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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交易

余嘉熹的視線落在小貓微弱起伏的胸膛上,眼神里沒有憐憫,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她沉默了幾秒,淡淡開口:“貓不過是畜生,死了就死了。你這樣費心費力,又能改變什么?”

遲相宜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瞪著她,她眼底的淚水瞬間被怒火燒干,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余嘉熹!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它們是生命!活生生的生命!它們會痛、會害怕、會信任人!就因為它們是‘畜生’,就可以隨意被虐待、被丟棄嗎?”

“不然呢?”余嘉熹的語氣依舊平淡,甚至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這個世界弱肉強食,人類尚且自身難保,你有多少精力去同情這些朝不保夕的流浪動物?你的正義感用在這些地方,不覺得徒勞嗎?”

“這不是徒勞!”遲相宜猛地站起來,因為蹲得太久,身體晃了一下,但她依舊挺直脊背,目光灼灼地逼視著余嘉熹,“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么想,那冷漠和殘忍豈不是成了理所當然?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它們受苦而無動于衷!我做這些,也許救不了所有的貓,但至少對眼前的這一只、兩只有意義!這就夠了!”

“意義?”余嘉熹輕輕重復這個詞,嘴角扯出一個極淡的、冰冷的弧度,“你的‘意義’就是浪費寶貴的時間在這里感傷,而不是去做些真正能改變自身處境的事?遲相宜,你的善良很廉價,也很天真。”

這句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中了遲相宜。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一種被侮辱的憤怒。她看著余嘉熹,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余嘉熹,”遲相宜的聲音冷了下來,帶著一種徹底的疏離,“我以為你只是看起來冷淡,沒想到你是真的……冷血。”

她深吸一口氣,不再看余嘉熹,小心翼翼地抱起兩只氣息奄奄的小貓,轉身就走,背影決絕而孤獨。

余嘉熹站在原地,看著遲相宜消失在漸濃的夜色里。

周圍甜膩的花香和殘留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讓她胃里一陣不適。她并不覺得自己有錯,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活得更好已經需要竭盡全力,多余的同情心不過是負累。

余嘉熹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花園,將方才那場不愉快的爭執拋諸腦后。

接下來的幾天,余嘉熹果然沒有再看見遲相宜。即使偶爾在走廊或食堂擦肩而過,遲相宜也像是沒看見她一樣,目不斜視地走開。余嘉熹并不在意,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接近裴度上。

然而,事情進展得并不順利。裴度就像一座冰封的堡壘,疏離而難以接近。他身邊總是圍繞著蔣聞宥、江政安那些人,余嘉熹幾乎找不到單獨與他交談的機會。

蔣聞宥的熱情依舊,但她每次旁敲側擊關于裴度的事情,總會被他有意無意地打斷或轉移話題。

就在余嘉熹幾乎要失去耐心時,她等待的消息終于來了。

一天下課后,她避開所有人,用新買的電話卡再次聯系了私家偵探。這一次,對方帶來了爆炸性的信息。

“裴鯤確實有個私生子,叫裴越,僅比裴度大一歲,名義上掛在他弟裴軸的名下,但實際上一直是裴鯤在暗中培養。裴越很聰明,目前在裴氏集團旗下的投資公司擔任副總經理的助理,本領厲害,很得幾位元老的賞識。”

余嘉熹站在電話亭里,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冷靜敘述,手指微微收緊。

“還有更炸裂的是,裴越的母親叫楊婉,表面是裴軸的妻子,實際上是裴鯤的初戀,一直和裴鯤關系密切。裴鯤對楊婉幾乎有求必應,非常信任。據可靠消息,裴鯤確實有意送裴度出國,美其名曰深造,實則是為裴越逐步接手核心業務鋪路。一旦裴度離開權力中心超過一年,按照他們內部不成文的規定,他的繼承順位將大幅下降,甚至可能被邊緣化。裴度現在的焦慮,根源就在于此。”

信息量巨大,余嘉熹的大腦飛速運轉,將這些碎片拼湊起來。

原來如此。裴度那看似不可一世的冷漠之下,竟是如此岌岌可危的處境。同父異母的哥哥虎視眈眈,父親的偏愛昭然若揭,他就像站在懸崖邊上,一步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掛斷電話,余嘉熹再次利落地處理掉電話卡。她站在初冬微冷的空氣里,心中卻涌起一股奇異的灼熱。

夠了,這些籌碼,足夠了。

余嘉熹不需要再迂回地通過蔣聞宥,也不需要再小心翼翼地觀察試探。她掌握了裴度的軟肋,知道了他的困境。現在,她可以站在一個平等的、甚至略帶優勢的位置上,和他談一筆交易。

她需要裴家的力量和人脈,快速找到母親余風君,追回外婆的養老金。而裴度,需要有人幫他穩住在國內的陣腳,甚至反擊。

第二天,余嘉熹格外留意裴度的動向。下午最后一節是自習課,她看到裴度接了個電話后,臉色似乎比平時更冷峻幾分,隨即起身離開了教室。

機會來了。

余嘉熹耐心地等了十分鐘,然后借口去洗手間,悄然跟了出去。她知道裴度偶爾會去廢樓頂層的露天平臺,那里安靜,沒有人打擾。

她走上樓梯,推開那扇沉重的鐵門。

凜冽的風瞬間灌了進來,吹起了她的發絲和衣角。

裴度果然站在那里,背對著她,倚著欄桿,眺望著遠處灰蒙蒙的城市天際線。他的背影挺拔卻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孤寂和壓抑,指間夾著一支燃了一半的煙,煙霧被風吹得四散。

余嘉熹關上門,腳步聲驚動了他。

裴度緩緩轉過身,看到是她,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隨即恢復了慣有的冷漠和疏離。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秒,像是審視,又像是無視,然后淡淡開口:“有事?”

余嘉熹走到他面前幾步遠的地方站定,迎著他冰冷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她開門見山,聲音清晰而冷靜:“裴度,我們談談。”

裴度挑了挑眉,似乎覺得有些意外,又有些可笑:“我們之間,有什么好談的?”

“有。”余嘉熹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關于裴越,關于楊婉,關于你父親打算送你出國的真正目的,以及你即將失去的繼承權。”

話音落下的瞬間,空氣仿佛凝固了。

裴度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無比,像淬了冰的刀鋒,死死地釘在余嘉熹臉上。先前那點漫不經心和冷漠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危險的審視和警惕。他周身的氣壓瞬間低得駭人。

他掐滅了煙,一步步走向余嘉熹,直到兩人之間只剩下咫尺之距。他比她高很多,投下的陰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

“你從哪里知道的這些?”他的聲音低沉冰冷,帶著毫不掩飾的壓迫感。

余嘉熹的心臟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但她強迫自己站穩,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毫不避讓地回視他:“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的是事實,不是嗎?哥哥?”

裴度在聽到最后的稱呼時他嗤笑一聲,也瞬間明白一切,說道:“那老東西可真會玩,余嘉熹,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余嘉熹說得干脆利落,“我幫你留在國內,穩住你在裴氏的位置,甚至幫你對付裴越和楊婉。作為回報,你要動用裴家的人脈和資源,幫我找到一個人。”

裴度沉默地看著她,仿佛在評估她話語的真實性和她的價值。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找誰?”他問。

“我母親,余風君。”余嘉熹吐出這個名字,聲音里終于有了一絲極細微的波動,“她拿走了我外婆所有的養老金,消失了,我必須盡快找到她。”

平臺上一時只剩下呼嘯的風聲。

裴度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余嘉熹臉上,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著她的身影,以及一種破釜沉舟般的堅定。

他忽然很輕地笑了一下,笑意未達眼底:“余嘉熹,你憑什么認為,我需要你的幫助?又憑什么認為,你有能力幫我?”

“就憑我能查到裴越和楊婉,就憑我敢站在這里和你談條件。”余嘉熹的語氣斬釘截鐵,“裴度,你我都不是有太多選擇的人。合作,或許是眼下對我們最有利的路,你考慮一下。”

說完,她不再多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拉開門,離開了天臺。

門在余嘉熹身后關上,隔絕了外面凜冽的風聲,也隔絕了裴度那雙驟然變得深邃復雜的目光。

余嘉熹沿著樓梯一步步往下走,腿有些發軟,后背沁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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