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拍了拍胸脯：“我是護林員張向南，這山頭我天天轉！電網就村口那片紅薯地旁邊，離這有一段距離——不過你們倆小姑娘，看著細皮嫩肉的，別總往山里跑，會有危險的！”

張向南又掏出手機，“加個微信，要是遇到事可以喊我——我手機號就是微信號，好記！”

李翰音掏出手機，那手機外殼裂了道縫，屏幕貼了層舊鋼化膜，邊角都卷起來了。

張向南湊過來看了眼，“噗嗤”笑出聲：“丫頭，你這手機是傳家寶吧？我兒子初中用的都比這新！你是在上學還是上班？咋用這么老的機子？”

李翰音有點無奈：“實不相瞞，我是青松觀新來的道士，觀里香火差，沒閑錢換手機，這不正想找些野物換點錢。您要是有祈福請愿的需求，隨時來觀里——不收貴，心誠就行?！?

張向南剛剛看到這女孩箭法非常厲害，心里欽佩之至。他又仔細看了看她們手里的獵物，不會是野生保護動物吧？

如果要是野生動物，他不會徇私，會去舉報她們，但看這兩個瘦小的女孩兒，他有點不太忍心。

看到是兩野雞，張向南松了口氣，也不是啥受保護的東西。

張向南覺得兩姑娘手頭這么局促，還要到這山里找活，也怪讓人心疼的，于是好心的說道：“我正要去早市買東西，順路帶你們過去，正好把野雞蘑菇換了錢——那攤主跟我熟，不坑你們?！?

師徒二人自然是卻之不恭。

早市上滿是吆喝聲，炸油條的香味飄得老遠，混著豆腐腦的咸香，勾得小真直咽口水。

李翰音把兩只野雞和一籃蘑菇賣給了野味攤，攤主只給100塊，雖然在這邊的農村野味確實不值什么錢，但這價格著實有點低了。

張向南在旁邊幫著說情：“老哥，都是熟人了，這倆野雞多肥！蘑菇也新鮮，你少賺點咋了？”

最后，攤主笑了笑，多給了10塊，一共給了110塊。

小真攥著剛買的冰可樂，“咕咚”，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小口，爽得她直瞇眼。

又滿是羨慕的看著店里花花綠綠的其他飲料，但她懂事的沒多說什么。

“師父，咱們買肉包子吧！”小真指著包子鋪，蒸籠冒的白汽都帶著肉香，“我不太想吃你做的飯菜，上次你做的菜苦得像喂兔子的草！”

李翰音伸手拍了下小真的后腦勺：“就你嘴挑！”

嘴上這么說，還是花30塊買了10個肉包子，又買了油鹽醬醋，肥皂洗衣粉，花了70多塊，最后沒剩什么錢了——筷子簍子啥的沒買，道觀后面有竹子，自己削了做就行，還不用花錢。

“得把觀里名聲打出去，趕緊掙錢，不行就找個人多的地方先擺攤?！崩詈惨舸еＯ碌腻X，心里盤算，“小真也到上學的年紀了，得找所小學，就算她跟不上，從低年級讀也行，不指望她考上大學，但要識字懂常識?！?

走到路口，和張向南分道揚鑣之前，李翰音問他：“向南哥，你家兒子成績怎么樣？”

張向南不太好意思的摸摸頭：“我兒子太調皮了，像個猴似的注意力總是不集中，坐不到凳子上一會兒就火燒屁股了。怪不得他成績全年級倒數哈哈！”

李翰音笑笑：“您家祖墳在什么位置？不遠的話，我過去給您看看?！?

祖墳？

張向南滿臉狐疑。

李翰音笑道：“是我有些冒昧了?！?

“沒有沒有。”被問祖墳確實有些冒昧，張向南想到李翰音是道士，也就想通了，這小姑娘是想幫自己。

但他不太信這個小姑娘有什么本事：“祖墳倒是不遠，不過我一會還要帶我兒子去補課，改天吧，改天我叫你！”

“那等您有空的時候，把祖墳拍個照片，微信給我發過來也可以。”李翰音并不勉強。

兩人回去就著蛇湯吃肉包子，肉包子咬一口，鮮香軟嫩，肉汁四溢，可李翰音燉的蛇湯卻讓人難以下咽。

湯色暗沉，味道腥臭，還帶著一絲奇怪的味道。

小真本想就著蛇湯吃包子，結果喝了一口，蛇湯的怪味完全蓋過了包子的美味，只覺得滿嘴難受，小真趕緊抿了一口可樂壓了壓。

“還是烤的蛇好點。”小真點評道。

接下來幾天，倆人除了修行做功課，還把道觀里里外外拔了草，還修補了漏雨的屋頂。

收拾的差不多了，李翰音才有空拎了籃剛從后山摘的雪里紅，去了劉桂芬家。

劉桂芬正坐在門口擇菜，看見李翰音來，手里的動作頓了頓，臉上閃過絲愧疚——前些天她對這倆孩子沒好臉色，后來想想，人家也沒做錯啥。

“你咋來了？”劉桂芬站起身，拍了拍圍裙上的菜屑，語氣軟了。

“王阿娘，”李翰音把雪里紅遞過去，“想看看您家小孫女，我會一點看診的本事。”

劉桂芬卻擺了擺手，語氣又硬了點：“來看小青?。〔挥寐闊┠阕龇ǎ覀儸F在打算帶小青去京都看病，醫院總比道士靠譜?！?

李翰音：==！這話當著道士的面說好嗎？

看在兩個荷包蛋的份上，李翰音接著勸：“不治好不要錢的！”

“可是小青不在啊，小青和她娘去外婆家了。”劉桂芬說道。

“那我就看看她的臥室情況，看能不能調整一下，萬一有用呢？也免得您家人白跑一趟京都，那多遠啊，花錢又受累！”李翰音道。

劉桂芬嘆了口氣，剛要說話，院門外傳來“哐當”一聲，丈夫張柱回來了，把鋤頭靠在了墻邊。

他看見李翰音身上的道袍，臉立刻沉了：“咋又有道士來了？都是你們這些道士，把家里攪得晦氣小青才總生??！”張柱說話很沒有道理。

張柱現在見了道士就來氣，家里沒錢，現在魚竿斷了買新魚竿的錢都沒有，他就釣魚一個愛好。

“你胡說啥！”劉桂芬叉著腰瞪他，嗓門比張柱還大，“人家是好心！他們又不是之前那魯騙子！你再胡說，今晚別吃我做的飯！”

張柱在家里沒有多少話語權，被老婆一瞪，就蔫了，嘴里嘟囔著“神神叨叨的，又要浪費老子錢”，就躲進自己屋里去了。

“那我進去看看吧？”李翰音問。

劉桂芬點了點頭，領著她進了小青的屋。

臥室不大，墻上貼著卡通貼紙，枕頭邊放著個布娃娃。

“小青是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和之前不太一樣的？”李翰音問道。

劉桂芬撓著腦袋回想道：“一年前吧，她媽帶著她去看了花燈回來后就呆了，問她話也聽不懂，一個人說些胡話，一到晚上鬧的很，一家人覺都睡不好，有一次沒看住，她拿了鐮刀要割自己！太嚇人了！”

“一個月多長時間犯病呢？”李翰音問。

“一個月只有兩三天是清醒的，作孽得嘞！”劉桂芬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