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宮闕巍峨，墨竹顯瑞

馬車碾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車輪與路面撞擊的“咯噔”聲，隨著距離皇宮越來越近，漸漸被林墨愈發急促的心跳蓋過。他掀起車簾一角，透過縫隙望去，只見前方朱紅宮墻蜿蜒伸展，墻頂覆蓋著琉璃瓦，在晨光中泛著琥珀色的光澤，宮門口兩尊石獅昂首而立，眼神威嚴，透著令人窒息的皇家氣派。

“林先生，皇宮到了。”李默的聲音從身旁傳來，他見林墨神色緊張，溫聲安慰道，“陛下雖身居高位，卻素來重視有才之士，先生只需坦誠應答，不必過于拘謹。”

林墨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青布長衫——這是蘇婉清特意為他準備的新衣，雖不奢華，卻漿洗得干凈平整。他跟著李默走下馬車，早有等候在宮門口的內侍上前引路，內侍腳步輕快，腰間的玉帶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嘴里念叨著“李大人、林先生這邊請”，聲音尖細卻不失禮數。

穿過層層宮門，腳下的路面從青石板換成了漢白玉，路面兩側每隔幾步便站著一位身著鎧甲的衛兵，他們手持長槍，身姿挺拔如松，目光銳利如鷹，仿佛能洞穿人心。林墨不敢過多張望，只低著頭，跟著內侍的腳步往前走，耳邊偶爾傳來遠處宮殿的鐘聲，沉悶而悠遠，更添了幾分皇宮的肅穆。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內侍停下腳步，躬身道：“李大人，林先生，文華殿到了。”

林墨抬頭望去，只見一座宏偉的宮殿出現在眼前，殿門上方懸掛著“文華殿”三個金色大字，字體渾厚有力，透著皇家的威嚴。殿門兩側站著幾位身著朝服的官員，他們目光落在林墨身上，帶著審視與好奇——顯然，他們已經知道了這位江南落榜秀才，憑借詩賦引動祥瑞，被李默舉薦入宮的事。

李默領著林墨走進文華殿，殿內寬敞明亮，頂部的藻井雕刻著繁復的云紋，中央懸掛著一盞巨大的宮燈，燈上繪著山水樓閣，精致絕倫。殿內兩側擺放著數十張紫檀木桌椅，幾位官員正坐在桌旁，低聲交談著什么，見李默和林墨進來，紛紛停下交談，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林墨。

殿首的龍椅上，坐著一位中年男子，他身著明黃色龍袍，腰間系著玉帶，面容威嚴，眼神深邃，正是大乾王朝的景帝。景帝今年四十五歲，登基已有二十余年，早年勵精圖治，開創了“乾康盛世”，但近年來，隨著朝堂黨爭加劇，邊境動蕩，他也漸漸生出了幾分疲憊，對有才之士的渴望愈發強烈。

“臣李默，攜江南秀才林墨，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李默率先躬身行禮，聲音洪亮。

林墨連忙跟著跪下，學著李默的樣子，磕了三個頭，口中說道：“草民林墨，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第一次行如此大禮，動作略顯笨拙，額頭碰到地面時，能清晰地感受到漢白玉的冰涼。

“平身吧。”景帝的聲音從殿首傳來，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林墨，朕聽聞你在江南時便有才名，此次來京，更是以詩賦引動祥瑞，緩解漕運之困，可有此事？”

林墨站起身，垂首答道：“回陛下，草民不過是一時有感而發，寫下幾首小詩，僥幸引動祥瑞，并非草民之功，實乃陛下圣德所至，上天垂憐大乾百姓。”他深知在皇帝面前不可居功自傲，這番話既回應了景帝的問題，又巧妙地拍了皇帝的馬屁。

景帝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笑意：“你倒會說話。不過，朕聽聞你的《漕運賦》與《秋江賦》意境開闊，字句間皆是為民之心，想來你也是個有抱負之人。今日召你入宮，便是想看看你的真才實學，你可愿當場作一首詩，讓朕與諸位大臣品鑒一二？”

林墨心中一緊，他知道，這是景帝對他的考驗。若是表現不佳，不僅會失去進入文華殿的機會，甚至可能惹怒皇帝，招來殺身之禍。他定了定神，拱手道：“草民遵旨。”

內侍很快將筆墨紙硯送到林墨面前的桌案上，林墨拿起毛筆，蘸了蘸墨汁，卻因過于緊張，手指微微顫抖。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目光落在殿外的庭院中——那里種著幾株翠竹，葉片翠綠，在微風中輕輕晃動，透著一股清雅之氣。

林墨心中有了主意，他決定以“竹”為題，寫一首詩。竹象征著高潔與堅韌，既符合大乾文人的審美，又能表達自己的志向。筆尖落在紙上，墨汁緩緩流淌，一首《詠竹》漸漸成形：

“翠葉凌云直，蒼竿拔地高。

虛心能負重，勁節不折腰。

雨打枝愈勁，風摧志更驕。

愿為朝中佐，甘護萬邦朝。”

然而，就在他寫下最后一個“朝”字時，手指一抖，一滴墨汁不小心滴落在紙上，正好落在“甘護萬邦朝”的“朝”字旁邊，形成了一團墨漬。林墨心中一慌，暗道不好——在皇帝面前寫錯字，可是大不敬之罪！

他正想跪下請罪，卻見那團墨漬突然發生了變化。墨漬緩緩擴散開來，漸漸形成了一株竹子的形狀，竹葉清晰可見，竹節分明，仿佛是有人用墨筆精心繪制而成。更神奇的是，隨著墨竹的成形，一股淡淡的墨香從紙上散發出來，殿外庭院中的幾株翠竹，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高了幾分，竹葉也變得更加翠綠鮮亮。

“這...這是...”殿內的官員們紛紛驚呼起來，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景帝也從龍椅上微微起身，目光緊緊盯著林墨桌案上的紙，臉上露出驚訝與贊賞的神色：“墨痕化竹，引動庭中翠竹生長，這是初等祥瑞！林墨，你竟能在情急之下，引動如此奇特的祥瑞，實在難得！”

李默心中懸著的石頭也落了地，他連忙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林先生才華橫溢，連情急之下的筆誤都能引動祥瑞，可見其與‘詩賦祥瑞’的契合度極高，實乃我大乾之幸！”

景帝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林墨身上，語氣緩和了許多：“林墨，你雖只是一介秀才，卻有如此才學與心性，朕甚是欣慰。朕決定，留你在文華殿當差，任從九品編修，負責整理古籍文獻，日后若有機會，再為朕分憂。”

林墨心中大喜，連忙跪下謝恩：“草民...不，臣謝陛下恩典！臣定當盡心竭力，為陛下效力，不負陛下厚望！”

景帝擺了擺手，示意他起身：“好了，你初入宮，對文華殿的事務尚不熟悉，可先跟著李默學習，熟悉一下宮中的規矩與文華殿的職責。”

“臣遵旨。”林墨躬身應道。

隨后，景帝又與李默和幾位官員談論了一些關于漕運與邊境的事務，林墨站在一旁，仔細聆聽，默默將這些信息記在心里——這些都是關于大乾王朝現狀的重要情報，對他日后在朝堂上立足大有裨益。

半個時辰后，景帝起身離去，官員們也紛紛散去。李默領著林墨走出文華殿，笑著說道：“林先生，今日你可是給了陛下一個大大的驚喜。以從九品編修的身份進入文華殿，雖職位不高，卻能接觸到皇家古籍，這對你來說，可是難得的機會。”

林墨點了點頭，心中卻想起了原主的遺物——那本《江南詩稿》。他在整理包袱時，發現詩稿中有幾頁的字跡有涂改的痕跡，當時并未在意，但今日在文華殿看到古籍，他突然意識到，那些涂改的痕跡，或許并非原主不小心寫錯，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李大人，”林墨猶豫了一下，問道，“文華殿中，是否收藏著江南文人的詩稿？尤其是近年來的詩稿？”

李默愣了一下，隨即答道：“文華殿收藏了歷代文人的詩稿，其中也包括江南文人的作品。怎么，林先生有興趣？”

林墨連忙說道：“臣家中有一本先父留下的江南詩稿，其中有些字句不甚清晰，想借此機會，到文華殿查閱一番，看看是否有相同的版本，以便校對。”他沒有說出原主的事，而是將詩稿說成是“先父留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李默點了點頭：“這有何難？明日你便可隨我進入文華殿的藏書閣，查閱相關的詩稿。不過，藏書閣中的古籍文獻繁多，且有些是孤本，查閱時需格外小心，不可損壞。”

“臣明白，多謝李大人。”林墨拱手謝道。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宮門外走去。陽光灑在漢白玉路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林墨看著眼前的宮闕，心中既有對未來的憧憬，也有對原主死因的擔憂。他知道，進入文華殿，不僅是他在大乾王朝立足的開始，也是他尋找原主死因真相的開始。而那本《江南詩稿》上的涂改痕跡，或許就是解開真相的關鍵。

回到煙雨客棧時，蘇婉清早已在客棧門口等候。她見林墨回來，連忙上前問道：“林先生，今日入宮面圣，一切還順利嗎？”

林墨笑著點了點頭：“托蘇東家的福，陛下留我在文華殿任從九品編修，負責整理古籍文獻。明日起，我便可正式入宮當差了。”

蘇婉清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好了！林先生才華出眾，定能在文華殿有所作為。今晚我已備好酒菜，為先生慶賀。”

林墨心中感激，與蘇婉清一同走進客棧。他知道，自己在大乾王朝的旅程，已經步入了新的階段，而前方等待他的，既有朝堂的機遇與挑戰，也有原主死因的謎團。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前路多么艱難，他都將憑借著自己的才華與智慧，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