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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絳雪

戌時三刻,暮鼓已歇,城柵落鑰。

桂雨縣晝夜的最后一絲人聲被雨絲吞盡,唯倚香小筑燈火高燃,朱紅燈籠一串串自檐角垂下,像滴在夜色里的朱砂。

正廳內,絲竹初沸,檀板輕敲。

新晉花魁「絳雪」著一襲胭脂牡丹袍,足踏金鈴,旋身之際香風四散,裙擺翻成浪。看客們屏息,只聽得環佩叮當,如雨打琉璃。

李明德被安排在最顯眼的主位,一張紫檀小案,案上溫著一壺梨花白,一盞鎏銀燭臺。燭火搖曳,將他半張臉映得如紅玉般剔透。

初時,他還能維持風姿,保持著自己貴胄子弟的舉止。

左手執杯,右手兩指輕捻佛珠,唇角含笑,目光似看非看,一副見慣風月的疏懶模樣。絳雪舞至半場,水袖有意無意拂過他肩頭,酒香與脂粉一并涌來,他只輕輕側首,任由肩上落花。

可梨花白是倚香小筑秘藏的好酒,入口柔,后勁卻像暗潮。

三杯下腹,少年眼底便浮起一層水光,耳根悄悄染了霞色。

第四杯時,絳雪已換了羽衣,輕紗幾不蔽雪肌。她跪在案前替他斟酒,指尖有意擦過他的手背。

“公子……”她聲音低得似枕邊私語,“長夜漫漫,不若讓奴家為您解乏?”

李明德喉結滾動,佛珠在指間“嗒”一聲輕響。

那一瞬,他分明聽到自己心跳——咚!像昨夜站樁時的第一聲鼓。可鼓點尚未落,便像是被更柔軟的絲弦纏住:絳雪的呼吸、酒液的甘香、燈影下起伏的曲線……層層涌上,將那點警覺一寸寸吞沒。

他想起父親的告誡——

“念起即斬。”

可念頭才生,酒已先一步替他斬了理智。

二樓回廊,李延琛倚欄而立,道袍素凈,與周遭錦繡格格不入。

他垂目望向廳中,指間拂塵輕搭欄干,像一截無波的古木。少年被絳雪扶起,踉蹌轉入后院廂房,門扉闔上,燈影熄滅。

李延琛并未阻止,甚至連眉梢都未動。

“老爺,就任由少爺留宿嗎?”從李延琛的身后走來一位錦袍男子,略微弓著腰,小聲對李延琛說。

“他必須在這幾個月內成熟,不然我們的計劃不好開展。”

“我明白了。”

倚香小筑的燈火依舊高燃,照不見樓上那雙靜若深淵的眼睛。

飛雪院的燈火被雨絲剪得碎裂,窗欞間透出一抹幽紅。

絳雪與丫鬟一左一右,把醉得半昏半醒的李明德扶到繡榻上。少年面色潮紅,額前碎發黏著酒汗,嘴里還在含糊地念著“花……開闔……”

“動作快些。”

絳雪低喝。她指尖一挑,腰間暗扣已開,薄如蟬翼的裙袖褪到肘彎,露出腕上一圈極細的銀鏈,銀鏈上幫著一枚小到極致的鈴鐺,這枚鈴鐺名叫鎖炁鈴,是景國鎖妖衛的制式武器。

她抬手,徑直俯身去解李明德的衣襟。

丫鬟阿杏同樣利落,袖口翻出兩柄薄刃,隨后隨意的拋到床榻上。兩人一前一后,手指如梳,自領口、袖袋、腰封一路搜下,連靴筒內襯都不放過。

李明德被兩人搜的激起一陣戰栗,喉間逸出含糊的悶哼。他本能地抬手去擋,卻軟綿綿地搭在絳雪腕上,反倒像調情。

絳雪順勢扣住他脈門,一縷內力探入——丹田內,氣旋慢悠悠的旋轉著。

“可惡,竟然沒有。”她皺眉。

阿杏不死心,指尖順著少年肋骨游走,最終停在他左胸心臟處。她抬眼,眸底掠過疑色:“小姐,會不會已經……入了體?”

絳雪冷笑,指尖輕觸手腕上的鎖炁鈴,發出幾乎不可聞的“叮”。

“入體?萬里挑一的資質,他李明德也配?”她俯身貼近少年耳廓,聲音低卻鋒利,“我盯了他整整三個月,前幾日還是廢人一個,今日卻泄出一絲法力——要么是這個廢物才剛剛入門,要么……”

她頓了頓,目光劃過少年微顫的喉結,眼底掠過一抹算計的冷光:“要么,是李家在故布疑陣,想引我們動手。”

阿杏抿唇:“那今夜……”

“人既到手,不急。”絳雪直起身,理了理鬢邊碎發,原本的嬌媚蕩然無存,只剩冷冽的殺伐氣,“他身上若真藏了天師錢,三日之內必有炁旋共鳴。到時,再剖心取錢也不遲。”

她抬手,一掌按在李明德后腰,鎖炁鈴貼身扣下。鈴壁貼合肌膚,瞬間隱入李明德的身體內,化作一道淺淺銀痕。少年仿佛被冰針扎了一下,醉夢里蹙眉,卻再無聲息。

“明日卯時,把消息送回景都。”絳雪最后看了榻上昏沉的少年一眼,聲音淡得像在談論一件貨物,“告訴上峰:‘牡丹錢未現,但魚兒已入網。’”

窗外雨聲驟緊,燈芯噼啪一聲,火光搖晃,映出兩人離去的影子——一抹朱紅,一抹墨黑,悄無聲息地融進更深的夜色。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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