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視野黑洞與信息毒餌:我在中路當幽靈
- 瑤見恨晚:重生后我成了中單法王
- 伊利大喬
- 5100字
- 2025-08-20 13:14:00
莊毅的聲音并不響亮,卻像一塊巨石投入死寂的潭水,在柳妖瑤近乎凝滯的心湖中掀起滔天巨浪。
犯錯?
那個在比賽錄像中如神明執棋、將對手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弈算”?
她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莊毅,試圖從他冰冷的面具下找出一絲玩笑或遲疑。
但沒有。
只有一種磐石般的、令人心悸的篤定。
周捷教練也愣了一下,眉頭緊鎖,手中的激光筆紅點在屏幕上無意識地晃動:“莊毅,你的依據?”
“去年的次級聯賽半決賽,林深對韻劫?!鼻f毅的聲音平穩得像在陳述客觀事實,“決勝局,十九分鐘,風暴龍王刷新前三十秒?!?
他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劃動,主屏幕瞬間切換了畫面——不再是瑤影倩與逐風的訓練賽,而是另一場同樣激烈的對決。柳妖瑤認出這正是她昨晚看過的、林深戰隊那場驚天繞后團戰的比賽,但此時的視角更全面,信息更完整。
“看這里。”莊毅將進度條精確后退,定格在風暴龍王刷新前三十秒。畫面中,“弈算”操控的小喬藏身于中路右方河道的草叢中,視角不斷切換,觀察全場。
“林深占據視野優勢,經濟領先三千。按照‘弈算’的習慣和當時的最優解,他應該指揮隊伍穩步推進,利用視野差逼團,或者快速擊殺風暴龍王?!?
但畫面中的小喬卻做出了讓所有解說驚呼“看不懂”的決策——標記了一個極其冒險的信號,示意輔助跟他進行超長距離繞后!
“為什么?”秦茵忍不住小聲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這太冒險了!”
“因為這里?!鼻f毅將畫面局部放大,焦點對準敵方韻劫戰隊的ADC。那個ADC剛剛用技能清掉塔下兵線,動作流暢,毫無異常。
“看他的走位和技能釋放,”莊毅的聲音冰冷如手術刀,“沒有任何破綻。但是,”他的指尖重重敲在ADC英雄的裝備欄和狀態欄上,“他的閃現還有17秒CD。治療術剛剛用過。而韻劫的打野,在這個時間點,習慣性地會去清理上半區的赤甲?!?
莊毅將小地圖放大,韻劫打野的頭像果然在上半區若隱若現。
“弈算捕捉到了這個信息差。他算準了對方核心保命技能的真空期,也算準了對方打野無法第一時間趕到。他賭自己能秒掉ADC,打開缺口?!?
莊毅的語氣沒有絲毫波動,仿佛在拆解精密儀器。
“他成功了。但這成功建立在對方ADC沒有突然改變習慣、對方打野沒有反常蹲伏、對方輔助沒有預判到他繞后路線的基礎上。任何一個環節出錯,林深這波都會炸穿,直接送掉比賽?!?
他按下暫停鍵,畫面定格在“弈算”的小喬繞后成功、技能即將出手的驚險瞬間。
“這不是最優解?!鼻f毅抬起頭,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柳妖瑤臉上,冰冷而銳利,“這是賭博?;谛畔?、基于計算、基于對對手心理和習慣極致研究的高風險賭博。他賭贏了,所以他成了‘神’。”
莊毅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盡的寒意讓整個復盤室的溫度又降了幾分。
柳妖瑤感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撞得肋骨生疼。莊毅的剖析像一把冰冷的手術刀,精準地剝開了“弈算”那看似無懈可擊的戰術外殼,露出了里面基于概率和風險的冰冷內核!
他不是神。他只是一個將計算和賭博運用到極致的凡人!
一股混雜著恐懼和極度興奮的戰栗,順著她的脊椎竄了上來。
“你的意思是……”周捷教練的聲音帶著遲疑和凝重。
“盯死他,不是要你比他算得更深?!鼻f毅的目光重新鎖死柳妖瑤,每個字都像淬火的鋼釘,狠狠砸進她的意識,“是要你,打亂他的計算。讓他算不準,讓他不敢賭,讓他……犯錯?!?
打亂他的計算!
這句話像一道撕裂濃霧的閃電,瞬間照亮了她腦中那片被恐懼和龐大信息填塞的荒原!
她不需要立刻成為“弈算”那樣算無遺策的大腦!她只需要……讓他變成“瞎子”和“聾子”!讓他依賴的信息失效,讓他精心構筑的概率模型崩塌!
無數念頭在她腦中翻滾碰撞。對線期極致的血量消耗和換血,迫使他無法從容觀察全局?反常的游走路線,干擾他對地圖資源的判斷?甚至犧牲部分線上優勢,瘋狂入侵野區,探出那些他習慣利用的視野盲區?
風險極大!任何一次失敗的嘗試,都可能讓自己成為突破口,加速隊伍的死亡。
但……這是唯一的路!
一股狠厲的、破釜沉舟的火焰,猛地從她眼底最深處竄起,瞬間壓倒了疲憊和恐懼。她放在膝蓋上顫抖的手,一點點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卻讓她混亂的思維獲得了病態般的清晰和冷靜。
她抬起頭,迎向莊毅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嘶啞的聲音帶著斬釘截鐵的力度:“我……明白了?!?
這三個字出口的瞬間,復盤室里的空氣凝滯了一瞬。周捷教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復雜無比,最終化為沉重的決斷。他用力一拍桌子:“好!要的就是這個勁頭!從現在開始,所有訓練圍繞這一點展開!莊毅,你來主導!”
莊毅沒有任何廢話,直接起身走向戰術白板。
“第一,對線期……”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只有絕對的冷靜和高效,“柳妖瑤,你需要改變對線習慣。放棄一部分無意義的壓制,每一次技能消耗,每一個走位前壓,都必須帶有明確目的——逼他漏刀,迫使他無法分心觀察其他路,或者騙出他的關鍵技能。”
“第二,視野……”莊毅的筆在白板上劃出巨大的叉號和箭頭,“倩娥,你的視野布控要極端化。放棄部分常規防守眼位,優先保證中路河道兩側及敵方雙buff的視野壓制。我們要讓他‘瞎’!”
“第三,聯動……”他的目光掃過打野位的自己,以及上單秦茵和射手項星,“我的刷野路線會更多向中路傾斜,但不是無腦gank。制造壓力,逼迫他分散計算資源。上下兩路,線上要更兇!給他制造一種‘其他路隨時可能崩盤’的錯覺,拉扯他的注意力!”
一條條指令冰冷、清晰、高效,如同精密的手術方案,被莊毅有條不紊地布置下來。整個瑤影倩戰隊像一臺沉睡的戰爭機器,被瞬間激活,每一個零件都開始圍繞著“限制弈算”這個核心目標瘋狂運轉。
訓練賽一場接一場。柳妖瑤坐在電腦前,感覺自己的大腦像一塊被反復灼燒的鐵胚。莊毅的每一個指令,周捷的每一次戰術調整,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她原有的游戲認知上。
對線期,她不再追求極致的單殺快感。每一次技能釋放,每一次走位調整,都帶著明確的目的性。她瘋狂計算著對方中單的技能CD、小兵血量、打野可能出現的時機。大腦超負荷運轉,帶來陣陣撕裂般的疼痛。
游走支援,她不再依靠直覺。而是強迫自己切屏觀察上下兩路的兵線、血量、召喚師技能,結合莊毅提供的敵方打野位置信息,做出最可能干擾“弈算”判斷的決策。
無數次,她的游走無功而返,甚至因為判斷失誤而送掉人頭。
“送!繼續送!”莊毅冰冷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記住你送掉這一次,資格賽上就可能騙掉他一個關鍵技能!計算!你的腦子是用來計算的!”
羞辱感和巨大壓力幾乎將她壓垮。但每當她快要崩潰時,眼前總會閃過鍵盤下那張小小的黃色笑臉,閃過周捷教練疲憊卻決絕的眼神,閃過莊毅那句冰冷的“她可以”。
撐住!必須撐?。?
下午,最后一場高強度訓練賽。對手是另一支以中野聯動聞名的強隊。比賽進行到十五分鐘,關鍵的小龍團戰一觸即發。
柳妖瑤操控的沈夢溪在中路河道徘徊,大腦飛速運轉。敵方中單消失。打野位置不明。下路兵線正在推進。莊毅的趙云正在龍坑上方徘徊,標記請求集合。
去?還是不去?
按照過去的本能,她會立刻去龍坑匯合。但此刻,莊毅冰冷的聲音在她腦中炸響:“打亂他的計算!”
一個極其大膽、瘋狂的念頭竄入她的腦海!
她沒有走向龍坑,而是猛地掉頭,沿著河道上方最危險的、毫無視野的路徑,如同一道鬼影,直奔對方野區!
“柳妖瑤!你干什么?!”周捷教練的驚呼在耳機里炸響。隊友的問號信號瞬間刷屏。
柳妖瑤充耳不聞,心臟狂跳得像要炸開。她賭!賭對方的核心輸出在打完紅BUFF后,會習慣性地從那個隘口走向龍坑!賭“弈算”絕對算不到她一個脆皮法師敢在這個時間點孤身深入!
來了!視野邊緣,敵方ADC的身影果然出現!幾乎是臉貼臉!
“就是現在!”柳妖瑤眼中閃過瘋狂的厲色,手指如同抽筋般敲擊鍵盤!
沈夢溪的大招【綜合爆款】從天而降!精準砸在敵方ADC和輔助頭頂!同時,她秒接二技能【正常操作】加速后撤!
轟?。。?
巨大的爆炸傷害瞬間將敵方ADC打成殘血,輔助血量暴跌!整個敵方的陣型被徹底打亂!
“打?。?!”莊毅冰冷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近乎咆哮的斬釘截鐵!
瑤影倩全員如同猛虎出閘,瞬間撲了上去!混亂!完美的混亂!失去了核心輸出的敵方陣腳大亂,技能交得毫無章法?,幱百淮菘堇喟阙A下團戰,拿下小龍,順勢推掉中路兩座外塔!
訓練賽勝利的提示音響起。訓練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屏幕上輝煌的戰績。
柳妖瑤癱在電競椅上,渾身被冷汗浸透,手指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臟瘋狂擂鼓的轟鳴聲。
她做到了……她真的打亂了“弈算”的計算模型!用一次近乎自殺的瘋狂賭博!
“漂亮?!蹦莻€熟悉冰冷的、毫無起伏的聲音再次響起,透過耳機,傳入她嗡嗡作響的耳中。
柳妖瑤艱難地轉過頭。莊毅已經摘下了耳機,正看著她。他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但那雙深潭般的眼睛里,銳利的寒冰似乎融化了一絲,某種難以言喻的、極其微弱的光芒一閃而逝。
他什么也沒再說,只是極其短暫地、幾不可察地對她點了一下頭。然后站起身,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冰冷:“今天就到這里。晚上,個人復盤。明天,最后一天?!?
隊員們如同虛脫般松了口氣,陸續起身離開。秦茵湊過來想扶柳妖瑤,被她輕輕擺手拒絕。她需要一點時間,讓發軟的雙腿找回力氣。
就在這時,留著齊肩短發、氣質溫婉的輔助晏倩娥走了過來。她默默地將一杯溫熱的蛋白粉飲料塞進柳妖瑤冰涼顫抖的手里,又拿出薄荷膏,用指尖蘸取一點,輕柔地涂抹在柳妖瑤緊繃的太陽穴上。
冰涼舒緩的觸感伴隨著淡淡薄荷香氣襲來,讓柳妖瑤混沌灼熱的神經稍稍一松。她抬起頭,對上晏倩娥寫滿擔憂卻故作平靜的眼睛。
“還能走嗎?”晏倩娥的聲音很輕,“我扶你回宿舍?你看起來需要立刻躺下。”
柳妖瑤想搖頭,想說她還要復盤,還要看錄像,但身體的透支和晏倩娥眼中不容置疑的關切讓她把話咽了回去。她借著晏倩娥手臂的力量站起來,雙腿依舊酸軟。
“倩娥……”她喉嚨干澀。
“噓,先回去。”晏倩娥打斷她,聲音輕柔卻堅定,“天塌下來也得先喘口氣。別聽莊隊那套‘往死里練’的理論,他是非人類,你不是?!?
她小聲嘟囔著,帶著對冷面隊長的細微抱怨,同時穩穩地架住柳妖瑤大半邊身子,“走吧,回去我給你按按頭,你上次不是說有點用嗎?”
柳妖瑤沒有再拒絕,任由晏倩娥半扶半抱著將她帶出訓練室。走廊的光線明亮些,她能更清楚地看到晏倩娥側臉上那份毫不作偽的擔憂和心疼。這份來自閨蜜的、不帶任何競技層面壓力的純粹關懷,像一道暖流,短暫驅散了包裹著她的冰冷和緊繃。
回到宿舍,晏倩娥不由分說地把柳妖瑤按在床上,熟練地幫她按摩緊繃到僵硬的肩頸和太陽穴。
“你說你,拼成這樣圖什么?”晏倩娥一邊按一邊低聲數落,語氣里是藏不住的心疼,“臉色白得跟鬼一樣,手抖得杯子都拿不穩。知不知道我剛才看你那樣,心跳都快嚇停了?”
柳妖瑤閉著眼,感受著額角傳來的舒緩壓力,鼻尖是薄荷膏的清冽和晏倩娥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洗衣液味道。她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別光是‘嗯’,”晏倩娥嘆了口氣,“我知道戰隊情況不好,資格賽壓力大,莊隊和周哥都指望你……但也不能真把命搭進去啊。你忘了上次體檢醫生怎么說的?讓你注意休息,不能過度疲勞!”
柳妖瑤沉默著。原主的記憶里,確實有晏倩娥陪她去醫院看手腕勞損和神經衰弱的片段。這個女孩,是這片殘酷賽場上,唯一一個會反復叮囑她“身體比比賽重要”的人。
“倩娥,”柳妖瑤忽然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如果……如果我打不好,戰隊真的會散嗎?”
按摩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晏倩娥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種罕見的沉重:“周哥沒明說,但大家都感覺得到。贊助商撤了好幾個,新來的那個王總,只看成績……莊隊壓力比誰都大,他只是不說?!?
她頓了頓,手指更加用力地按壓著柳妖瑤后頸一個堅硬的結節:“但是妖瑤,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我們五個人的事。贏了,我們一起扛;輸了……大不了換個地方從頭再來。你別把所有東西都壓自己身上,聽見沒?”
柳妖瑤沒有睜眼,睫毛卻微微顫抖了一下。晏倩娥的話像羽毛輕輕拂過她緊繃到極致的心弦。是啊,這不是她一個人的戰爭。她有隊友,有朋友。
“嗯。”她又輕輕應了一聲,聲音里多了點不易察覺的松動。
晏倩娥不再說話,只是專注地幫她按摩。安靜的宿舍里,只剩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過了不知多久,柳妖瑤感覺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了一些,昏沉的睡意漸漸襲來。就在她意識快要模糊的時候,晏倩娥極其輕聲地說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語,又像一個鄭重的承諾:
“妖瑤,別怕。到時候比賽,我會盯死下路,盡量不讓他們去中路煩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后面有我?!?
柳妖瑤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酸澀而溫暖。她沒有回應,只是在沉入睡眠的前一秒,反手輕輕握了一下晏倩娥的手腕。那力道很輕,卻帶著無聲的信任和依靠。
資格賽前最后一夜,有人仍在訓練室與冰冷的數據和戰術死磕,也有人在這小小的宿舍里,用笨拙卻真摯的方式,守護著另一份不容有失的“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