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皓湊到石壁前，瞪大了眼睛仔細觀瞧。

那壁畫刻得極其抽象寫意，充滿了遠古先民狂放不羈的靈魂畫風，以至于凌皓看了半天，才勉強分辨出幾個要素。

第一幅：一個火柴棍小人，站在一個…呃，可能是太陽也可能是大餅的圓圈下面，手舞足蹈。旁邊畫著幾個更小的、奇形怪狀的點點，大概是代表野獸？

“這啥？遠古日記之‘今天天氣真好，出門遛彎嚇跑小怪獸’？”凌皓摸著下巴，陷入沉思，“還是說‘天降大餅，吃飽撐的’？”

小烏龜玄甲不知何時也爬了過來，仰著腦袋看著壁畫，小眼睛眨巴著，似乎比看凌皓順眼多了。

第二幅：火柴棍小人似乎和那些奇形怪狀的點點…打起來了？畫面很混亂，線條狂野，充滿了力量感（和看不懂感）。

“哦！這個我懂！”凌皓一拍大腿，“‘隔壁村的二狗子搶我大餅，干他丫的！’是不是，龜兄？”

玄甲：“……”

第三幅：畫面中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扭曲的、像是滴落墨汁又像是翻滾烏云的黑疙瘩?；鸩窆餍∪撕湍切┢嫘喂譅畹狞c點，全都倒在地上，身上延伸出線條連向那個黑疙瘩。

“這又啥意思？大家打完架一起躺平曬太陽？還挺和諧…”凌皓撓頭。

玄甲突然伸出爪子，指了指那個黑疙瘩，又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小人和小點點，然后做了一個“吸溜”的動作。

凌皓：“…龜兄你是說，這黑疙瘩把大家都…吸了？”

玄甲點了點小腦袋。

凌皓倒吸一口涼氣，再看那壁畫，感覺頓時不一樣了。那扭曲的黑疙瘩仿佛活了過來，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難道…這就是讓我村子消失的玩意兒？”他臉色凝重起來，“這鬼東西到底是什么？”

他看向最后一幅，也是最模糊的一幅壁畫。

似乎是一個復雜的、多層套疊的圖案，像是某種陣法，又像是某種封印。圖案中心，還有一個極小的、不易察覺的凹陷。

凌皓盯著那圖案看了半天，眼睛都看花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這加密方式也太先進了…”他沮喪地嘆了口氣，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摸那個凹陷。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石壁的瞬間——

“噗?！?

一聲輕微卻不容忽視的悶響，從他腳邊傳來。

緊接著，一股熟悉的、令人上頭的土黃色煙塵，再次裊裊升起，精準地糊了他一臉，順便也給那幅壁畫做了個朦朧的濾鏡特效。

凌皓：“…”

他僵硬地轉過頭，看向罪魁禍首。

玄甲若無其事地趴在那里，甚至優雅地打了個哈欠，仿佛剛才那只是個無意的、微不足道的小小意外。

“龜、兄！”凌皓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抹掉臉上的“濾鏡”，“你幾個意思？對我解讀壁畫的能力有意見可以直說！沒必要每次都上生化武器吧？！這玩意兒很傷自尊的我跟你講！”

玄甲甩給他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然后慢吞吞地爬開，爬到水潭邊，開始…喝水。

凌皓被噎得沒脾氣，只好把注意力放回壁畫。被煙塵這么一熏，他忽然發現，那個圖案中心的凹陷…形狀好像有點眼熟？

圓圓的，不大…

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懷里——那半塊窩窩頭早就造完了。又看向玄甲——龜殼是圓的，但太大了。

不是窩窩頭，也不是龜殼…

他皺著眉，在自己破爛的包袱和身上摸索。忽然，他摸到了別在腰后的、那把斷掉的柴刀的刀把。

刀把的末端，為了防滑，他爹曾經精心鑲嵌了一顆…圓溜溜的、黑不溜秋的、平時毫不起眼的…小鐵珠？

凌皓的心跳陡然加速。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刀把，湊到壁畫前，比對著那個凹陷。

大小、形狀…似乎…剛剛好？

“龜兄！龜兄！”他激動地壓低聲音喊道，“快來看！我好像發現寶藏的鑰匙了！”

玄甲慢悠悠地爬回來，看了看凹陷，又看了看凌皓手里那顆沾著泥污和汗漬的小鐵珠，眼神里再次充滿了懷疑。

“試試！就試試！”凌皓搓著手，興奮得像是個發現了新玩具的孩子，“萬一呢？萬一里面是前輩高人留下的絕世功法、金山銀山、或者…一鍋燉好的王八湯呢？”

玄甲的眼神瞬間變得危險起來。

“口誤！純屬口誤！”凌皓趕緊賠笑，“是烤雞！烤全羊！滿漢全席！”

他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那顆小鐵珠，按向了壁畫上的凹陷。

嚴絲合縫！

竟然真的完全吻合！

凌皓心臟砰砰直跳，期待著石壁轟然打開或者霞光萬道的景象。

一秒…

兩秒…

三秒…

毫無反應。

石壁還是那面石壁，壁畫還是那個壁畫，小鐵珠嵌在上面，像是本來就在那里的一樣。

“…就這？”凌皓等了半天，失望地垮下肩膀，“搞什么飛機啊？逗我玩呢？這前輩高人也太不實在了！”

他氣得伸手想去把鐵珠摳下來。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那顆毫不起眼的小鐵珠，突然散發出一陣微弱的、溫熱的波動！

緊接著，整個壁畫上的那個復雜圖案，像是被注入了能量一般，所有的線條都依次亮起了極其微弱的白光，如同呼吸般明滅了一次！

雖然光芒轉瞬即逝，圖案也迅速黯淡下去，恢復原狀。但凌皓清晰地感覺到，腳下的地面…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水潭對面，原本嚴絲合縫的石壁，突然發出“嘎吱嘎吱”的沉悶響聲，緩緩向內打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一股更加陳腐、卻帶著一絲絲奇異能量波動的空氣，從縫隙中涌出！

“開…開了？！”凌皓目瞪口呆，隨即狂喜，“真開了！龜兄！咱們要發了！”

他激動地手舞足蹈，沖過去就想把那個似乎耗盡能量、變得灰撲撲的小鐵珠摳下來。

“嗯？”他用力一拔，居然沒拔動？那鐵珠像是長在了石壁上一樣。

他又試了幾次，甚至用上了吃奶的力氣，那鐵珠紋絲不動。

“嘿！我這暴脾氣！”凌皓來勁了，正準備上腳踹——

“咻！”

一道黑影閃過，精準地撞在他小腿上。

不疼，但足以讓他一個趔趄。

凌皓低頭，正對上玄甲那雙看傻子一樣的眼睛。它用爪子指了指那打開的縫隙，又指了指凌皓，然后不耐煩地甩了甩尾巴。

那意思很明顯：別管這破珠子了！門都開了，趕緊進去看看啊！蠢貨！

“呃…有道理。”凌皓訕訕地收回腳，“寶物要緊，寶物要緊?！?

他再次看向那道黑黢黢的縫隙，里面吹出的風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古老氣息，讓他既興奮又有點發毛。

“龜兄，”他咽了口唾沫，看向腳邊的伙伴，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咱們…富貴險中求？”

玄甲這次沒猶豫，慢悠悠卻堅定地率先朝著那道縫隙爬去，身影很快沒入黑暗。

“哎！等等我！”凌皓見狀，也顧不上那許多了，趕緊貓著腰，跟著鉆了進去。

在他身后，石壁上的壁畫徹底失去了所有光澤，那顆小鐵珠也變得如同普通石頭一般。水潭邊的發光蘑菇也黯淡下去，洞窟內再次陷入一片昏暗，只有水滴滴答的聲音依舊。

仿佛千百年來，從未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