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詭瞳映龍我以錯祭破天命
- 三歲孩童千兩金
- 2090字
- 2025-08-26 16:29:04
水獸的脊背在黑河中央徹底沉沒,最后一圈漣漪吞沒了霧中的渡口輪廓。陳默腳底觸到堅硬石階的瞬間,膝蓋一軟,幾乎跪倒。他強行穩住身形,將背上的林小棠緩緩放下。她全身冰冷,灰線已爬至太陽穴,皮膚下蠕動的痕跡如同活物在掙扎。她的手指微微抽動,指尖勾住他衣領的力道早已散去。
石盒緊貼胸前,邊緣仍殘留著水汽,卻不再發燙。它安靜得反常。
陳默喘息未定,掌心按住背心符文。那青灰紋路仍在灼燒,但節奏變得紊亂,仿佛被某種外力牽引。他取出殘銅片,貼在符文最密集處。銅片微震,傳來一絲與水獸契約相似的波動,暫時壓下了符文躁動。他知道,這平靜維持不了多久。
渡口石階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沉。每過片刻,一級石階便無聲沒入黑河,像被水底之物緩緩吞咽。若不盡快開啟石盒,它將隨渡口一同消失。
他凝視石盒。盒面符文如活蛇游走,細密交錯,構成一道不斷變化的封印。他伸出手,指尖剛觸到盒面,一股劇痛猛然刺入腦海——百名祭品臨終的慘叫、溺水的窒息、銅棺蓋開啟時的寒意,瞬間涌入神經。他悶哼一聲,迅速抽手,冷汗從額角滑落。
必須破開封印,但不能直接觸碰。
他想起水獸共感中那句低頻震動:“歸還者,方可渡。”渡口為歸還者開啟,石盒是否也需某種“歸還”才能開啟?他低頭看向林小棠,她已陷入半昏迷,嘴唇微顫,吐出破碎音節,卻無法辨清。
他咬破指尖,將血滴在石盒縫隙。
血液滲入的剎那,盒面符文驟然加速流轉,嗡鳴聲低沉而持續,如同地底深處傳來的回響。陳默閉眼,開啟錯祭之瞳。視野中,盒面符文泛起黑氣,其流轉方向與他背心符文完全相反——一為順行,一為逆行,如同鏡像。
他猛然醒悟:這不是封印,是“錯位鎖”。唯有將符文以逆向方式契合,才能解開。
他反手將背心符文最密集的區域對準盒面,用力按壓。
皮膚與符文接觸的瞬間,劇痛如刀割。青灰紋路仿佛活了過來,順著掌心蔓延至石盒表面。盒面符文劇烈扭曲,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如同金屬斷裂。一聲清脆的“咔”響后,石盒裂開一道縫隙,無光迸發,僅有一塊青灰玉佩緩緩浮出,懸停半空。
玉佩無飾,表面刻有極細的紋路,與他背心符文同源。它緩緩旋轉,離盒不過三寸,卻讓陳默感到一股強烈的牽引力,仿佛要將他的意識抽離。
他伸手欲取,玉佩突然震顫,背心符文猛然灼燙,他眼前一黑,意識被強行拖入共感狀態。
無數畫面疊加襲來。
溺亡的孩童在潭底掙扎,手中緊握紙燈籠,燈籠上寫著生辰八字,墨跡融化;一名老者被紅繩纏繞,拖入銅棺,棺蓋閉合前,他看見棺內之物睜開雙眼;一名披紅掛彩的少女跪在祭壇上,族長陳淵親手將紅繩系于她腕,而銅棺緩緩開啟,一只蒼白的手伸出,舌尖舔過少女額頭,低語:“非獻,乃養。”
畫面不斷重復,祭品的記憶皆始于銅棺開啟之后,無人記得儀式起始。所有記憶中,唯一不變的是族長跪于棺前,將死嬰替換祭品,而棺中之物以口舌觸碰祭品額頭,誦念同一句話。
“非獻,乃養。”
陳默在幻象中踉蹌,意識幾近潰散。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思維正在被祭品殘念侵蝕,記憶開始錯亂,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經歷,哪些是他人的臨終回放。
林小棠在現實中突然抽搐,左眼完全睜開。瞳孔已不再是人類形態,而是布滿銅棺符文,如同裂開的碑文。她嘴唇開合,吐出古語,聲音與幻象中棺內之物的低語完全同步。
“非獻,乃養……非獻,乃養……”
陳默猛然咬破掌心,劇痛讓他瞬間清醒。他將血抹在眉心,模仿守靈人日記中記載的“醒魂引”手法,以痛覺錨定自我意識。血痕滑落,視野中的幻象開始退散。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跪在濕冷石階上,冷汗混著血水流下。玉佩仍懸浮空中,光芒漸弱。林小棠躺在一旁,左眼閉合,呼吸微弱,但灰線停止了蔓延。
他低頭看向背心符文,青灰紋路仍在,但躁動已平復。他緩緩伸手,將玉佩握入掌心。
玉佩并未反抗,反而與符文產生共鳴,一股暖流順著手臂蔓延至全身。他忽然意識到:這玉佩不是開啟儀式的鑰匙,而是“錯祭印記”的共鳴器。唯有被儀式污染者,才能激活它。
可它為何指向對岸?
他將玉佩舉起,發現它在無觸碰狀態下自動調整方向,始終指向黑水村——他們剛剛逃離的方向。
這不合邏輯。水獸引他們渡河,渡口為歸還者開啟,石盒在此地解開,真相應向前推進,而非倒退。
林小棠突然睜眼,意識模糊,目光渙散。她盯著石盒裂開的縫隙,嘴唇微動:“盒子……不該打開……它醒了……”
她不記得渡河,不記得水獸,甚至連石盒的存在都像是第一次聽說。
陳默將玉佩貼近背心符文。二者共振加劇,符文微微發燙,但不再引發幻象。林小棠體內灰線依舊靜止,呼吸略微平穩。
他低頭思索。玉佩指向黑水村,不是因為要他們回去,而是因為“源頭未毀”。共鳴的根源仍在村中——銅棺、族長、紙人儀式,一切尚未終結。只要源頭存在,玉佩便會持續指引。
它不是在引導他們逃離,而是在引導他們重新開始。
他將玉佩收入懷中,重新背起林小棠。她的頭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體溫未升。石盒殘骸留在原地,隨著最后一級石階沉入黑河,消失不見。
霧中荒徑延伸向前,不知通往何處。他邁步前行,腳底踩碎一片枯葉。
荒徑邊緣,一株枯樹突兀斷裂,斷口平整,如同被利刃削斷。樹干內部并非木質,而是布滿青灰色脈絡,如同活體符文在皮下流動。脈絡微微搏動,頻率與他懷中的玉佩共鳴完全一致。
他停下腳步,右手緩緩移向腰間殘銅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