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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釋放,空間之法——念控-虛爪

秋日的濕地公園,陽光透過稀疏的云層,灑下溫暖而不炙熱的光輝,為這片廣袤的濕地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無邊無際的金色蘆葦蕩在微風的撫弄下,如同順從的臣民般整齊地搖曳起伏,發出持續而舒緩的沙沙輕響,仿佛大自然在低聲吟唱著最溫柔祥和的絮語。清澈見底的水洼如同散落的明珠,星羅棋布地鑲嵌在金色的地毯上,完美地倒映著湛藍如洗的天空和棉花糖般蓬松潔白的云朵。偶爾有成群或零星的候鳥優雅地掠過波光粼粼的水面,尖喙或腳蹼輕點,留下一圈圈逐漸擴散、交織的漣漪,打破了水面的寧靜,卻又更添生機。空氣清新純凈得仿佛被秋雨徹底洗刷過,沁人心脾,混合著濕潤的水汽、蘆葦特有的干燥清香和泥土深沉的芬芳,令人不由自主地深深呼吸,心曠神怡,所有煩惱似乎都能暫時拋諸腦后。

兩家人經過一番輕松的步行,選中了一處地勢略高、視野極為開闊的草坡。這里不僅干燥平坦,更能將大半濕地美景盡收眼底。姜振和李英熱情地招呼著秦遠夫婦坐下,手腳麻利地鋪開那張巨大的、印著活潑野餐圖案的墊子。接著,如同變魔術般,他們將野餐籃里琳瑯滿目、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一一取出并精心擺放:色彩繽紛的什錦水果切盤、用料扎實的三明治、香氣誘人的烤雞翅、精致的日式壽司卷、獨立包裝的各色小蛋糕、以及多種口味的飲料,瞬間將野餐墊點綴得如同一個豐盛的自助餐臺。婉情則像一只被放出籠子的快樂小鳥,或者說更像一只忙碌又興奮的小蝴蝶,拿著她那臺寶貝相機,一刻也停不下來。她一會兒跑到坡頂,對著遠處水面上成群歇息的候鳥調整長焦鏡頭,嘴里發出“哇塞”、“好漂亮”的驚嘆;一會兒又跑回墊子旁,湊到那些令人食指大動的美食前,尋找最佳角度拍特寫,嘴里還不停地贊嘆著李英的手藝。

然而,這片彌漫著食物香氣與家庭歡笑的祥和氛圍之中,卻存在著兩個肉眼可見的、格格不入的“低氣壓區”。

冰兒自下車后,就仿佛身上裝著針對風奕的雷達,極其刻意地與他保持著至少五米以上的“絕對安全距離”。她幾乎是亦步亦趨地緊跟在母親蘇婉身邊,幫忙擺放餐具和食物,但動作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時不時地飄忽一下,警惕地、快速地留意著某個特定方向。一旦發現風奕有任何看似要靠近的趨勢,哪怕他只是換個站姿或者朝這邊瞥了一眼,她就會立刻像受驚的小鹿般,心跳漏跳一拍,然后迅速借著整理餐墊角或者去拿遠處飲料的理由,悄無聲息地、看似自然地挪到更遠的地方。她的臉頰雖然已經不似之前在車上那般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但白皙的耳根處依舊頑固地殘留著一抹淡淡的、泄露心事的粉色,眼神里混合著未曾完全散去的羞憤、極大的不自在,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懊惱。

風奕則顯得比平時更加沉默,周身的氣壓仿佛都低了幾度。他將幫忙提來的東西放下后,便獨自一人默不作聲地走到了草坡的邊緣,那里更靠近茂密的蘆葦蕩。他雙手插在黑色長褲的口袋里,身姿挺拔卻透著一絲孤寂,眺望著遠處被陽光照得閃閃發光的寬闊水面。看似在專注地欣賞風景,實則眉心幾不可查地微蹙著,顯然心思早已飛到了九霄云外,完全不在眼前的美景上。剛剛突破成為空間系法師的巨大喜悅,此刻已被車上那場堪稱社會性死亡的意外尷尬沖淡了大半,而冰兒那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回避態度,更像一根細小的尖刺,扎在他心頭,讓他莫名地感到一陣煩躁和不爽。他甚至能感覺到體內幻麟項鏈提供的平穩魔能,都因為自己心緒不寧而產生了些微的、不易察覺的波動。

“哇!這個三明治也太好吃了吧!媽!你的手藝簡直又進步神速!可以去開店了!”婉情咬了一大口手中的金槍魚三明治,極其夸張地大聲贊美著,試圖用她活潑的聲線驅散那微妙的尷尬氣氛。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看看這邊渾身不自在、仿佛坐在針氈上的冰兒,又偷偷瞟一眼那邊獨自“裝酷”、眺望遠方的老哥,嘴角抑制不住地憋著一絲看好戲的壞笑。

大人們都是過來人,似乎早已察覺到了這兩個孩子之間不同尋常的詭異氣氛,互相交換了幾個心照不宣的、帶著笑意的眼神,默契地笑了笑,并未選擇點破,只是更加熱情地招呼大家:“來來來,都別愣著了,快趁熱吃,東西多著呢!”

“小奕,別一個人站那兒吹風了,過來吃點東西,這可都是你李姨一大早起來忙活的成果。”姜振朝著風奕的背影提高了聲音喊道,語氣帶著長輩的溫和。

風奕的背影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這才緩緩轉過身,臉上依舊是那副沒什么表情的樣子,默不作聲地走回來。他刻意選擇了野餐墊上距離冰兒最遠的一個角落坐下,隨手拿起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火腿雞蛋三明治,默默地、食不知味地吃了起來,仿佛那三明治只是需要完成的任務。

冰兒在他走過來并坐下的整個過程里,身體幾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下意識地往自己母親那邊縮了縮,頭垂得更低,幾乎要埋進胸口,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看不見的空氣,只用眼角余光警惕地注意著遠處的動靜。

午餐就在這種微妙、沉默又帶著點好笑和尷尬的古怪氣氛中進行著。墊子上 mostly silent,只有大人們偶爾的談笑風生和婉情為了活躍氣氛而故意制造的、略顯刻意的搞怪聲音。

吃完午餐,大家協力收拾好殘局,將垃圾打包歸攏,開始享受飯后的悠閑時光。大人們泡上了帶來的熱茶,坐在墊子上愜意地喝著茶,聊著天,遠眺風景,享受著難得的放松。婉情是個閑不住的,她一把拉住冰兒的手:“冰兒姐姐,別在這兒發呆了!我們去那邊那個伸到水里的木質棧道拍照吧!我看了攻略,那個角度背景超美的!以蘆葦蕩和夕陽為背景,肯定能給你拍出大片的感覺!”

冰兒正巴不得趕緊逃離這個令她窒息的、充滿無形壓力的尷尬圈,立刻如蒙大赦般點頭答應:“好,好啊。”兩個少女便手挽著手,像是被放飛的小鳥,腳步輕快地朝著不遠處那條蜿蜒伸向水面的親水木質棧道走去。

風奕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尤其是冰兒那仿佛逃離般的輕快腳步,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復雜情緒。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朝著與她們相反的方向,沿著一條被踩出來的、蜿蜒深入蘆葦蕩深處的小徑,獨自一人走去。他確實需要一點獨處的空間來冷靜一下,整理混亂的思緒,同時也想找個絕對沒人的僻靜地方,再好好地、放心地試驗一下那新獲得的、令人著迷的力量。

濕地公園的面積遠比想象中要大,越往里走,游人的蹤跡就越發稀少。茂密的蘆葦長得比人還要高,一叢叢,一簇簇,形成了一道道天然的金色屏障,有效地將外面的喧囂與熱鬧隔絕開來,自成一方安靜的小天地。風奕仔細傾聽四周,確認只有風吹過無數蘆葦葉片的沙沙聲和遠處水鳥隱約的、空靈的鳴叫聲后,才找到一處被高大蘆葦環繞的小小空地。這里十分僻靜,仿佛與世隔絕,是練習魔法的絕佳場所。

他深吸一口那帶著植物清香的空氣,努力摒除腦海中所有雜念,再次緩緩抬起了右手。

這一次,他心念高度集中,精神力如同精準的絲線般操控著魔能。體內那一道璀璨的銀色星軌在意念的精準引導下,瞬間于精神世界內勾連完成!魔力順暢流淌!一只比之前幾次嘗試更加凝實、輪廓更加清晰、細節也更豐富的銀色半透明虛爪,無聲無息地、仿佛從虛無中誕生般,驟然出現在他身前半米處的空氣中。爪子的形態比起最初已然穩定了不少,但邊緣仍有些細微的能量粒子在逸散跳動,顯示出操控尚不夠純熟,但它已經具備了清晰的基本形態和可感知的力量感。

他集中精神,嘗試操控這只無形的空間之手去抓取地上的一顆灰褐色的小石子。

第一次,精神力輸出稍顯偏差,虛爪的光芒微微閃爍,直接從石子上方穿透了過去,仿佛只是一個沒有實體的光影效果,徒勞無功。第二次,他立刻調整,虛爪成功觸碰到了石子,但力量的控制依舊不穩,力度和角度略失精準,只是將石子笨拙地撥弄到了一邊,未能抓握。第三次,他沉下心來,更加精細地控制著精神力的輸出和對空間之力的微觀操控,那銀色的虛爪終于穩穩地、徹底地將那顆小石子包裹、抓握了起來,使其平穩地懸浮在了離地十幾公分的半空中!

成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和成就感瞬間涌上風奕的心頭,沖刷著之前的郁悶。他嘗試著小心翼翼地移動虛爪,那顆石子便仿佛被無形的手托舉著,隨著虛爪的移動而在空中平穩地平移,雖然速度不算快,軌跡還略有些細微的晃動,但這確確實實是真實的、超自然的隔空取物!

初嘗成功喜悅的他,玩心漸起,開始興致勃勃地嘗試用虛爪去抓取不同大小、不同重量的物體——輕飄飄的枯黃落葉、稍顯堅韌的細短蘆葦枝……他對【念控】虛爪的掌控力,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不斷提升和熟練著。這種親手掌控超凡力量、意念影響現實的感覺,實在令人沉醉其中,幾乎要忘卻時間流逝和其它煩惱。

就在他全神貫注、心神完全沉浸在魔法練習的奧妙之中時,忽然,一陣略顯嘈雜、帶著輕浮和戲謔意味的說笑聲,伴隨著雜亂而不太和諧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極其突兀地打破了這片屬于他的寧靜小天地。

“嘿!哥們兒!快看那邊棧道上!有兩個小妞!哇塞,長得可真他媽正點啊!”一個流里流氣、帶著明顯痞氣的聲音響起,語氣充滿了不懷好意的興奮。

“哪呢哪呢?讓我瞅瞅!哦豁!確實不錯啊!水靈靈的!尤其是那個穿裙子的,看看那腿,真白真直啊!”另一個聲音緊接著響起,更加猥瑣下流,毫不掩飾其骯臟的心思。

“看樣子就她倆小姑娘自己?沒大人跟著?嘿嘿,機會難得啊!過去聊聊?認識一下?”第三個聲音加入進來,充滿了躍躍欲試的惡意。

風奕的眉頭瞬間緊緊皺起,心中警鈴大作,升起一股極其不好的預感。他立刻毫不猶豫地收斂了魔法,懸浮在半空的虛爪瞬間消散于無形,那顆被握著的石子“啪嗒”一聲輕響,掉回地面。他動作迅捷而無聲,如同潛伏的獵豹,悄無聲息地撥開身前茂密的蘆葦叢,銳利的目光穿透縫隙,朝著聲音來源和棧道的方向急切地望去。

只見不遠處的親水棧道上,冰兒和婉情正背對著他這個方向,倚靠著木質的欄桿。她們以漫天金紅色的瑰麗夕陽和浩瀚無垠的金色蘆葦蕩為背景,正笑著擺出姿勢互相拍照,畫面原本充滿了青春的美好與寧靜。然而,此刻這份美好正被三個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粗暴地打破!那是三個穿著花里胡哨、顏色艷俗的襯衫、頭發染得五顏六色像掉進了染缸、看起來二十歲上下、一副標準地痞流氓模樣的青年。他們正嬉皮笑臉、大搖大擺地朝著兩個少女靠近,嘴里還噴吐著不干不凈、極其侮辱人的污言穢語,眼神中的貪婪與惡意毫不掩飾,顯然是不懷好意,欲行不軌!

冰兒和婉情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幾個明顯來者不善的家伙,臉上的燦爛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立刻換上了滿滿的警惕、厭惡和顯而易見的恐懼。婉情性格相對潑辣大膽一些,雖然心里也害怕,但還是立刻上前一步,將更加膽小的冰兒嚴嚴實實地護在自己身后,強作鎮定地大聲呵斥道:“你們想干什么?!離我們遠點!我們不需要你們打招呼!”

“喲嗬?小妹妹脾氣還挺辣?哥哥們就是看你們在這兒拍照挺辛苦,過來打個招呼,交個朋友嘛,這么緊張干嘛?”為首那個頂著一頭枯黃毛發的混混嬉皮笑臉地說著,腳下又往前湊近了幾步,那雙渾濁的眼睛如同毒蛇般,貪婪地在冰兒和婉情身上來回掃視,目光尤其肆無忌憚地在冰兒那雙筆直白皙、在夕陽下仿佛發光的腿上停留了很久,令人作嘔。

“誰要跟你們這種人稱兄道弟交朋友!我們不需要!警告你們,再不走開我真的要喊人了!”婉情雖然心臟怦怦直跳,手心冒汗,但依舊強撐著氣勢呵斥道,試圖嚇退他們。

“喊人?哈哈哈!”另一個染著綠毛、像棵移動海草的混混賤笑起來,語氣充滿了不屑和威脅,“小妹妹,你睜大眼睛看看,這地方鳥不拉屎的,這么偏僻,你喊破喉嚨看看有沒有人會來管閑事?識相點,乖乖陪哥哥們玩玩,聊聊天,一會兒心情好了,還能請你們去吃頓宵夜呢。”話語中的威脅意味已經赤裸裸到毫不掩飾。

冰兒嚇得小臉煞白,毫無血色,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婉情的胳膊,纖細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她驚恐地四處張望,絕望地希望能看到聞訊趕來的大人身影,或者有其他正義感的游客經過解圍。但目光所及之處,除了茫茫的、隨風起伏的蘆葦,還是蘆葦!遠處草坡上的大人們似乎完全沉浸在他們的聊天和美景中,絲毫沒有察覺到這邊角落正在發生的可怕事情!

無邊的恐懼瞬間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攫住了她,讓她感到一陣陣發冷和窒息。她只是一個還在上高一、被保護得很好的學生,何曾親身經歷過這種赤裸裸的、充滿惡意的街頭騷擾和威脅?巨大的無助感幾乎要將她淹沒。

看到冰兒這副嚇得臉色慘白、瑟瑟發抖、我見猶憐的模樣,那幾個小混混反而更加得意興奮起來,發出越發囂張刺耳的笑聲,仿佛很享受這種恐嚇他人帶來的病態快感。那個黃毛甚至得寸進尺地伸出手,手指朝著冰兒嚇得發白的小臉摸去,嘴里說著惡心的話:“小妹妹別怕嘛,你看你嚇得,臉都白了,哥哥我又不是壞人,就是想跟你親近親近……”

就在那只骯臟的咸豬手即將碰到冰兒冰涼臉頰的驚險瞬間——

“拿開你的臟手。”

一個冰冷得仿佛能凍結周遭空氣、蘊含著極度危險氣息的聲音,如同淬冰的利刃,毫無征兆地突然從三個小混混的身后響起!

聲音并不算特別洪亮,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絕對威嚴和深入骨髓的刺骨寒意,瞬間斬斷了小混混們所有的嬉笑和猥瑣動作,讓他們的笑容僵在臉上!

三個小混混被這突如其來、近在咫尺的聲音嚇了一大跳,渾身一個激靈,猛地回頭。只見一個穿著簡單白色T恤、黑色長褲、身材清瘦頎長、面容冷峻如冰的少年,不知何時竟然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后,正用一雙冰冷的、仿佛沒有任何人類感情的異色瞳孔冷冷地注視著他們。那眼神中,沒有絲毫溫度,只有一種令人頭皮發麻、心悸不已的冰冷和……赤裸裸的厭惡與蔑視。

正是風奕!

他在聽到動靜的第一時間,就憑借遠超常人的速度和對地形的熟悉,悄無聲息地急速趕了過來,恰好目睹了這令人怒火中燒、血壓飆升的一幕!

“喲呵?這他媽又是從哪個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小白臉?想學人家電視里英雄救美啊?”黃毛愣了一下,隨即看清風奕只是個看起來年紀不大、身材也不算魁梧強壯的少年,頓時那份被驚嚇后的惱怒轉化為了更加囂張的氣焰,嗤笑起來,語氣極盡嘲諷,“毛長齊了嗎?就敢出來多管閑事?識相的趕緊給老子滾蛋!別他媽妨礙哥哥們跟小妹妹們交流感情!不然揍得你媽都不認識你!”

另外兩個混混也立刻圍了上來,面色兇狠不善,眼神威脅地死死盯著風奕,故意把拳頭捏得咔咔作響,試圖用這種慣用的伎倆嚇退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冰兒和婉情看到風奕如同神兵天降般突然出現,都是一愣。冰兒眼中瞬間控制不住地涌上一絲絕處逢生的驚喜和強烈的依賴,但隨即又被更大的擔憂所取代——對方有三個人,而且個個看起來都是身經百戰、不好惹的社會混混,風奕他只是一個人,還是個學生,怎么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奕哥哥!小心!他們人多!”婉情又急又怕,聲音帶著哭腔急忙喊道。

然而,風奕卻仿佛沒有聽到她們的警告,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如同冰冷的鎖鏈,牢牢地鎖定在那三個混混身上,尤其是那個為首的、最令人作嘔的黃毛。他的眼神平靜得可怕,仿佛暴風雨前死寂的海面,但熟悉他的人才可能感覺到,那死寂之下正在瘋狂醞釀著一場足以吞噬一切的毀滅性風暴!

“我再說最后一遍,滾。”風奕的聲音依舊冰冷得不帶一絲人類情緒起伏,卻帶著一種幾乎凝成實質的、令人窒息的強大壓迫感,仿佛冰冷的刀鋒刮過皮膚。

“媽的!給你臉不要臉!找死!”黃毛被風奕這種徹底的無視和命令式的語氣徹底激怒了,罵了一句極其難聽的臟話,猛地伸手就朝風奕的衣領抓來,企圖將他拽倒,“看來不給你丫點刻骨銘心的教訓,你是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

另外兩個混混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動手,配合倒是十分默契,顯然是打架斗毆的老手。一個揮起拳頭,帶著風聲狠狠砸向風奕看似毫無防備的鼻梁面門!另一個則陰險地抬起腳,用力踹向風奕的腹部!攻勢狠辣,顯然是打算一擊就讓風奕失去反抗能力!

“啊——!”冰兒和婉情被這突如其來的兇猛圍攻嚇得魂飛魄散,同時發出驚恐至極的尖叫聲,下意識地緊緊閉上了眼睛,渾身發抖,根本不敢去看那預料中血肉橫飛的可怕場面,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然而,預料之中風奕被打倒在地、痛苦呻吟的慘叫聲并未傳來。

取而代之的,是幾聲更加驚恐、扭曲、變調、仿佛大白天活見了鬼一樣的凄厲怪叫!

“呃啊?!”“操!怎么回事?!”“我的手!我的手動不了了!”

冰兒和婉情驚疑不定地、顫抖著睜開眼,眼前發生的、完全超出她們理解范圍的詭異一幕,讓她們徹底驚呆了!小嘴張成了大大的O型,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大腦一片空白!

只見那個揮拳狠狠砸向風奕面門的綠毛混混,他那勢大力沉的拳頭在距離風奕鼻尖僅僅只有十幾公分的距離時,就像是猛地砸在了一堵完全看不見的、卻又極其堅韌厚實的彈性墻壁上!不僅無法再前進分毫,反而被一股巨大的、無可抗拒的反作用力震得整條胳膊都在發麻劇痛,拳頭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腫起來,甚至隱隱變形,疼得他齜牙咧嘴,發出殺豬般的怪叫!

而那個抬腳狠狠踹向風奕肚子的混混,他的腳踝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冰冷而力大無窮的鋼鐵大手死死地攥住了!就那么硬生生地、違反物理定律般地定格在了半空中,任他如何拼盡全力、臉紅脖子粗地掙扎扭動,都如同蚍蜉撼樹,根本無法掙脫那看不見的恐怖束縛!仿佛他的腳被徹底焊死在了空氣里!那種有力無處使、仿佛撞了邪、遇到超自然現象的極端恐懼感,瞬間沖垮了他的心理防線,嚇得他魂飛魄散,冷汗直流!

最慘的是那個伸手去抓風奕衣領的黃毛。他的手剛剛伸到一半,整個人就像是突然被一輛高速行駛、隱形的重型卡車猛地側面撞中!“嘭”的一聲沉重悶響!他完全沒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就只感覺到一股完全無法想象、無法抗拒的恐怖巨力猛地作用在他的側腰和胸膛上!

“哇啊——!”黃毛發出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整個人完全不受控制地雙腳離地,如同一個被巨人隨意扔出去的破麻袋玩偶,橫向猛地飛了出去!足足飛出了三四米遠!才“啪嘰”一聲巨響,重重地、結結實實地摔在堅硬的木質棧道板上!然后又因為慣性像個皮球一樣狼狽地翻滾了好幾圈,直到“砰”的一聲悶響,狠狠撞到旁邊的木頭欄桿才終于停下來!他躺在地上,只覺得眼前發黑,滿天都是小星星,五臟六腑都像移了位,劇痛難忍,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抽氣的份,感覺肋骨至少斷了好幾根,爬都爬不起來!

這一切的發生,快如電光石火,詭異莫測到了極點!完全超出了常理!

風奕自始至終,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甚至連衣角都沒有飄動一下!他就那樣冷冷地、如同冰山般站在原地,仿佛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個冷漠的旁觀者。只有那雙異色的瞳孔最深處,不易察覺地閃爍著冰冷而神秘的銀色微芒,周身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栗、仿佛來自深淵的恐怖氣息。

【念控】!正是空間系初階魔法【念控】的三種最基礎也是最實用的應用!一面無形的、由空間之力凝聚的【念控·墻盾】精準地擋住了致命拳頭!一只無形的、由意念操控的【念控·虛爪】牢牢地抓住了踹來的腳踝!一股無形的、高度壓縮的【念控·推力】如同重錘般將黃毛直接暴力撞飛!

風奕人生中第一次將魔法用于實戰,雖然手法還略顯生澀,力量的控制也略顯粗暴直接,缺乏技巧性,但效果卻出奇地好!立竿見影!這種完全超越普通人理解范疇、詭異莫測、防不勝防的攻擊方式,帶給這些只會好勇斗狠的混混的心理沖擊和恐懼,遠比他們肉體上所承受的疼痛要可怕十倍、百倍!

剩下的兩個還能站著的混混,眼睜睜看著站在原地毫發無傷、眼神冰冷得如同看死物一樣看著他們的風奕,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慘叫不止、不知死活的老大,以及那個被無形之手抓住腳踝、吊在半空、嚇得臉色慘白、快要尿褲子的同伴,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從他們的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頭皮陣陣發麻!

這……這他媽到底是什么情況?!妖怪?!鬼?!超能力?!特異功能?!他們混社會這么久,打架斗毆、欺軟怕硬是家常便飯,何曾見過、甚至聽說過這種匪夷所思、完全無法理解的恐怖場面?這已經完全徹底地超出了他們那貧瘠的認知范圍!未知帶來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們!

“鬼……有鬼啊!!”那個拳頭紅腫、嚇得快精神崩潰的綠毛第一個反應過來,發出一聲凄厲得不似人聲的尖叫,再也顧不得什么兄弟義氣、老大死活,轉身連滾帶爬地就玩命狂奔!恨不得爹媽當初給自己多生幾條腿!只恨自己跑得不夠快!

那個被虛爪死死抓住腳踝、倒吊在半空的混混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涕淚橫流,拼命地掙扎哭喊,聲音都變了調:“放開我!放開我!大哥!大爺!祖宗!我錯了!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有眼不識泰山!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把我們當個屁放了吧!”

風奕冰冷的目光如同看垃圾一樣瞥了他一眼,心念微微一動,那無形的空間之力瞬間消散。

那混混只覺得腳踝處那恐怖的束縛力驟然一松,整個人立刻失去平衡,“噗通”一聲重重地摔了個標準的狗吃屎,門牙都差點磕掉!但他此刻哪里還顧得上疼痛,強烈的求生欲驅使下,他連滾帶爬都不敢有絲毫停頓,手腳并用地從地上掙扎起來,哭爹喊娘地、連滾帶爬地追著綠毛逃跑的方向瘋狂狂奔而去,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只留下地上一灘可疑的水漬。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黃毛,看到兩個所謂的小弟竟然毫不猶豫地丟下自己跑得沒影了,也嚇得肝膽俱裂,強烈的求生欲支撐下,他忍著渾身散架般的劇痛,掙扎著、蠕動著爬起來,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地、如同喪家之犬般也跟著逃跑了,背影狼狽凄慘到了極點,只留下痛苦的呻吟和絕望的喘息。

從風奕出現到三個混混徹底逃竄消失,前后不過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剛才還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三個惡徒,轉眼間就如同被狠狠踢了屁股的喪家之犬,哭爹喊娘地逃得無影無蹤,只留下棧道上一片狼藉、空氣中尚未散盡的恐懼氣息,以及那若有若無的尿騷味。

整個棧道區域,陷入了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只有風吹過無邊蘆葦蕩發出的、永恒不變的沙沙聲,以及冰兒和婉情那因為過度震驚、恐懼和難以置信而尚未平息的、極其急促的呼吸聲。她們的心臟依舊在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撞破胸腔。

兩個少女瞪大了美麗的眼睛,小臉煞白,呆呆地、如同兩尊精美的雕塑般看著依舊面無表情、仿佛剛才只是揮手趕走了幾只蒼蠅般平靜站在原地的風奕,又看了看混混們狼狽逃竄消失的方向,大腦徹底宕機,完全無法處理剛才那短短十幾秒內發生的、沖擊力爆炸的信息!

那是什么?!風奕到底做了什么?!他明明從頭到尾動都沒動一下……甚至連表情都沒變過……那些兇神惡煞的混混怎么就……拳頭被擋住了?腳被定在半空了?人直接飛出去了?然后全都嚇破膽逃跑了?!這……這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

魔法?超能力?異能?她們十幾年建立起來的科學世界觀,在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毀滅性的沖擊!徹底崩塌!重組!

風奕緩緩地轉過身,目光投向依舊處于極度震驚和呆滯狀態、仿佛靈魂出竅的冰兒和婉情。他的目光在冰兒那蒼白如紙、還帶著清晰淚痕、寫滿了極致驚愕與茫然的小臉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深處那冰冷的殺意和漠然迅速褪去,閃過一絲極其不易察覺的關切,但很快又恢復了平日里那副波瀾不驚的淡漠樣子。

“沒事了。”他淡淡地說了一句,聲音依舊平穩沒有什么起伏,仿佛剛才只是隨手拍掉了衣服上的灰塵,做了一件微不足道、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

直到這時,冰兒和婉情才仿佛被解除了石化魔法,猛地從極致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心臟后知后覺地瘋狂跳動,血液重新涌回大腦。

“奕…奕哥哥……”冰兒的聲音依舊帶著劇烈的顫抖,但這一次,顫抖的原因不再是純粹的恐懼,而是充滿了難以置信、一種難以言喻的、翻天覆地般的震撼與……一種劫后余生、不由自主產生的深深依賴?她仰著頭,用水汪汪的、泛紅的大眼睛看著風奕,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混雜著后怕、感激、無邊的好奇、深深的疑惑,以及更多的一種看待完全陌生、無法理解的強大存在的敬畏與茫然。

剛才那短短的一刻,風奕如同傳說中的天神降臨,又像是守護公主的冷酷騎士,以一種她完全無法理解、超越常識的方式,輕描淡寫、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擊潰了那些可怕的壞人。那種冰冷的、絕對的強大和帶來的難以言喻的安全感,深深地、永久地烙印在了她的心里。一個月前那個在爬滿藤蔓的墻角下、強勢奪走她初吻的身影,與此刻這個冷漠而立、卻擁有雷霆手段的保護者身影,緩緩地重疊在一起,讓她心亂如麻,一種前所未有的、復雜難言的情愫在心底悄然滋生。

“哥!你太帥了!太牛逼了!!!”婉情則是直接激動得跳了起來,發出興奮至極的尖叫,像一顆小炮彈一樣沖過來,一把死死抓住風奕的胳膊,眼睛亮得如同探照燈,里面充滿了無限的崇拜和好奇,“剛才那到底是什么?!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對他們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偷偷練成了什么絕世武功?!不對不對!武功也沒這么離譜的!是魔法嗎?!肯定是魔法對不對?!空間系魔法原來這么厲害嗎?!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簡直非人類啊!”

婉情的問題如同加特林機槍掃射般連珠炮似的砸過來,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極度的興奮、燃燒的好奇和毫不掩飾的崇拜。她可不像冰兒那樣心思細膩、想得那么多那么遠,她單純的腦袋瓜里只知道一件事——她哥剛才的表現簡直酷斃了!帥炸了!超出了她對“厲害”這個詞的所有想象!簡直不是人類能做到的!

風奕被婉情晃得有些無奈,皺了皺眉,試圖將自己的胳膊從她激動的鉗制中抽回來,語氣依舊努力保持平淡,試圖輕描淡寫:“沒什么,他們自己腳下打滑,沒站穩摔倒了而已。巧合。”

如此敷衍、漏洞百出、連三歲小孩都騙不過去的解釋,顯然無法滿足婉情和冰兒。

婉情立刻嘟起嘴,不滿地大叫:“騙人!騙鬼呢!我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個綠毛的拳頭根本離你的臉還有老遠就被彈回去了!那個紅毛的腳明明就被定在半空動不了!黃毛更是夸張,直接飛出去好幾米遠!你怎么可能什么都沒做?!你當我們是瞎子嗎?!”

冰兒也抬起頭,一雙噙著淚水、水汪汪的大眼睛緊緊盯著風奕,蒼白的嘴唇微微翕動,雖然沒有說話,但那眼神清清楚楚地表達著同樣的疑問和等待答案的執著。剛才那一幕實在太過超現實,太過震撼,不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她們今晚恐怕都要失眠。

風奕沉默了一下,知道單純用“巧合”和“摔倒”這種借口絕對糊弄不過去。但他也絕不能暴露自己體內系統和新獲得的那一堆逆天魔器的核心秘密。他只能選擇性地、極其含糊地透露一部分信息,試圖蒙混過關。

“……是空間系魔法的一點最基礎的應用。”他含糊其辭地說道,語氣盡量顯得輕描淡寫,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把戲,“剛掌握不久,還不是很熟練,控制得不好。”他甚至故意貶低了一下,希望能降低這件事的沖擊力。

空間系魔法?一點基礎應用?剛掌握不久?還不熟練?

冰兒和婉情聽到這個解釋,幾乎是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更大了!

雖然她們早就知道風奕覺醒的是稀有無比、只聽其名未見其實的空間系,但也僅限于知道這個名字聽起來很酷很神秘,具體到底有多厲害,有多么超出常理,完全沒有具體概念。教科書上對于空間系的描述也是語焉不詳,諱莫如深,只用了“極其神秘、強大、難以掌控”等模糊的字眼一筆帶過。

今天,此時此刻,她們算是用親身經歷,血淋淋地、無比直觀地見識到了“神秘強大”這四個字的真正含義!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無需任何動作,言出法隨(雖然風奕沒言),無形之力克敵制勝!殺人于無形!這簡直……簡直就是她們在看的神話故事或者超級英雄電影里才會出現的場景!而現在,這種力量竟然真實地出現在她們身邊,還被風奕稱之為“一點基礎應用”?!

婉情的崇拜和好奇之情簡直要像火山一樣噴發出來了,她圍著風奕,抓著他的胳膊,嘰嘰喳喳、刨根問底地問個不停,問題一個比一個天馬行空。而冰兒,則陷入了更深的沉默和巨大的內心震動之中。她看著風奕那依舊平靜、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側臉,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世界觀被徹底顛覆后又重組!

他……竟然已經能夠如此熟練地使用魔法了?!(她自動忽略了風奕說的‘不熟練’)空間系魔法……竟然恐怖如斯?!如此詭異強大?!那他之前在學校里,在車上,表現出來的那種“進度一般”、“有點難”、“還在努力”……全都是騙人的?偽裝?他早就遠遠地、遠遠地超過了自己,達到了一個她需要拼命仰望都未必能看清的高度……自己還在為能夠引導第四顆冰系星子而暗自沾沾自喜,甚至還在為那個關于“換裝”的賭約而暗暗較勁的時候,他卻已經悄無聲息地推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擁有了如此不可思議的力量……

一種難以用言語精確形容的復雜情緒瞬間充斥了她的內心。有為他擁有如此強大力量而感到的莫名高興與自豪(雖然她嘴上絕不會承認),有被遠遠甩開、甚至無法望其項背的巨大失落感和挫敗感,有對自己之前那點可憐的小驕傲和小情緒的深深羞愧,還有一絲……一絲因為被他如此強大而有力地保護著、而產生的微妙難言的悸動和安全感。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心亂如麻,不知所措。

“好了,沒事了就好,虛驚一場。”風奕打斷了婉情那無休無止、越來越離譜的提問,轉身朝著來時的路走去,語氣恢復了一貫的平淡,“我們快回去吧,離開太久,叔叔阿姨該擔心了。”他并不想在這個地方、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言多必失。

婉情雖然意猶未盡,滿肚子都是問號,但也只好連忙跟上,依舊處于極度興奮狀態,小嘴叭叭個不停。冰兒看著風奕那挺拔而略顯孤寂的背影,咬了咬粉嫩的下唇,也默默地、快步跟了上去。只是這一次,她不再刻意地保持那種令人尷尬的距離,而是不由自主地、悄悄地跟得近了一些。仿佛靠近那個散發著冰冷氣息的背影,就能獲得一種難以言喻的、堅實的安全感,驅散剛才的恐懼和不安。

回到野餐地點,大人們似乎完全沒察覺到遠處棧道發生的那場驚心動魄的小插曲,依舊在悠閑地喝著茶,聊著天,欣賞著落日美景。看到他們三人回來,李英還笑著隨口問道:“怎么樣?棧道那邊風景不錯吧?拍了好多好看的照片沒?”

“嗯!拍了好多!特別好看!而且……而且還遇到了點……嗯……特別刺激的事!”婉情搶著回答,剛想眉飛色舞、繪聲繪色地描述剛才她哥如何大顯神威、如同天神下凡般打跑壞人的英雄事跡,就被風奕一個淡淡的、卻帶著不容置疑警告意味的眼刀把后面所有的話都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好訕訕地笑了笑。

風奕不想節外生枝,引起大人們不必要的盤問、擔憂和過度關注。他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應對所有情況,低調隱藏才是王道。

冰兒也連忙低下頭,小聲地、含糊地附和道:“嗯……是啊,沒什么,就……就都挺好的。”她的心跳還沒完全平復,聲音聽起來稍微有點虛。

大人們見他們三個神色似乎都有些不太自然,尤其是冰兒,小臉好像比剛才更白了些,但看孩子們都完好無損地回來了,也就沒多想,只當是孩子們玩累了或者被風吹的,笑著招呼他們坐下休息,喝點熱飲。

接下來的時間,冰兒變得異常安靜,常常會抱著膝蓋,目光有些失神地望著風奕的方向,眼神復雜,也不知道她那小腦袋瓜里到底在翻騰著些什么念頭。而風奕,則依舊維持著他那副沉默是金的樣子,要么看著遠方,要么閉目養神。但經過剛才棧道上那震撼人心的一幕,他在冰兒和婉情心中的形象,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徹底的顛覆!他不再是那個僅僅有點天賦、性格孤僻的哥哥/同學,而是一個披著人形外殼、擁有神秘力量的……怪物?或者說,守護神?

夕陽緩緩西沉,將無邊的蘆葦蕩染成了更加濃郁、如同燃燒般的金紅色,壯麗無比。愉快的郊游也終于接近了尾聲。

回程的車上,氣氛似乎相比來時,有了一些難以言喻的、微妙的變化。

依舊是來時的座位安排,仿佛某種心照不宣的既定規則。冰兒坐在中間,風奕在外側。

但這一次,冰兒似乎不再像來時那樣全身緊繃、如臨大敵、刻意回避。她依舊沒有說話,也沒有主動去看風奕,但身體不再緊緊地、刻意地貼著另一邊的婉情,坐姿放松了許多,甚至微微向中間傾斜了一些。偶爾因為車輛的轉彎或顛簸,她的手臂或肩膀不小心輕輕碰到風奕的身體,也不會再像觸電般猛地彈開,只是身體微微一頓,然后若無其事地、極其自然地稍稍挪開一點點距離,仿佛那只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意外。

她的目光偶爾會假裝看向窗外,實則悄悄地、快速地掠過身旁那張冷峻完美、沒什么表情的側臉,心跳依舊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但不再是單純的羞憤和尷尬,而是摻雜了更多復雜難言的情緒——敬畏、好奇、感激,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明確意識到的、細微的吸引和依賴。

風奕能清晰地感覺到這種細微的變化和靠近,但他什么也沒說,沒有表示歡迎也沒有拒絕,只是靜靜地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飛速向后掠去的城市夜景,內心遠不如表面看起來那般平靜。首次使用魔法進行實戰,雖然對手只是幾個不入流的小混混,但那種掌控強大力量、保護重要之人(盡管他不想承認)的感覺……確實不壞。甚至,有一種隱隱的、令人上癮的快感。

車輛平穩地行駛在返回市區的公路上,車窗外的世界漸漸被璀璨的燈火點亮。

或許是因為白天經歷了太多的情緒起伏和驚嚇,精神疲憊,也或許是因為車內溫暖安靜的氛圍讓人放松,冰兒歪著頭,輕輕地靠在冰涼的車窗玻璃上,呼吸逐漸變得均勻綿長,似乎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在眼瞼下投下兩道安靜的陰影,這一次,她微微蹙起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嘴角甚至帶著一絲極淡極淡的、不易察覺的安心弧度,仿佛在睡夢中找到了庇護所。

風奕側過頭,看著她安靜美好的睡顏,月光和路燈光影交錯地灑在她臉上,肌膚白皙得近乎透明。他沉默地看了幾秒,心中那復雜的情緒再次翻涌起來。他猶豫了一下,然后極其小心翼翼地、再次伸出手。

這一次,他沒有動用任何魔法力量,而是用自己的手指,指尖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遲疑和極其罕見的溫柔,輕輕地將她頰邊一縷滑落的、柔軟的發絲小心翼翼地挽到她那白皙如玉的耳后。

他的動作輕柔得如同羽毛拂過,沒有驚醒沉睡中的少女。

婉情在一旁恰好瞥見這一幕,立刻捂著嘴偷偷地笑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被風奕察覺到后,用一個略帶警告的眼神瞪了一下,她立刻識趣地轉過頭,假裝全神貫注地看著窗外飛速后退的霓虹燈,但抖動的肩膀還是出賣了她。

風奕面無表情地收回手,重新坐正,也閉上了眼睛,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的某個地方,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無聲息地發生著改變。

成為真正法師的第一天,就在這跌宕起伏、尷尬與震撼交織、社死與高光并存的過程中,落下了帷幕。

而未來的路,似乎也因為這次意外的沖突、力量的展現和關系的微妙轉變,而變得更加清晰,也更加波瀾壯闊,充滿了未知的挑戰與……可能性。車窗外,博城的萬家燈火漸次亮起,如同墜落凡間的繁星,溫柔地閃爍著,仿佛在安靜地迎接一位新生的、強大的守護者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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