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種時節的北方古城被蟬鳴裹著,青灰色的城墻在日光下泛著厚重的光澤。我們的車剛駛過古城門,后座的“骨生花”就輕輕震顫,第九朵花的花瓣完全舒展,上面浮現出幅雅致的圖景——白發畫師握著毛筆在宣紙上作畫,手臂卻突然下垂,捂著肘部輕輕喘息,圖景下方“墨州城,畫骨病”的字樣在光中格外清晰。
“‘畫骨病’。”謝硯翻著古城文化局的資料,指尖劃過屏幕上的畫師群像,“墨州城的書畫是千年文脈,畫師們每天伏案作畫,肘部、腰椎長期受力,大多得了肱骨外上髁炎和腰椎間盤突出,嚴重的連畫桿都舉不起來。”
我打開錦盒,《骨經》骨簡在古城的微風中泛出溫潤的光,簡身背面的字跡緩緩顯形:“畫者骨疾,當以竹篾裹骨瓷片制護肘,輔以松針汁調膏敷之,可強骨通絡。”這是謝臨淵當年與沈清辭同游墨州時,專為畫師記錄的“畫骨病療愈法”,如今正好能解古城畫師的困境。
出發前,青溪鎮的繡娘們寄來了包裹——里面是用桑皮紙混合骨瓷粉縫制的護腰,上面繡著精致的雙生蝶圖案;李婆婆的附信里寫著:“桑皮紙透氣,骨瓷片護腰,希望這些護腰,能像古鎮的繡線一樣,為畫師撐起作畫的力氣。”
風草灣的牧民也特意準備了禮物,是用駝骨混合骨瓷粉打磨的畫桿,握感溫潤,能減少手腕受力;巴圖書記在電話里笑著說:“草原的駝骨結實,加上骨瓷的護力,讓畫師們握著畫桿時,能想起草原的遼闊。”
我們的車停在古城書畫院門前時,正趕上畫師們的集體創作活動。書畫院的庭院里擺著十幾張畫案,畫師們握著毛筆卻遲遲不敢下筆——有的肘部腫得老高,有的彎腰取墨時疼得皺眉,最年長的周老先生,正用左手輕輕揉著右肘,眼里滿是遺憾。
“你們可算來了!”書畫院院長趙先生迎上來,他的腰椎向左側微微傾斜,說話時需要不時扶著腰,“再這么下去,我們墨州城的千年書畫文脈,怕是要斷在這一輩了。”
周老先生是墨州城最有名的山水畫家,他的《墨州八景圖》曾被收錄進國家博物館,可現在,他連提筆的力氣都沒有。“我這右手,握了六十年的畫筆,”他舉起腫脹的肘部,聲音帶著沙啞,“要是連畫都畫不了,我這一輩子的心血,可就白費了……”
我蹲下身,用銀質探針輕輕觸碰周老先生的肘部——是嚴重的肱骨外上髁炎,肘部骨骼已經輕微變形,與《骨經》中記載的“畫骨病重癥”癥狀完全一致。“周老先生您放心,”我從背包里拿出青溪鎮繡娘制作的護腰,幫他系在腰間,“這護腰能保護您的腰椎,再配合護肘和藥膏,不出一個月就能重新提筆。”
謝硯則按照《骨經》的方法,用竹篾包裹著骨瓷片,為周老先生制作護肘。護肘剛貼合肘部,周老先生就驚喜地喊:“不疼了!胳膊能抬起來了!”周圍的畫師們紛紛圍過來,眼里滿是好奇:“這瓷片真這么神奇?我們以前也用過護肘,可畫不了一會兒還是累得慌。”
“這是唐代傳下來的療愈法,”我一邊調配松針汁藥膏,一邊解釋,“骨瓷能固定肘部骨骼,竹篾能增強支撐力,再加上松針汁的通絡效果,既能護骨又不影響作畫。”說話間,我突然注意到書畫院墻上掛著的舊畫軸,軸桿上刻著個模糊的“謝”字,與謝臨淵驗尸筆記上的簽名筆跡極為相似。
“這個畫軸,”我指著軸桿,“是書畫院的傳家寶嗎?”
趙院長愣了愣,隨即點頭:“是我們書畫院的鎮院之寶,傳了十幾代人,據說當年有位穿緋色官袍的先生路過墨州,幫畫師們治好了骨疾,臨走時留下了這個畫軸,說上面的字能保畫師的手平安。”
我連忙翻開謝臨淵的驗尸筆記,翻到唐代天寶年間的記錄頁——上面果然有“墨州城護畫記”,還附著幅簡筆畫:謝臨淵坐在畫案旁,手里拿著骨瓷片,正在為位畫師敷藥,旁邊放著的畫軸,正是書畫院的這一個!“那位先生是唐代的謝臨淵,”我指著筆記里的畫像,“他是《骨經》的合著者,我們這次來,就是要把他的療愈方法,傳給更多畫師。”
周老先生激動得熱淚盈眶:“難怪你們的方法這么親切!原來是謝大人的手藝!”他立刻召集院里的畫師,在庭院里搭起臨時療愈區,還讓大家把家里的竹篾和松針都拿出來,幫忙準備療愈物資。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們每天都在書畫院為畫師治療。謝硯負責用骨瓷片和竹篾制作護肘護腰,我則教大家調配松針汁藥膏;趙院長還組織畫師們學習《骨經》里的“護骨操”,每天作畫前練習一刻鐘,既能活動關節,又能提升作畫時的專注力。
有天午后,書畫院突然來了位年輕畫師,他抱著幅未完成的《古城春曉圖》,肘部腫得幾乎無法彎曲:“我聽說這里有能治畫骨病的醫生,就趕緊趕來了,這幅圖下周要參加全國書畫展,要是我的手好不了,就……”
我和謝硯立刻為他治療。謝硯用骨瓷護肘固定住他的肘部,我則在藥膏里加了些云溪鎮寄來的療愈花汁,能加速恢復。當天傍晚,年輕畫師就能輕輕拿起畫筆;五天后,他不僅完成了《古城春曉圖》,還特意在圖中加了位手持骨瓷片的醫者,旁邊題著“骨善護畫”四個字。
這件事之后,越來越多的畫師從周邊城市趕來。趙院長提議,在墨州城建一座“骨善堂”分堂,選址就在書畫院旁邊的舊宅院——這里曾是謝臨淵當年停留過的地方,院里的老松樹下,還保留著他當年坐過的石凳。
分堂建成那天,正好是墨州城的“書畫文化節”。畫師們穿著傳統的長衫,在分堂前的空地上舉行了隆重的揭牌儀式。老松樹下豎起了塊木牌,上面刻著“骨撐畫桿”四個大字,是用謝臨淵筆記上的“謝”字筆跡復刻而成。我們將《骨經》骨簡、青溪鎮的桑皮紙護腰和風草灣的骨瓷畫桿供奉在堂內,旁邊還放著那只舊畫軸,作為跨越時空善意的見證。
揭牌儀式上,周老先生穿著新做的長衫,手里捧著他剛完成的《骨善長卷》——卷中畫著江南花田、西南遠山、東海漁村、西北戈壁、南方古鎮和墨州古城,六處場景用墨色線條連接,中間題著“骨善傳文脈”五個大字。“從唐代的謝大人、沈姑娘,到現在的林醫生、謝先生,”周老先生的聲音洪亮,在古城的街巷里回蕩,“‘骨善’的溫暖,終于傳到了墨州城。以后,我們會把這些療愈方法傳給更多畫師,讓千年書畫文脈永遠流傳下去!”
我展開“骨語善錄”,在新的一頁寫下墨州城的故事。筆尖落下時,“骨生花”的花瓣突然飄落在紙上,化作幅水墨圖案,圖案中映出謝臨淵和沈清辭的虛影——他們站在分堂前,對著畫師們微笑,手里分別拿著骨瓷片和畫筆,與我們手中的“骨語善錄”重疊在一起。
離開墨州城時,畫師們送了我們很遠。周老先生將他的《墨州八景圖》復刻版送給我們,眼眶泛紅:“這幅圖送給你們,就像謝大人當年留下的畫軸一樣,讓‘骨善’的故事,永遠留在這幅畫里。”趙院長則把那只舊畫軸復刻下來,送給我們作為紀念,背面寫著“墨州城的畫師,永遠記得你們的好”。
回程的車上,“骨生花”的葉片上再次浮現出新的光紋,這次指向的是中部的梯田村落,標注著“耕骨病,待解”。“看來,‘骨善’的路還在繼續,”我靠在謝硯肩上,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古城,“從江南花田到西南遠山,從東海漁村到西北戈壁,從南方古鎮到北方古城,下一站,就是中部梯田了。”
謝硯握緊我的手,掌心的溫度與“骨生花”的光絲融合:“無論要去多少地方,只要還有人需要幫助,只要‘骨善’的理念還能傳遞,我們就會一直走下去。因為我們知道,每一雙重新拿起畫筆的手,每一幅重獲生機的畫作,都是‘骨善’最好的見證。”
車窗外的古城漸漸變成田野,夕陽將天空染成金紅色。我知道,“骨善”的故事,還在繼續。在梯田,在鄉村,在每一個需要溫暖的角落,“以骨傳善、以善傳情”的理念,正像古城的墨色一樣,暈染著大地,將溫暖送到更多人的身邊。
畢竟,善意能撐骨,愛可續文脈。
畢竟,這世間最動人的,莫過于讓不同文化、不同地域的人們,因一份跨越千年的善意而相連,因一份執著的堅守而溫暖。
畢竟,當“骨生花”的花開滿古城街巷時,就是人間最雅致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