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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諾丁城垣與心之隙光

車輪再次滾動,碾過不再泥濘的路面,發出規律而輕快的聲響。林間的光線愈發通透,預示著諾丁城已然不遠。

隊伍里的氣氛似乎也隨著暢通的道路和逐漸升高的日頭而輕松了些許。行商們開始低聲交談,計算著行程和利潤,護衛的眼神也不再那么緊繃。

但落在隊伍最后的那一小片區域,空氣依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張力,只是這張力之中,摻入了一絲與前不同的、極其微妙的變數。

小舞沉默地走在前面,步伐比起清晨時分確實穩健了不少,雖然依舊能看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虛軟,但至少不再搖搖晃晃。她依舊沒有主動和李曉陽說話,甚至沒有回頭看他一眼,但那挺直的背脊和偶爾微微側耳似乎捕捉身后動靜的細微動作,顯露出她并非全然無視他的存在。

李曉陽跟在她身后兩步遠的地方,心情像是被春風拂過的湖面,蕩漾著細微卻持續的漣漪。疲憊依舊纏繞著他,魂力近乎干涸帶來的虛弱感并不比小舞好多少,但方才那一次成功的、哪怕極其微弱的反向能量傳遞,像一簇小小的火苗,在他一片晦暗的心底燃起了一點希望的光。

她接受了,而且似乎……真的有了一點效果?

這發現讓他激動又忐忑。他不敢再輕易嘗試,一來魂力不允許,二來也怕過猶不及,再次引起她的反感。他只是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這個距離,像一個忠誠又笨拙的守衛,目光始終追隨著她的背影,留意著她任何一個可能不適的細微跡象。

中間休息時,胖管事又殷勤地送來水和食物。這一次,小舞接過水袋時,指尖無意間碰到了李曉陽遞過來的手,兩人都像是被微弱的電流刺了一下,迅速分開。

小舞猛地扭過頭,耳根似乎泛起一絲極淡的紅暈,不知是惱還是羞。她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水,然后用力把水袋塞回給胖管事,動作幅度大得有些刻意。

李曉陽的心跳漏了一拍,趕緊低下頭啃自己的干糧,嘴角卻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揚了一點。

這種無聲的、別扭的互動,一直持續到午後。

當繞過最后一道山梁,眼前豁然開朗時,整個車隊都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陣低低的歡呼。

遠方,一座恢宏的城池輪廓清晰地映入眼簾。灰白色的高大城墻如同巨龍的脊背,蜿蜒盤踞在遼闊的平原之上,在午后的陽光下閃爍著堅實的光澤。城墻上旌旗招展,隱約可見甲胄鮮明的士兵巡邏的身影。巨大的城門洞開,車馬人流如同匯入巢穴的蟻群,絡繹不絕,喧嘩聲即使隔得老遠也能模糊聽到。

諾丁城!斗羅大陸東北部的重要樞紐,也是他們此行的終點。

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和憧憬瞬間沖散了李曉陽連日的疲憊和陰霾。就是這里了!故事開始的地方!唐三,大師,魂師學院……他穿越后所有的迷茫和掙扎,似乎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錨定的目標。

他下意識地看向小舞。

只見小舞也停下了腳步,眺望著遠處的城池,那雙大眼睛里閃爍著明亮而復雜的光芒,有期待,有好奇,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離鄉背井的悵然?她看得有些出神,連一直微蹙著的眉頭都舒展了不少。

察覺到李曉陽的目光,她迅速收斂了表情,又恢復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但比起之前的純粹冰冷,似乎多了一點鮮活氣。

“總算到了。”胖管事擦著汗,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這一路可真不太平。二位小魂師大人,進了城有什么打算?”他主要還是問李曉陽,畢竟小舞看起來年紀更小,又像是獨身一人。

李曉陽收回目光,恭敬地回答:“謝謝大叔一路照顧。我打算去諾丁初級魂師學院看看。”

“諾丁學院?”胖管事點點頭,“那可是好地方,出了不少厲害的魂師呢。學院就在城東,很好找。”他又看向小舞,“小姑娘,你呢?”

小舞下巴一揚,帶著點天生的傲氣:“我當然也是去諾丁學院!”語氣理所當然,仿佛那本就是她的目的地。

李曉陽心中一動,果然如此。

胖管事笑道:“那正好,二位可以同行。我們就此別過了,還得去城西交貨。后會有期!”他拱手告別,顯然不想再和這兩個透著古怪的小魂師有太多牽扯,尤其是李曉陽那個詭異的武魂。

行商車隊加快速度,匯入通往城門的主道,很快便將兩人甩在了身后。

喧鬧的人聲、車輪聲、牲畜的嘶鳴聲瞬間將兩人包圍。站在寬闊的官道上,前后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高大的城墻投下巨大的陰影,一種渺小感和興奮感同時涌上心頭。

現在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短暫的目標一致沖淡了的尷尬再次浮現出來。兩人站在原地,一時都有些無措。

“那個……”李曉陽率先打破沉默,撓了撓頭,“我們……一起去學院?”

小舞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邁開步子朝著城門方向走去,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李曉陽趕緊跟上。

越是靠近城門,人流越是擁擠。各種氣味混雜在一起——汗味、牲畜的體味、貨物塵土味、還有路邊小攤傳來的食物香氣。叫賣聲、討價還價聲、車夫的吆喝聲不絕于耳。

小舞似乎很不習慣這種擁擠,尤其是身體還未完全恢復的情況下,她皺著眉,努力想避開人群的推搡。一個扛著大包的苦力莽撞地從她身邊擠過,差點將她撞個趔趄。

“小心!”李曉陽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入手處纖細而柔軟,還帶著一絲涼意。

小舞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甩開他的手,臉上飛起兩抹紅暈,瞪著他:“別碰我!我自己能走!”語氣兇巴巴的,但心跳卻莫名快了幾拍。

李曉陽訕訕地收回手,不敢再造次。

就在這時,他掌心的“靈裝”再次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悸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輕忽,仿佛只是被周圍喧囂的人氣和魂力波動所干擾,但核心的那一絲指向小舞的感應,卻依舊頑固地存在著。

同時,在掠過幾個結伴而行的、佩戴著簡陋魂導器或者明顯有魂力波動的女性魂師時,那悸動似乎有極其細微的、幾乎無法分辨的紊亂,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并未像鎖定小舞那樣產生任何明確的指向性。

(此處細節暗示能力目前只對有小舞產生強烈共鳴,為后續與其他女主互動埋下伏筆)

李曉陽心中暗暗記下這一點:他的能力似乎對“羈絆”有著苛刻的要求,并非感知到女性魂師就會觸發。

好不容易隨著人流穿過幽深宏大的城門洞,正式進入了諾丁城內。眼前的景象更是讓來自現代的李曉陽和出身星斗大森林(暗示)的小舞都感到一陣眼花繚亂。

寬闊的青石板街道兩旁店鋪鱗次櫛比,各種招牌幌子令人目不暇接。鐵匠鋪傳來叮叮當當的打鐵聲,雜貨鋪門口堆滿了各式商品,服裝店櫥窗里掛著華麗的衣裳,更有不少兜售魂師相關物品的店鋪,諸如藥材、低階魂導器、魂獸材料等等,吸引著過往的行人。

空氣中彌漫著食物的香氣,烤肉、蒸餅、甜糕……各種味道勾得人食指大動。

小舞的肚子不爭氣地又叫了一聲,聲音雖然輕,但在這么近的距離下,李曉陽聽得一清二楚。

她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惡狠狠地瞪了李曉陽一眼,仿佛在警告他不準笑。

李曉強連忙忍住笑意,指了指路邊一個冒著騰騰熱氣、賣烤香腸的攤子,試探著問:“走了那么久,餓了吧?我……我請你吃根香腸?算是……一點點補償?”他說得小心翼翼,生怕又觸怒她。

小舞看著那烤得焦香流油、滋滋作響的香腸,用力咽了口口水,內心天人交戰。她的驕傲讓她想拒絕,但空癟的胃袋和食物誘人的香氣卻在瘋狂吶喊。而且……這家伙請客,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糾結了幾秒鐘,最終美食的誘惑和身體對能量的需求占據了上風。她故作勉強地哼了一聲:“……哼,看在你還有點誠意的份上。要兩根!不,三根!”她試圖用數量來掩蓋自己的“妥協”。

“好,好!”李曉陽如蒙大赦,趕緊跑去攤子前,買了三根最大的烤香腸,還用干凈的葉子包好,殷勤地遞給她。

小舞接過香腸,背過身去,小口卻飛快地啃了起來,嘴角沾上了油漬也顧不上,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終于露出了幾分符合她外表年齡的稚氣和孩子般的滿足感。

李曉陽看著她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柔軟而溫暖。他也拿起自己那根香腸吃著,感覺這大概是穿越以來,吃得最香的一頓飯了。

填飽了肚子,小舞的心情似乎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雖然依舊不怎么搭理李曉陽,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氣場減弱了不少。

兩人問清了方向,朝著城東的諾丁初級魂師學院走去。

越往城東走,環境越發清幽整潔,行人中穿著魂師袍或攜帶武器的人也明顯增多。

終于,一座氣勢不凡的建筑群出現在道路盡頭。

高大的拱門由厚重的巖石砌成,門楣上刻著“諾丁初級魂師學院”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拱門之下,是兩扇巨大的鐵藝雕花門,此時正敞開著。門后是寬闊的道路、修剪整齊的草坪、高大的樹木以及遠處若隱若現的各式教學樓和宿舍樓。一種莊重而又充滿活力的氣息撲面而來。

學院門口頗為熱鬧,有不少和他們年紀相仿的孩子在家長的陪同下進出,臉上洋溢著興奮和期待。也有一些高年級的學生穿著統一的校服,談笑著走過,目光偶爾會落在明顯是新來的李曉陽和小舞身上。

站在學院氣派的大門前,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心中涌起不同的波瀾。

李曉陽是終于抵達目的地的激動和一絲不安——能否在這里立足?能否遇到唐三和大師?他的未來將如何展開?

小舞則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切,那野性的眸子里閃爍著興奮和躍躍欲試的光芒,仿佛這里將是她的新獵場。身體的虛弱似乎都被這新鮮的環境沖淡了不少。

然而,就在李曉陽深吸一口氣,準備邁步走進這座將決定他未來命運的第一站時——

他掌心的“靈裝”,毫無預兆地、再一次地悸動了一下!

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感應,而是帶著一絲極其隱晦的、冰冷的刺痛感,如同被一根極細的冰針輕輕扎了一下!

而這悸動和刺痛所指的方向,并非來自身旁的小舞,也并非來自學院門口那些熙攘的人群。

而是來自于……學院大門內側,不遠處一棵枝葉茂盛的古樹之下!

李曉陽猛地轉頭,視線銳利地掃向那個方向。

古樹的陰影之下,安靜地站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看起來比他們稍微大一點的少年,穿著干凈的藍色勁裝,黑色的短發利落整潔,身材勻稱,相貌算不上特別英俊,卻給人一種沉穩踏實的感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眼神沉靜溫和,卻透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深邃和專注。

他似乎只是恰好站在那里,目光平靜地掠過門口的新生,并沒有特別關注誰。

但李曉陽掌心的“靈裝”,那絲冰冷的刺痛感,卻分明是指向那個藍衣少年!

不,更準確地說,似乎是指向他身上某種無形的東西?或者……是他體內潛藏的某種力量?

李曉陽的心臟驟然收緊。

唐三!

他幾乎瞬間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可是……為什么?“靈裝”為什么會對他產生反應?大綱里明明說目標是女性魂師!是因為他身上的昊天錘?還是玄天功?或者是……別的什么?

一種前所未有的錯愕和茫然瞬間攫住了李曉陽。他這武魂,到底還藏著多少無法理解的秘密?

而就在這時,或許是感受到了李曉陽過于專注和異常的目光,樹下的唐三若有所覺,視線微轉,朝著門口他們的方向望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隔著喧囂的人群,在空中短暫地交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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