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落地窗上，發出密集的噼啪聲。林漾拖著行李箱站在霍氏大廈頂層的公寓門口，雨水順著發梢滴落在地毯上，暈開深色痕跡。她抬頭望著足有足球場大小的客廳，水晶吊燈折射出冷冽的光，將奢華襯得近乎冰冷。

“從今天起，你住這里。”霍凜倚著門框，黑色睡衣松垮地裹著他精瘦的腰身，領口敞著露出鎖骨處那道猙獰的疤痕。他揚了揚下巴，示意管家帶走她的破舊帆布包，“房間在東翼，缺什么讓張叔準備。”

林漾攥緊行李箱拉桿，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這間公寓的價值抵得上她十年工資，可此刻在她眼中卻像座精致的牢籠。昨夜簽訂的合作協議還帶著墨香，條款寫得明明白白——她要以“星芒”設計師的身份入駐霍氏，代價是全天候接受監視。

“不用麻煩了。”她扯動嘴角擠出個僵硬的笑容，“我習慣睡客房。”話音未落，霍凜已經轉身走向書房，背影挺拔得像把出鞘的利劍。

深夜兩點，林漾被渴醒。月光透過紗簾灑進空曠的臥室，她赤腳踩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摸向廚房方向。路過浴室時，她鬼使神差地推開門——這是整套房唯一沒有監控的區域。

慘白的瓷磚泛著冷光，浴缸邊緣結著水珠。林漾剛要伸手擰開淋浴噴頭，突然聽見細微的“咔嗒”聲。她猛地后退半步，瞳孔驟縮——原本固定的花灑支架竟緩緩傾斜，金屬接口處露出半截斷裂的螺絲！

冷汗瞬間浸透后背。這不是意外，有人故意破壞了設備。如果她剛才直接使用，高速墜落的花灑足以砸破頭顱。林漾屏住呼吸，目光掃過鏡面。果然，霧氣朦朧的鏡面上留著幾個模糊的指紋，屬于成年男性的手型。

腳步聲由遠及近。林漾幾乎是本能地抓住浴巾架，整個人向后仰倒進浴缸。溫水濺起巨大水花，她捂住額頭發出痛苦的悶哼，裝作不慎滑倒的模樣。

“怎么回事？”霍凜撞開浴室門沖進來，濕發貼在額角，神色驚怒。他單膝跪在浴缸邊，雙手撐著池沿俯身逼近，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受傷了嗎？”

林漾顫抖著睜開眼，睫毛沾著水珠：“腳……扭到了。”她刻意讓聲音帶著哭腔，手指悄悄探向浴缸內側的排水口。那里藏著枚微型攝像頭，鏡頭正對著她赤裸的肩膀。

霍凜的視線在她肩頸間逡巡，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別動。”他的拇指按在她脈搏跳動最劇烈的位置，力度大得幾乎捏碎骨頭，“這種程度的扭傷根本不會站不穩，你在演哪出戲？”

四目相對。林漾看見他眼底翻涌的暗流，那是獵手鎖定獵物時的興奮。她咬住下唇，任由血色從蒼白的臉上褪去：“霍總不信的話，可以調監控看看……”

“不必。”霍凜冷笑一聲，忽然攬住她腰肢將人抱起。濕漉漉的身體緊貼著他滾燙的胸膛，林漾能清晰感受到肌肉虬結的力量。他用浴巾裹住她，大步走向臥室，“明天開始，你的行程由我親自安排。”

清晨六點，刺耳的鬧鐘準時響起。林漾揉著昏沉的腦袋坐起來，發現床頭擺著套嶄新的職業裝——剪裁利落的白色襯衫，搭配深灰色鉛筆裙，尺寸分毫不差。她換好衣服下樓，正撞見霍凜端著咖啡杯靠在餐桌旁，西裝革履宛如出席董事會。

“跟我去公司。”他把車鑰匙扔過來，“作為首席設計師，該讓員工們認識你了。”

地下車庫冷得像冰窖。林漾縮著脖子鉆進副駕駛座，瞥見后視鏡里霍凜似笑非笑的表情。引擎轟鳴聲中，她突然想起昨晚浴室鏡面上的指紋，還有那個藏在排水口的攝像頭。這個男人究竟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

霍氏集團總部大樓高聳入云，玻璃幕墻反射著刺目的陽光。林漾跟著霍凜走進專屬電梯，一路上收獲無數探究的目光。當她出現在設計部會議室時，整個部門陷入詭異的寂靜。

“這位是林漾小姐，將從今天起擔任設計總監。”霍凜的聲音像淬了冰，“她的權限等同于我本人。”

人群騷動起來。幾位資深設計師交換眼神，其中一人突然站起來：“霍總，我們團隊正在競標市政文化中心的項目，方案已經修改過十七稿……”

“現在歸林總監負責。”霍凜打斷他，目光掃過全場，“散會。”

回到辦公室，林漾立刻打開電腦查看項目資料。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文件列表，最上方標注著紅色警告：絕密級·僅限高層查閱。她嘗試輸入密碼，系統提示錯誤次數過多已鎖定賬戶。

“遇到問題了？”霍凜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陰影籠罩住整個屏幕。他俯身按下一串復雜字符，頁面驟然跳轉至核心數據庫，“記住，這里的東西只看不傳。”

林漾盯著那些涉及市政規劃、土地拍賣的機密文件，指尖微微發抖。這些信息足夠顛覆半個商界，而霍凜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她面前。為什么？因為她是“星芒”？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傍晚下班時，天空又開始飄雨。林漾抱著平板電腦走在走廊，拐角處突然伸出一只手將她拽進雜物間。后背重重撞在貨架上，疼得她倒吸冷氣。定睛一看，竟是周玥！

“你以為傍上霍凜就能飛上枝頭？”周玥猩紅指甲掐進她手臂，“告訴你，他不過是在利用你！等榨干你的設計才華，就會像丟垃圾一樣扔掉！”

林漾反手扣住她腕骨，疼得周玥尖叫松手。她整理被扯亂的頭發，語氣平靜：“說完了？那我要去趕地鐵了。”擦肩而過時，她壓低聲音，“順便告訴你，你爸爸當年參與的項目書，我在檔案室見過復印件。”

周玥臉色煞白。林漾不再看她，踩著高跟鞋走向電梯。鏡面轎廂里映出她冷靜的臉龐，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袖口的U盤剛剛復制了周玥父親的犯罪證據。

深夜回到公寓，林漾剛脫下外套，就聽見客廳傳來動靜。她警惕地握緊防狼噴霧，卻看見霍凜坐在沙發上，腿上放著她的平板電腦。屏幕亮著，停留在“夜凰”內部通訊界面。

“解釋吧。”他慢條斯理地轉動手中的鋼筆，“為什么你的電腦里會有‘夜凰’的任務指令？”

林漾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瞞不住了，索性坦白：“我是‘夜凰’的特工，這次任務就是接近你。”她以為他會暴怒，沒想到霍凜反而低笑出聲，鋼筆尖輕輕點了點屏幕，“巧了，我也有個秘密——‘白術’這個代號，你應該聽說過。”

空氣凝固了。窗外雷聲轟鳴，閃電照亮兩人僵持的身影。林漾終于明白母親日記里“小心白鴿”的含義，也明白了為何霍凜能輕易識破她的偽裝。這場始于算計的同居生活，早已變成了雙向博弈的棋局。

“所以……”她咽了口唾沫，“我們現在算什么？敵人？盟友？”

霍凜起身走近，影子完全籠罩住她。他伸手撫過她耳畔的碎發，指尖帶著令人戰栗的溫度：“你說呢？”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上顯示著一條加密信息：【目標已鎖定，行動倒計時48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