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宮外的混沌氣流仍帶著劫后余波，林硯站在誅仙陣殘骸旁，指尖拂過一片焦黑的陣旗碎片。那碎片上還凝著太清圣人的無為道韻，混著元始天尊的清微劍氣，更有通天教主的誅仙劍意殘痕——三教圣人聯(lián)手破陣時的煌煌神威，此刻都化作了混沌中飄散的道則余暉。

“林硯小友。”

身后傳來一聲輕喚，林硯轉(zhuǎn)身時，正見太上老君拄著拐杖立在不遠處。老道的青牛不知去了何處，素色道袍下擺沾著幾點混沌塵埃，卻絲毫不減其“無為而無不為”的道尊氣度。他身旁，元始天尊負手而立，玉如意懸在肩頭，目光掃過林硯時，少了幾分往日的清冷，多了絲不易察覺的緩和。

“見過二位圣人。”林硯拱手，目光落在老君手中的拐杖上。那拐杖并非凡物，杖頭懸著一枚太極圖虛影，正緩緩吞吐著混沌靈氣，顯然是在平復方才破陣時耗損的本源。

“不必多禮?！崩暇龜[擺手，拐杖輕點地面，一道柔和的道韻擴散開來，將周遭亂竄的混沌氣流壓平，“你以鴻蒙紫氣引玄黃功德入陣，此舉雖險，卻救了不少洪荒生靈。老道與元始師弟，是來謝你?！?

林硯心頭微動。他原以為三教圣人眼里只有道統(tǒng)氣運，卻沒想老君會直言“道謝”。正欲開口，卻聽元始天尊冷哼一聲：“若不是你擅動鴻蒙紫氣，誅仙陣何至于崩得如此徹底？通天師弟怕是要恨你。”話雖帶刺，語氣里卻無斥責之意——畢竟誅仙陣破，截教雖損了顏面，卻也免了被陣法反噬的滅頂之災。

“二哥還是這般口硬。”通天教主的聲音從混沌深處傳來，下一刻，一道紫影落在三人面前。他身上的紫袍染了血跡，顯然在陣破時受了傷，卻死死盯著林硯，眼神復雜，“你那鴻蒙紫氣，倒是有趣?！?

林硯知道他意有所指。方才破陣時，他以鴻蒙紫氣裹住玄黃功德，不僅護住了陣內(nèi)修士，更將誅仙四劍的戾氣消弭了大半——那四劍本是通天心血所鑄，此刻戾氣盡散，反倒成了四柄純粹的圣劍，雖威力減了幾分，卻再無反噬之險。

“通天圣人謬贊?！绷殖幪谷坏?，“晚輩只是不想見洪荒生靈遭劫。畢竟這玄黃大地，是盤古大神開天辟地換來的，毀在陣法里，可惜了。”

這話一出，三位圣人皆是一怔。

老君撫須的手頓了頓，看向林硯的目光多了幾分鄭重。元始天尊垂下眼簾，玉如意上的流光緩了緩。通天教主則別過頭，哼了一聲，卻沒再反駁。

他們活了億萬年，早已習慣了以“圣人”自居，論道時言必稱“大道”，論爭時只談“氣運”，卻少有人像林硯這般，直白地提起“盤古”。

“你倒還記得盤古大神。”老君輕嘆一聲，抬手一揮，混沌中突然響起一陣低沉的轟鳴。那聲音并非雷聲，也非風聲，而是仿佛從時光深處傳來的、開天辟地時的巨響——是鴻蒙初開時，盤古持斧劈砍混沌的聲音。

隨著轟鳴聲，一道巨大的虛影在混沌中緩緩浮現(xiàn)。那虛影頭戴王冠，身披獸皮，手持一柄巨斧，正是盤古大神的法相。他雙目緊閉，卻仿佛能看透三界六道，周身散發(fā)出的開天氣息，讓三位圣人都不由自主地躬身行禮。

林硯望著那道虛影，心頭震顫。他雖知盤古開天的傳說，卻從未想過能親眼見到其法相。下意識地，他也跟著躬身，腦海里卻響起一道縹緲的聲音——那是他自穿越而來，便時常在識海里回蕩的、屬于“鴻蒙道啟”的低語：

“玄黃存，盤古魂未散；道統(tǒng)續(xù)，鴻蒙氣不絕?！?

林硯猛地抬頭，看向盤古法相的眉心。那里，一點微弱的金光正在閃爍，竟與他識海里的鴻蒙紫氣隱隱呼應。

“原來如此?！绷殖庎?，“前輩們爭道統(tǒng)，斗氣運，卻忘了這洪荒的根，本就系在盤古大神身上?！?

老君聞言，深深看了他一眼：“小友悟了?！?

元始天尊接口道：“玄黃功德，本就源于盤古開天。你以鴻蒙紫氣引功德，實則是順了盤古遺志?！?

通天教主也難得沉聲道：“罷了，誅仙陣之事，便不與你計較了。若你往后敢用鴻蒙紫氣攪三教渾水，我再找你算賬?！?

三人話音剛落，混沌中的盤古法相突然睜開眼。一道金光從他眼中射出，落在林硯眉心。林硯只覺識海里的鴻蒙紫氣驟然沸騰，周身瞬間被濃郁的玄黃功德包裹——那功德比他破陣時所得，竟還要多出十倍！

“這是……”林硯又驚又喜。

“是盤古大神的饋贈?！崩暇Φ溃澳憔此匀蛔o你。”

金光散去，盤古法相也緩緩消散，只余混沌氣流在紫霄宮外靜靜流淌。林硯摸著眉心的功德印記，再看向三位圣人時，已沒了先前的拘謹。

“多謝三位圣人指點，也謝盤古大神厚愛。”林硯拱手，語氣誠懇，“晚輩雖修鴻蒙道，卻也知玄黃為重。往后若三教有需，只要不違盤古遺志，晚輩自當盡力。”

老君撫須而笑，元始天尊微微頷首，通天教主則轉(zhuǎn)過身，擺了擺手：“誰要你幫忙?！痹掚m如此，身影卻遲遲未動，顯然是默認了他的話。

林硯看著三人的模樣，忽然覺得，這洪荒的“道”，或許不止于圣人爭渡，更在于這玄黃大地上，每一個記得盤古、守護生靈的人。

他抬頭望向混沌深處，仿佛又聽見了那聲鴻蒙初開的巨響。這一次，那聲音里沒有劫數(shù)，只有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