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婳喬裝打扮將自己籠罩在黑色斗篷之下,又模仿著薄晴的聲音對陵楚道,“你過來。”
不說像個十分,也有七八分像。
“好好看住院子,當心點薄晴的動靜。”
吩咐完陵楚后,薄婳乘上馬車往悅來客棧而去。
誰都以為出門的是薄府的二小姐。
而悅來客棧今日并不多客,只有零散的幾桌湊在一起大著嗓門嚷嚷著。
像是在討論什么事。
薄婳到的時候,大廳里就是這么個情景。
感受著空氣中蠱蟲的味道,發現一無所獲后,她尋了一個僻靜的座位坐了下來,靜靜等待來人。
現在是黃昏時分,來客棧的多半是些爺們,像她這樣孤身一人的女客就算坐在角落也扎眼的很。
薄婳沒有動,她在等,守株待兔有時候需要的就是耐心。
她只能憑借著空氣中蠱蟲的味道,來辨別巫族之人是不是來了。
忽然一陣大風吹了進來。
將整個屋子的窗戶搖的嘎吱作響。
一個不高不瘦,不矮不胖的人走進了大堂。
他也帶了一頂斗笠藏住了樣貌,只用低低的男聲道,“一份鹵肉片,一壺燒酒。”
但薄婳卻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將目光都落在此人身上,因為他的周身有一股子若有若無的蠱蟲的味道。
她站了起來,走到此人背后坐下,不聲不響,但卻用手輕輕的叩著桌面發出哆哆聲,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
那人笑了,好似知道是她來了,道,“姑娘吩咐我來此地,想要什么?”
薄婳心頭微微一凝,思量了片刻,道,“你上次給我的情蠱不好用,我失手了,你可有別的辦法助我?”
“情蠱難得,可惜了。”那人垂著眉眼看似是在笑,但她分明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氣息,“要想得到那位的心可不容易,你帶了我要的東西了嗎?”
薄婳心中警鈴大作,卻裝作知悉一切的道,“東西我還沒準備好,你先說說你帶了什么,可有我能用的?”
“哪怕是噬心蠱也行,你先給我幾個,讓我先對付對付別人。”
她說的模棱兩可,心其實在打著鼓。
那人不答,一口鹵肉順進嘴里,大口嚼了幾下便吐在臺子上。
他身上的蠱蟲聞到味,鉆了出來,對著這口肉垂涎欲滴。
“吃吧。”飲下一口酒,他對蠱蟲點了點,蟲子們立刻圍在這口肉上,將它蠶食干凈。
“或者我見你這聞聲蠱也不錯,不如交易給我如何?你要的東西你說個數,我差人給你送過去……”薄婳看著那些閑蠱蟲動了心思道。
那人卻不理她,將剩下的酒一股腦的塞進喉嚨里,急的嗆了一口,卻還是大笑著道,“好久沒有吃肉喝酒,倒是真暢快!”
“你……”薄婳還想再說,卻被他打斷道,“姑娘,你喬裝打扮來此地為的是什么,你若是想做交易大可以自己尋了門路來,藏頭藏尾的惹人心疑。”
薄婳面一沉,難道是暴露了?
但眼下此人是唯一的突破口,自然不能就這么放棄,道,“你說的哪里話,我只是怕此事暴露,牽連你我,才藏了起來,你若是不放心我們可以尋個暗室交易。”
“呵呵。”那人摸了摸肚子,打了個飽嗝道,“你機智聰穎,說話半分不露,而你所扮演的人,可就不是這樣的了,做我們這行的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徹底敗露了,薄婳也不想放棄,道,“相逢便是有緣,你的東西我也想要,你說個數。”
他站起來拍了拍腿,道,“我說了,等你尋到門路,你要什么都會有人給你送來。今天就當我結個善緣,就不要了你的性命了,下次你再敢扮成他人而來,小心人頭落地,或者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小丫頭,記住了!”
就在他準備離開的一剎那,薄婳紅唇快速開合,隱晦的巫族文字從她的口舌中吐了出來。
大意是,是誰允許你出售蠱蟲!
那人聽了這話立刻面色大變再不有剛才的篤定,用巫文回話道,“我的事你別管。”然后就要要門外遁去!
薄婳雖然知道如今這具身體身法不快,但也要盡力留下他!
幾乎是立刻一掌拍了過去,那人卻操控著蠱蟲擋住她的去路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生死相搏!”
“不如你我各退一步,我得的利許你一半如何?”
“砰!”
不等他說完,一個巨型的木樁被扔了過來,往他身上砸去!
他哪里敢大意。
操控蠱蟲的巫族有幾個身手好的?
可不能在這里丟了性命!
幾乎是立刻連滾帶爬的躲了過去,整個人狼狽不堪,哪里還有剛才的風頭。
薄婳看向木樁扔來的地方,陵楚扛著一根有人粗的木頭,風揚起他額角的發,就像是天降煞神一般。
陵楚也看向她,手腕上的紅線纏繞上了她的小拇指,很是依戀。
片刻后,陵楚只吐了一個字,冷硬至極,道,“說。”
他的意思很簡單,說出秘密,或者死。
“你想要什么蠱蟲,我都給你,你留我性命,我也只是替人辦事!”這人早嚇的渾身顫抖,連他的蠱蟲都在微微發顫,可見確實說的是實話,“派我來的人就在這附近,我帶你引見她!”
薄婳走到他面前,道,“你先自己用油抹去你臉上的喬裝,我們再來談談此事。”
可就在這時!一柄飛刀扎穿了他的后心!
他整個人倒了下去,已經沒了氣。
他的蠱蟲頓時亂飛不止。
“陵楚,跟上他!”薄婳立刻指著飛刀來的方向,急道。
陵楚二話不說放下木頭,狂奔而去。
但到底敵在暗處跟丟了。
回來時一無所獲。
而此刻整個大堂所有人都嚇的大驚失色,喃喃道,“殺人了,殺人了!報官!”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撤。”薄婳拉起陵楚的衣袖,面目一凝,道。
走的時候她也不忘記將能用的蠱蟲一并帶走,也算是這次的收獲了。
而他們剛剛走掉,巡捕的官差便到了,聽著他們的描述,快速的出了一張兩人的畫像帶了回去。
這樁無頭案便也揭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