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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話:心弦一響,人要穩

破曉的薄霧尚未散盡,外門院落的氣氛卻已凝滯如冰。器材庫前圍著一圈人,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油味。一名執事面色鐵青,腳邊倒扣著一口破裂的油缸,烏黑的油污蜿蜒如蛇,缸壁內側,赫然卡著一枚烏青發亮、生滿逆刺的細釘!

“反紋釘!又是此等陰損之物!”執事聲音壓抑著怒火,“昨夜何人值守?!”

目光如無形之手,瞬間攫住了剛至場邊的林逍遙幾人——昨日風骨塔三層首破的風光尚未散去,此刻卻似成了灼人的烙印。

一道清冷的身影自廊下陰影中步出,青衣如洗,襯得她身姿愈發挺拔孤峭。蘇玲瓏目光如兩柄淬冰的短劍,直刺林逍遙:“外門生。”她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帶著寒意,壓過場間細微的嘈雜,“會走路,不代表會做人。給我一個清白的理由。”

周清野欲搶先辯解:“蘇師姐,我們昨夜一直在傳功堂……”

“閉嘴。”蘇玲瓏看都未看他,眸中霜色只鎖一人,“林逍遙,你說。”

林逍遙深吸一口氣,體內三停九息自然流轉,將那份因被針對而生的微躁壓下。他抱拳,語氣平穩,條理清晰:“回師姐,昨夜亥時,弟子確在傳功堂由穆師娘著手藥浴。期間,油燈房管事曾路過,可為弟子作證,他還提點弟子‘手別抖’。至于器材庫鑰匙,一向由執事師兄掌管,非值守弟子不可得,此事執事師兄可查證記錄。”

執事聞言,略一核對,微微點頭。蘇玲瓏卻冷哼一聲:“牙尖嘴利,不等于清白。今日風骨塔開第四層——【心弦】。”她目光掃過林逍遙,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警告,“心若不穩,趁早滾蛋,別擋了別人的路,更別……丟了宗門的臉。”言罷,她轉身,衣袂劃出冷冽的弧線,“所有人,一刻后,塔前集合。遲到者,嚴懲不貸。”

“逍遙哥哥……”柳潔欣悄然拉住林逍遙的袖角,眼中滿是憂色。

林逍遙反手輕輕按了按她的手背,遞去一個安心的眼神:“無妨,是闖總要闖,是關總要過。塔靈……自會分辨。”

【風骨塔·第四層:心弦】

塔門沉重合攏,將外界光線與聲響徹底吞噬。眼前并非想象中的險惡之地,唯有漆黑如鏡的地面,倒映著自身模糊的身影。空中,無數道纖細銀線無聲排列,宛如一張巨大的豎琴,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低沉的、直透耳膜的嗡鳴,仿佛有無形之手正在撥動心弦。

“穩心,凝神,步隨念動,忌躁忌慌。”領塔執事的話語似在耳邊回響,“心有一絲亂,便生‘針影’擾你步伐。一步錯,步步錯。”

林逍遙足尖輕點地面,【松風踏雪步】自然流轉,并非追求速度,而是極致的穩定。肩井穴微沉,如負山岳(肩停);腰椎挺拔,如弓蓄勢(腰停);丹田之氣沉凝,如古井無波(丹田停)。呼吸悄然融入周遭嗡鳴,一吸一吐,暗合某種節拍。

“吸,落;吐,收;第三數,不動。”他低聲提醒身后略顯緊張的周清野與梁小七。

初時順利,銀線規律擺動,雖偶有針影自虛空中凝結迸射,疾如閃電,直襲要害,皆被三人或以小巧身法閃避,或以木劍精準格開,叮咚作響,碎于黑暗。

塔外,水鏡之前,有執事微微頷首:“節奏不錯,心性尚可。”

蘇玲瓏抱臂而立,面色清冷如故:“一時之穩罷了。心弦之試,豈是那般簡單?”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塔墻深處猛地傳來“嘭”一聲巨響,似重物轟然倒塌,聲浪猛烈沖擊著所有人的鼓膜心神!這一下毫無征兆,宛如平地驚雷,瞬間將林逍遙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狠狠拽斷!

嗡——!

空中銀線狂亂震顫,無數針影不再是零星迸發,而是如疾風暴雨般傾瀉而下,密密麻麻,封死了所有閃避空間!

“左移半步!沉腰!!”林逍遙瞳孔一縮,厲聲喝道。自身強行壓住心頭悸動,【聽風辨位】催至極致,于漫天尖嘯中捕捉那一絲紊亂中的規律。腳下步法疾而不亂,如風中柳絮,于針影縫隙間險之又險地穿梭。木劍化作團團青光,護住周身,將無法避開的針影磕飛,每一次碰撞,手臂都酸麻一分。

“啊!”周清野心神被那巨響所奪,腳下微一遲滯,半步踩入銀線光影交錯之處,身形頓時一滯,數道針影疾射其肋下空門!

千鈞一發之際,林逍遙不及回身,左臂猛地向后一甩,衣袖灌滿真元,如軟鞭般卷住周清野腰帶,發力急拽!同時右腕疾抖,木劍脫手飛出,精準地撞偏那幾道致命針影。“咄咄咄!”針影擦著周清野衣衫沒入黑暗。

“穩住!別怕它的聲!”林逍遙低吼,接回彈飛的木劍,虎口已被震裂,鮮血涔涔。

梁小七嚇得臉色發白,幾乎要蹲下。林逍遙反手一掌按在他后心,渡過去一絲微弱卻堅定的真氣:“跟著我的呼吸!吸!落!吐!收!第三步,不動!把它當歌來踩!”

他聲音帶著奇異的鎮定力量,三人氣息再次艱難地調和一處,步履雖顯踉蹌,卻終于在狂濤駭浪中重新找到了節奏。

最后關卡,兩根烏黑金屬短棍毫無征兆地自地面彈出,貼地橫掃,直取下盤,陰狠刁鉆。林逍遙目光一厲,不退反進,【松風踏雪步】精髓展露,身形如鬼魅般向前一滑,差之毫厘地讓過棍風,同時足尖運力,猛地一點其中一根棍身借力,整個人騰空半旋,另一腳如重錘般踏在另一根棍頭七寸之處!

“咔嚓!”一聲脆響,棍頭機制被巨力踩陷,動作頓時一滯。三人險險掠過。

“咚——!”

塔靈鐘聲終于響起,沉重而悠遠,宣告試煉通過。塔門緩緩開啟。

梁小七直接癱坐于地,大汗淋漓,喘得說不出話。周清野扶著膝蓋,看向林逍遙的目光充滿感激與后怕。

林逍遙緩緩收勢,攤開手掌,掌心鮮血與汗水混雜,微微顫抖,那是心神與體力雙重透支的跡象。

蘇玲瓏早已守在塔外,清冷目光如冰水般潑來:“林逍遙。”她語氣依舊平淡,卻似乎比平時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這次,沒掉隊。”她微微停頓,視線落在他染血的掌心,“但你的心,抖了。若非最后強自鎮定,此刻已被針影所傷。”她拋過一卷干凈紗帶,落在林逍遙腳前,“包好。別指望每次都有運氣,也別指望……塔次次都給你面子。”

“謝師姐指點。”林逍遙深吸口氣,撿起紗帶,并未多言。

柳潔欣趕忙上前,小心地替他包扎,眼圈微紅:“逍遙哥哥,你每次都這樣……”

蘇玲瓏瞥了柳潔欣一眼,轉而面向執事,聲音恢復公事公辦的冷澈:“記錄。風骨塔第四層,林逍遙隊通過。穩定榜提升兩位。層通獎勵照常發放,無首破加成。”語畢,不再多看眾人一眼,轉身離去,背影決絕。

周清野低聲嘟囔:“蘇師姐也太苛刻了……”

林逍遙卻笑了笑,看向那高聳的石塔:“它記得我們就行。”

【系統:叮!風骨塔第四層‘心弦’通關結算!】

【普通基礎經驗 150→宗門加成×2 = 300】

【心穩優評加成 50→×2 = 100】

【緊急救援加成 30→×2 = 60】

【隊形維持加成 20→×2 = 40】

【節拍共振加成 50→×2 = 100】

【穩定榜提升加成 50→×2 = 100】

【誤差調整加成 30→×2 = 60】

【線索發現(反紋釘關聯) 60→×2 = 120】

【合計:經驗+930!宿主威武!】

林逍遙心念一動:打開系統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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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面板】

宿主:林逍遙

境界:煉氣期·八層

經驗:180 / 900

(上話結束:等級7· 50/800;本話獲得:930;升級7→8(需800),溢出180)

可用屬性點:5

六維(分配前):

力量 9|智力 5|體質 14|敏捷 15|精神 9|幸運 9

林逍遙:“系統,加點:敏捷+2,精神+2,體質+1。”

【回執】已接收——敏捷+2,精神+2,體質+1,執行完成。

六維(分配后):

力量 9|智力 5|體質 15|敏捷 17|精神 11|幸運 9

武功:

·松風踏雪步(小成)—被動【同氣連枝】:半步內有同伴策應時,身法協調性大幅提升,受外力牽扯時更易穩住身形。

·被動【聽風辨位】:于黑暗、嘈雜或迷障環境中,可憑借氣流回聲捕捉環境細微變化,洞察先機,對幻術、聲波擾神之法有一定抗性。

·新獲被動【心弦共振】:于心神干擾環境中,小幅提升捕捉穩定節拍、抵抗擾亂的能力。(源于心弦試煉領悟)

系統功能:

·任務系統:已開放

·商城:預開權限(留意限時活動)

·抽獎:未開放(解鎖進度85%)

·煉丹:未開放(允許臨時合爐)

·儲物空間:2/10(反紋釘(仿)、綠粉玉瓶)

狀態:

·氣運加持:宗門新晉弟子(經驗獲取×2),剩余:88天

·反刷保護:生效中

當前線索:反紋釘(2/?)—出現于風骨梯、器材庫油缸;關聯未知外來粉末(綠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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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板隱去,執事已帶人查封器材庫。穆婉柔不知何時立于廊下,對林逍遙微微頷首。他走過去,將受傷的手浸入師娘備好的溫藥液中,刺痛頓減,一股暖意順臂上行,舒緩著緊繃的神經。

“塔中那聲巨響,心旌動搖了吧?”穆婉柔語氣溫和,卻直指關鍵。

“是。”林逍遙坦誠,“所幸依仗聽聲辨位之法,勉強尋回節奏。”

“嗯。記住此番感受。‘穩’非不動,而是亂中能定,失中能返。這才是‘心弦’真意。”

此時,器材庫那邊傳來低呼。執事從一堆廢料下抽出一塊沾滿油污的粗布,其上不僅有幾個模糊指印,更粘附著一小撮熟悉的綠色粉末。

蘇玲瓏去而復返,目光掃過粉末,冷然道:“指紋拓下,送至草木堂核對。此粉……”她拈起少許,眸光銳利,“油燈房管事見多識廣,或知來歷。林逍遙,你既涉身其中,便一同前往。”

油燈房內,光線昏黃,彌漫著松油與陳舊木材的氣味。那位總是一副懶散模樣的管事(蕭云龍)正就著燈火,慢條斯理地剔著燈芯,對眾人到來恍若未覺。

“管事。”蘇玲瓏開口。

管事這才抬眼,目光渾濁,似睡非睡,先是瞥了一眼林逍遙包裹的手:“小子,手穩了點,但還不夠。”這才接過那點粉末,指甲挑了些許,置于燈焰上方微微一烤。

一絲極淡的、帶著異香的綠煙裊裊升起。

管事鼻翼微動,渾濁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隨即恢復原狀,他將殘粉抖落,語氣平淡:“不是庫里的東西。這味兒……摻了‘迷轂草’灰,又帶了點黑市里流通的‘幻蝶粉’的甜膩勁兒。哪個不開眼的,把這等江湖下九流的玩意兒帶進宗里來了?”

“黑市?”蘇玲瓏秀眉蹙緊。

“嗯吶。”管事重新耷拉下眼皮,擺擺手,“玩意兒不高明,但心思臟。擾人心神,亂人內息,用在試煉地,其心可誅嘍。”

夜色悄然降臨。眾人退出油燈房,蘇玲瓏面沉如水,于青云試煉境入口前站定。那如水波般蕩漾的淺藍色光門已然開啟,散發著神秘氣息。

“林逍遙。”她冷澈目光落在林逍遙與柳潔欣身上,“今夜青云試煉境,第一層【并肩】。你二人一組。”她語氣不容置疑,帶著最后的警告,“互相照應,更需自律。若再出紕漏,或損及宗門清譽,林逍遙,我拿你是問!”

“遵命!”林逍遙抱拳,神色肅然。

柳潔欣亦堅定點頭,眼中雖有緊張,更多卻是信任。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邁步,身影沒入那一片漣漪般的湛藍光幕之中。

蘇玲瓏立于原地,夜風吹動她青衣發梢,她凝視著光門,冷冽的目光深處,一絲極淡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復雜情緒悄然掠過。

(第八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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