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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秘匣

謝珩的清醒如同在死寂的潭水中投下石子,漣漪蕩開,改變了偏房內的一切。

他不再是被動承受照料的傷患,盡管身體依舊虛弱,但那雙恢復清明的眼睛卻時刻銳利地審視著周遭。他開始有意識地配合染雪的治療,吞咽藥物,甚至嘗試著調動微弱的內息引導藥力,加速傷勢的恢復。

小桃對他的敬畏更深,伺候得更加小心翼翼,卻也因為他的蘇醒而顯得有了主心骨,不再像過去那般終日惶惶。

染雪則將更多精力放在了那些零碎的發現上。她將找到的半本模糊賬簿、刻著“王”字的破損腰牌,尤其是那塊燒焦的皮革殘片,都拿到了謝珩面前。

“這是在書房暗格里找到的,”她將殘片遞給他,“侯爺可認得此物?”

謝珩的目光一落到那焦黑的皮革上,瞳孔驟然收縮。他接過殘片的手指甚至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抖。他仔細摩挲著上面那個朱砂箭頭和古怪印記,臉色陰沉得可怕。

“……赤焰軍的軍事布防圖……”他聲音沙啞,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最后一版……由我親自繪制……絕密……”

他猛地抬頭,眼中燃燒著滔天的怒火與痛楚:“這箭頭所指,是赤焰軍預定埋伏的地點……但這印記……這不是我的印!這是偽造的!有人在我的地圖上動了手腳!”

一切豁然開朗!虛假的地圖,被引入死亡陷阱的赤焰軍!

“還有這個,”染雪又將那半本賬簿指給他看,“這幾筆巨額‘特殊采買’、‘西路耗材’,時間就在赤焰軍出事前。”

謝珩只看了一眼,便冷笑出聲,笑聲里充滿了悲涼和憤怒:“西路……正是赤焰軍全軍覆沒的那條峽谷!好一個‘特殊采買’!好一個‘耗材’!他們用克扣我大軍的糧餉,去買通我的叛徒,去買我麾下兒郎的性命!”

滔天的冤屈和恨意幾乎要沖破屋頂。小桃嚇得臉色發白,連大氣都不敢喘。

染雪的心也沉甸甸的。真相遠比想象的更加丑惡和令人發指。

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從貼身的暗袋里,取出了那枚用布包裹的玄鐵令牌。

“還有這個……”她將令牌放在謝珩手中,“這是我從書房另一個暗格找到的。前些日子物資匱乏,我讓小桃偷偷拿去朱雀大街的‘百川當鋪’試探,那掌柜見到此物,神色大變,不僅給了遠超尋常的藥物糧食,還帶話說‘故人之物,小心收藏。風波未定,深藏勿露。’”

“百川當鋪?”謝珩握住那枚冰冷的令牌,指尖反復摩挲著上面那個邪異的符號,臉上的怒容漸漸被一種極其復雜的神情取代,有震驚,有追憶,有一絲難以置信,最終化為一種深沉的凝重。

“這不是當鋪……”他緩緩搖頭,聲音壓得極低,“這是‘諦聽’的一個暗樁。”

“諦聽?”染雪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一個……游離于朝堂之外,專司探查隱秘、傳遞消息的組織。亦正亦邪,只要出得起價錢,或者合乎他們的‘規矩’,他們什么消息都賣,也什么人都敢幫。”謝珩解釋道,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枚令牌,“這枚令牌,是早年我于諦聽首領有恩,他贈予我的信物,允諾可憑此讓他們做一件事。此事極為隱秘,無人知曉。”

他看向染雪,眼神無比嚴肅:“你讓那小丫頭拿去當鋪,實在是冒險至極!所幸……所幸掌管那暗樁的是故人,還念舊情。”

染雪背后驚出一層冷汗。她沒想到這令牌來歷如此非凡,風險也如此之大。

“那掌柜說‘故人之物’……”

“這令牌代表我,他自然是我的故人。”謝珩沉聲道,“他提醒得對,‘風波未定’,那些人沒有找到我的‘尸體’,沒有找到這枚令牌,沒有徹底銷毀所有可能存在的證據,他們是不會真正安心的。”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塊皮革殘片和賬簿上,眼神變得銳利如刀:“張涵……他雖能接觸到地圖,但絕無能力仿造我的印記到如此以假亂真的地步。背后必有精通此道的高手。還有這賬簿,能從侯府賬房流出半本,定是當時抄檢之人疏忽,或者說……有人故意留下,以備日后要挾?”

他陷入了沉思,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床沿,屬于統帥的冷靜和謀略正在他虛弱的身體里迅速復蘇。

“南宮小姐,”他忽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染雪,“你方才說,前幾日有官兵入府巡查?”

“是,看起來不像普通守衛,似乎在搜尋什么。”

“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謝珩語氣肯定,“侯府之內,定然還有他們未曾找到,或者不確定是否還存在的東西!那東西可能比這些零碎證據更重要!”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染雪連忙上前攙扶,將枕頭墊在他身后。

“小桃,”謝珩看向一旁的小丫鬟,語氣放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指令,“你仔細回想,侯府出事前那幾天,可有什么異常?我……我可曾有什么特別的行為?或者府里來了什么生面孔?”

小桃被謝珩的目光注視著,緊張得絞著衣角,努力回憶:“異、異常……好像那幾天侯爺您心情很不好,經常一個人在書房待到很晚……生面孔……啊!好像臘月初十下午,有一個戴著兜帽、看不清臉的人從后門進來,直接去了書房,沒多久就走了,神神秘秘的……”

戴兜帽的人?謝珩眉頭緊鎖,似乎在回憶什么。

“……對了!”小桃忽然想起什么,“好像就是那天之后,侯爺您把身邊伺候的人都屏退了,自己抱著一個小鐵盒子在書房待了一整夜!第二天眼睛都是紅的!”

鐵盒子!

謝珩和染雪的眼睛同時一亮!

“什么樣的鐵盒子?”謝珩急聲問。

“就……就這么大,”小桃比劃著,“黑乎乎的,看起來挺沉的,上面好像還刻著花紋……對!刻著一只嚇人的猛獸,眼睛好像還是紅色的!”

謝珩呼吸陡然急促起來,眼中爆發出驚人的光彩:“赤瞳睚眥……是它!它果然還在!”

“那是什么?”染雪追問。

“一個玄鐵秘匣!”謝珩語氣激動,卻又因虛弱而咳嗽起來,“里面……里面放著張涵最早向我密報糧草異常的那份原始手書!還有……還有我后來查到的一些關于西路糧草真正去向的線索!當時我覺得事情太大,不敢輕信任何人,便將所有原始證據都封入了那個特制的秘匣!那匣子刀劈斧鑿難傷,水火不侵,唯有我的睚眥扳指才能開啟!”

他猛地抬起手,看著自己拇指上那枚古樸的睚眥扳指:“我當時預感不妙,定然是將那匣子藏了起來……藏到了一個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希望之火在偏房內重新燃起。

“侯爺可知藏于何處?”染雪的聲音也帶上一絲急切。

謝珩閉上眼,極力回憶著那個風雨欲來的夜晚。高燒和重傷讓他的記憶有些模糊破碎。

“……書房……不對……議事廳……也不對……”他喃喃自語,額頭滲出細汗,“……安全……必須絕對安全……”

忽然,他猛地睜開眼,看向窗外院子里那棵早已枯死、卻被雷電劈過一半的巨大槐樹!

“槐中洞天……”他脫口而出,“我把它藏在了那棵被雷劈過的老槐樹的樹心空洞里!”

那棵槐樹位置偏僻,看似顯眼,實則因是兇死之樹,無人愿意靠近,反而成了最隱蔽的所在!

“小桃,你立刻去……”染雪當即吩咐。

“不可!”謝珩打斷她,神色凝重,“此刻白日,太過顯眼。那些人既然還在暗中窺探,絕不能打草驚蛇。必須等到夜深人靜之時,我親自去取!”

“你的身體……”染雪蹙眉。

“無妨。”謝珩語氣堅決,眼中閃爍著孤注一擲的光芒,“那里面的東西,是洗刷冤屈的關鍵!也是……我們唯一的生路所在!”

他看向染雪,眼神復雜卻堅定:“南宮小姐,今夜,恐怕還需你再助我一臂之力。”

染雪望著他蒼白卻堅毅的側臉,點了點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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