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市國際會展中心頂層的水晶吊燈正發(fā)出刺目的冷光，將大廳照得如同白晝。林漾盯著電腦屏幕上跳動的數(shù)字——距離“云海青年設計師大賽”開幕還有3小時17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鼠標滾輪。

“哐當”一聲，房門被粗暴推開。繼母陳美玲踩著十厘米細高跟走進來，猩紅甲油的指甲重重叩擊桌面：“記住沒有？明天你替玥玥上臺領獎的時候，嘴巴閉緊些。”她身后跟著抱臂冷笑的周玥，后者身上那條限量款香奈兒連衣裙在燈光下泛著珍珠光澤，與林漾洗得發(fā)白的棉質T恤形成鮮明對比。

三天前，這對母女突然闖進她在老城區(qū)租住的閣樓。陳美玲把一份燙金請柬甩在她臉上：“這次比賽冠軍能獲得霍氏集團千萬級投資，你妹妹身體不舒服，你代她去。”當時窗外暴雨傾盆，雷聲轟鳴，就像此刻林漾胸腔里翻涌的憤怒。

深夜兩點，整棟大樓陷入寂靜。林漾蜷縮在臨時分配給她的準備室里，面前攤開著被揉皺的設計稿。這是她熬了三個月的成果，每道褶皺都浸著咖啡漬和眼淚。可就在半小時前，她去洗手間回來時，發(fā)現(xiàn)U盤里的最終版文件變成了周玥的風格——繁復的花藤紋樣，和她極簡主義的幾何構圖截然不同。

“該死！”她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聲響。指尖飛快敲擊鍵盤，調出組委會后臺日志。果然，最后修改記錄顯示在二十分鐘前，IP地址來自隔壁周玥的房間。

冷汗順著脊背滑落。如果明天帶著這份盜版作品上臺，不僅會被當場揭穿，還會坐實“剽竊親姐姐”的罪名。到時候別說霍氏投資，就連她在設計圈剛積攢的口碑都會毀于一旦。

“叮——”電腦屏幕彈出新郵件。發(fā)件人是匿名，附件名為《原始文件備份》。林漾瞳孔驟縮，點開后發(fā)現(xiàn)正是自己最初的設計稿，連修改日期都精確到三天前的凌晨三點。有人幫她保留了證據(jù)！

來不及細想，她迅速打開編程界面。銀白色的代碼流在黑色背景上飛速滾動，像條擇人而噬的蛇。作為“夜凰”最年輕的王牌特工，這種程度的網(wǎng)絡攻防對她而言不過是基礎訓練。十分鐘后，組委會服務器的核心數(shù)據(jù)庫已被悄然攻破。

看著監(jiān)控畫面里正在熟睡的工作人員，林漾嘴角勾起冰冷弧度。她調出周玥房間的監(jiān)控錄像，截取到對方深夜?jié)撊霚蕚涫掖鄹奈募漠嬅妫B同自己的原始設計圖一起打包發(fā)送至組委會官方郵箱。

“滴答”“滴答”，秒針走過十二點。手機震動，收到組委會回復：“經(jīng)核查，您的設計稿確系原創(chuàng)，明日正常參賽。”林漾長舒一口氣，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清晨七點，會展中心外停滿豪車。媒體記者的長槍短炮對準紅毯盡頭，周玥戴著墨鏡挽著陳美玲的手款款而來，閃光燈瞬間亮成一片。沒人注意到角落處，林漾穿著樸素的白襯衫牛仔褲，安靜地走向簽到臺。

“你就是林漾？”工作人員上下打量著她，語氣充滿懷疑。林漾點頭，遞上身份證。對方接過時突然驚呼：“你的手怎么抖成這樣？”

確實在抖。不是因為緊張，而是憤怒。昨夜她反復查看監(jiān)控錄像，發(fā)現(xiàn)周玥篡改文件時，陳美玲就站在門外放風。這對母女根本不在乎她的前途，只想著如何利用她給周玥鋪路。

簽到完成后，林漾徑直走向展區(qū)。她的展位編號很靠后，周圍堆滿其他選手精心布置的模型和展板。正當她彎腰調整展架時，一道低沉的男聲在頭頂響起：“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林漾抬頭，看見逆光站著的男人。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勾勒出挺拔身形，碎發(fā)下的丹鳳眼微微瞇起，目光銳利得像要把人看穿。是霍凜，霍氏集團繼承人，也是本次比賽的最大贊助商。

“霍總。”林漾站直身體，聲音平穩(wěn)，“我不知道您說的驚喜是什么，但我的設計不會讓您失望。”

霍凜繞著她的展位走了一圈，手指撫過那些用亞克力板制作的立體幾何模型。突然，他停在一塊特殊的展板上——那是林漾特意設計的互動裝置，觀眾可以通過觸摸改變光影效果。

“有意思。”他轉身看向林漾，唇角揚起意味深長的笑，“聽說昨晚發(fā)生了點小插曲？”

林漾心跳漏了一拍。這個男人怎么知道？難道他在監(jiān)控自己？不，不可能。她很快鎮(zhèn)定下來：“只是些無關緊要的小麻煩，已經(jīng)解決了。”

霍凜逼近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我希望這不是敷衍。畢竟，能讓我親自遞名片的人不多。”他從口袋里掏出燙金名片，修長的手指捏著一角遞過來。

林漾接過名片時，觸到他冰涼的指尖。名片正面印著“霍氏集團首席執(zhí)行董事霍凜”，背面卻用極小的字體刻著一串數(shù)字——那是“夜凰”內部通訊編碼！

她猛然抬頭，正好撞進霍凜深邃的眼眸。那雙眼睛里沒有溫度，只有探究和審視，仿佛要將她的靈魂剖開來看個究竟。

“很高興認識您，霍總。”林漾強迫自己微笑，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她知道，從這一刻起，這場看似普通的設計比賽，已經(jīng)變成了一場關乎命運的博弈。

上午九點整，開幕式準時開始。主持人激情澎湃的聲音回蕩在會場，大屏幕上滾動播放著各位選手的介紹視頻。輪到林漾時，鏡頭掃過她素凈的臉龐，彈幕區(qū)瞬間炸開鍋：“這女的誰啊？長得還行就是太土了”“肯定是哪個小公司來的，沒聽說過”。

周玥坐在貴賓席第一排，看到林漾出現(xiàn)在大屏幕上，端著香檳的手頓了頓。她轉頭看向身邊的陳美玲，后者正低頭刷手機，屏幕上赫然是她昨晚篡改文件時的監(jiān)控截圖。

“媽……”周玥的聲音有些發(fā)抖。陳美玲迅速關掉手機，扯出僵硬的笑容：“沒事，一切都在我們的計劃之內。”

第一輪初選開始。評委們依次走過各個展位，不時駐足點評。當走到林漾的展位前時，原本漫不經(jīng)心的評委們突然眼睛一亮。他們圍著那個互動裝置討論起來，有人伸手觸碰面板，頓時整個展位的燈光隨著手勢變幻出絢麗的色彩。

“這是……全息投影結合動態(tài)捕捉技術？”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鏡，語氣激動，“小姑娘，你這是哪所學校畢業(yè)的？這種跨學科的應用非常超前！”

林漾微笑著解釋設計理念，余光瞥見貴賓席上的霍凜。他靠在椅背上，右手搭著扶手，食指有規(guī)律地輕敲著真皮座椅。那節(jié)奏，像是某種暗號。

中午休息時間，林漾躲在消防通道透氣。這里遠離人群，只有通風口傳來隱約的談話聲。她剛摸出手機，就聽見拐角處傳來熟悉的嗓音：“確定是她做的？不是找人代筆？”

“千真萬確！我親眼看著她調試設備的，那種編程水平絕對不是普通學生能有的。”另一個聲音壓低嗓門，“而且聽說她昨天半夜還在機房待了很久，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腳步聲漸遠，林漾從轉角走出。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她臉上，映出眼底堅定的光。她知道，今天的表演才剛剛開始。

下午的專業(yè)評審環(huán)節(jié)，每位選手有十分鐘陳述時間。林漾站在舞臺中央，聚光燈打在她身上。她深吸一口氣，點擊遙控器，背后的LED屏突然亮起，呈現(xiàn)出她設計的智能穿戴系列。

“我的設計主題是‘未來之衣’。”她的聲音清晰有力，“這些服裝采用新型環(huán)保材料，內置柔性電路板，可以根據(jù)穿著者的體溫、心率自動調節(jié)溫度和濕度。更重要的是，它們能通過手機APP實現(xiàn)遠程控制……”

臺下傳來陣陣驚嘆。評委席上，霍凜放下交疊的雙腿，身體前傾專注聆聽。當他看到設計方案中某個特殊符號時，瞳孔微微收縮——那是“夜凰”的任務標記！

陳述結束，掌聲雷動。幾位評委當場舉起了通過牌。周玥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沒想到，這個一向任勞任怨的庶妹，竟然藏著這樣的底牌。

散場時已是傍晚，夕陽將會展中心染成金色。林漾抱著獲獎證書走出大門，看見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路邊。車窗降下，露出霍凜棱角分明的側臉：“上車，送你回去。”

林漾猶豫片刻，拉開車門坐進去。車內彌漫著淡淡的皮革味，霍凜遞給她一瓶礦泉水：“今天表現(xiàn)不錯。”

“謝謝霍總賞識。”林漾擰開瓶蓋，突然發(fā)現(xiàn)瓶身貼著便利貼，上面手寫著她的設計編號和一句評語：“創(chuàng)意滿分，但藏得太深。”

她抬眼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對方正目視前方啟動車子，表情看不出喜怒。可林漾知道，這場相遇絕非偶然。從那張名片開始，從那個深夜的系統(tǒng)入侵開始，命運的齒輪已經(jīng)開始轉動。

車子駛入主干道，華燈初上。林漾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話：“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的影子。”但現(xiàn)在，她不得不打破這條戒律——因為有些秘密，必須兩個人才能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