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喜歡吃燒鴨嗎？我買了半只。”程雨菲的聲音很小，語氣中帶著些試探，“我上次見你去那家店買鴨子吃。”

吳霜白了她一眼。程雨菲一頓，安靜吃飯，不再說話。

我踏馬喜歡吃的是燒鵝好不？以前買燒鴨還不是為了省錢給你買禮物？草……你要買也買一只啊，半只夠誰吃？

“你做菜還挺好吃的……”

聽到魏雪的夸贊，吳霜舒服了。忙活半天，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吳霜給小丫頭碗里夾著菜，“多吃點，多吃點，長身體。”看著魏雪吃飯的模樣，他笑了。

小丫頭害羞了，兩只腳丫子搓了搓。

程雨菲又瞪大眸子，望著這倆人，又看了眼吳霜的不銹鋼盆。

“干嘛？”吳霜見程雨菲看著自己，“吃飯啊，看我干嘛？對了，你怎么不在家里吃飯，跑出來了？”

“我和爸媽說在外面吃。”

原來這貨今晚是想來自己家蹭飯的是吧……要是魏雪不來，我TM還真不會開門。

見程雨菲還盯著自己看，吳霜一臉困惑道：“咋了？我做的菜不好吃？”

“沒有……比我家做得好吃多了……你怎么用那個吃飯？”程雨菲終于忍不住問了。

魏雪想笑，她是知道的，因為家里那個不銹鋼盆現在已經變成“吳霜專用”了。

“因為沒有這么大的飯碗啊，”吳霜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用別的碗吃不飽，你看看學校那點飯菜，都給我餓瘦了。”

程雨菲：“……”

“來來來，你多吃點這個，”吳霜又給魏雪夾了一大筷子“肝腰合炒”，“多吃點內臟，長身體。”

魏雪：“……”

飯后，魏雪正在廚房洗碗，吳霜進去幫忙，又被趕了出來。

臥槽？為什么在自家廚房也會被趕出來？他無奈地坐到沙發上，翹著二郎腿，點上一支煙。

這丫頭死犟死犟的，要是有程雨菲一半的厚臉皮就好了，想到這里，吳霜猛吸一口煙。

對了，程雨菲怎么還不走？你不走，我怎么和小媛媛互動啊？

他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程雨菲，見她正拿著手機，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你看啥呢？”吳霜湊過去瞄了一眼屏幕，沒看清。

“啊……我就隨便看看。”她倒是沒有遮遮掩掩，直接把屏幕轉過來給吳霜看。

“咳咳咳……”飄過來的煙嗆到了程雨菲，“你什么時候抽煙的？”短短幾天時間，發生了太多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且都是出自同一個人。

“我一直都抽，”吳霜不以為意，看了一眼程雨菲的手機，“臥槽……”

“知心大姐姐”，“心靈雞湯”？行行行，難怪……他好像能理解前世的程雨菲最后為什么會那樣了，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

“咋了？”程雨菲不理解。

“這東西，少看看……”吳霜捂臉，嘆了口氣。

“為什么？我覺得挺好的啊，多勵志！”程雨菲挺起胸脯，非常不認可吳霜的觀點。

“行行行，你愛看就多看看吧。”吳霜一臉鄙夷，不想和她爭辯。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不要去和SB辯論。

反正以后吃虧的不會是我，嘿嘿嘿……就算在前世，最后也是去坑別人了。

感謝大俠不殺之恩！他想想還有些小爽，嘴角壓不住了。

程雨菲見吳霜咧著嘴角，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反而好奇心上來了，“那你說說，這個東西有什么問題？”

“這東西的本身沒問題，”吳霜抽著煙，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問題在人。”

“誰？”

“看的人，和發的人。”吳霜不想和她解釋太多。

“為什么？”

程雨菲皺起眉頭，不依不饒，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我先不說你是抱著什么心態去看的，原因會有很多，可能是覺得生活平凡枯燥，需要一些勵志的故事來激勵自己，也可能只是單純的無聊，看過就算了。”

程雨菲點點頭，她確實是因為無聊才看的，結果看著看著就上頭了。

“但是這些發布者是什么目的？你動腦子想想，他們作為一個陌生人，會不會真的是為了你好？”吳霜正視著程雨菲的眼眸，“最初的一些雞湯文的確是好的，也都是一些真實案例，符合邏輯性。”

“那現在這些呢？”

“現在的這些，無非是以市場營銷為核心，通過對客戶進行篩選，進而實現流量變現。簡單說，就是單純的斂財手段。”

吳霜覺得她可能聽不懂，又說得直白了點：“就是賺你錢，懂不？誰會真正為了你好？有些家庭都不會真的為了孩子好，更別說那些藏在屏幕后的人。”

“咳咳咳，當然，我是希望你父母是真的為你著想。”

“我爸媽對我是蠻好的。”說到這里，程雨菲笑了笑。

草，所以你以前就那樣對我是吧？想到那句“接受禮物不代表我同意”，吳霜又點了支煙。

“咳咳……你看的那些雞湯，那些所謂的成功案例，都被過度理想化了，你不考慮現實的復雜和不確定性，怎么去實行？”他玩味地看著程雨菲，“除非你只會動動嘴，說句‘接受禮物不代表我同意’之類的話。”

“啊？”這句話程雨菲沒聽懂，因為她還沒刷到過這個，不過應該也快了。

吳霜還是收起了玩弄她的心思，現在這孩子還沒完全掉進互聯網這個“大染缸”里。

“偶爾看看，可以緩解壓力，但是你把這玩意當飯吃，久而久之就沒了深度思考的能力。”

程雨菲不可置信，今天的吳霜竟然會和自己聊這么多。

她心里也明白，自從開始看這些東西之后，自己變得沒主見了，感覺看什么都覺得有道理，但是真對她有什么實際性的幫助嗎？還真沒有。

成績下滑了，錢也花了。

“少看看那些碎片化的知識，對你沒好處，你要真的閑得無聊，不如去看幾本書，起碼它是有門檻的。”

“這玩意，”吳霜指了指她的手機，“是個人都能發布，說不定學歷還沒你高呢。”

“我……我知道了。”

“唉……”吳霜喝了口茶，“任何人都是獨一無二的，走好自己的路，而不是被同化，直到最后淪為工具。”

“嗯……”程雨菲目不轉睛地看著吳霜。

吳霜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其實……那些知心大姐姐，本人幾乎都是摳腳大漢。”

說完，吳霜憋著笑，起身去廚房找他的小媛媛去了。

“啪嗒”，手機掉落在地上，程雨菲獨自在煙霧中凌亂。

最后一句話的殺傷力還是太大。

“任何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嗎？”她獨自在客廳自言自語，又望了望廚房方向，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多余。

“那個……我先回去了……謝謝你的招待。”程雨菲和廚房的兩人打了個招呼。

“啊？不再坐坐？”吳霜裝模作樣，“那行吧，明天見。”

“明天見……”

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兩人徹底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