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來人了。
孫建國那句輕如夢囈,卻又重如泰山的話,像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地砸在了凌風的心上。
他臉上的血色,在“周郎顧曲”的代價下本就尚未完全恢復,此刻更是褪去了幾分,顯得愈發蒼白。但他那只獨眼之中,卻非但沒有驚慌,反而閃過了一絲冰冷的、了然于心的銳光。
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從他決定不再隱藏,選擇在這個世界展露鋒芒的那一刻起,他就預料到了,自己所擁有的、那些超越時代理解的知識與力量,必然會引來國家層面的注視。
只是,他沒想到,會來得這么快,這么突然。
“凌風同學?”孫建國看著沉默不語的凌風,額頭上的冷汗冒得更密了。他身后的那兩名黑衣人,雖然一言不發,但身上那股如同出鞘利刃般的肅殺氣場,已經讓整個教室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幾度。
全班同學,包括剛剛還沉浸在無盡震撼中的孟婉婷和林雅琪,此刻都大氣不敢出。他們雖然聽不清孫建國和凌風的耳語,但那兩個黑衣人的出現,以及教務主任那近乎卑微的態度,已經讓他們意識到,事情的發展,已經遠遠超出了校園風波的范疇。
“走吧。”
凌風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一絲波瀾。他將那支尚有余溫的竹笛,輕輕放回講臺,然后,在全班同學那混雜著敬畏、恐懼與不解的目光中,跟隨著孫建國和兩名黑衣人,走出了教室。
白雨晴和蘇曉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擔憂。但那兩名黑衣人中,走在后面的那一個,只是淡淡地回瞥了一眼,那眼神,冰冷、銳利,如同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他們所有想要跟上去的念頭。
那不是警告,而是一種來自更高生命層次的、不容置疑的威壓。
走廊里,早已被清空。
凌風被帶到了校長辦公室。
校長辦公室里,早已坐著一個人。
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面容儒雅,穿著一身合體的中山裝,氣質沉穩如山的中年男人。他沒有像那兩個黑衣人一樣散發著咄咄逼人的氣場,但他的存在,卻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而又厚重。
他看到凌風進來,只是平靜地抬了抬眼,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孫建國和另外兩名黑衣人,則如同最忠誠的衛兵,識趣地退出了辦公室,并關上了那扇厚重的實木門。
“凌風同學,你好。”中年男人微笑著開口,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直抵人心的力量,“自我介紹一下,我姓秦,秦川。來自一個……你暫時不需要知道全稱的部門。”
“我的工作,是負責處理一些……用常規科學無法解釋的特殊事件。”
他沒有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直接點明了來意。
凌風平靜地與他對視,沒有說話。他知道,在這樣的存在面前,任何的偽裝和謊言,都是徒勞。
秦川似乎很滿意凌風的鎮定,他將一份用牛皮紙袋密封的文件,推到了凌風面前。
“你用甲骨文寫的那篇《后出師表》賞析,我們看到了。”秦川的語氣,依舊溫和,但眼神,卻變得前所未有的銳利,“為你進行鑒定的,是國家歷史研究院的李振國道士。他在古文字領域,浸淫了五十多年,是國內甲骨文研究的泰山北斗。”
“他看完你的文章后,當場心神激蕩,引發了舊疾,被緊急送醫。昏迷前,他只留下了一句話——”
秦川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不是賞析,這是……親歷者的追憶!’**”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凌風的腦海中炸響。
他終于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了。
他用張松的記憶,諸葛亮的靈魂,寫下的那篇文章,已經不僅僅是文字的翻譯和組合。其中,蘊含了諸葛亮那份最真實、最沉痛的北伐之心!那種壯志未酬的悲涼,那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決絕,已經透過那些古老的文字,化作了一種能夠直接沖擊讀者靈魂的“勢”!
這股“勢”,對于李振國那樣的頂級學者而言,其沖擊力,是毀滅性的。
“你的文章里,詳細描述了蜀漢后期,一種名為‘八門金鎖’的軍陣變體。這個陣法,只在一些野史雜記中,有過寥寥數語的提及,早已失傳。”秦川的目光,緊緊地鎖定著凌風,“但巧合的是,半個月前,在川蜀地區的一處考古發掘中,我們出土了一批被列為國家最高機密的竹簡。上面記載的,正是這個已經失傳的陣法。”
“兩相對照,無論是陣法結構,還是生克變化,你的描述,與竹簡上的記載,分毫不差。甚至……比竹簡上的記載,還要詳盡,還要……鮮活。”
“凌風同學,”秦川的身體,微微前傾,那股如山岳般的氣勢,瞬間將凌風籠罩,“現在,你能告訴我,你是誰?你身上的這些知識,又從何而來嗎?”
辦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凌風知道,這是他人生中最關鍵的一次抉擇。說錯一個字,他未來的人生,可能都將在一個不見天日的秘密基地中度過。
他沉默了良久,胸前的“鎮魂玉”,散發著清涼的氣息,讓他那因被質問而有些波動的精神,迅速恢復了平靜。
他抬起頭,迎著秦川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緩緩地,說出了一句他早已準備好的、半真半假的說辭:
“我沒有名字。或者說,覺醒之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
“至于這些知識,它們不是我學來的。我只是……一個‘容器’。”
“我的身體里,住著一些……古老的靈魂。他們,在通過我,看著這個全新的世界。”
他沒有提“英魂”,而是用了更模糊、更具有東方神秘主義色彩的“古老的靈魂”。
秦川聽到這個回答,眼神中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了然,但更多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凝重。
他沉默了許久,最終,靠回了椅背,那股逼人的氣勢,緩緩收斂。
“你的情況,很特殊。上面經過研究,決定對你,采取‘保護性觀察’。”秦川的語氣,恢復了溫和,“從今天起,你的檔案,將被列為最高機密。我們會派專人,在暗中保護你的安全。同時,我們也希望你,能繼續像一個普通學生一樣生活,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當然,如果可以,我們也希望,在我們需要的時候,你能為這個國家,提供一些……幫助。”
這是一場交易。
國家給予他自由和保護,而他,則需要在必要的時候,展現出自己的價值。
“我明白。”凌風點了點頭。
“很好。”秦川站起身,臉上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那就不打擾你……上課了。”
他打開門,孫建國和那兩個黑衣人,正筆直地站在門外。
一場足以改變凌風一生的風暴,就這樣,以一種看似平靜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但凌風知道,這只是開始。
從今天起,他的一舉一動,都將生活在一雙來自國家層面的、無形的眼睛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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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凌風重新回到高三(七)班時,已經是下午最后一節自習課。
他推開門,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聚焦在了他的身上。那目光,已經徹底變了。不再是嘲弄,不再是鄙夷,而是一種混雜著恐懼、敬畏、好奇的復雜情緒。
那個下午,他被“神秘黑衣人”帶走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整個校園。各種版本的猜測,甚囂塵上。有人說他真的是間諜,被安全局的人帶走了;有人說他其實是某個秘密家族的繼承人,被接回去了;更離譜的,是說他其實是外星人,被天外文明回收了。
無論哪種猜測,都將凌風,徹底地,與“普通學生”這個身份,劃清了界限。
他成了十七中,一個活著的傳奇,一個不可觸摸的禁忌。
王皓和他的那幾個跟班,此刻更是噤若寒蟬。他們看著凌風,就像在看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核彈。他們終于意識到,自己招惹的,可能是一個他們傾盡家族之力,都無法撼動的恐怖存在。
凌風沒有理會這一切,徑直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拿出了一張草稿紙,和一支筆。
他要履行一個承諾。
在國賽獲獎后,白雨晴曾半開玩笑地對他說:“凌風,你做的那個木牛流馬太酷了!什么時候,也給我做一個禮物呀?我不要會跑的,就要一個擺在桌上,可可愛愛的小擺件就行。”
當時,他答應了。
現在,是時候兌現了。
他要做的,是“木牛流馬”的2.0版本。
一個融合了諸葛亮的機關術,與華佗的藥理,專門為白雨晴打造的、獨一無二的……守護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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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破壞:用美工刀劃牛腿觸發隱藏機制】**
第二天放學后,凌風在學校的林蔭小道上,攔住了正準備回家的白雨晴。
“給你的。”
他將一個用普通紙盒包裝的禮物,遞了過去。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少年人特有的、不太自然的靦腆。
“啊?”白雨晴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驚喜地接過了盒子,“你真的做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一聲驚喜的輕呼,從她口中發出。
盒子里,靜靜地躺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用檀木雕刻而成的、憨態可掬的小奶牛。
那只小奶牛,做工精巧到了極致。身上的每一處關節,似乎都可以活動。它的眼睛,是用兩顆不知名的、黑曜石般的晶石鑲嵌而成,在夕陽下,閃爍著深邃而又溫潤的光澤。整只小奶牛,看起來既充滿了古典機關的韻味,又帶著一種萌系的、現代的美感。
“哇!太可愛了!謝謝你,凌風!”白雨晴愛不釋手地將小奶牛捧在手心,臉上的笑容,比夕陽還要燦爛。
凌風看著她的笑容,心中那因為連番激戰和高層約談而緊繃的神經,也悄然放松了下來。這種平靜而又美好的感覺,是他兩世為人,都未曾體驗過的。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打破了這份美好。
“哼,故弄玄虛。”
蘇曉背著書包,從他們身后走了過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種理科學霸特有的、居高臨下的審視與不屑。
他因為昨天在音樂課上,被凌風的笛聲所震撼,感到了自己知識體系被挑戰的羞辱。而此刻,看到白雨晴對凌風送的禮物如此珍視,一種混合了嫉妒與學術偏執的情緒,讓他再也無法保持沉默。
“凌風,你又在用這種小把戲,欺騙不懂行的女孩子嗎?”蘇曉推了推眼鏡,冷笑道,“這種所謂的‘機關術’,無非就是利用了幾個巧妙的榫卯結構和隱藏的彈簧。我只要三分鐘,就能畫出它的內部結構圖。”
“蘇曉!你怎么能這么說!”白雨晴有些生氣了,“這是凌風送給我的禮物!”
“雨晴,你不要被他騙了。”蘇曉的語氣,更加咄咄逼人,“科學,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他這些東西,都是見不得光的。讓我來揭穿他這個騙局!”
說著,他竟然從書包里,拿出了一把鋒利的美工刀!
“你干什么!”白雨晴驚呼一聲,想要將小奶牛藏到身后。
但已經晚了。
蘇曉的動作極快,他一把搶過小奶牛,用美工刀的刀尖,狠狠地,朝著奶牛那條精致的后腿,劃了下去!
他要拆解它!他要當著白雨晴的面,證明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嘩眾取寵的玩具!
然而,就在刀尖與木頭接觸的瞬間——
異變,陡生!
只聽“咔噠”一聲微不可查的輕響,仿佛某個精密的機括,被觸發了。
那只被蘇曉抓在手里的小奶牛,它那條一直翹著的、可愛的尾巴,在這一刻,如同毒蛇的信子般,猛地彈了一下!
“噗——”
一小撮肉眼幾乎無法看見的、極細的、無色無味的白色粉末,從牛尾的尖端,精準無比地,噴射而出,瞬間籠罩了蘇曉的口鼻!
**華佗秘方·麻沸散(改良版)!**
蘇曉的動作,瞬間僵住了。
他臉上的獰笑,還凝固在嘴角。他手中的美工刀,“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的眼皮,開始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緩緩下沉。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無法抵御的困意,瞬間淹沒了他的全部意識。
“這……這……是……”
他只來得及說出這三個字,便雙腿一軟,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摔在了草坪上。
不到三秒鐘。
他就已經發出了均勻而又香甜的……鼾聲。
他睡著了。
t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在這條人來人往的林蔭道上,沉沉地睡了過去。預計,將持續兩個小時。
白雨晴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花容失色,捂住了嘴。
周圍路過的學生,也紛紛停下腳步,對著睡得像死豬一樣的蘇曉,指指點點,發出了驚奇的議論。
一個學霸,就以這樣一種極不體面的方式,徹底地,社會性死亡。
凌風平靜地走上前,從草地上,撿起了那只完好無損的小奶牛,輕輕吹掉了上面的灰塵,重新遞給了依舊處在震驚中的白雨晴。
“現在,它是安全的了。”他輕聲說道。
他的眼神,掃過地上昏睡不醒的蘇曉,沒有一絲的憐憫。
從蘇曉用刀劃向那個禮物的時候起,他們之間的那點同學情誼,便已徹底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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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玉共鳴:雨晴佩戴玉佩與奶牛眼部碎玉共振發光】**
白雨晴顫抖著手,接過了那只小奶牛。
她的心情,復雜到了極點。既有對蘇曉的同情,更有對凌風那層出不窮的、神秘莫測手段的……深深敬畏。
她下意識地,將小奶牛緊緊地,抱在了自己的胸前。
就在這時,更加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嗡——”
只見白雨晴的胸口處,透過她那件薄薄的校服襯衫,突然亮起了一團柔和的、溫暖的、如同月光般的白色光暈!
那光暈的源頭,正是她從小就貼身佩戴的、那塊母親留給她的、水滴狀的暖玉玉佩!
幾乎在同一瞬間,她懷中那只小奶牛的眼睛——那兩顆被凌風用“鎮魂玉”的碎屑鑲嵌而成的黑曜石般的眼珠,也同樣亮起了微光!
那光芒,與她玉佩上散發出的光芒,遙相呼應,彼此共鳴!
一圈圈柔和的光暈,如同水波般,從玉佩和奶牛眼中蕩漾開來,將兩人籠罩其中。一股溫暖、寧靜、祥和的氣息,瞬間包裹了白雨晴,撫平了她心中所有的驚慌與不安。
(為195章定情信物伏筆)
“這……這是……”
白雨晴低頭,看著自己胸前和懷里同時發光的兩個物件,徹底驚呆了。
而凌風,比她更加震驚!
他的右眼,死死地盯著白雨晴胸前那塊正在發光的玉佩!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塊玉佩中,蘊含著一股與他的“鎮魂玉”同源,但又更加純凈、更加溫和的……靈氣!
這怎么可能?!
這種蘊含天地靈氣的古玉,萬中無一,白鐵說過,他的“鎮魂玉”乃是祖傳之寶。為什么白雨晴的身上,也有一塊?!
她們家,到底是什么來歷?
就在凌風心神劇震,無數個念頭在腦海中翻騰之時,他并不知道,就在不遠處,一棟教學樓的天臺上。
那兩名本應在暗中“保護”他的黑衣人,此刻正拿著一個望遠鏡,臉色凝重如鐵地,看著眼前這超自然的一幕。
其中一人,放下了望遠鏡,迅速地打開了手腕上的一個通訊設備,用一種急促而又壓抑著極度震驚的語氣,向上級匯報道:
“報告‘昆侖’!報告‘昆侖’!”
“‘神跡-1’目標檔案,需要立刻進行最高級別更新!”
“他……他好像在用他的超自然能力,進行……求偶。”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監測到了第二個高能靈蘊反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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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源,就在他的‘求偶對象’,那個名叫白雨晴的女孩身上!”
“重復!我們發現了第二個,活性的,未被記錄在案的……靈蘊攜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