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道天修仙錄
- 道天天王
- 6698字
- 2025-08-21 00:44:01
第一章青山藏道胎稚語動塵心
(道天視角)
我記事時,家就在青山坳的最深處。
土坯墻的縫隙里長滿了青苔,屋頂的茅草每年春天都會冒出嫩黃的芽,像爺爺下巴上沒剃干凈的胡茬。娘總說這房子是“接地氣”,清晨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就能聞到松針混著濕土的味道,遠處的梯田像疊起來的綠毯子,云在上面投下會跑的影子。
我那時候才五歲,穿的粗布褂子總短一截,露出的手腕細得像曬蔫的蘆葦。爹說我是“先天不足”,每天天不亮就拽著我去后山練“站樁”。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有層厚厚的繭,按在我后心時,總能傳來一股暖暖的氣,順著骨頭縫往四肢竄,像是有小蟲子在爬。
“意守丹田,”爹的聲音像后山的老松樹,悶悶的卻有勁兒,“感受天地的氣,不是用鼻子,是用心。”
我不懂什么是丹田,只知道盯著腳邊的螞蟻搬家。它們扛著比自己大兩倍的草籽,沿著青石板的裂縫鉆來鉆去,忙得團團轉。爹也不催,就那么站著,晨光從他肩膀的破洞里漏進來,在地上畫出小小的光斑,像塊被打碎的金子。
娘總在這時挎著竹籃來尋我們,籃沿掛著的銅鈴叮鈴鈴響。她的頭發用根木簪挽著,鬢角有幾縷碎發垂下來,被晨露打濕,貼在臉頰上。籃子里常裝著剛蒸好的紅薯,熱氣裹著甜香撲過來,爹的喉結總會不動聲色地滾一下。
“阿天今天乖不乖?”娘蹲下來剝紅薯皮,她的指甲蓋上沾著灶灰,指尖卻永遠是暖的。紅薯的糖汁粘在手上,她就往我嘴里抹,甜得舌尖發麻。
“他能盯著螞蟻看半個時辰,”爹難得笑了笑,眼角的皺紋擠成三道溝,“比你還能沉得住氣。”
娘就會輕輕拍我的屁股:“我們阿天是在悟道呢,是不是?”
我啃著紅薯,含糊地點頭。那時候不知道“悟道”是什么意思,只覺得后山的風很舒服,吹過松針的聲音像誰在哼歌,爹身上的汗味混著娘的紅薯香,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味道。
(母親視角)
看著道天踮著腳夠竹籃里的野棗,我的心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揪了一下。
這孩子生下來就不同。別家娃娃落地要哭三天三夜,他卻安安靜靜地睜著眼,黑葡萄似的眼珠轉來轉去,像是在看這屋里的梁木,又像是在看更遠的地方。接生婆說這是“貴人語遲”,可我知道,是他體內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在壓著——道無極沒說,但我從他夜里給孩子把脈時緊鎖的眉頭里,看出了擔憂。
“慢點吃,核別咽下去。”我替他擦去嘴角的棗汁,指腹蹭過他眉心那點淡紅色的印記。這印記生下來就有,像顆小小的朱砂痣,不仔細看看不出來,可每到月圓夜就會變深些,像吸了夜里的露水。
道無極說這是“道胎初顯”,不能讓外人知道。所以我們搬到了這青山坳最深處,他不再用那把能引雷的桃木劍,我也收起了從娘家帶來的《道德經》,就做對普通的山野夫妻,守著幾畝薄田,看日升月落。
可樹欲靜而風不止。上個月去鎮上趕集,我在布莊聽到兩個穿黑袍的人在說“先天道體”、“輪回盤”,說要去“青山一帶查查”。回來的路上,我攥著扯好的藍布,手心全是汗。道無極那晚沒睡,坐在門檻上磨了半夜柴刀,刀光映著他下巴上的胡茬,像結了層霜。
“阿蓮,”他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帶著阿天往南走,去找‘無相寺’的玄苦大師。”
我沒接話,只是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舔著鍋底,映得墻上我們一家三口的影子搖搖晃晃。我知道他說的“不在”是什么意思,那些黑袍人要找的,恐怕就是阿天這顆藏在青山里的“道胎”。
(阿蠻視角)
道天哥是個傻子。
村里的娃都這么說。他不跟我們掏鳥窩,不搶河灘上的鵝卵石,就知道在后山傻站著,要么就蹲在地上看蟲子爬。可我就愿意跟他玩,因為他會把娘給的紅薯分我一半,還會聽我講山里的故事。
我爹是獵戶,娘死得早,他總把我鎖在家里。我就翻后窗溜出去,光著腳跑過曬谷場,跑到青山坳最里面,準能看見道天哥像根木樁似的戳在松樹下。
“道天哥!”我從背后撲過去,他從來不躲,身子硬邦邦的,像我爹掛在墻上的熊瞎子標本。
他轉過頭,黑眼珠亮得像山澗的水。“阿蠻,”他說話總是慢慢的,“今天看到穿山甲了,在石頭縫里。”
“我知道那家伙!”我蹲下來,用樹枝在地上畫穿山甲的樣子,“我爹說它的鱗片能做藥,值好多錢!”
道天哥不說話,就看著我畫。陽光落在他頭頂,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突然發現他眉心有個小紅點,像我偷偷抹過娘的胭脂,忍不住伸手去碰。
指尖剛碰到皮膚,就感覺有股暖暖的氣鉆進來,順著胳膊往心里竄,像喝了爹藏的米酒,暈乎乎的舒服。“咦?”我想再碰,道天哥卻往后縮了縮,臉頰有點紅。
“娘說,不能隨便碰。”他低著頭,摳著自己的指甲。
“你娘就是事兒多!”我撇撇嘴,從兜里掏出個野果子,“給你,我在后山摘的,紅紅的,可甜了!”那果子長在懸崖邊的老樹上,村里老人說不能吃,我偷偷嘗過,澀得舌頭麻,可看著好看。
道天哥接過去,捏在手里轉來轉去。陽光照在果子上,紅得像要滴血。他突然抬頭看我,眼睛亮晶晶的:“阿蠻,你知道山外面是什么嗎?”
“是鎮子唄,”我咬著手指頭,“我爹說再外面是城,有好高好高的樓,比青山還高。”
道天哥沒說話,只是望著遠處的山峰,云彩在他臉上投下移動的影子。那時候我不懂,他看的不是山,是比山更遠的地方。
(道無極視角)
握著柴刀的手停在半空。
灶房里傳來阿蓮教道天背《三字經》的聲音,“人之初,性本善”,孩子的聲音奶聲奶氣,總把“善”念成“扇”。阿蓮就笑,笑聲像檐角的銅鈴,脆生生的。
我望著門檻外的青苔,喉結滾了滾。那把壓在箱底的桃木劍昨晚又在顫,劍鞘里的雷紋隱隱發亮——玄黃閣的人越來越近了。他們要的不是我這半吊子的“先天道體”傳承,是道天那顆未經雕琢的“道胎”,是傳說中能兼容萬法的“輪回盤”鑰匙。
三年前在黃山論道,我見過玄黃閣的手段。一個練了五十年“浩然正氣”的老儒,就因為說了句“玄黃閣違逆天道”,當場被他們的“蝕心咒”化成了一灘血水,連骨頭渣都沒剩下。他們的黑袍上繡著骷髏頭,笑起來的時候,牙比山里的野狼還白。
“當家的,吃飯了。”阿蓮端著碗筷出來,藍布褂子的袖口磨出了毛邊。她把一碗糙米飯推到我面前,上面臥著個荷包蛋,是偷偷給我留的。
道天捧著小碗,小口小口地扒拉著,米粒粘在嘴角。“爹,”他突然抬頭,“今天站樁的時候,感覺有氣往胳膊上跑,暖暖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筷子差點掉在地上。比預想的早了兩年,這孩子的道胎開始覺醒了。“別亂運氣,”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常,“還小,傷了經脈就不好了。”
阿蓮的手頓了頓,給道天夾了塊咸菜,沒說話。她總是這樣,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說,就像這青山,默默護著山里的生靈。
夜里,道天睡熟了,小胸脯隨著呼吸輕輕起伏。我坐在床邊,借著月光給他把脈。指尖下的脈象沉穩有力,像山澗的暗流,看似平靜,底下卻藏著奔涌的力量。那股先天之氣已經開始在他丹田凝聚,再過幾年,恐怕就瞞不住了。
阿蓮站在門口,月光照著她的側臉,鬢角的白發比去年多了些。“要不,把輪回盤碎片給他戴上?”她的聲音很輕,像怕驚醒孩子。
我搖搖頭:“太早了,他鎮不住。那碎片里的力量,連我都只能勉強壓制。”懷里的青銅碎片貼著心口,冰涼的,上面的星圖紋路偶爾會發燙,像有顆小太陽在里面跳動。
這是師父臨終前交我的,說“道家人世代守護,待先天之子現世,方可啟封”。當時我以為是句空話,直到道天生下來,眉心帶著那點朱砂痣,我才知道,該來的總會來。
(上帝視角)
青山坳的夏夜總是裹著水汽。
道天家的窗紙上,映著三個依偎的影子。道無極在給木劍纏布條,那把桃木劍被他用了十幾年,劍刃上的雷紋已經磨得淺了,卻依舊藏著隱隱的雷氣。阿蓮在縫補道天的褂子,銀簪在頭發里反光,偶爾抬頭看一眼丈夫的背影,眼神里有擔憂,卻更多是安穩。
道天趴在炕桌上,用樹枝在紙上畫圈圈。他不懂父母的沉默,只覺得窗外的蟲鳴很好聽,像在唱一首永遠不會結束的歌。月光從窗欞鉆進來,落在他眉心的朱砂痣上,那點淡紅突然深了些,像吸了月光的精華。
遠處的山巔,云層裂開道縫,露出半輪殘月。三個穿著黑袍的人影站在崖邊,黑袍下擺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中間那人的臉藏在兜帽里,只有一雙眼睛亮得像狼,盯著青山坳最深處的那點燈火。
“確定是這里?”左邊的人聲音像砂紙摩擦。
“錯不了,”中間的人指尖把玩著塊黑色令牌,上面刻著骷髏頭,“輪回盤碎片的氣息,隔著三座山都能聞到。”
右邊的人突然笑了,露出兩顆尖牙:“那先天道體的娃娃,據說味道比金丹修士還好呢。”
黑袍人沒接話,只是抬手一揮。三道黑氣像毒蛇,悄無聲息地滑下山坡,朝著道天家的方向游去,所過之處,蟲鳴驟歇,連月光都仿佛被染成了黑色。
窗紙里的影子還在動。道無極把纏好布條的木劍塞進床底,阿蓮把縫好的褂子蓋在道天身上,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遠處的青山沉默矗立,像無數年來一樣,守護著坳里的生靈,卻不知道,一場足以顛覆凡界的風暴,正從山巔悄悄壓來。
(道天視角)
半夜被尿憋醒的時候,窗外的蟲鳴停了。
往常這時候,總能聽到青蛙“呱呱”叫,還有不知名的蟲子“吱吱”響,像在開熱鬧的會。可現在靜得可怕,連風吹樹葉的聲音都沒有,空氣稠得像娘熬的米糊。
我爬起來,想去院子里的茅房。經過爹和娘的炕邊時,看見爹沒睡,正睜著眼看屋頂的椽子,手攥得緊緊的,指節發白。娘也醒著,背對著我,肩膀在輕輕抖。
“爹?”我小聲叫了一句。
爹猛地轉過頭,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嚇人。“別動!”他的聲音很低,卻帶著股勁兒,“躺回去,用被子蒙住頭,不管聽到什么都別出來!”
我從沒見過爹這樣,嚇得趕緊鉆回被窩。剛把腦袋蒙住,就聽到院子里“哐當”一聲,像是柴門被踹開了。接著是爹的聲音,很兇,不像平時的樣子:“玄黃閣的雜碎,敢闖我道某的家!”
然后就是“砰砰”的響聲,像有人在砸東西,還有奇怪的“滋滋”聲,像是燒紅的烙鐵放進水里。娘突然捂住我的耳朵,她的手在抖,掌心全是汗。
“阿天,聽娘說,”她的聲音貼在我耳邊,熱烘烘的,“等下不管發生什么,都往南山跑,去找穿灰衣服的和尚,就說……就說你是道無極的兒子,他會護著你。”
我不懂,為什么要去找和尚?為什么爹在外面打架?為什么娘的眼淚滴在我脖子上,燙得像火?
突然,“轟隆”一聲巨響,屋頂好像被砸穿了,瓦片嘩啦啦地掉下來。娘一把將我推開,推到炕洞旁邊的暗格里。“進去!”她低吼著,把一個冰涼的東西塞進我手里,“拿著這個,千萬別丟了!”
是塊硬硬的東西,上面有凹凸的花紋。暗格的蓋子關上之前,我看見娘轉身撲了出去,她的藍布褂子在月光下像只飛起來的鳥。然后,我聽到一聲凄厲的尖叫,像山里受傷的母狼,聽得我心都揪起來了。
暗格里黑得像潑了墨。我攥著那塊冰涼的東西,渾身發抖。外面的打斗聲、喊叫聲、還有那奇怪的“滋滋”聲混在一起,像一場可怕的噩夢。我想出去,想叫娘,可嘴巴像被粘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靜了。
靜得跟剛才一樣可怕,甚至更可怕。
我趴在暗格里,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咚咚”的,像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那塊冰涼的東西在手里發燙,上面的花紋硌得手心生疼。
突然,暗格的蓋子被輕輕推開了。
是阿蠻。
她的頭發亂糟糟的,臉上沾著泥,眼睛紅得像兔子。“道天哥,”她拉起我的手,力氣大得嚇人,“快走,我爹說……說你家出事了……”
我跟著她鉆出暗格,腳剛落地,就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是爹的木劍,劍身斷了,布條散落在旁邊,上面沾著黑乎乎的東西,聞起來像鐵銹。
院子里空蕩蕩的,只有柴門歪在一邊,月光照在地上,亮得刺眼。我家的房子塌了一半,梁木燒得焦黑,冒著青煙。
娘和爹都不在了。
阿蠻拉著我往山上跑,她的手心里全是汗。風吹過樹林,發出“嗚嗚”的聲音,像娘在哭。我攥著那塊發燙的東西,感覺有什么東西從眼睛里涌出來,糊住了視線。
跑過后山的松樹林時,我回頭看了一眼。青山坳在月光下像個安靜的墳場,只有我家的方向,還冒著一點點火星,像只快要熄滅的眼睛。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手里攥著的是輪回盤的第一塊碎片,是爹用命護住的東西。我也不知道,娘最后那聲尖叫,是用“血祭術”封印了我身上的道胎氣息,讓玄黃閣的人暫時找不到我。
我只知道,我的家沒了。
那個有紅薯香、有爹的手掌、有娘的笑聲的家,沒了。
阿蠻拉著我,一直往南山跑。她的草鞋跑掉了一只,光著的腳被石頭劃破,留下一串血印,像山路上開了朵紅色的花。
月光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兩個找不到家的小野獸。
(阿蠻視角)
道天哥一路上都沒說話。
他就那么被我拉著跑,眼睛直勾勾的,像丟了魂。手里攥著個黑乎乎的東西,指節都白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剛才我趴在他家后窗上,看見那些黑袍人把嬸子……把嬸子變成了一灘黑水,叔拿著斷劍沖上去,也被一道黑氣纏上,燒成了火人。
爹不讓我看,把我往柴房里塞,可我還是看見了。那些黑袍人的眼睛是綠的,笑起來的時候,牙齒比我爹打的野豬還嚇人。
“道天哥,別哭。”我騰出一只手,抹了抹他的臉。他的眼淚熱乎乎的,像山里的溫泉水。
他還是不說話,只是腳步跟著我,一下一下,踩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響。
跑到南山的懸崖邊,我累得喘不過氣,扶著棵老松樹直哼哼。道天哥突然停下,盯著崖下的霧氣。那霧氣白蒙蒙的,像娘蒸饅頭時冒的煙,深不見底。
“阿蠻,”他終于開口,聲音啞得像被石頭磨過,“我爹娘是不是……死了?”
我的眼淚也掉了下來,砸在地上的青草上。“我不知道,”我抽噎著,“我爹說……說他們去很遠的地方了,要很久才回來。”
道天哥沒說話,只是望著霧氣。過了一會兒,他把手里那塊黑乎乎的東西舉起來,借著月光,我看見上面有奇怪的花紋,像星星連在一起。
“娘說,拿著這個,去找穿灰衣服的和尚。”他的聲音很輕,像怕被誰聽到。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黑袍人的喊叫,還有狗叫聲,越來越近。我爹說過,南山的懸崖有個山洞,藏在瀑布后面,很少有人知道。
“道天哥,跟我來!”我拉起他的手,往瀑布的方向跑。水花濺在臉上,冰涼冰涼的,把眼淚都沖掉了。
黑袍人的聲音越來越近,還有那可怕的“滋滋”聲。我回頭看了一眼,看見道天哥的腳印里,滲出了淡淡的血,他的腳后跟被石頭磨破了,卻一點都沒察覺。
跑到瀑布邊,我掀開掛在崖壁上的藤蔓,露出個黑漆漆的洞口。“進去!”我把他往里推,“我爹說這洞能通到山外面,你去找和尚,別回頭!”
道天哥抓住我的手,眼睛亮得嚇人:“你跟我一起走!”
“我不,”我搖搖頭,從兜里掏出個紅果子,就是上次給他的那個,“我得回去找我爹,這個你拿著,甜的。”
黑袍人的喊叫聲就在身后了,還有火把的光,染紅了瀑布的水。我使勁推開道天哥,把藤蔓拉回來,擋住洞口。
“道天哥,你要活著!”我對著洞口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會去找你的,一定!”
洞口里沒有聲音。
我轉身,撿起塊石頭,朝著黑袍人的方向跑過去。我要把他們引開,像爹教我的那樣,給道天哥爭取時間。
跑過那塊長著紅果子的懸崖時,我回頭看了一眼。瀑布的水嘩嘩地流著,藤蔓一動不動,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風吹過樹林,又響起了“嗚嗚”的聲音,像誰在哭。我握緊手里的石頭,跑得更快了。
(道天視角)
洞里黑得像被墨染過。
我坐在冰冷的石頭上,手里攥著那個紅果子,澀味從舌尖一直苦到心里。阿蠻的聲音好像還在耳邊,“道天哥,你要活著”,可我知道,她回不去了。
那塊從娘手里接過的東西在懷里發燙,上面的星圖紋路越來越亮,映得洞壁上全是跳動的光斑,像無數只眼睛。我想起爹說的“天地的氣”,想起娘縫補褂子時的側臉,想起阿蠻光著腳跑在山路上的樣子,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下來。
不知坐了多久,洞外的天開始亮了。
我摸著洞壁往外走,石頭劃破了手心,也不覺得疼。走到洞口,看見藤蔓上沾著暗紅的血,像開了朵難看的花。
山風吹過來,帶著松針的味道,還是以前的味道,可什么都不一樣了。
我把阿蠻給的紅果子揣進懷里,把那塊發燙的東西緊緊攥在手心。朝著南山的方向磕了三個頭,額頭撞在石頭上,咚咚作響。
然后,我轉過身,朝著山外走去。
沒有路,就踩著荊棘走。沒有吃的,就嚼樹葉。腳底磨出了泡,破了,又結了痂,像層硬殼。懷里的紅果子被體溫捂軟了,我舍不得吃,總覺得阿蠻會突然從樹后跳出來,笑著要我分她一半。
走了三天三夜,我走出了青山。
站在山口,看著遠處的炊煙,還有田埂上的人,他們穿著干凈的衣服,牽著牛,說說笑笑,像活在另一個世界。
我摸了摸懷里的紅果子,又摸了摸那塊發燙的東西。爹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來:“意守丹田,感受天地的氣。”
我深吸一口氣,空氣里沒有松針的味道,只有泥土和肥料的腥氣。可就在這陌生的氣息里,我感覺到一股暖暖的氣,從腳底慢慢往上竄,順著骨頭縫,流進心里那個空落落的地方,像娘的手,輕輕拍著我的背。
我知道,我得活下去。
為了爹,為了娘,為了阿蠻,也為了弄明白,他們用命護住的這個秘密,到底是什么。
陽光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我扯了扯短了一截的褂子,朝著有炊煙的地方走去。
青山在我身后越來越遠,像個永遠不會醒來的夢。可我知道,我還會回去的,等我找到那個穿灰衣服的和尚,等我弄明白一切,我會回去的。
手里的紅果子,在陽光下紅得像滴血。
夜無疆
那一天太陽落下再也沒有升起…………………
沒錢修什么仙?
老者:“你想報仇?”少年:“我被強者反復侮辱,被師尊視為垃圾,我怎么可能不想報仇?”老者摸了摸少年的腦袋,嘆道:“好孩子,我來傳功給你吧。”少年驚道:“前輩!這怎么行?”老者伸出手:“把你手機給我。”少年看著手機上的變化,震驚道:“前輩!這哪里來的百年功力?”老者微微一笑:“好孩子,這是你在天庭的備用功力,以后急用的時候隨用隨取,別再被人侮辱了。”少年皺眉:“這不是法力貸嗎?我怕……”老者:“天庭是大平臺,新用戶借百年功力有30天免息,日息最低半天功力,還沒你吐納一周天多。”……張羽冷哼一聲,關掉了上面的廣告。
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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撈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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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虛至尊
(又名《玄靈天帝》方辰)”江凡,我后悔了!“當許怡寧發現,自己寧死不嫁的窩囊未婚夫,娶了姐姐,將她培養成一代女帝時,她后悔了。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任性的讓姐姐替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