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電子余音仿佛還纏繞在每個人的聽覺神經上,帶來一種生理性的惡寒。
死寂。
比鈴聲響起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了這片破敗的辦公區。慘白的燈光是唯一的庇護所,之外是無盡的、蠕動的黑暗,仿佛有生命的實體,正在耐心地等待著獵物踏錯一步。
“騙……騙人的吧?”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年紀最輕的男職員顫聲打破了沉默,他叫王鵬,“這是什么整蠱節目嗎?陸醫生,是不是你安排的?”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渴望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孫經理猛地轉向陸毅,臉上驚懼交加,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戲弄的憤怒:“對!是不是你搞的鬼?什么狗屁催眠!你把我們弄到什么地方來了?快送我們回去!不然我告到你傾家蕩產!”
陸毅沒有看他們。他的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最近的幾個格子間。散落的文件、半開的抽屜、屏幕上凝固的枯燥圖表。一切都透著一種陳腐的真實感,細節豐富到絕非幻覺所能模擬。空氣中的塵埃味、鐵銹味,甚至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告訴他們,是的,是你干的。”“阿裂”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帶著煽風點火的愉悅。“看看這群羔羊會不會在‘巡夜者’出來之前,就先把你這個‘牧羊人’撕碎。多有趣的實驗。”
陸毅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尖銳的痛感讓他更加清醒。他必須掌控局面。
“如果我有能力瞬間將這么多人轉移到這種地方,”他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冷靜,甚至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這讓他自己都略微驚訝——或許是“阿裂”的影響,“你認為我會只是一個心理咨詢師嗎?”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澆熄了孫經理部分的氣焰,卻加劇了眾人心底的寒意。
不是陸醫生。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個聲音……”趙曉曼抱著雙臂,瑟瑟發抖,“它說……要我們找‘記憶碎片’?關于張珩的?”
李哲聽到這個名字,猛地哆嗦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
“還……還有‘巡夜者’……”王鵬的聲音更低了,恐懼地瞥向燈光之外的黑暗,“燈光熄滅后……它會出來……”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是安全的?至少在下次鈴聲響起前?”另一個稍微年長、看起來沉穩些的男職員陳偉分析道,但他緊握的拳頭暴露了他的緊張。
“安全?”陸毅輕輕重復了一遍這個詞,目光落在離他最近的一個工位上。工牌的名字是:張珩。
那個工位格外凌亂,椅子倒在地上,鍵盤半懸在桌邊,顯示器側后方有一片不明顯的、深色的噴濺狀污漬。
“看吶,兇案現場的第一展臺。”“阿裂”低笑。
陸毅走了過去。其他人下意識地跟著他移動,仿佛他是黑暗中唯一已知的坐標。
他蹲下身,仔細觀察那片污漬。不是咖啡,顏色更深,更接近……褐色。他的手指輕輕拂過旁邊的隔板,感覺到一點細微的、粗糙的凸起。他湊近看去,是一小片已經干涸發硬的、類似陶器或瓷器的碎片,邊緣銳利,粘在上面。
碎瓷器?
李哲的描述瞬間閃過腦海。
“叮——咚——”
一聲輕微但清晰的系統提示音,不知從何處響起,嚇了所有人一跳。
緊接著,那個冰冷的合成女聲再次直接侵入腦海:
【發現‘記憶碎片’:【染血的瓷片】】【關聯者:李哲】【信息已記錄。診療繼續。】
聲音消失的瞬間——
“啊——!!!”
李哲發出了凄厲的慘叫,像是被無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猛地向后跌倒,驚恐萬狀地指著張珩的工位:“在那里!他就在那里!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倒地的椅子和凌亂的桌面。
但陸毅注意到,那片區域的陰影,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濃重了一些,仿佛有什么東西剛剛迅速縮回了黑暗里。空氣中的寒意陡然加重。
“哦~懲罰開始啦。”“阿裂”幸災樂禍地哼著,“因為他的隱瞞,‘巡夜者’好像……更關注這邊了哦。”
“你看到了什么?李哲!你隱瞞了什么?”孫經理又急又怒,抓住李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