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骨系馬鞭
書名: 涅槃之洗冤新錄作者名: 溫言文本章字數: 3462字更新時間: 2025-08-24 19:33:33
處暑時節的北部牧場被秋意染透,一望無際的草原像鋪在天地間的金毯,成群的牛羊在草甸上漫步,牧人的馬鞭聲偶爾在風中回蕩。我們的車剛駛進“白音塔拉”牧場的邊界,副駕的“骨生花”就劇烈顫動,第十四朵花的花瓣在光中舒展,上面浮現出幅遼闊的圖景——牧民騎著馬揮舞馬鞭驅趕羊群,突然勒住韁繩彎腰,捂著膝蓋眉頭緊鎖,圖景下方“白音塔拉,牧骨病”的字樣格外清晰。
“‘牧骨病’。”謝硯翻著牧場獸醫站的健康報告,指尖劃過屏幕里的牧民體檢影像,“白音塔拉的牧民世代游牧,每天騎馬十幾個小時,膝蓋長期承受馬鐙的壓力,腰椎在顛簸中反復受力,還常受草原夜風的濕寒侵襲,大多得了髕骨軟化癥和腰椎小關節紊亂,嚴重的連馬都騎不了,只能看著羊群在風雪中走失。”
我打開錦盒,《骨經》骨簡在草原的風里泛出溫潤的光,簡身底部的字跡緩緩顯形:“牧者骨疾,當以羊皮裹骨瓷片制護膝,輔以沙棘汁調膏敷之,可抗寒固膝、通絡護腰。”這是謝臨淵當年出使漠北時,專為牧民記錄的“牧骨病療愈法”,如今正好能解白音塔拉的困境。
出發前,碧螺塢的茶農們寄來了包裹——里面是用茶樹枝皮混合骨瓷粉縫制的護腰,表面繡著小小的茶葉圖案;陳社長的附信里寫著:“茶樹皮透氣,骨瓷護腰,希望這些護腰,能像茶農的茶簍一樣,為牧民撐起騎馬的力氣。”
青杉林的護林員也特意準備了禮物,是用杉樹皮和骨瓷片編織的馬鞭握把套,防滑耐磨,能減少握鞭時手腕的受力;張主席在視頻里笑著說:“杉樹皮防滑,骨瓷護腕,讓牧民們揮馬鞭時,也能感受到林場的心意。”
我們的車停在牧場合作社時,正趕上牧民們放牧歸來。合作社的蒙古包前,幾位牧民坐在羊毛毯上,有的揉著腫脹的膝蓋,有的捶著酸痛的腰椎,最年長的巴圖爺爺,正用熱羊奶熱敷膝蓋,眼里滿是焦慮。
“你們可算來了!”合作社的蘇木達(蒙古語“首領”)阿拉坦快步迎上來,他的膝蓋向外側嚴重變形,走路時需要借助馬杖,“再這么下去,今年的轉場都要延誤了——年輕牧民大多得了‘騎馬膝’,老牧民的腰椎更是連彎腰系馬鐙都困難,根本護不住羊群啊!”
巴圖爺爺是白音塔拉的老牧人,在草原上放牧了五十年,他馴養的駿馬曾在那達慕大會上奪冠,可現在,他連牽馬韁繩的力氣都沒有。“我這雙腿,夾了五十年的馬鐙,”他掀起褲腿,膝蓋處的腫脹像鼓起的沙包,“要是連馬都騎不了,我這一輩子的牧人生涯,可就白干了……”
我蹲下身,用銀質探針輕輕觸碰巴圖爺爺的膝蓋——是嚴重的髕骨軟化癥,軟骨已經嚴重磨損,與《骨經》中記載的“牧骨病重癥”癥狀完全一致。“巴圖爺爺您放心,”我從背包里拿出碧螺塢茶農做的護膝,幫他系在膝蓋上,“這護膝能護著您的膝蓋,再配合藥膏和護腰,不出一個月就能重新騎馬。”
謝硯則按照《骨經》的方法,用羊皮包裹著骨瓷片,為巴圖爺爺制作護腰。護腰剛系上腰間,巴圖爺爺就驚喜地喊:“暖暖的!腰不那么沉了!能直起身子了!”周圍的牧民紛紛圍過來,眼里滿是好奇:“這瓷片真這么管用?我們以前也用羊毛裹膝蓋,可草原風大,一會兒就涼透了,根本不管用。”
“這是唐代傳下來的療愈法,”我一邊調配沙棘汁藥膏,一邊解釋,“骨瓷能鎖住溫度,羊皮能防風保暖,再加上沙棘汁的消炎效果,既能護骨又能抵抗草原的濕寒。”說話間,我突然注意到合作社角落的舊馬鞭,鞭柄上刻著個模糊的“謝”字,與謝臨淵驗尸筆記上的簽名筆跡極為相似。
“這個馬鞭,”我指著鞭柄,“是合作社的老物件嗎?”
阿拉坦愣了愣,隨即點頭:“是我們牧場的‘圣物馬鞭’,傳了十幾代人,據說當年有位穿緋色官袍的先生路過草原,幫牧民們治好了骨疾,臨走時留下了這個馬鞭,說上面的字能保牧民平安、牛羊興旺。”
我連忙翻開謝臨淵的驗尸筆記,翻到唐代天寶年間的記錄頁——上面果然有“白音塔拉護牧記”,還附著幅簡筆畫:謝臨淵站在草原上,手里拿著骨瓷片,正在為牧民敷藥,旁邊放著的馬鞭,正是合作社的這一個!“那位先生是唐代的謝臨淵,”我指著筆記里的畫像,“他是《骨經》的合著者,我們這次來,就是要把他的療愈方法,傳給更多牧民。”
巴圖爺爺激動得眼眶通紅,用蒙古語高聲喊著感謝的話,周圍的牧民也跟著歡呼起來。他立刻召集牧場的牧民,在蒙古包前的空地上搭起臨時療愈區,還讓大家把家里的羊皮和沙棘都拿出來,幫忙準備療愈物資。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們每天都在空地上為牧民治療。謝硯負責用羊皮和骨瓷粉制作護膝護腰,我則教大家調配沙棘汁藥膏;阿拉坦還組織牧民們學習《骨經》里的“護骨操”,每天放牧前在草原上練習,既能活動關節,又能增強體力,減少騎馬時的顛簸傷害。
有天傍晚,牧場突然傳來緊急消息——位年輕牧民在趕羊轉場時,因腰椎劇痛從馬背上摔下來,羊群在草原上四散奔跑,情況危急。“草原上起了風沙,救護車進不來,只能拜托你們去看看!”來求助的牧民急得聲音發顫。
我和謝硯立刻收拾好急救箱,跟著牧民騎著馬往轉場的方向趕。草原上的風沙越來越大,吹得人睜不開眼睛,謝硯一直走在我身邊,用身體為我擋住風沙,還把“骨生花”幼苗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別怕,”他在風中高聲說,“我們很快就能找到他。”
趕到轉場路線時,年輕牧民已經疼得蜷縮在草地上,腰椎處因疼痛而劇烈抽搐,身邊的馬焦躁地刨著蹄子。我迅速用骨瓷護腰固定住他的腰椎,謝硯則將加熱后的沙棘汁藥膏敷在他的膝蓋處,同時用羊皮為他遮擋風沙。一個時辰后,年輕牧民終于能慢慢站起來,他握著我們的手哽咽道:“謝謝你們……我還以為,再也護不住我的羊群了……”
這件事之后,周邊牧場的牧民都趕來白音塔拉求醫。阿拉坦提議,在牧場建一座“骨善堂”分堂,選址就在合作社旁的舊氈房——這里曾是謝臨淵當年停留過的地方,氈房外的老榆樹下,還保留著他當年坐過的石凳。
分堂建成那天,正好是白音塔拉的“祭敖包節”。牧民們穿著傳統的蒙古袍,在分堂前的空地上舉行了隆重的揭牌儀式。老榆樹下豎起了塊木牌,上面刻著“骨系馬鞭”四個大字,是用謝臨淵筆記上的“謝”字筆跡復刻而成。我們將《骨經》骨簡、碧螺塢的茶樹枝皮護腰和青杉林的杉樹皮馬鞭套供奉在堂內,旁邊還放著那根舊馬鞭,作為跨越時空善意的見證。
揭牌儀式上,巴圖爺爺穿著新做的蒙古袍,手里握著擦得锃亮的馬鞭,站在分堂前用蒙古語高聲說:“從唐代的謝大人、沈姑娘,到現在的林醫生、謝先生,‘骨善’的溫暖終于傳到了白音塔拉!以后我們不僅要自己用好這些療愈方法,還要教給周邊牧場的牧民,讓‘牧骨病’再也不耽誤放牧!”旁邊的牧民翻譯成漢語時,聲音里滿是激動。
牧場的孩子們也捧著自己做的禮物跑過來——是用羊毛和骨瓷粉捏成的小馬模型,上面用蒙古文寫著“興旺”二字。最小的孩子舉著模型喊道:“等我長大了,也要像林姐姐、謝哥哥一樣,幫牧民爺爺治膝蓋!”
我展開“骨語善錄”,在新的一頁寫下白音塔拉的故事。筆尖落下時,“骨生花”的花瓣突然飄落在紙上,化作幅草原圖案,圖案中映出謝臨淵和沈清辭的虛影——他們站在草原上,對著牧民們微笑,手里分別拿著骨瓷片和馬鞭,與我們手中的“骨語善錄”重疊在一起。
離開白音塔拉時,牧民們騎著馬送了我們很遠。巴圖爺爺將一塊打磨光滑的瑪瑙塞到我們手里,瑪瑙上用蒙古文刻著“平安”二字:“這是草原上的吉祥石,能保你們一路平安!你們帶著,就像帶著白音塔拉的心意。”阿拉坦則把那根舊馬鞭復刻下來,送給我們作為紀念,背面用漢語寫著“白音塔拉的草原,永遠記得你們的好”。
回程的車上,“骨生花”的葉片上再次浮現出新的光紋,這次指向的是東部的漁村——不同于之前的望魚村,而是以深海捕魚為生的“浪頭村”,標注著“漁骨病(深海),待解”。“看來,‘骨善’的路還在繼續,”我靠在謝硯肩上,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草原,“從江南花田到西南遠山,從東海淺灘到西北戈壁,從南方古鎮到北方古城,從中部梯田到西部礦區,從東部林場到南部茶園,再到北部牧場,下一站,就是深海漁村了。”
謝硯握緊我的手,掌心的溫度與“骨生花”的光絲融合:“無論要去多少地方,只要還有人需要幫助,只要‘骨善’的理念還能傳遞,我們就會一直走下去。因為我們知道,每一雙重新跨上馬背的腿,每一群平安轉場的牛羊,都是‘骨善’最好的見證。”
車窗外的草原漸漸變成平原,夕陽將天空染成金紅色。我知道,“骨善”的故事,還在繼續。在深海漁村,在高山牧場,在每一個需要溫暖的角落,“以骨傳善、以善傳情”的理念,正像草原的牧歌一樣,回蕩在大地,將溫暖送到更多人的身邊。
畢竟,善意能抗寒,愛可系馬鞭。
畢竟,這世間最動人的,莫過于讓不同民族、不同地域的人們,因一份跨越千年的善意而相連,因一份執著的堅守而溫暖。
畢竟,當“骨生花”的花開滿茫茫草原時,就是人間最遼闊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