活和工作的不滿……誰知道呢?然后,他看到了我們可敬的執政官。”

“這不對……”

“出于好意,執政官同意了他的攀談請求,而他,卻恩將仇報,趁著執政官放松警惕的時候啟動了采礦器。”

“這毫無證據——”

科爾杜斯一拳將菲利克斯揍倒在地,然后掐住他的脖子提了起來。一字一頓地警告道:“他們恨我們。”

年輕的探員仿佛受驚了一般地看著他,沒敢繼續開口。

“現在,帶著你的電能警棍,跟著其他人一起去附近的86號礦井,讓負責人交出嫌疑犯。”科爾杜斯松開手,冷眼看著菲利克斯跌倒,然后慢慢爬起來,臉上的震驚逐漸變成了不忿,但好在已經受到了教訓,沒有繼續多說什么,老老實實地離開了辦公室。

科爾杜斯疲憊地癱坐在椅子上,片刻后,從抽屜里拿起了一個沒有標簽的罐子,猛灌了一口。

沒有人會在雷菲諾姆追求正義,這里也沒有所謂的“正義”。

從開始了學習之后,凱洛斯幾乎沒有離開過穹頂。他在學習——說是學習,但只是在不停地閱讀各種報告文件,并沒有能請教的對象。最高統帥和自己一起坐在這個地方,但他只是在忙自己的事情,毫不在乎凱洛斯的情況,年輕的中尉只能自己在成堆的信息海之中,試著捋清楚頭緒。

在經過了整整72個小時后,凱洛斯終于忍不住發問道:“報告提到了議會向警務系統撥出了額外的預算,為什么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最高統帥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后用手指了一下,那張最早交給凱洛斯閱讀的數據晶板立刻在電磁系統的控制下飛了過來,幾乎就要拍在凱洛斯的臉上。

“翻到第5頁。”最高統帥的視線回到了自己手中的數據晶板。“復習一下。”

凱洛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按照要求,將文本信息滑到了第五頁。上面正好寫著關于各個獨立行省的下層街區頻發的罪案,以及對發生這一切原因的分析。

“呃……我看了這個,”凱洛斯試著解釋一下自己并不是沒有認真“但我的問題是,既然有預算了,為什么還是沒能改善這一狀況。”

“往下翻。”

凱洛斯照做了,在這段記錄的下方,提到了治安評分系統以及一個衰退理論,并認為二者的結合是導致警務系統效率低下的元兇。

治安評分是一個用于地方警務的輔助系統,以可視化數值的形式呈現出當前區域的治安狀況,以及系統中在職人員的個體效率,警務系統會以此為基準,自行調控下發給各個區域的預算,評分偏低的區域會得到更多,但如果連年評分低過一定的數值,最高仲裁院則會介入其中,對相關人員進行問責。而衰退理論則是指,在一個低流動性的環境下,對一些微小事物的缺乏管理,會導致該區域人群的行為準則逐步降低,從而孳生犯罪。

二者的出發點都是好的,評分和預算是為了讓低安區域得到更多經費,從而更好地治理;而衰退理論本身也看起來合乎情理。但是,社群的自我衰退,評分,預算,以及個人待遇互相掛鉤的時候,問題就出現了。

“如果你是那些服從于系統的警員,你會怎么做?”

“呃……認真工作?”凱洛斯傻傻地說著,隨后意識到最高統帥并不是在等自己的回答,他只是要自己思考這件事。但現在重新保持安靜也太蠢了,于是他繼續說道:“衰退理論要求警務人員盡可能執行規章來阻止衰退,而安全評分系統則是給低分區更多預算。”他停頓了一下,隨后挫敗般地嘆了口氣“這太蠢了,這個激勵制度完全是在鼓勵他們像調控市場一樣控制自己的安全評分,在低分的同時確保最高仲裁院不會對此問責,它對治安簡直毫無幫助!”

“繼續。”最高統帥的出現了些欣賞的意味,似乎是產生了一些聽下去的興趣。

“只要是以數據為導向,就必然要面對某一時刻發生的增長遞減,”凱洛斯解釋道“如果持續履行警務,會讓評分穩定上升,從而削減預算。而基層探員為了讓自己的工資得到保障,勢必會對發生的事件‘酌情處理’,最終導致警務退化,他們不是治安人員,而是成為了‘街頭戰士’。”

“而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最高統帥說著,視線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的數據晶板上。

地下角斗是非法的,但在日益緊繃的階層矛盾逐步顯化時,各個行省的執政層還是默許了它們的存在。

在角斗場附近的一間未注冊酒吧里,一個銀灰色短發,身形高大的青年腳步沉重地走了進來。酒吧老板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出了一個杯子,熟練地將幾種不同的化合酒混在了一起搖勻,然后倒進杯子里。

“我不是來喝酒的,賽勒斯。”對方搖了搖頭。

“但我想你現在需要這個。”名為賽勒斯的酒吧老板微微一笑,將杯子推到了他的面前。“很高興你愿意和我來聊聊,默納克。”

默納克拿起杯子猛灌了一口,隨即有些驚訝,盡管喝起來像是酒,但杯子里的飲品卻不會造成醉酒效果。他放下杯子,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了。“凱德死了。”

看起來,賽勒斯一點都不驚訝,就好像在預料之中。“你覺得是誰干的?”

默納克看著他,片刻后搖了搖頭:“有很多人選,凱德是我的朋友,而不是他們的。”

“但你我都知道他不是那種只會坐在辦公室動動嘴皮子的政治家。”賽勒斯說。“他很聰明,對武爾卡尼斯的街頭法則了如指掌。”

“你想說,他是被其他階層的人殺害的嗎?”默納克手指緊繃,晶體結構開裂的聲音從他手中的杯子傳了出來。

“你們完全不了解上面的做事手法,對吧?”賽勒斯拿起另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產自卡利杜斯·納瓦利斯的白金葡萄酒——這種葡萄酒的酒液呈現出一種隱約的金屬光澤,有著近似氣泡水一般的刺激口感。“凱德知道埃里奧斯需要什么,以及現有制度的癥結所在。而身為坐在牌桌上的人,凱德對你的支持——乃至將你的思想和主張推廣的行為無異于是將桌子掀翻,而這勢必會招致憎恨。”

“他提醒過我遲早有一天會變成這樣的。”默納克松開手,免得自己把這個脆弱的酒杯捏碎,不過為時已晚,酒液正順著裂縫逐漸向外滲出。

“如果死的人是你,你會被當做殉道者,”賽勒斯雙手支撐在吧臺上,身體前傾“你的追隨者會將你視作先驅,會有更多的人跟隨在你身后,你是他們的英雄和開拓的象征。但死的是凱德,情況就完全不同了。他是上層階級,是行省的執政官。雷菲諾姆·武爾卡尼斯的人們會將苦難的根源歸結于他——盡管那并不是他的錯;而在武爾卡尼斯之外的人會認為那是他咎由自取——跨越階層的善意并不會得到任何回報和改善,只會得到死亡。”

“他的死不僅僅是對我們的警告……”默納克的沉默很快轉為了憤怒“還有我們其他的支持者,警告他們支持我們的下場是什么。”

“而且這份責任還會轉移給你們,”賽勒斯接著說“盡管是現有制度導致的,但所有人都只會認為這是底層公民本身的道德淪喪。這個制度在如此漫長的時光中能得以維持的原因,并不是議會,或者最高統帥頒布的法案,而是來自多數人的默許。”

默納克沉默了下來,自己并非不知道這一點,但如此直白地挑明,還是讓自己感到極度的不快。

“聽起來每個人都是我們的敵人。”默納克悻悻地說。

“又或者,他們只是被閉塞了視聽?”賽勒斯給他換上了一個新的杯子,重新斟滿。

“我想我知道該怎么做了。”默納克盯著他。“老東西,你在角斗場上還有多少影響力?”

“不多,不少。”賽勒斯將新的酒杯推到了默納克的面前。“但足夠發起一場新的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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