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像是無數鐵甲在地上拖行。沈青鸞的手按在我后背，掌心冰冷。那團黑水還在地上冒著泡，腐蝕著地板。

“它不是最后一個?！毕闶沟穆曇魪纳砗髠鱽?，“它們會一個接一個來?！?

我沒說話，只是握緊拳頭。體內的力量在涌動，像是條蟄伏的蛇，隨時準備出擊。

“林凡?！鄙蚯帑[突然開口，“如果……如果你撐不住了，記得跑?！?

我轉頭看她：“我不會丟下你?！?

她的眼神很復雜，像是想說什么，又沒說出口。遠處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撞上了墻壁。

“來了?！毕闶固纸Y印，黑霧再次凝聚。

我往前一步，擋在沈青鸞前面。胸口傳來一陣刺痛，但這次我沒有皺眉。我能感覺到它的力量在血液里流淌，就像第一次覺醒時那樣。

墻壁上的裂縫迅速擴大，碎石簌簌落下。黑影撞破墻壁的瞬間，香使的咒語已經出口。黑霧凝成屏障，擋住了飛濺的磚石。

那東西落地時發出悶響，像一袋沉重的貨物。它站了起來。

沒有面具，沒有鎖鏈。

那是一張……正常的人臉。但我知道，這絕不是普通人。

“林凡?！彼穆曇粝袷菑暮苓h的地方傳來，“你逃不掉的?！?

我往前走了一步：“你是誰？”

“我是你殺過的人?！彼鹗?，掌心有暗紅光芒閃爍，“我是來找你討債的。”

沈青鸞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別過去！”

我沒有停下。

“你說得對。”我盯著那張臉，“我是殺了人。但我不后悔?！?

它笑了：“你會后悔的。”

空氣驟然變冷，我能感覺到身后的沈青鸞在顫抖。她不是害怕，她在強撐。

“林凡！”黑貓跳到肩頭，“快動手！它在等援軍！”

我出手了。

拳頭砸在它的胸口，卻沒有想象中的骨裂聲。像是打在棉花上，力道被卸去大半。它趁機揮掌劈來，我側身躲開，肩膀還是被擦中，一陣刺痛。

“你比傳聞中差遠了?！蔽艺f。

它冷笑：“你也不過如此。”

沈青鸞突然沖上來，短劍直刺它的脖頸。它這次沒有躲，任由劍鋒劃過皮膚，留下一道血痕。

“沒用的?！彼粗覀?，“你們傷不了我?！?

我盯著它的傷口，血流得很慢，像粘稠的液體。我明白了——它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它介于兩者之間。

“那就別留手了。”我說。

胸口的疼痛再次襲來，但我沒有壓制它。我讓它蔓延，讓它滲透進四肢百骸。那種力量感又回來了。

它察覺到了變化，后退一步：“你想做什么？”

我沒有回答，直接撲了上去。

這一次，我打中了。

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它捂著胸口倒下，嘴里吐出黑色的液體。地面被腐蝕出一個個小洞。

“你……”它瞪大眼睛，“你怎么可能……”

我蹲下身，看著它最后的表情：“因為我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它死了。

尸體迅速腐爛，化作一灘黑水?？諝庵袕浡瘫堑臍馕?。

沈青鸞靠過來，低聲說：“你剛才太冒險了。”

“我知道。”我抹掉嘴角的血跡，“但它說得對，我確實變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你胸口的傷……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

“沒關系?！蔽艺f，“撐得住?！?

“別騙我?！彼穆曇粲行┌l抖，“我會擔心?！?

我沒說話。香使走過來，看著地上的黑水：“它只是開始?！?

“我知道?！蔽艺f，“它們會一個接一個來。”

“你不害怕？”他問。

我看了沈青鸞一眼：“有她在，我不怕?！?

她輕輕“哼”了一聲，但沒有反駁。

遠處的鐘聲又響了，比之前更急促，像是催命的鼓點。

“下一個來了?！毕闶固纸Y印，“準備好了嗎？”

我握緊拳頭，感受著體內流動的力量：“隨時可以?！?

沈青鸞站在身邊，握著短劍的手不再顫抖。

墻外傳來腳步聲，很輕，但很密集。

“林凡?！彼蝗徽f，“如果……如果你撐不住了，記得跑?！?

“我不會丟下你。”我說。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復雜。

腳步聲越來越近。

鐘聲戛然而止。

墻上的裂縫再次擴大，這次是從頂部開始崩塌。碎石砸在地上，揚起一片灰塵。

黑影從缺口處緩緩走進來。

它穿著一身破舊的道袍，臉上沒有面具，也沒有鎖鏈。但我知道，它比之前的敵人更危險。

“好久不見?！彼穆曇艉苁煜?。

我愣住了。

那是……柳如煙！

但不對。

她的眼神空洞，臉色蒼白，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她的手中沒有琴，而是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

“如煙？”我試探著喊了一聲。

她笑了：“你還認得我。”

“你怎么會……”我話還沒說完，她已經沖了過來。

速度快得不像人類。

我勉強躲開，匕首擦著脖子劃過，留下一道血痕。

“小心！”沈青鸞提醒。

柳如煙的身影在眼前晃動，每一次攻擊都帶著致命的威脅。她的動作很熟練，像是經過訓練的刺客。

“住手！”我大喊，“你不是如煙！”

她停下動作，歪著頭看我：“你說得對，我不是她。但她就在我的身體里?！?

“什么意思？”我問。

“她拒絕加入我們?！绷鐭煹穆曇敉蝗蛔兊藐幚洌八晕野阉P起來了。”

我心中一緊：“放開她！”

“不可能。”她笑了，“她已經是我的容器了?！?

沈青鸞突然沖上來，短劍直刺她的心臟。她這次沒有躲，任由劍鋒刺入身體。

“沒用的?！彼粗蚯帑[，“你們傷不了我。”

我盯著她的傷口，血流得很慢，和之前那個一樣。

“又是介于生死之間的怪物。”我說。

“聰明。”她笑著，“但你救不了她?！?

我往前一步：“我要試試。”

她笑了：“那就來吧?！?

我們再次交手。

這一次，我用了全力。

拳頭砸在她身上，能感覺到骨頭在碎裂。但她依然在笑。

“你殺不死我的?！彼f，“除非你殺了她?！?

我停下了。

她看著我，眼神中閃過一絲得意：“你下不了手，對吧？”

我握緊拳頭，汗水順著額角滑落。

“林凡。”沈青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別猶豫?！?

我深吸一口氣，往前一步。

“對不起，如煙?！蔽艺f。

拳頭再次揮出。

拳頭砸在柳如煙胸口的瞬間，我感覺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她的身體輕輕后退一步，臉上笑意更深。

“你以為我真的怕你？”她歪著頭，“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控制那股力量？”

我沒說話，體內的力量確實開始失控。胸口的刺痛像有無數根針在來回攪動，但我不能停。我必須救她。

沈青鸞從側面沖上來，短劍直刺她的肩膀。這一次，柳如煙沒有躲。

“你們真無聊?！彼p聲說，聲音卻透著冰冷，“明明知道傷不了我，還一次又一次地試?！?

黑貓突然跳到地上，低聲吼道：“林凡！快退開！她在吸收你的力量！”

我心頭一震，這才發現胸口的疼痛越來越劇烈，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拉扯我的血液。我猛地后退一步，柳如煙臉上的笑容更深。

“聰明。”她說，“但太遲了。”

她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皮膚下浮現出黑色紋路，像是血管里流淌著墨汁。她抬起手，那把匕首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你們已經沒有機會了。”她說，“她已經被我關起來了。你們救不回她的?！?

“閉嘴！”我怒吼，再次撲上去。

這一次，我用盡全力揮拳。拳頭砸在她的下巴上，她的頭猛地一偏，卻沒有倒下。

“你打不倒我的?！彼粗遥耙驗槟闵岵坏??！?

我愣住了。

她的語氣變了，變得柔軟，像是真正的柳如煙。她的眼神也有一瞬間恢復了清明。

“林凡……”她輕聲喊我的名字，“別打了……我好累……”

我停下了。

沈青鸞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別聽她的！那是幻覺！”

“不是幻覺?！绷鐭煹吐曊f，“她還在里面。我能感覺到她……她在哭?！?

我咬緊牙關：“你在騙我?！?

“我沒有。”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淚，“她一直在求我放她出來。但她出不來……我太強了。”

黑貓低聲咆哮：“林凡！動手！這是她最虛弱的時候！”

我握緊拳頭，掌心滲出血跡。

“林凡。”沈青鸞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決絕，“如果你不下手，我來?！?

我轉頭看她：“你瘋了嗎？”

“我不瘋?！彼⒅?，“但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所以我來?！?

她舉起短劍，一步步走向柳如煙。

柳如煙笑了：“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你以為你有多特別？”

沈青鸞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往前走。

“你知道嗎？”柳如煙的聲音忽然變得陰冷，“你殺過一個人。你記得嗎？三年前，那個雨夜?！?

沈青鸞的腳步頓了一下。

“你殺了他。”柳如煙的笑容更盛，“他是我第一個容器?！?

空氣驟然凝固。

我看著沈青鸞，她的眼神變了。那是我從未見過的神色，像是被揭開了一道舊傷疤。

“你怎么……”她聲音發顫。

“我知道很多事?！绷鐭熅従彵平拔抑滥銥槭裁锤址病Ｒ驗槟闱匪拿??！?

沈青鸞的手開始顫抖。

“別聽她的！”我沖上前擋住她，“她只是想讓你分心！”

“是真的?！鄙蚯帑[低聲說，“三年前……我殺了人?！?

我愣住了。

柳如煙笑得更歡：“現在，你們兩個都欠債了?！?

她突然撲向沈青鸞，速度快得驚人。我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將匕首刺向沈青鸞的胸口。

“住手！”我大喊。

匕首停在半空。

柳如煙的表情僵住了。

她的嘴角抽搐，眼神開始渙散。

“她……她出來了……”她喃喃自語。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林凡……”是柳如煙的聲音，真實的、溫柔的聲音，“救我……”

我沖上前，抓住她的手。

“如煙，我在?！蔽艺f，“我不會放棄你?！?

她的眼淚滑落：“我好害怕……它們把我困在里面……我出不去……”

“我會帶你出去?！蔽揖o緊握住她的手，“我答應過你，永遠不丟下你?！?

沈青鸞也走上前，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我們一起來?！彼f。

柳如煙笑了，眼淚止不住地流：“謝謝你們……”

她的身體開始發光，那種詭異的黑色紋路一點點褪去。

“不！”另一個聲音從她體內傳出，“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光芒越來越亮，照得我們睜不開眼。

“林凡！”黑貓大喊，“快退開！它要逃了！”

我松開手的瞬間，柳如煙的身體猛地一震，整個人倒在地上。

她不動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味。

香使從角落里走出來，看著地上的柳如煙：“她……還活著嗎？”

我蹲下身，將手指放在她頸側。

還有心跳。

“她回來了?！蔽艺f，聲音有些哽咽。

沈青鸞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遠處的鐘聲又響了。

但這次，不是催命的鼓點，而是……喪鐘。

墻外的腳步聲停了。

但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它們還會再來。

“我們得離開這里?！蔽艺f，“趁著還有時間?！?

香使點頭：“我知道有個地方，安全?！?

“那就走吧?！鄙蚯帑[抱起柳如煙，“我們得一起活下去?！?

我站起身，感受著胸口的劇痛。

我知道，這還沒結束。

但至少，這一刻，我們贏了。

腳步聲再次響起，但這次是從樓上傳來的。

密集而沉重。

“他們來了?！焙谪埖吐曊f，“比想象中更快。”

我抬頭看向天花板。

腳步聲……不止一個。

“準備戰斗?！蔽艺f。

沈青鸞點頭，將柳如煙輕輕放在地上。

香使結印，黑霧再次凝聚。

我握緊拳頭，體內的力量再次涌動。

這一次，我不會再退縮。

墻頂的天花板轟然塌陷，黑影從天而降。

它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