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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長安宴驚變,帝王初亮劍

東陵浩的人頭被送到東陵府時,東陵博正在宴請賓客。

紫檀木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駝峰、熊掌、燕窩,熱氣騰騰,香氣彌漫了整個宴客廳。

賓客們推杯換盞,談笑風生,說著顧北的壞話,哄得東陵博眉開眼笑。

“依我看,那顧北不過是僥幸取勝,真要是對上我們東陵家的鐵騎,必死無疑!”

一個穿著紫色官袍的中年人道,他是東陵家的門生,靠著東陵博的關系才當上的戶部侍郎。

“就是!”

“東陵公子英明神武,年少有為,遲早要把那黑風寨給踏平!”

“到時候,顧北的人頭,還不是手到擒來?”

另一個賓客附和道,舉起酒杯。

“我敬太傅一杯,祝公子早日凱旋!”

東陵博捋著胡須,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

“諸位過獎了,犬子確實勇猛,就是性子急了點,還得多歷練歷練。”

話音未落,管家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臉色慘白,像紙一樣,手里捧著一個蓋著黑布的木匣,匣子上還沾著血跡。

他聲音發顫:

“老爺……不好了!”

“公子他……他……”

東陵博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像冰水澆頭。

他一把掀開黑布,東陵浩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赫然映入眼簾,眼睛圓睜,正好瞪著他,仿佛在質問他為什么不救自己。

“啊——”

東陵博慘叫一聲,往后便倒,撞在椅子上,椅子腿“咔嚓”一聲斷了。

賓客們嚇得魂飛魄散,紛紛起身逃竄,有的打翻了酒杯,有的撞倒了椅子,宴客廳頓時亂作一團。

顧北的信掉在地上,信紙被風吹得翻動,上面的字跡像淬了毒的針:

“東陵博,管好你的狗。”

“再敢來犯,鎮北軍踏平你東陵府!”

東陵博被家仆救醒后,氣得渾身發抖,像篩糠一樣,他一腳踹翻了桌子,盤碗碎了一地,菜肴灑了滿地。

“顧北!我殺了你!我要讓你碎尸萬段!”

他立刻進宮面見皇帝趙珩,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淚:

“陛下!”

“顧北擅殺朝廷命官,形同謀反!”

“他還敢威脅老臣,說要踏平東陵府!”

“求陛下下旨,誅他九族!以儆效尤啊!”

趙珩坐在龍椅上,臉色陰沉,像要下雨的天。

他看著東陵博,又看了看旁邊站著的秦家、李家、王家的代表,心里像壓了塊石頭,沉甸甸的。

四大家族的人都盯著他,眼神里帶著逼迫,等著他表態。

“陛下,顧北狼子野心,不可不除啊!”

秦顯站出來說道,他是秦峰的父親,太尉,一直視顧北為眼中釘。

“是啊陛下,若任由他發展,北疆必亂!”

“到時候,漠北人趁機南下,我大炎危矣!”

李家的代表也附和道,他是禮部尚書,和東陵家是姻親。

趙珩揉了揉眉心,突然覺得很累,像壓了千斤重擔。

他想起顧北當年率軍出征時的意氣風發,那時的顧北才十八歲,卻敢主動請纓鎮守北疆;想起他平定西域時的捷報頻傳,每一封奏折都寫著“大炎必勝”;想起他在朝堂上與四大家族據理力爭的模樣,為了給士兵爭取軍餉,不惜頂撞自己。

那個時候,大炎還有幾分骨氣,還有幾分尊嚴。

可現在,他這個皇帝,卻像個傀儡。

四大家族把持朝政,他想做什么都束手束腳。

“此事……容朕再想想。”

趙珩疲憊地揮了揮手,聲音里帶著無力。

東陵博不依不饒,跪在地上往前挪了幾步:

“陛下!”

“難道您要縱容那反賊不成?”

“他殺了我的兒子,就是打您的臉啊!”

“您要是不治他的罪,以后誰還會把朝廷放在眼里?”

趙珩猛地一拍龍椅,聲音里帶著壓抑已久的怒火,像火山爆發:

“夠了!”

“東陵浩私自帶兵,燒殺搶掠,屠害百姓,死有余辜!”

“顧北斬他,何錯之有?”

“難道就因為他是你的兒子,就可以無法無天嗎?”

東陵博愣住了,四大家族的代表也愣住了。

他們沒想到,一向懦弱的皇帝,竟然會為了顧北懟他們。

一時間,大殿里鴉雀無聲,連掉根針都能聽到。

趙珩看著他們震驚的表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快意,像悶熱的天吹過一陣涼風。

他站起身,走到殿門口,望著外面灰蒙蒙的天空,那天空像一塊臟布,蓋在長安城上。

“傳朕旨意,顧北鎮守北疆有功,賞黃金千兩,錦緞百匹。”

“東陵浩私自帶兵,罪有應得,不予追究。”

東陵博氣得渾身發抖,手指著趙珩,卻說不出話來:

“陛下!您……您這是……”

“退下!”

趙珩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像一道驚雷。

四大家族的人悻悻退下,一個個臉色難看,像吃了蒼蠅。

殿內只剩下趙珩一人,他望著空蕩蕩的大殿,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他知道,這道旨意治標不治本,四大家族不會善罷甘休,顧北與長安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而他這個皇帝,夾在中間,如履薄冰。

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復。

黑風寨里,顧北收到趙珩的賞賜時,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帶著嘲諷。

他讓蘇瑾把黃金和錦緞全部分給流民和士兵,一點都沒留。

“王爺,陛下這是……”

蘇瑾不解,捧著賞賜的清單,眉頭緊鎖。

“陛下這是想拉攏您,還是想試探您?”

“他是在試探。”

顧北望著長安的方向,眼神深邃,像深不見底的潭水。

“也是在給自己留后路。”

“他既想安撫我,又不想得罪四大家族,只能用這種方式。”

“可惜,太晚了。”

他拿起那卷圣旨,看都沒看便扔在一邊,像扔一塊抹布:

“告訴弟兄們,別指望長安。”

“我們的仗,還得自己打。”

“我們的仇,還得自己報。”

“誰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士兵們轟然應諾,聲浪在山谷里回蕩,驚起一群飛鳥。

陳小三捧著分到的一小塊錦緞,興奮地對王小二說:

“小二,你看!”

“這料子真軟,能給你做件新衣裳!”

王小二搖搖頭:

“我不要,還是給傷員做繃帶吧。”

“蘇先生說,這料子吸水。”

顧北遠遠看著,嘴角露出一絲淺笑。

他知道,他和趙珩之間,隔著太多的鮮血和背叛,已經回不去了。

當年他對這位年輕的皇帝還抱有希望,以為他能開創盛世,可現在看來,他終究還是斗不過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這片土地,守住這些信任他的人,然后,再打回長安去!

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看看百姓的力量,看看鎮北軍的厲害。

他握緊了手里的槍,槍桿冰涼,卻給了他無窮的力量。

忠魂碑在夕陽下矗立,碑上的名字仿佛在低語,催促著他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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