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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就是它燒了殿下的袖子!

洛川指的地方居然是正正經經的一座小廟屋。

這座廟屋處于后山山腳,與日久村之間只有一條不算寬的深溪,一橋之隔。

廟里紅柱已經褪色,暴露出里面發黑的原木,但仍能看出原先是漆紅發亮的。屋檐缺的缺碎的碎,像是被頑皮小兒故意丟砸過石頭。

洛川指的地方,就是這么一座略顯低矮又非常破舊的廟宇。

齊渺一臉問號:“這不是有廟嗎,怎么之前沒感覺到?......不對啊,這可是廟,你嫌命太長才住這兒?”

洛川:“……”

她好像沒命可嫌。

齊渺繞著巡查一圈,并無異樣。

“怪哉怪哉,匯禪長老的匯禪廟應該不會這么破敗,但哪怕這是個小神的廟,也是能拜拜的,拜一拜,再求求平安,就總有神仙能聽到請愿,這個村子里的人難道不知道這個地方?”

沒人回答他,因為一同走進去,他們就知道了原因。

這廟里除了幾個蒲團,和被砸的七零八落的木龕簽筒,就只剩下蛛網灰塵,沒有最重要的東西——神像。

小小土地祠里還住了土地公呢,一方廟里,沒有坐鎮的神官,就算恢復干凈整潔,那也只會是一座普通的屋子罷了。看來這里已經多年無人問津,也難怪洛川能藏身于此。

齊渺上前一步,托起幾團光球拋開,點燃了散落在地的油燈和翻倒的香燭。

廟里剎時明亮起來,照的那鬼夫妻和洛川都不適應的瞇了瞇眼睛。

南容也進來,他走了一圈,把前庭后庭看了一遍,沒見到異樣,又走回來,順便彎腰拾起一只不大的龕盒,吹吹灰,將它擺正了。

起身后,南容隨口一問:“洛川姑娘,這里雜亂至此,是你所為嗎?”

是你所為嗎......

是洛川所為吧……

耳邊響起另一個聲音,洛川的表情有些飄忽,眼前一片朦朧,已經顧不得想撕了自己的鬼夫妻,思憶不可抵擋的翻涌上來。

很久了。

很久很久以前,那個人經常是這樣。俯首起身間,總隨手拾起被她笨手笨腳打落在地的香燭,龕盒,簽桶,和許多東西。

他習慣手中挽著一串紅的發烏的檀木念珠,先雙手合十默念一念聽不懂的經文,再說:“又是洛川所為吧。”

躲在黃簾后的洛川被發現了也不怕,像個小丫頭一樣歡歡喜喜跳出來,睜眼說瞎話:“我今晨來的時候,這里就是這樣了,大概是昨夜西風勁猛,才刮倒一片。”

那人也不惱,只說:“往日洛川穩重居多,今日怎么的多了些歡悅。”

洛川穩住身子恢復常態,收了別扭的嬉笑,溫吞著說:“是從村里偷聽來的,大家都說,姑娘家年紀不大時,活潑才是好的。老太也說,她的孫女總是熱鬧。”

那人安靜一會兒,才說:“人言不在意,行事不匆忙,凡事不強求。”

洛川聽不懂,思考半晌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那人也不解釋,團坐在蒲團上閉目誦經。

洛川則有樣學樣的也要跟在團坐,可惜她肢體不靈活,默默瞧了半天也學不會盤腿,只好撿了個簡單的動作,直接跪在蒲團上。

瞧著一絲不茍的前人,聽著嗡嗡嗡的經文,她思想又開小差去了,于是昏昏欲睡,目光逐漸渙散模糊。

待撐不住實在要睡時,隱約聽到耳中傳來聲音,那個聲音朦朧,像在水里。

她聽到他說:“你做自己便好……”

視線慢慢聚焦在那道已經破爛不堪的黃簾上,洛川這才回神。

她有些緩不過來,說話很輕,依舊選擇了這樣的說辭:“我來的時候,這里就廢棄成這樣,很久了。”

南容:“你何時來的?”

“兩百年前,我一人來此地,借住至今。”

誰知齊渺當下覺得奇怪,說:“我們沒說有別人,你為何強調是一人,難不成還有同伙?”

洛川似乎沒想到齊渺這么大大咧咧的人會這樣敏銳,有些后悔方才欲蓋彌彰,半晌才道:“沒有的。”

南容倒是沒有為難她,另尋了個還算干凈的蒲團盤腿坐下,把齊渺叫過來說:“齊渺,幫我個忙,我法力撐不住,你去村里各家各戶看一遍,順帶搭上我。”

說完,他蕩蕩袖,掃出一陣風,將日久村里的香火燭光滅了個精光。

南容說的各家各戶看一遍,當然不是只身闖到所有人家里,而是利用神識游蕩感知。跟起一陣風滅掉所有蠟燭相比,這是一種非常廢法力和精力的法術。總之現在的他做不到。

齊渺會意,當下席地而坐,屏了息,探出部分神識,道:“你跟上。”

南容閉目,接了齊渺送過來的感知。

齊渺以不及掩耳之勢掃蕩了整個日久村,大部分房屋里好端端的睡著人,小部分房屋大開,灰塵滿天,但是他們越看越心驚。

黑壓壓的村子里居然沒有一絲活氣!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齊渺收了神識,驚道:“剛來時沒發覺,現在這村里怎么突然鬼氣森森的?”

南容看了洛川一眼,隨后說:“方才院口被吃的人,白日同我撞見過。當時他誤以為我是鬼魂,被嚇得轉身就跑。”

洛川正盯著油燈發呆,聞言頓了一頓。總覺得被他知道了什么端倪,等她看過去,又發現沒人注意她。

齊渺:“確實不正常……不過,那人也是只鬼,一只鬼大啦啦的跑出去買紙錢香燭是想嚇死誰。”

南容點頭:“你看出來了。”

“那是當然。他被吃剩的那一堆里,全是骨頭,正常人哪有那么干凈的骨頭,一點血都不沾上。唯一帶了點肉的是肋骨,只有肚子有肉,八成……諾,和那兩個是一個種類。”齊渺撅起嘴,努了努那邊那對正在朝洛川發出低吼的鬼夫妻。

他雖然容易被此類東西精神攻擊,但該看的一點沒落下。

“齊渺,你想,為什么這里的人明明這么害怕,卻還要硬著頭皮出遠門買香燭。”

齊渺靜了一會兒,突然有了一個猜測,瞪大雙眼說:“......自己吃?”

南容道:“我剛剛把香燭全滅了,香火氣味散去,所以他們的鬼氣才遮不住了。無論有人住沒人住,日久村的灶房都是蛛網土灰,肯定不會生火做飯,燒香火怕是為了自己飽腹……今天那人撞到我時,把買來的紙錢香燭都落在了大街上。”

齊渺嗤道:“難怪了,他估計是沒了冥火香灰,餓的受不了出去尋食呢。”

他們稍一思考,就能還原事情的經過:那人定是撞掉了香火,又礙于南容在場,不敢回去撿,半夜本能的挨家挨戶的翻找,想撿個漏。結果香灰沒找到,卻被人家夫妻兩個發現了。

鬼吃鬼可比那些虛把式來的香,就算是道行不夠的小鬼,也想吃吃腥。二打一,那一還肚子空空餓的沒勁,這還不容易,根本不用費什么功夫就能吃干抹凈。

齊渺臉上寫滿了一言難盡,還參雜了嫌棄的情緒:“我第一次見到能自給自足的鬼,還是一村子自己燒香灰養自己的!也不對啊,現在的鬼都能碰香火了嗎?”

話畢,二人沉默了許久。

一村的死人。

日久村究竟經歷了什么,才成了一個完全沒有被外界發現的鬼村。

洛川為什么要引南容來到這里,那鬼夫妻身為村子里的原住民,為什么一見到洛川就露出獠牙,極度恨惡。

撞到南容的那個男人跑的跌跌撞撞不敢回頭,是真的錯把南容當成了鬼魂嗎?

他們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齊渺看見南容竟然慢慢蹙起了眉,他忍不住出聲打破了平靜:“南容,你怎么了。”

南容語氣帶了些微不可查的情緒。他思緒萬千,最終卻不知為何只道出了一個疑問:“為什么我開鬼門引鬼的時候,來的是那個葫蘆?”

得,未解之謎又多算上一條。

你不是說是你想來的么?

齊渺眨巴眨巴無措的眼睛,覺得一直以來無所不能的太子殿下,是因為這次開鬼門的失敗傷了自尊心。

他琢磨著開口:“其實我覺得吧,哪怕你就是喜歡那個葫蘆,腦子里成天想著那個葫蘆也沒什么大不……這不重要,對,不重要!”

“這個東西它沒給你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影響,沒干擾我們辦事,沒纏著你。這種小插曲說不定以后再也見不到了呢,當務之急是…...”

話沒說完,齊渺噤了聲,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攏,抵在了自己的眉上額心,閉了眼。

這是有人在給他傳訊了。

天庭的神仙們雖然在人們眼中神通廣大,但他們最基礎的通訊問題仍然和走馬傳信的人間一樣落后。

就像此刻,天庭的神官雖然能依靠仙京優越的地理優勢隨時隨地往下傳達訊息,但地上的神官嘛,只能聽著。而且只能實時聽訊,過期不候。

所以齊渺佇了片刻,就又放下手睜了眼,并不需要回話。

朗真將軍是個有頭有尾的人,他首先持續上一個話題,不過他忘了自己說到哪兒了,只好重新問一個:“你怎么又說起那個葫蘆了?”

南容想了想,接上話頭:“實際上,它造成了實質性的影響。”

間接性燒了衣袖,現在還有股焦味,他不太喜歡。

再嘆氣:“也干擾了我辦事。”

導致他錯過了鬼吃鬼現場,還得私闖民宅綁人......哦,綁鬼。

“而且…...”南容深吸一口氣,這次不嘆了,收起愁容,表情管理堪稱完美,只是語氣干巴巴的說:“它現在在你身后。”

齊渺一愣,還沒聽明白南容在說什么,腦袋已經先一步條件反射的使勁轉過去,看向廟前。

就見一只胖乎乎圓滾滾,頭上帶了根干藤,身上繞了紅繩的葫蘆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了廟里,正對鬼夫妻和洛川的方向,也不動作,仿佛看戲。

“怎么陰魂不散的……不就是召了它一回,索命還能索到神仙頭上來嗎,它沒有家嗎……”齊渺邊把頭扭回來邊咕咕噥噥,眼睛瞥見南容那邊,突然想起什么,一時激動又把頭轉過去,指著葫蘆脫口大喊:“就是它燒斷了你的裳袖是吧?!”

齊渺此人,兄弟仗義。

幼時比身邊人年長,當慣了大哥;少年成將,領兵打仗也養的一副極其護短的性子,遑論對方是什么,只要是欺負到自己人頭上,他逮到機會就能豁出去找場子,特別適合做肝膽兄弟。

南容眼皮一跳,肌肉暗自繃緊,隨時準備用蠻力阻止要去和一只葫蘆精打架的朗真將軍,同時大腦飛速運轉,故作輕飄飄的猜了一句:“方才是不是文清找你?”

“啊,對!”齊渺果真被轉移注意力,轉過身來一臉驚訝,“你怎么知道是他?”

“……”南容反而呆了一瞬,才放松了暗力。

他突然想起了某次偶然聽到的文清真君對齊渺的評價:朗真將軍,天真爛漫。

真君一針見血,誠不欺我。

“你去西方是應了信徒請愿,那必定是記了冊的。”南容說。

大多數信徒的請愿,第一步是經由神官座下的仙童。這些仙童是由神官以自身法力功德,化成的有思想的個體,很大一部分請愿都是仙童使著神官的法力在解決,少部分棘手的,才會落到神官自己手上。

而更個別需要神官親自下凡處理的,都會讓各個殿內的掌冊小仙記錄在冊,每日交由天君過目管轄。

其實平常各個神官想做什么,都很自由,唯獨人神有別,各自為界,私自下凡不合規矩,借由請愿下凡遲遲不歸,也不合規矩。

所以南容貴為天界太子,卻一聲招呼不打就跳下凡間,就更可謂是帶頭造反了。

一句話,神仙不好當。

“你掃蕩完西方邪祟,再趕來尋我,又在這里耽誤許久了。我雖然不知道300年后的今天,天君什么時候看行冊,不過跟這會兒也差不離。以我的了解,文清真君絕對不是會給人打掩護的性子……”南容笑笑,不是幸災樂禍,倒好像是覺得很有趣,“但能給你通風報信的,我只能想到他了。”

齊渺聽罷苦了臉:“如果說他罵我一頓是通風報信的話,我便不跟他計較了。”

“?”南容奇了,“文清真君,不可能罵人啊。”

“嗯,原話是這樣的。”齊渺站起身,手背到身后,清清嗓子,學著文清真君那刻薄的語氣道,“......半柱香未歸,本君當你命喪人間,即刻請命,籌辦仙逝宴。”

......

你確定這只是罵你而不是咒你嗎?

看他還學著文清真君一板一眼的站姿,南容也站起身來,說:“確實是文清的風格。但齊渺,看在認識多年的份上,還是提醒你一句。”

“從你聽傳訊到現在,好像不止半柱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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