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劍破霧藏鋒芒瘴氣窺蹤顯危機
(道天視角)
晨霧把竹林泡成了淡綠色的紗,木劍劃過空氣時,能聽見露水從竹葉上滴落的“嗒嗒”聲,像娘以前納鞋底時,針穿過布的輕響。
我握著爹留下的那把松木劍,劍柄被掌心的汗浸得發潮,尾端的灰布劍穗纏在手腕上,剛好能穩住發力的姿勢——這是慧能師兄昨天教我的小技巧,他說“劍穗不是裝飾,是‘牽氣’的引子,纏在腕上,氣能順著穗子流到劍尖”。
“守心式,要沉肩墜肘,”玄苦大師站在竹林中央的青石上,晨光透過霧隙落在他灰布僧衣的補丁上,像撒了把碎金,“你爹當年練這式時,能在劍尖上放三枚銅錢,劈劍時銅錢不掉,氣才叫順。”
我試著調整姿勢,丹田的氣慢慢往下沉,像把溫水倒進陶罐。之前練“引氣式”時,氣總飄在胸口,劈劍時劍身會抖,今天把劍穗纏在腕上,氣果然順多了,木劍直刺出去,劍尖穩穩對著前方的竹節,連帶著晨霧都被劃開一道細痕。
“對,就是這樣,”大師走過來,指尖輕輕點在我眉心,那里傳來一陣清涼,把我因為緊張而亂跳的氣穩住,“心別慌,想著你爹教你的‘站樁’,腳下有根,劍就有根。”
我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出爹在后山教我站樁的樣子——他的手掌按在我后心,說“天兒,腳要像扎進土里的樹,風再大也晃不動”。再睜開眼時,丹田的氣像有了方向,順著手臂流到劍尖,木劍輕輕碰在竹節上,發出“篤”的一聲悶響,竹節上的露水震得簌簌落下,剛好落在劍穗上,凝成小小的水珠。
“成了!”身后傳來慧明的歡呼聲,他舉著個竹籃跑過來,里面裝著剛采的野草莓,紅得像小燈籠,“道天,你剛才的劍招好穩!比昨天劈竹葉時厲害多了!”
我收回劍,看著慧明蹦蹦跳跳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彎起來。他穿著洗得發白的灰布僧衣,領口歪了一邊,露出的小脖子上沾著點草屑,顯然是剛才在竹林里跑的時候蹭的。“你怎么來了?不去練吐納了?”
“我練完啦!”慧明把竹籃遞過來,獻寶似的挑出最大的一顆野草莓,塞到我嘴里,“張師兄說這草莓晨露沒干時最甜,我特意給你留的!你練劍辛苦,要多吃點甜的!”
草莓的甜味在舌尖散開,帶著晨霧的清涼。我摸了摸他的頭,他的頭發軟軟的,像后山的蒲公英絨毛:“謝謝你,慧明。你也吃,我們一起練完,下午我教你握劍。”
慧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兩顆被陽光照透的黑葡萄:“真的嗎?太好了!我這就去把吐納再練一遍,保證不偷懶!”說完,他抱著竹籃,又蹦蹦跳跳地跑了,灰布僧衣的下擺掃過草葉,帶起一陣細碎的響動。
(慧明視角)
道天練劍的樣子越來越厲害啦!
我躲在竹林邊的大石頭后面,偷偷看著他——他握著木劍,手臂抬起時,劍穗在晨霧里輕輕飄,像條灰色的小尾巴。陽光照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落在地上的草葉上,連影子都透著股認真的勁兒。
剛才我去采草莓時,遇到了下山化緣的慧能師兄。他背著個布袋子,里面裝著香客給的米,說“山外的瘴氣有點不對勁,好像有人動過手腳”。我問他是不是玄黃閣的壞人,他沒說話,只是摸了摸我的頭,讓我“在寺里別亂跑,尤其是后山”。
我知道慧能師兄是擔心我,也擔心道天。上次師父偷偷跟慧能師兄說“玄黃閣的探子在山外徘徊”,我聽到了,只是沒敢告訴道天,怕他擔心,練劍時分心。
“慧明,發什么呆呢?”道天的聲音突然傳來,他拿著木劍走過來,劍身上還沾著片竹葉,“不是說要去練吐納嗎?怎么坐在這兒不動了?”
我趕緊站起來,把手里的草莓往他手里塞:“我在想,下午你教我握劍時,能不能先教我劍穗怎么纏在手腕上?我看你纏得好好看,我昨天試了好幾次,都纏成一團了。”
道天被我逗笑了,他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眉心那點淡紅的朱砂痣也變得明顯了些:“好,下午我先教你纏劍穗,慢慢來,別急。”
我跟著道天往練氣場走,他手里的木劍輕輕晃,劍穗上的水珠落在地上,畫出小小的濕痕。我偷偷看他的側臉,他的眼神很亮,像裝著天上的星星,我心里偷偷想:道天一定能打敗玄黃閣的壞人,保護我,保護師父,保護整個無相寺!
(玄苦視角)
站在藏經閣的窗邊,看著道天和慧明在竹林邊的小路上走遠,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捻著腕間的紫檀佛珠,佛珠的溫潤抵不住心里的沉。
剛才慧能來報,后山迷魂林的瘴氣被人動了手腳——原本是順時針流轉的“困敵陣”,現在有一處的瘴氣反著轉,像被人用外力強行擰了個圈。能做到這點的,只有玄黃閣的人——他們擅長用陰邪之氣篡改陣法,當年老住持就是因為識破了他們的“逆氣陣”,才被記恨,最后遭了他們的毒手。
道天還不知道這些。他現在滿心都是練劍、修行,想著怎么變強,怎么保護身邊的人。我沒告訴他,是不想讓他的“心錨”變成“心魔”——太早知道危險,容易讓他變得急功近利,反而會傷了經脈,毀了修行。
“師父,”慧能走過來,他剛從后山回來,深灰的僧衣下擺沾了點黑色的瘴氣殘渣,那是玄黃閣陰邪之氣的痕跡,“迷魂林的瘴氣已經重新布好,但對方既然能找到陣眼,說明對我們的陣法很熟悉,恐怕是以前寺里的人,或者……老住持當年的叛徒。”
我的心猛地一沉。老住持當年圓寂前,確實有個弟子叛逃,據說投靠了玄黃閣,還帶走了寺里的《無相陣圖》。如果真是他,那無相寺的防御就等于在玄黃閣面前敞開了大門。
“慧能,”我轉過身,從藏經閣的暗格里取出一本泛黃的冊子,上面寫著《守寺劍訣》,是老住持親手所寫,“你把這個交給道天,讓他在練完基礎劍招后,照著上面的‘護心劍’練。這劍招能護住他的丹田,就算遇到陰邪之氣,也能抵擋一陣。”
慧能接過冊子,指尖輕輕拂過封面的字跡,聲音很沉:“師父,要不要讓道天知道真相?他現在已經能察覺氣的異動,瞞下去,反而會讓他分心。”
我看著窗外的竹林,晨霧慢慢散了,陽光照在竹葉上,泛著綠光。“再等等,”我輕聲說,“等他把‘守心式’練熟,把‘護心劍’的基礎打牢。他心里裝著太多事,我們要做的,是給他時間,讓他自己長出能扛事的骨頭。”
(慧能視角)
拿著《守寺劍訣》去找道天時,他正在練“護心劍”的起手式——雙腳分開與肩同寬,木劍橫在胸前,掌心對著劍柄,氣順著手臂流到劍身,在劍身上形成一層淡淡的金光。
這是我昨天教他的,本以為他要練個三五天才能找到感覺,沒想到今天就已經能引氣到劍身,先天道體的天賦,果然不是常人能比的。
“道天,”我走過去,把冊子遞給他,“師父讓我把這個交給你,里面的‘護心劍’能護住丹田,你每天練完基礎劍招后,多練幾遍。”
道天接過冊子,手指輕輕撫摸著封面的字跡,眼神很認真:“這是師父寫的嗎?”
“是老住持寫的,師父保存了很多年,”我點點頭,看著他翻開冊子,里面的字跡工整,每一招下面都有注釋,還有老住持畫的小圖,標注著氣的流向,“老住持說,‘護心劍’不是用來攻擊的,是用來守護的,練到極致,能把氣凝成‘劍盾’,抵擋陰邪之氣。”
道天的手指停在“劍盾”的注釋上,突然抬頭看我:“慧能師兄,是不是山外有危險了?昨天我練劍時,青銅碎片突然發燙,佛珠也在抖,像在提醒我什么。”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這么敏銳。玄黃閣的陰邪之氣雖然微弱,但輪回盤碎片對這種氣息最敏感,加上他的先天道體,能察覺也不奇怪。
“是有探子在山外徘徊,”我沒有瞞他,蹲下來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很堅定,沒有絲毫害怕,“但師父和師兄們會保護你,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練劍,好好修行,等你足夠強了,我們一起保護無相寺。”
道天握緊手里的冊子,又看了看手里的木劍,劍身的金光更亮了些:“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練‘護心劍’,不僅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慧明,保護師父,保護你。”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他不再是那個需要我們保護的孩子了。他的眼神里,有了道無極當年的影子——不是鋒芒畢露的銳利,是溫潤卻堅定的守護力,像后山的老松樹,不管風多大,都能穩穩地站在那里,護住身下的小草。
(道天視角)
傍晚練完劍,我坐在后山的大石頭上,翻看《守寺劍訣》。夕陽把冊子的紙染成了金色,老住持的字跡里,能看到淡淡的墨痕,有些地方還被修改過,顯然是反復琢磨過的。
“護心劍”的第一式叫“守元”,要把氣聚在丹田,順著經脈流到劍身,再從劍尖繞回來,形成一個循環。我試著練了一遍,氣在身體里繞了一圈,回到丹田時,感覺那里暖暖的,像揣了個小太陽。懷里的青銅碎片突然發燙,星圖紋路在布兜里亮起,和劍身上的金光呼應,形成一個小小的光罩,把我護在里面。
“道天!”慧明跑過來,手里拿著兩個饅頭,還有一碟咸菜,“快吃吧,張師兄說今天的饅頭加了紅糖,可甜了!”
我接過饅頭,咬了一口,果然有淡淡的甜味,像秦婆婆給我做的糖餅。慧明坐在我身邊,看著我手里的冊子,好奇地問:“這是什么呀?是不是很厲害的劍譜?”
“是《守寺劍訣》,”我把冊子遞給她,指著“守元”式的圖,“里面的劍招能保護自己,還能保護別人,以后我練會了,教你。”
慧明湊過來看,小腦袋靠在我肩膀上,頭發蹭得我脖子有點癢:“好啊好啊!等我們都練會了,就一起站在寺門口,像師父和慧能師兄一樣,保護寺里的人!”
夕陽慢慢沉下山頭,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地上的草葉上,像兩個緊緊靠在一起的小樹苗。遠處的寺廟傳來晚鐘的聲音,“咚——咚——”,很沉,卻很穩,像在為我們加油。
我突然想起爹以前說的話:“天兒,真正的厲害,不是能打敗多少人,是能護住多少人。”那時候我不懂,現在握著手里的木劍,看著身邊的慧明,摸著懷里發燙的青銅碎片,我好像懂了——我的劍,不是為了報仇,是為了守護;我的修行,不是為了變強,是為了不讓身邊的人再像爹娘、秦婆婆那樣,因為我而受傷。
(上帝視角)
夜色像塊浸了墨的布,慢慢蓋住了無相寺。道天和慧明并肩走回禪房,道天手里提著木劍,劍穗在月光下輕輕晃,慧明手里拿著空竹籃,嘴里哼著不成調的佛經,兩人的笑聲在安靜的小路上回蕩,像兩串清脆的風鈴。
藏經閣里,玄苦大師還在看著《無相陣圖》,桌上的油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滿是字跡的紙上。他的手指在“迷魂林”的陣眼處畫著圈,那里有個小小的紅圈,是老住持當年標注的“死穴”——如果玄黃閣的人真的拿到了《無相陣圖》,肯定會從這里突破。
山腳下的瘴氣外,一道黑影正對著無相寺的方向,手里拿著一塊黑色的令牌,令牌上的骷髏頭在月光下閃著綠光。他正是玄黃閣的探子,剛把迷魂林陣眼的位置傳回閣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無相寺,這次看你們還能護那小崽子多久。”
禪房里,道天把木劍放在床邊,又把《守寺劍訣》小心地放進布包,和《先天道經》放在一起。慧明已經睡著了,趴在床上,手里還攥著一顆沒吃完的野草莓,嘴角帶著甜甜的笑。
道天坐在床邊,握著木劍的劍柄,感受著里面傳來的淡淡暖意——那是爹的氣息,是老住持的期望,也是他自己的決心。月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臉上,他的眼神很亮,像兩顆在黑暗中永不熄滅的星星。
(道天視角)
我輕輕撫摸著木劍的劍身,上面還有白天練劍時留下的竹痕,那是我練“護心劍”時,不小心蹭到竹子留下的。這些痕跡,像一個個小小的記號,記錄著我的進步,也提醒著我,前路還有很多困難。
懷里的青銅碎片慢慢涼了下來,星圖紋路的光也淡了,像睡著了似的。手腕上的紫檀佛珠還帶著溫潤的溫度,輕輕貼著我的皮膚,像玄苦大師的手,在為我祈福。
我想起白天慧能師兄說的話,想起玄黃閣的探子,想起爹娘的仇。心里雖然有點慌,但更多的是堅定——我不能怕,我要好好練劍,好好修行,等我足夠強了,就去找到玄黃閣的壞人,為爹娘報仇,為秦婆婆報仇,保護所有我想保護的人。
“爹,娘,”我小聲說,把臉貼在木劍上,劍身上的溫度很暖,像爹的手掌,“我會努力的,不會讓你們失望。”
窗外的月光很溫柔,照在地上,像鋪了一層銀霜。慧明的呼吸很輕,像小貓咪在打呼嚕。我握著木劍,閉上眼睛,心里想著“守心式”的動作,氣在丹田慢慢流轉,很穩,很順。
我知道,明天又會是新的一天,又要開始新的練劍、新的修行。但我不再害怕了,因為我有木劍,有《守寺劍訣》,有玄苦大師的教導,有慧明的陪伴,還有心里那份想守護的執念。
只要我不放棄,只要我堅持下去,總有一天,我的木劍能劈開所有的危險,我的氣能護住所有我想守護的人。
月光下,木劍的劍身泛著淡淡的光,像一顆正在慢慢成長的種子,終將長成能遮風擋雨的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