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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亂中脫身,庵堂尋蹤

王氏的尖叫刺破夜霧,很快傳遍了沈府前院。沈微婉站在西跨院的廊下,聽著那邊傳來的哭罵聲、丫鬟的慌亂腳步聲,指尖捏著的反魂草粉末袋輕輕晃了晃——青禾辦事向來穩(wěn)妥,想來是把摻了藥的湯碗穩(wěn)穩(wěn)放在了王氏桌案上,還“貼心”地提了句“姑娘怕夫人操勞,特意加了點參茸膏的邊角料補補”。

不多時,青禾喘著氣跑回來,臉上帶著點興奮:“姑娘!成了!夫人臉上手上起了一片紅疹,又疼又癢,正對著丫鬟發(fā)脾氣呢!還有……還有兩個黑衣人進了夫人院子,看著兇得很!”

是淑妃派來的人。沈微婉點頭:“老夫人那邊呢?”

“老夫人院里的嬤嬤來傳話,說老夫人‘疼得厲害’,讓府里上下都去前院伺候,不許留人在偏院晃悠——定是老夫人幫咱們呢!”

沈微婉松了口氣。老夫人這是借著“病重”把人都引去前院,給她騰出路來。她轉身回屋,把柳姨娘的醫(yī)案、碎玉和解毒方都仔細包進包袱,又換上身青布襦裙,把頭發(fā)挽成普通丫鬟的樣式:“走,從后角門走。”

沈府的后角門平時只走雜役,今夜因著前院的亂,守門的婆子早跑去看熱鬧了。沈微婉和青禾順利溜出門,街上已沒了行人,只有巡夜的打更人敲著梆子走過。兩人按約定往城西百草堂去——林大夫說好今夜在藥鋪等著,天亮后一同去靜心庵。

剛走到百草堂巷口,就見個黑影從墻后閃身出來,沈微婉下意識護住包袱,卻聽對方低低道:“姑娘別怕,是殿下的人。”

借著月光,她看清來人是蕭徹身邊的侍衛(wèi)長秦風,上次在宮角門見過。秦風遞來個小小的油紙包:“殿下說姑娘今夜要出門,讓屬下送些東西。里面是兩身男裝,還有靜心庵的后門鑰匙——庵里的主持被淑妃的人盯著,正門怕是不好進。”

沈微婉接過油紙包,指尖觸到里面硬硬的鑰匙,心頭一暖:“替我謝過殿下。”

“殿下還說,”秦風又道,“淑妃派來的人是‘影衛(wèi)’,行事狠辣,姑娘若在庵里遇著麻煩,就往庵后那棵老柏樹下躲,屬下帶人在附近等著。”

說完,秦風沒多留,身影一閃便隱進了巷尾的黑暗里。青禾捧著油紙包,眼睛亮晶晶的:“姑娘,七皇子殿下想得真周全!”

沈微婉沒說話,只握緊了那串鑰匙。蕭徹總是這樣,不說多余的話,卻把她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安排妥當。她拆開油紙包,果然是兩身漿洗得干凈的粗布男裝,還有雙布鞋。兩人在百草堂后門換了衣裳,青禾把頭發(fā)束進布巾里,倒真像個機靈的小雜役。

林大夫早已在藥鋪等著,見她們來,忙引著進了后院:“我備了馬車,天亮就出發(fā)。靜心庵的小尼姑叫慧能,是我遠房表妹,我跟她說好了,咱們扮成給庵里送藥的藥童,她會引咱們去后墻。”

一夜無話。天剛蒙蒙亮,三人便乘上馬車往城外靜心庵去。靜心庵坐落在城郊的半山腰,青瓦白墻隱在松樹林里,遠遠瞧著倒真有幾分清靜,只是山腳下守著兩個穿灰衣的漢子,眼神警惕地盯著往來行人——果然是淑妃的人。

馬車停在山腳的茶攤旁,林大夫先下車去“問路”,借著買茶的功夫跟那兩個漢子搭話,故意說“庵里慧能師父托買的藥材到了”,引著他們往茶攤這邊看。沈微婉和青禾趁機從馬車另一側下來,貓著腰鉆進旁邊的樹林,按秦風給的路線往庵后繞。

后山的路不好走,枯枝雜草刮得褲腳沙沙響。沈微婉攥著鑰匙,想起柳姨娘留下的紙條“靜心庵后墻,埋有東西”,心跳不由得快了些。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果然見著道斑駁的石墻,正是靜心庵的后墻。墻根下長著叢半人高的野菊,旁邊有棵歪脖子老槐樹——柳姨娘生前最愛菊花,定是在這里沒錯。

她剛要上前,就見墻頭上探出個小腦袋,梳著雙丫髻,正是個小尼姑,對著她們比劃了個“噓”的手勢,正是慧能。慧能輕手輕腳爬下墻,對沈微婉道:“林師兄跟我說了,你們快些,主持師太被前院的人纏著,我只能偷著出來這一會兒。”

沈微婉點頭,從包袱里拿出把小鐵鏟——是林大夫特意備的。她按慧能指的“老槐樹往東三步”的位置挖下去,泥土很松,像是被人動過。挖了約莫兩尺深,鐵鏟“當”地碰著了硬東西。

青禾忙蹲下身幫忙扒土,很快,個黑木匣子露了出來,巴掌大小,鎖著銅鎖,鎖孔竟是朵小小的梅花形狀——和沈微婉那枚玉蘭鑰匙完全不同。

“這鎖……”青禾急道,“沒鑰匙怎么開?”

沈微婉指尖撫過銅鎖,忽然想起柳姨娘醫(yī)案里夾著的那張藥方——藥方背面用朱砂畫了個小小的梅花印記,旁邊寫著“火熔之,可開”。她忙從包袱里拿出火折子,又撿了些干柴堆在匣子旁,小心點燃。

火苗舔著銅鎖,沒多久,鎖芯就被燒得發(fā)燙。沈微婉用布包著手,輕輕一掰,銅鎖“咔”地開了。匣子里沒什么貴重東西,只有塊巴掌大的錦緞,上面用金線繡著半朵蓮花——和蕭徹袖口的銀蓮紋樣極像,只是這朵是金色的,花瓣里還繡著個極小的“淑”字。錦緞下,壓著張泛黃的紙,是張借據(jù),借款人是“王氏”,出借人沒寫姓名,只畫了個和錦緞上一樣的蓮花印,借的竟是“宮制秘藥一方”,日期正是柳姨娘“病重”前一個月。

沈微婉的指尖狠狠攥緊錦緞。果然是淑妃!這蓮花印定是她的私印,她借“秘藥”給王氏,讓王氏毒殺柳姨娘,還留下借據(jù)拿捏王氏——好狠的心思!

“前院有動靜!”慧能忽然低呼,“是山腳下那兩個漢子,好像要往后院來!”

沈微婉忙把錦緞和借據(jù)塞進懷里,將空匣子埋回土里,又用雜草蓋好:“我們走!”

慧能指了指墻根的個小角門:“從這兒進庵,我?guī)銈內デ霸夯煸谙憧屠铮攘謳熜謥斫印!?

三人剛鉆進角門,就聽墻外傳來腳步聲,還有個粗啞的聲音罵道:“剛才明明看見有影子在這晃,怎么沒人?”

沈微婉心提到了嗓子眼,跟著慧能往庵堂大殿跑。前院果然來了不少香客,都是來趕十五早香的,三三兩兩跪在蒲團上磕頭。慧能把她們往香客堆里一推:“你們先在這等著,我去看看林師兄。”

沈微婉剛要道謝,就聽前殿傳來個熟悉的聲音,尖利又刻薄:“主持師太!我家主子說了,今日要清庵,閑雜人等都給我出去!”

是淑妃宮里那個送參茸膏的寶藍宮裝丫鬟!她怎么來了?

沈微婉忙拉著青禾低下頭,往供桌后縮了縮。就見那丫鬟帶著四五個侍衛(wèi)走進來,對著主持師太橫眉豎眼:“我家娘娘要在庵里靜修,閑雜人等一概不許留!尤其是……”她的目光掃過香客,像在找什么人,“尤其是穿青布衣裳的,都給我仔細查!”

是沖她們來的!沈微婉的心沉了下去——淑妃的影衛(wèi)沒在沈府抓到她,竟猜到她來靜心庵了?

主持師太陪著笑:“姑娘說笑了,今日是十五,香客多……”

“少廢話!”丫鬟抬手推開主持,“給我搜!但凡可疑的,都給我?guī)Щ厝ィ ?

侍衛(wèi)們立刻散開,開始往香客堆里闖。青禾嚇得攥緊了沈微婉的手,沈微婉卻悄悄摸出懷里的錦緞——這東西絕不能被搜走,這是扳倒淑妃的關鍵。

正慌著,忽聽庵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緊接著是秦風的聲音,朗聲道:“七皇子殿下有令,靜心庵乃佛門清凈地,任何人不得無故滋擾!淑妃娘娘若要靜修,還請按宮規(guī)報備內務府,不得私自帶侍衛(wèi)清庵!”

那寶藍宮裝丫鬟臉色一變:“七皇子?他來做什么?”

沈微婉猛地抬頭,就見秦風帶著幾個禁軍走進庵門,身后還跟著個穿月白錦袍的身影——是蕭徹!他怎么來了?

蕭徹沒看那丫鬟,徑直走到大殿中央,目光掃過供桌后,在沈微婉身上停了一瞬,又很快移開,對著主持師太道:“師太受驚了。本王聽聞淑妃娘娘要在此靜修,特來看看是否缺什么用度,若有侍衛(wèi)騷擾,盡管告訴本王的人。”

他這話明著是“關心”,實則是把淑妃的人按住了。那丫鬟哪敢跟七皇子硬頂,氣得臉色發(fā)白,卻只能咬著牙道:“既然殿下發(fā)話了,奴婢自然遵……”

“遵什么?”蕭徹忽然轉頭看她,眼神冷得像冰,“本王剛在山腳下見著兩個漢子,拿著淑妃娘娘的令牌盤查香客,還私闖庵堂后墻——淑妃娘娘的令牌,是讓你們來查探佛門凈地的?”

那丫鬟瞬間白了臉:“殿……殿下誤會了,那是……”

“誤會與否,本王會進宮回稟父皇。”蕭徹打斷她,對秦風道,“把那兩個漢子帶回來,交內務府問話。”

秦風應了聲,立刻帶人往山腳下走。那丫鬟徹底慌了,哪還敢搜人,忙帶著侍衛(wèi)灰溜溜地跑了。

香客們見風波平息,也紛紛告辭。大殿里很快空了,只剩蕭徹、沈微婉和主持師太。

主持師太識趣地帶著尼姑退了出去。沈微婉這才從供桌后走出來,對著蕭徹屈膝行禮:“多謝殿下。”

蕭徹看著她一身男裝,頭發(fā)亂蓬蓬的,嘴角卻忍不住勾了勾:“找到東西了?”

沈微婉點頭,從懷里拿出錦緞和借據(jù)遞給他。蕭徹接過,看著上面的蓮花印和借據(jù),臉色沉了下來:“果然是她的私印。這借據(jù),就是王氏下毒的鐵證。”

“可僅憑這些,能扳倒淑妃嗎?”沈微婉輕聲問。淑妃是先皇后侄女,在宮中根基深,僅憑一張借據(jù)和半塊錦緞,怕是不夠。

“不夠,但夠用了。”蕭徹把東西仔細收好,遞給她,“你先收著。淑妃私用影衛(wèi)、擅闖庵堂,本王已讓人把消息遞進宮,父皇最恨后宮干政,定會罰她。等她失了勢,咱們再拿這些東西找王氏對質,不怕她不招。”

沈微婉接過錦緞,指尖還有些發(fā)顫。折騰了一夜,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她抬頭看蕭徹,見他站在晨光里,月白錦袍沾了點松針,卻依舊挺拔,忽然想起什么,輕聲問:“殿下怎么會來?”

蕭徹看著她,眼底映著殿外的天光,軟了些:“昨夜讓秦風送鑰匙時,就猜你可能會遇著麻煩。不放心,就來了。”

沒說“怕淑妃動手”,也沒說“怕你出事”,只一句“不放心”,卻讓沈微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低下頭,輕聲道:“多謝殿下。”

“走吧。”蕭徹轉身往庵外走,“我讓秦風備了馬車,先送你回沈府。王氏沒了淑妃撐腰,該老實些了。”

沈微婉跟著他往外走,腳步輕快了不少。晨光透過庵堂的窗欞照進來,落在青磚地上,像撒了層碎金。

她知道,這只是第一步。淑妃雖暫退,卻不會善罷甘休,王氏的賬也還沒算。但握著懷里的錦緞,看著前面蕭徹清瘦卻沉穩(wěn)的背影,她忽然覺得,那些曾經(jīng)壓得她喘不過氣的深宅暗涌、宮廷迷霧,好像也沒那么可怕了。

至少這一次,她不是一個人了。

馬車駛下山時,沈微婉撩開窗簾,回頭看了眼靜心庵。白墻在松樹林里若隱若現(xiàn),像幅淡墨畫。她輕輕摸了摸懷里的錦緞——母親,您看,快了,很快就能還您一個清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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