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林凡陷入了一種微妙的狀態。他像個初次拿到新奇玩具的孩子，又像個無意中窺見了驚天秘密的間諜，小心翼翼又心癢難耐地觀察著整個世界。

那晚奇異的感知沒有再出現，呼吸法帶來的暖意也時有時無，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林凡確信，那不是幻覺。他身體的疲憊感持續減輕，精力變得旺盛，甚至連視力好像都清晰了一點——至少，他能更清楚地看到屏幕對面項目經理那愈發稀疏的頭頂了。

變化不僅僅發生在他身上。

周六晚上，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襲擊了城市，狂風卷著豆大的雨點砸在窗戶上，噼啪作響。林凡正對著電腦研究一份死活捋不順的推廣方案，忽然，一陣極其尖銳、凄厲的貓叫聲劃破雨幕，緊接著是好幾只貓一起發出的，類似威脅又似恐懼的嘶嚎，從樓下綠化帶的方向傳來。

這聲音不同尋常，帶著一種讓人心悸的狂躁。

林凡鬼使神差地走到窗邊，拉開一點窗簾向下望去。雨太大，視線模糊，只能看到幾團黑影在灌木叢中急速竄動、撲咬，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尖叫。

“野貓打架吧？”他自言自語，正準備放下窗簾，一道刺目的閃電瞬間照亮了大地。

就在那一剎那的白光中，林凡看得清清楚楚——參與打斗的，絕不僅僅是貓！其中一個身影明顯更大，動作更迅捷，皮毛顏色…似乎是黃褐色的？像是一只…黃鼠狼？而且那黃鼠狼人立而起，躲避撲咬的動作詭異得不像動物，更像是個功夫高手！

閃電過后，雷聲炸響，樓下的一切重歸黑暗與嘈雜，只有混亂的嘶鳴和雨聲。

林凡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猛地想起論壇里那個“流浪貓成精”的帖子和自己之前看到的作揖黃鼠狼。

他幾乎是撲到電腦前，再次點開“靈異吧”。這一次，他沒有漫無目的地瀏覽，而是直接在搜索框輸入了“動物異常打架”等關鍵詞。

果然跳出來幾個新帖子，發帖時間就在今晚！

“【直播！】窗外野貓和黃鼠狼打起來了！臥槽這動作絕了！”

“坐標S市XX區，暴雨天動物暴動？有聽到奇怪叫聲的嗎？”

“不是錯覺！我家狗對著窗外狂吠不止，拉都拉不住，平時很乖的！”

林凡點進第一個帖子，樓主文字描述得語無倫次，但激動之情溢于言表，和他看到的景象極為相似。下面已經有幾十條回復，有人調侃樓主喝多了，有人表示自己也聽到了，還有人po出了模糊的視頻片段——雖然看不清細節，但那激烈的動靜絕非普通動物打斗。

林凡深吸一口氣，感覺血液有些發熱。他猶豫了一下，點開了私信功能，給那個發“直播貼”的樓主發了條消息：

“哥們，我也看到了，在XX小區這邊。你那具體什么情況？那黃鼠狼是不是…動作有點怪？”

他沒想到對方幾乎秒回：

“臥槽！兄弟你也在XX小區？！我就在3號樓！你也看見了？何止是怪！那黃鼠狼他媽跟成了精一樣！還會躲貓的偷襲！最后好像是它贏了，叼著個什么東西鉆草叢跑了！”

林凡看著屏幕，手指有些發僵。同一個小區的目擊者！印證了他的所見！

他強壓著激動，繼續打字：“你看清它叼走什么了嗎？”

樓主回復：“太快了，雨又大，沒看清，像是個…發光的石頭？還是珠子？我就晃到一眼，綠油油的。”

發光的…東西？林凡立刻聯想到小說里寫的“天材地寶”、“靈物”。難道這些動物打架是為了爭奪那個？

就在這時，樓下混亂的叫聲停止了，只剩下嘩啦啦的雨聲。過了一會兒，連他室友的游戲罵娘聲也停了，似乎是被物業或者鄰居投訴了。

世界重歸寧靜，但林凡的內心卻波濤洶涌。

他關掉和樓主的私信窗口，深吸一口氣，開始更加認真地在論壇里搜尋。他不再只看熱鬧，而是試圖從海量的垃圾信息中篩選出可能有用的碎片。他關注了幾個看起來發言比較靠譜、不像胡扯的ID，記下他們提到的異常地點和現象。

他甚至翻出了那個“祖傳呼吸法”的帖子，試圖從那些插科打諢的回復里找到真正練習過并有效果的人?？上?，大多依舊是“馬克”、“感謝分享”和“騙回復的”。

就在他有些失望時，一個不起眼的回帖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個頭像一片空白，ID是一串亂碼的用戶，在三天前回復道：

“意守丹田，呼吸綿綿，若存若亡。初學切忌急躁，感氣非一日之功。樓主所傳雖簡，卻似有真意，惜乎殘缺不全。”

這回復夾雜在一堆“謝謝樓主”“試試看”之中，語氣古樸，而且直接點出了“感氣”和“殘缺不全”！

林凡立刻點進這個亂碼用戶的個人主頁，卻發現一片空白，沒有任何發帖記錄，回帖也只有這一條。他嘗試發送私信，系統卻提示“該用戶不接受私信”。

神秘人？高人？還是又一個裝神弄鬼的？

林凡皺起眉，將這串亂碼ID默默記在心里。

這一晚的信息量巨大。動物的異常爭斗、可能存在的“靈物”、同小區的目擊者、論壇里的神秘回復……這一切都指向一個事實：世界真的在變化，而他，林凡，陰差陽錯地站在了這變化的最前沿，雖然只是個微不足道的觀察者。

雨漸漸停了。窗外彌漫著雨后的清新氣息，那絲清甜的味道似乎更加明顯了。

林凡重新坐回床上，再次嘗試那套呼吸法。這一次，他摒除了所有的雜念和急躁，只是耐心地、反復地調整呼吸，意守那所謂丹田。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幾乎要再次睡著時，那絲微弱的暖意終于再次出現，并且比之前更清晰、更穩定了一點點。

雖然依舊微弱，但這一次，林凡沒有再懷疑。

他睜開眼睛，看著窗外漸漸亮起的天色，眼神不再是困惑和不安，而是多了一絲堅定的好奇和…渴望。

他要知道真相。

他要弄清楚這呼吸法到底是什么。

他要找到更多像他一樣的人，或者…不是人的東西。

牛馬的生活還在繼續，但林凡知道，有些東西，已經徹底改變了。

他拿起手機，給那個3號樓的樓主回了條消息：

“兄弟，加個微信？以后有什么怪事，也好互通有無?！?

很快，一個微信名片推送了過來。

ID叫做：“清風散人”。

林凡點了添加，看著對方那棵松樹的頭像，嘴角微微上揚。

探索新世界的第一步，似乎是從加上一個鄰居網友開始的。而此刻，城市某個角落的下水道里，那只獲勝的黃鼠狼，正小心翼翼地將一枚散發著微弱綠芒的、沾著泥土的奇異石頭，藏匿了起來。它的眼中，閃爍著智慧與警惕交織的復雜光芒。遠處，城市電網的某個節點，又一次記錄下了一次極其短暫、微弱的異常脈沖。這一次，值班的749局外圍人員沒有打瞌睡，他皺皺眉，將數據標記為“待觀察”，錄入了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