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生活比初中要緊張得多,課程繁多,學業壓力大。但戚繼并沒有放松對吐納和招式的練習,反而更加刻苦。每天清晨,天還沒亮,他就會跑到學校后面的山上,找一個僻靜的地方練習吐納,運轉體內的“氣”,然后打幾遍從《基礎吐納訣》里演化出來的拳術。
山上有座破舊的小廟,供奉著一尊看不清面目的神像,平時很少有人來。戚繼每次練完功,都會坐在廟門口的石階上,看著日出從東方升起,感受著山間清新的空氣和草木的氣息。他覺得在這里,體內的“氣”運轉得更加順暢,仿佛能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高一上學期的一個周末,戚繼像往常一樣去山上練功。剛走到小廟附近,就聽到里面傳來一陣誦經聲,蒼老而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
他有些好奇,輕輕推開廟門走了進去。只見一個穿著灰色僧袍的老和尚正坐在神像前的蒲團上,手里拿著一串佛珠,閉目誦經。老和尚看起來有七八十歲了,頭發和胡須都白了,臉上布滿了皺紋,但眼神卻很清澈,透著一股祥和的氣息。
聽到腳步聲,老和尚睜開眼,看了戚繼一眼,微微一笑:“施主,早上好。”
“大師早上好。”戚繼連忙行禮,他對出家人有種莫名的尊敬。
“施主經常來這里?”老和尚問道,聲音溫和。
“是的,晚輩喜歡這里的清靜,過來練練身體。”戚繼沒有隱瞞。
老和尚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能看穿他體內的“氣”:“施主身上有‘氣’的波動,看來是同道中人。”
戚繼心里一驚,沒想到這老和尚竟然能看出他練過吐納。他沒有否認,只是恭敬地說:“晚輩只是初學,不敢稱同道。”
“初學能有如此根基,已是難得,”老和尚笑了笑,“施主可知,‘氣’為何物?”
戚繼想了想,說道:“晚輩覺得,‘氣’是天地萬物的能量,也是人體的根本。”
“說得不錯,”老和尚點點頭,“但也不全對。佛家講‘空’,道家講‘無’,儒家講‘中’,其實都與‘氣’有關。‘氣’無形無質,卻無處不在,它是連接天地與人的橋梁,也是心性的外在體現。心善則氣正,心惡則氣邪。”
戚繼聽得入了迷,老和尚的話雖然簡單,卻蘊含著深刻的道理,和父親說的“心不正,氣則亂”不謀而合。
“大師,那佛家的‘空’,道家的‘無’,儒家的‘中’,到底有什么區別呢?”戚繼忍不住問道。
老和尚拿起佛珠,輕輕轉動著:“佛家講‘空’,不是虛無,而是不執著于表象,看透事物的本質。就像這佛珠,看起來是木,本質卻是‘空’,因為它會腐朽,會消失。懂得‘空’,才能放下執念,獲得解脫。”
“道家講‘無’,是順應自然,不強行而為。就像水流,遇到阻礙會繞過去,而不是硬沖,最終卻能匯入大海。懂得‘無’,才能與天地同息,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儒家講‘中’,是恰到好處,不偏不倚。就像射箭,力道太輕射不遠,太重則射不準,只有適中的力道,才能正中靶心。懂得‘中’,才能明事理,守規矩,行正道。”
老和尚的話像一盞明燈,照亮了戚繼心中的疑惑。他以前只知道埋頭苦練,卻從未思考過這些深層次的東西。
“多謝大師指點!”戚繼再次行禮,心中豁然開朗。
“施主聰慧,一點就透,”老和尚微微一笑,“貧僧法號慧能,在此修行已有數十年。施主若有疑問,可隨時來找貧僧。”
“多謝慧能大師。”
從那以后,戚繼每次去山上練功,都會去小廟看望慧能大師,聽他講佛理,談人生。有時慧能大師會和他討論“氣”的運轉,雖然佛家的修行方法與道家吐納不同,但道理卻是相通的,都注重心性的修煉。
除了向慧能大師請教,戚繼也開始主動了解儒家的思想。他從學校的圖書館里借了《論語》《孟子》等儒家經典,仔細研讀。他發現儒家強調的“仁、義、禮、智、信”,與他心中的“正道”不謀而合。“仁”是愛人,“義”是正直,“禮”是規矩,“智”是明辨是非,“信”是誠實守信。這些品德,正是一個修煉者應該具備的。
他還發現,儒家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和他守護家人、守護正義的想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他覺得,無論是道家的吐納,佛家的禪修,還是儒家的修身,最終的目的都是讓人變得更好,讓世界變得更和諧。
高二那年,學校開了一門選修課,叫《中國傳統文化概覽》,講課的是一位姓孔的老教授,據說是孔子的后裔。孔教授學識淵博,講課風趣幽默,把枯燥的傳統文化講得生動有趣,深受學生們的喜愛。
戚繼報了這門課,每次上課都聽得格外認真。孔教授講道家的“無為而治”,講佛家的“因果報應”,講儒家的“中庸之道”,這些內容都讓戚繼受益匪淺。
有一次課后,戚繼留下來向孔教授請教:“孔教授,道家講出世,儒家講入世,這兩者是否矛盾?”
孔教授看著他,溫和地說:“看似矛盾,實則相通。道家的出世,不是逃避現實,而是在紛繁復雜的世界中保持本心,不被外物所迷惑;儒家的入世,也不是盲目追求功名利祿,而是以天下為己任,實現自己的價值。就像一個人,既要能靜下心來思考,也要能腳踏實地做事,兩者缺一不可。”
戚繼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出世是為了更好地入世?”
“正是,”孔教授點點頭,“只有內心清凈,才能看清世事,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只有積極入世,才能將所學付諸實踐,才能實現人生的意義。無論是道家、佛家還是儒家,最終都要落到‘人’身上,都要服務于‘人’。”
戚繼覺得自己的眼界又開闊了許多。他不再局限于吐納和招式的練習,而是開始注重心性的培養,注重將所學的道理運用到生活中。
他待人更加謙和,做事更加沉穩,遇到問題時,會用儒家的“中庸”之道來權衡,遇到挫折時,會用道家的“無為”來調整心態,遇到不公時,會用佛家的“因果”來警醒自己。
李虎也考上了這所高中,雖然不在一個班,但兩人的關系依舊很好。他經常來找戚繼,有時會抱怨學習太累,有時會說學校里的八卦。
“戚繼,你說咱們天天學習,將來考上大學,找份工作,然后結婚生子,這樣的人生是不是太沒意思了?”有一次,李虎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說道。
戚繼看著他,問道:“那你覺得什么樣的人生有意思?”
“我也不知道,”李虎撓了撓頭,“或許像電影里那樣,去冒險,去經歷一些不尋常的事情?”
戚繼笑了笑:“每個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意義,不一定非要驚天動地。只要能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守護好自己想守護的人,就算是平凡的人生,也很有意義。”
李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我還是覺得有點不甘心。”
“以后你會明白的。”戚繼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二下學期,學校組織了一次去博物館的春游。博物館里陳列著許多古代的文物,有青銅器、瓷器、書畫等等。戚繼在一個展柜前停住了腳步,里面放著一把漢代的青銅劍,劍身雖然有些銹跡,但依舊能看出當年的鋒利。
看著這把劍,戚繼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一個穿著鎧甲的士兵,手持長劍,在戰場上奮勇殺敵,鮮血染紅了大地……
他晃了晃頭,試圖驅散這些畫面,但那種金戈鐵馬的感覺卻揮之不去。他伸出手,想要觸摸展柜的玻璃,就在指尖即將碰到玻璃的瞬間,他胸前的玄葉佩突然微微發熱,一股清涼的氣息流遍全身,那些混亂的畫面頓時消失了。
“怎么了,戚繼?”李虎注意到他的異樣,問道。
“沒什么,”戚繼深吸一口氣,“只是覺得這把劍很特別。”
“一把破劍而已,有什么特別的?”李虎不以為然地說,“走了,前面還有更好看的呢。”
戚繼跟著李虎往前走,但心里卻久久不能平靜。那把漢代的青銅劍,那些突然出現的畫面,還有玄葉佩的異動,都讓他覺得,似乎有什么秘密在等著他去揭開。
高三的生活是緊張而忙碌的,所有人都在為了高考而奮斗。戚繼也不例外,他每天除了練功,就是埋頭苦讀。他的成績一直很穩定,考上一所好大學不成問題。
高考結束后,戚繼估分填報了志愿,選擇了本市的一所大學,學的是歷史學。他覺得,通過研究歷史,或許能找到一些關于自己身世和那些模糊記憶的線索。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家里舉行了一個小小的慶祝宴。父親買了好酒,母親做了一桌子好菜,月兒拿著他的錄取通知書,興奮地跑來跑去。
“哥哥真厲害!考上大學了!”
戚繼看著家人開心的笑容,心里暖暖的。他舉起酒杯,對父親說:“爸,謝謝您。”
戚建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到了大學,要繼續加油,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
“我不會忘的。”戚繼鄭重地說。
那個暑假,戚繼去山上看望了慧能大師。老和尚看起來比以前更蒼老了一些,但精神依舊很好。
“大師,我考上大學了,學的是歷史學。”戚繼說道。
“好,好,”慧能大師點了點頭,“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可知得失。施主選擇此道,亦是緣法。”他從懷里摸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遞給戚繼,“這是貧僧年輕時抄錄的《金剛經》節選,施主若有閑暇,可一讀。”
戚繼雙手接過,恭敬地道謝。冊子很薄,卻沉甸甸的,仿佛承載著千百年的智慧。
離開小廟時,夕陽正濃,將山間的草木染成了金色。戚繼握著《金剛經》,感受著玄葉佩的微涼,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他知道,大學生活將是新的征程,而那些隱藏在時光深處的秘密,也終將在他面前揭開神秘的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