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撫過書架第三層的木紋,忽然停在那本藍皮筆記本上。不知道該從哪一頁翻開,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再次觸碰時的心情,塵封的回憶像受潮的紙頁,輕輕一碰就暈開細碎的褶皺,所以我把想念折進紙縫里,等陽光曬透字跡的時候,或許就能坦然說起那些未說盡的話。指腹摩挲著筆記本邊緣的磨損處,像觸摸著多年前那個夏夜的晚風。世界突然變得很慢,慢到能數清筆記本里夾著的每根發絲,慢到能聽見記憶里你笑起來時,劉海掃過額角的輕響。
對于我們的相識而言,這本筆記是時光的琥珀。十七歲那年的教室后排,無數張面孔在試卷翻飛間來去,像春天的柳絮掠過課桌,短暫停留便被粉筆灰覆蓋。那時的我以為,青春期的情誼都該是這般輕淺,畢業照里的笑容會隨著相冊泛黃,無需刻意珍藏。
直到某個晚自習我倆分食同一包零食,吐槽著身邊不開心的事。才驚覺有些陪伴早已在心底扎根,原來放學路上的蟬鳴可以被記住這么久,原來分享的半塊橡皮都藏著溫度。你不是掠過窗臺的柳絮,是老槐樹下的青石凳,經年累月的日曬雨淋,反而坐出了最溫潤的弧度。
其實這些未曾言說的惦念,原是我藏了太久的珍惜。怕太過直白會打破默契的平衡,怕笨拙的言辭無法丈量情誼的深度,怕時光太快,來不及把每個瞬間都釀成永恒。
所以總在整理舊物時反復端詳,你送我的書簽上,銀杏葉脈的紋路像不像那年操場跑道的線條?你寫在筆記本扉頁的贈言,尾字的彎鉤是不是藏著當時的笑意?我獨自在臺燈下把這些碎片拼湊,才敢確信——原來這份情誼早就漫過歲月的堤岸,不是一時興起,是歲歲年年的堆積。
后來每次重逢都像往玻璃罐里存糖,我總在想,要怎樣說起才不算唐突,要怎樣表達才能讓你懂,這份牽掛不是流星劃過的轉瞬,是老茶回甘的余韻,在時光里越沉越濃,漫到了記憶最深處。
念舊的我,就連午后的陽光都在鼓勵我溫柔一些。看它透過紗窗,在筆記本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好像要把那些散落的瞬間都曬得暖烘烘的。其實我不想用太多修飾的詞,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的出現,讓尋常日子有了閃光的注腳,比如看到銀杏葉會想起你,比如喝到青梅酒時,會忽然想知道你那里的秋天冷不冷。
那本舊筆記里,寫滿了我藏不住的惦念。從沒想過我們會共享那么多秘密,只當是萍水相逢的同窗,畢業之后便會走向不同的人生軌跡。但后來我們在教室共用一副耳機,在操場邊分享同一副耳塞,我居然發現能透過你的沉默,讀懂你像深潭般的心事。平靜時能映出整片星空,風起時也只蕩起細碎的漣漪,卻從不會掀起驚濤駭浪,讓每個靠近的人都感到安心。
其實我更想告訴你,我不止懷念過去的時光,還想在周末陪你逛新開的書店,在傍晚聽你說工作的趣事,想讓我的影子和你的影子,像兩株并排的藤蔓,慢慢爬滿歲月的籬笆。結伴坐在老槐樹下,看落葉在腳邊打轉,像沒說出口的惦念。不用急著說什么,就這么坐著,讓晚風帶著我們的笑聲,飄過一個又一個黃昏。
等晚霞鋪滿西天,我們就數云朵變幻的形狀——其實也不用數,只要知道此刻的陽光,和我們,都是溫暖的,就夠了。原來安穩對于我而言,就是身邊始終有你這束光,和這片盛著我們回憶的光陰。
初夏的蟬鳴里,是我們的初遇。你的出現,讓平凡的青春有了具體的色彩。如果時光不允許倒流,那留在心底的惦念就是最真摯的紀念,歲月沉淀的默契,無需言說的懂得,組成了細水長流的我們。那些共度的時光,原來都成了系著我們的線,越牽越遠,越久越暖。
整理到筆記本最后一頁,突然反應過來,原來我對你的惦念從未停止。這份情誼哪里能藏得住啊,看到好看的云朵會想拍給你,吃到美味的蛋糕會記得你的口味,聽到有趣的故事第一時間想分享。一直以為“久別重逢”會多么熱烈,但現在才明白真正的情誼不是轟轟烈烈的擁抱,是踏實,好像漂泊已久的船終于靠岸。
午后的風從紗窗溜進來,輕輕翻動筆記本里夾著的電影票根。上面的字跡已經模糊,只有那場看過的老電影情節還清晰如昨。你大概早就忘了散場時我們爭論的結局,要是提起,大概率要笑話我記性太好。我記過很多瑣事,但不得不說與你有關的片段,都格外清晰,像被陽光曬過的舊照片,邊角微微卷起,卻越發暖黃動人。
葉子啊,我常對著通訊錄里你的名字發呆。筆畫里藏著你說話時的語調,藏著你皺眉思考時的認真。這些細碎的、沒什么道理的事,像種子落進土里,不知不覺就發了芽,長成了回憶里最茂盛的那片綠。
其實我知道,名字不過是個符號,可一想到這兩個字背后,是你笑時揚起的嘴角,是你認真傾聽時微微前傾的肩膀,是你遞過來的熱奶茶氤氳的熱氣,就忍不住多念幾遍,像在反復確認——原來這世上真有這樣一個人,光是想起,就能讓心里的湖,輕輕漾起一整天的漣漪。
窗外的陽光又移動了半寸,我對著筆記本念你的名字,風帶著這兩個字穿過走廊。不知道它會不會飄到你所在的城市?就算不會也沒關系,反正我的心里,早就已經裝滿了想起你的每個瞬間,每個都亮晶晶的,像你眼里的光。
感恩我們出現在彼此的生命中,成為曾經彼此重要的人,不需要刻意維系卻始終牽掛的人。雖然我不是完美的朋友,也會有疏忽和笨拙,但希望在你眼中,我依然是值得珍惜的那個。
對于我而言,葉子你是我年少時的暖陽,是我的歲月知己,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我會用漫長的時光,慢慢收藏我們的故事。年復一年,那些平淡的、重復的、帶著煙火氣的瞬間,會比初見時的歡喜更扎實,像藤蔓纏緊樹干,一年年,把我們的歲月勒成解不開的結。你看,時光會帶走很多東西,但帶不走我想起你時的微笑。初見時是盛夏的蟬鳴,后來是深秋的落葉,再過十年、二十年,當我們頭發花白時,我依然會想:真好啊,生命里有過這樣的你。
在這個匆忙的時代,大家都步履匆匆,而我有一本只寫你的舊筆記。
你的出現恰好填滿了我青春的空白頁,因為有你,我愿意記錄下每個平凡的瞬間,我大約真的沒有什么文采,也不會用華麗的辭藻,但因為遇到了你,讓我的歲月憑空多了許多溫暖的注腳,獨屬于我們的紀念。
始于青澀,陷于默契,終于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