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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寒泉秘洞·道種共鳴

山風卷著焦尸殘袍翻了半圈,那枚銅錢陣旗在斷崖邊晃了晃,旗面血字“補天塔”朝天。陳無爭伸手握住旗桿,指節發緊,寒氣順著鐵柄爬上來,像有東西在往骨頭縫里鉆。

他沒松手。

陸小遙站在三步外,指尖還殘留著千機盤掃描后的灼痛感。她沒再問那三個字是誰寫的,只盯著陳無爭的背影——這人從不回頭,哪怕身后燒成灰。

“泉眼變了。”她忽然開口。

陳無爭低頭。巖縫里涌出的寒泉原本筆直流下,此刻竟在半空打了個旋,水珠逆著地勢往上爬了寸許,又“啪”地墜落。他蹲下,斬天劍氣凝成一線探入泉口,水紋一震,竟映出扭曲的符文輪廓。

“不是自然流。”他收手,“有人動了陣眼。”

陸小遙立刻甩出七枚陣旗,呈北斗狀釘入地面。千機盤懸空一轉,紅光掃過泉流,盤面浮出四個小字:“空間折疊”。

她皺眉:“這手法……不是寒霄門的路子。”

陳無爭沒答,只把手中銅錢陣旗翻了個面。旗面朝上,背面朝下——和王五死時一模一樣。他盯著那枚銅錢,忽然想起地火室冰層下的焦尸,想起那具“代身”手里斷劍上的刻字,想起白元禮說的那句“他們在復制你的命運”。

他冷笑一聲,把陣旗倒插進泉眼。

水紋猛地一滯,隨即順著旗桿結出一層薄冰,冰面延伸出去,竟在陡崖上鋪出一條晶瑩小徑,直通底部裂隙。

“逆向引路。”他說。

陸小遙瞇眼:“他們故意留錯向,等我們走偏?”

“不。”陳無爭踏上冰徑,“是留給能看懂的人。”

冰徑承重極穩,每一步落下,寒氣都順著草鞋滲進腳心。陸小遙緊跟其后,袖中陣旗隨時待發。兩人行至崖底,裂隙豁然洞開,一股陰冷撲面而來,帶著鐵銹與陳年墨跡混合的氣味。

洞口極窄,僅容一人側身而入。陳無爭先探手,紫電紋在眉心微跳,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拉了一下。他抬腳跨入,陸小遙剛要跟上,千機盤突然“嗡”地一震,紅光炸成一片亂碼。

“別進來。”她退半步,“神識進不去。”

陳無爭停住,回頭:“你在外守。”

“里面可能有禁制。”

“我知道。”他指了指眉心,“它在響。”

陸小遙沒再動。她看著陳無爭的身影消失在巖縫后,千機盤的警報聲漸漸被某種低頻震動取代,像鐘聲,又像心跳。

洞內漆黑,但并非全無光。巖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細如發絲,排列無序,卻在陳無爭靠近時泛起微弱青光。他伸手觸碰,指尖剛碰到石面,符文瞬間隱沒,仿佛活物退避。

他退后半步,紫電紋又是一顫。

這次他沒用手,而是將額頭輕輕抵上巖壁。

“轟——”

識海殘鏡猛地一震,百劫模擬自動開啟。畫面飛閃:第一幕,他強行催動靈力解讀符文,神識如遭刀割,七竅流血;第二幕,他轉身退出,洞口閉合,身后傳來鎖鏈拖地聲;第三幕,他以紫電紋為引,道種之光與符文共鳴,整面石壁浮現出星圖。

他睜眼,選了第三條路。

掌心劃破,鮮血剛涌出,他立刻將傷口按在寒泉滴落處。冰水瞬間將血凍成細針,他拔出“冰血針”,只讓一滴血珠落在符文中心。

青光暴漲。

整面巖壁的符文連成一片,如星河倒懸,緩緩流轉。陳無爭盯著那些字,喉嚨發緊——

“道種九轉,天劫為引。”

字跡浮現的剎那,洞頂“咔”地一聲,一塊青銅匣墜下。他抬手,斬天劍氣織成網兜,穩穩接住。

匣子不重,卻冷得刺骨。表面刻著四個字:“見者斬心”。

陸小遙的聲音從洞外傳來:“有動靜嗎?”

陳無爭沒答。他盯著匣子,殘鏡浮現新提示:【道種融合度6%,解鎖“劍意共鳴”感知】。

他閉眼。

一瞬間,耳邊響起劍鳴,不是從外傳來,而是自骨髓深處震蕩,像有把劍在他血脈里蘇醒。他睜開眼,紫電紋微微發燙,仿佛體內多了條從未走過的經脈。

“你拿到什么了?”陸小遙追問。

陳無爭沒直接開匣,而是將殘鏡之力灌入識海,以心神映照內部。只見一頁殘卷靜靜躺著,首行寫著——

“斬天第一式:破妄。”

他手指微動。這四個字,和王五尸體旁斷劍上的刻痕,一模一樣。

“他們想讓我以為這是意外。”他低聲說,“可每一步,都在推我往這里走。”

陸小遙沉默片刻:“王五臨死前,為什么要帶陣旗來?”

“不是來。”陳無爭搖頭,“是被送來。他們用他的尸體,把信息塞給我。”

“補天塔……是陷阱?”

“是餌。”他握緊青銅匣,“但他們忘了,我能反釣。”

話音未落,匣面“見者斬心”四字突然亮起,一道劍氣沖天而起,削斷洞口三丈外的石柱。碎石砸地,塵煙四起。

陸小遙閃身避讓,袖中陣旗自動列陣,千機盤紅光再閃:“劍氣殘留,殺意未散。”

陳無爭卻笑了:“不是殺我。”

“那是?”

“試我。”他將匣子收進懷中,“敢不敢接。”

陸小遙盯著他:“你體內還有母蟲,剛才出血,不怕引動蝕靈粉?”

“凍住了。”他攤開手掌,冰血針已化水,掌心傷口淺得幾乎看不見,“血沒流出來,它就聞不到。”

洞外風聲漸緊,云層壓低,遠處傳來悶雷。陳無爭走出裂隙,衣袍未濕,眉心紫電紋卻比來時亮了半分。

“回去。”他說,“白老得看看這個。”

陸小遙沒動:“你不覺得太巧了?王五的旗,逆向的泉,洞里的字,全指向你。”

“巧?”陳無爭冷笑,“他們布局三年,就為了讓我今天走進這個洞?”

“是。”

“那他們錯了。”他抬手,斬天劍氣在掌心凝成一道細線,“他們以為我在按他們的路走。其實——”

他指尖一彈,劍氣射入泉眼,冰徑瞬間炸裂。

“——是我讓他們以為,我還在他們的局里。”

陸小遙終于動了。她收起千機盤,七枚陣旗歸袖,只問一句:“下一步?”

“查寒泉源頭。”陳無爭轉身,“三年前,王五就是從這里消失的。”

“現在去?”

“現在。”

兩人沿原路返回,山道崎嶇,草鞋踩在碎石上發出細響。陳無爭走得很穩,懷中青銅匣貼著胸口,冷意透過布料滲進來,卻壓不住眉心那點微熱。

他沒發現,紫電紋深處,一絲極淡的青光正順著經脈游走,像某種東西,開始蘇醒。

陸小遙落后半步,目光掃過他背影。她看見他袖口露出的左手——掌心舊傷未愈,新血已干,但指節異常放松,不像握著秘密,倒像握住了刀柄。

她忽然開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偏偏是你?”

陳無爭腳步沒停。

“李肅選你當藥童,玄天劍宗在你體內種母蟲,王五帶著陣旗死在你面前,寒泉引你進洞……”她聲音很輕,“這么多‘巧合’,是不是因為——你本就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

風忽然停了。

陳無爭站在山道拐角,背影僵了一瞬。

他緩緩轉身,眉心紫電紋一閃,識海殘鏡無聲浮現:【警告:高危推演,是否啟動?】

他沒選。

只說了一句:“如果我是棋子,那現在——”

他抬手,斬天劍氣劃過巖壁,石屑紛飛,露出一道極細的刻痕。那是個符號,和洞中符文同源,卻多了一筆斷裂的線。

“——我已經砍斷了棋盤的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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