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陸的寒風裹著碎雪，撞在天機殿的寒玉門樓上，濺起細碎的冰花。殿門兩側，兩名銀甲門衛手按長戟，甲胄上的“天機”靈紋泛著冷光——他們是靈王境的精英，守殿數十年，從未放過無信物者入內。

炎耀抱著焰尾，緩步而來。他穿件青色長袍，袖口沾著北地的雪漬，周身靈韻收得干干凈凈，連靈王境的門衛都感知不到絲毫壓迫，只當是尋常游歷修士。

“止步！”左側門衛上前一步，長戟斜指地面，語氣嚴肅，“天機殿非尋常之地，需出示身份令牌或長老手諭方可入內。閣下可有信物？”

炎耀指尖撓了撓焰尾的下巴，聲音溫和：“我名炎耀，前來拜訪貴殿太上長老。無需信物，你們通報一聲，便說舊友來訪。”

“炎耀？”門衛皺眉，互相對視一眼——天機殿典籍記載的成名修士里，從未有這號人物。右側門衛眼神警惕：“閣下莫不是冒充故人？太上長老從不見外客。若無信物，還請離開，否則休怪我們動武！”

焰尾似是不滿，輕輕“嗚”了一聲，周身泛起淡淡赤色靈韻。那靈韻雖弱，卻帶著朱雀真火的霸道，兩名門衛的靈脈竟微微震顫，長戟差點脫手。

就在這時，一道灰影快步從殿內走出，正是天機殿大長老墨塵。他老遠就看到炎耀，急忙喝止門衛：“不得無禮！這位是炎耀先生，乃太上長老的故交！”

門衛當場僵住，冷汗瞬間浸濕后背——能讓靈皇后期的大長老如此恭敬，還與太上長老有舊，這人到底是什么來頭？兩人連忙單膝跪地：“屬下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先生恕罪！”

炎耀擺了擺手，跟著墨塵往里走。穿過刻滿靈紋的殿柱，前方出現一條冰玉長廊，廊間縈繞著淡淡的寒氣，連空氣都凝結著細碎的冰晶——這是冰系修士的靈韻所致，且修為絕不在靈皇之下。

“太上長老已知您來，已在里面等候。”墨塵壓低聲音，語氣帶著敬畏，“自封魔之戰后，太上長老便極少見人，唯有您來，她才會接見。”

炎耀點頭，指尖摩挲著懷中焰尾的皮毛——他與這位太上長老，確實是舊識。千年前景陽山脈，他與她并肩戰斗，她的冰鳳凰戰靈，至今仍是他見過最驚艷的冰系戰靈。

走到長廊盡頭，一座覆著冰晶的殿宇映入眼簾，殿門上方刻著“冰凰殿”三個篆字，字間縈繞著帝境修士獨有的威壓。殿內傳來一道清冷卻溫和的聲音，如冰珠落玉盤：“炎耀，進來吧。”

炎耀推門而入，這是一方單獨的空間，空間之內與外面的冰雪覆蓋之地不同，這里四季如春，涼亭旁的小湖中偶爾見到有小魚躍出水面。只見涼亭中央的冰玉座上，坐著一位身著白裙的女子。她青絲如瀑，發間別著一枚冰晶發簪，周身縈繞著淡淡的冰霧，一雙眼眸如寒潭，卻在看到炎耀時，泛起一絲暖意。她周身的靈韻沉穩而磅礴，赫然是帝境二重的威壓——正是天機殿太上長老，凌曦。

“三百年未見，你倒是沒怎么變。”凌曦抬手，一道冰霧凝成的茶盞落在炎耀面前，杯中盛著淡藍色的靈茶，“剛才在殿外動用靈能，是遇到麻煩了？”

炎耀坐下，將焰尾放在膝頭，笑道：“不過是護個弟子，倒讓你感知到了。”他端起茶盞，指尖觸到杯壁的寒氣，卻并不覺得冷——凌曦的冰系靈韻，向來只對敵人凜冽。

凌曦的目光落在焰尾身上，又轉回到炎耀臉上，語氣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在意：“你那弟子，是楊家后人？達到了那前無古人的淬靈九百九十九段，還與那青丘的九尾狐，擁有元蘊鼎靈體的九尾狐一起去了青丘？玄煞那狗東西最近在南大陸搜捕特殊體質，怕是沖著他們來的。”

炎耀心中微驚——天機殿雖掌情報，可凌曦閉門百年，竟還能知曉南大陸的事，足見她的感知力有多恐怖。他點頭：“正是。玄煞最近在謀劃一場計劃，我感覺是與老冥所鎮守之地有關。”

凌曦指尖輕叩冰玉座，殿內的冰系靈能微微波動：“跳梁小丑而已，他確實在謀劃老冥那里的東西，而且最近朱雀帝國丟失的孩童都是他令部下做的，他要以孩童之靈來煉制童靈丹，來突破修為，還想借助那些惡心人的東西來統一天下。不過如果你想滅殺他，不是輕而易舉嗎？”

炎耀笑了笑：“的確，不過他這個狗東西是我留給徒弟的一場歷練。”

凌曦看著炎耀，“你對你那徒弟還真是好，不過你這次來還有別的事吧。”

“瞞不過你啊，那我接下來就說正事了。我徒弟的戰靈非常特殊，他的戰靈在淬靈期的時候明明是一個無屬性戰靈，可突破至顯靈期的時候竟然顯化為了朱雀，朱雀啊，那可是朱雀帝國的皇室傳承戰靈，小夜明明沒有皇室血脈卻能顯靈朱雀，這就證明了我們當時的研究方向并沒有錯。”

凌曦喝了口茶，“嗯，但你可知道，小夜不光是那楊戰的兒子，他的母親也同樣不簡單。”

“哦？他母親蘇婉？”炎耀摸了摸下巴，問道。

“對，據我所知他的母親來自那傳說之地。”說著，凌曦的手指指向了桌面地圖，四塊大陸的中間。

炎耀皺起了眉，看著凌曦手指的地方，“這個地方，確定存在了？”

凌曦點了點頭，“大概確定了，前段時間我察覺到這個地方出現了空間波動，最終停留的方向便是你那焚天谷附近的山脈處。而且那股氣息，我感覺有很大可能，是那鬼神一族。”

“這個地方……是小夜的母親，蘇婉的埋身之地！大概什么時候來的！”炎耀猛然站起身，神色無比凝重。

“就在你離開焚天谷后的那一刻，來的那個人帶走了蘇婉，帶走之后也沒停留，瞬間就離開了那。”

“能知道那人是什么修為嗎？”

“修為，大概是帝境巔峰。大陸從未出現過的強者，有著很濃郁的鬼神族氣息，而且還是力之鬼神。”凌曦的神色中帶著凝重。

“這鬼神族，當年突然消失在大陸，最后傳來的消息也是在中間這一塊。而且我記得鬼神一族中，不是修煉戰靈，而是修煉那契約鬼神。”

“沒錯，鬼神族人每到六歲便會被送入族中的鬼神殿之中，殿內擁有著三千鬼神，據記載，那三千鬼神是大道力量的顯化，三千鬼神中最強的便是那力之鬼神。被送入鬼神殿之中的人，如果沒辦法契約鬼神便只能求其次進入鬼靈殿去契約鬼靈。”凌曦說著，又給雙方倒上茶水。

“鬼神族，消失了這么多年，這一出現便是給了我們一個驚喜啊。”說著，炎耀嘆了口氣，又坐了下來，“不過，憑目前的信息，他們若不主動出現，我們想找也找不到。還是繼續說回小夜吧。”

“嗯，你說，我聽著。”凌曦淺淺的笑了笑。

“小夜顯靈的時候不是直接出現的朱雀戰靈，而是他的戰靈化為了無數的小碎片拼接而成的。”炎耀嘴上說著，還拿著筆在紙上畫著。

凌曦看著炎耀在圖紙上的畫，腦中還想著，突然她靈光一閃，“炎耀，你說的小夜當時顯靈的時候是無數碎片拼接而成的，我想起一件事，應該對你很有幫助！”

說著，凌曦手中出現一本書，她將書放到桌上，快速的翻著。炎耀聽聞快速的湊到了凌曦旁邊，看著凌曦快速翻閱。

他湊到旁邊，熾熱的呼吸打在了凌曦的耳邊，讓凌曦的耳尖犯起了一陣紅暈，不過也沒影響她翻閱的速度，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內容。

“看，這是我當年在一座遠古秘訣中的發現，這上面記載了有極個別無屬性戰靈具有極大的兼容性，可吸收靈脈的極致屬性來潛移默化的影響自己的戰靈屬性，而且那個遠古秘境的主人就是一個無屬性戰靈擁有著，他甚至擁有了風、土、火、雷四屬性。按照我的推斷，小夜就是那極個別的一部分，甚至比那個秘境主人的戰靈更為強大。按照目前的這個樣子，小夜甚至有可能成為那擁有四圣戰靈之人，而且按你剛剛說的，小夜可以顯靈為朱雀，而且朱雀還是由無數小碎片組成的，那是不是他的戰靈還可以組成那圣靈的終極殺器，圣兵呢？”凌曦的語氣中帶著激動，目光灼灼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炎耀。

“確實有很大的可能，這可是一個了不起的發現啊。”炎耀從未像現在激動過，他的腦海中想起三千年前那場封魔之戰的朱雀大帝，使用圣兵朱雀烈弓的樣子，滿弓之下，數萬魔族瞬間灰飛煙滅。甚至魔域的空間裂隙，好幾次都險些被一箭湮滅。若不是出動了數十位魔神來護住那空間裂隙，封魔之戰早在朱雀大帝三箭之下就結束了。

（這里的朱雀大帝是上一任朱雀大帝，封魔之戰（又稱帝落之戰）時修為是帝境八重，乃是當時整個大陸的最強者。在封魔之戰的后期，四國聯軍已經不能抵御魔域入侵，朱雀大帝燃燒修為與其余三位開啟了四圣封靈大陣，可當時朱雀大帝的身軀并不足以他繼續維持大陣，最后以獻祭自身為代價，成功開啟了四圣封靈大陣，結束了封魔之戰。）

然后，炎耀拿出一個精巧的瓷瓶，放到了凌曦面前，“給，這是圣階六品的二轉金丹，可以極大限度的修復你當時突破時受得傷。”

凌曦接過瓷瓶，拔開了上面的塞子，瞬間一股奇異的丹香彌漫開來，“多謝了。”

焰尾似是察覺到兩人間的氛圍，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蜷在炎耀膝頭，不再動彈。殿外的寒風依舊，殿內卻因這兩位舊友的重逢，添了幾分暖意——一場關乎南大陸安危的謀劃，也在此刻，悄然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