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逆骨丹爐我以脊骨鑄道
- 三歲孩童千兩金
- 2351字
- 2025-08-24 08:15:57
鮮血順著葉梟的指節滑落,滲入鐵門縫隙。那滴血尚未完全消失,門內便傳來第二聲撞擊,比先前更沉,仿佛某種東西正從深處爬向表面。他沒有抽手,反而將掌心雙環印記緩緩壓上鐵環。紋路相觸的剎那,一股排斥之力自門中涌出,震得他腕骨微顫。
他體內活丹爐的搏動已亂,三息一縮的節奏被撕裂,轉為兩息一次,每一次跳動都像有鐵鉤在脊椎第三節攪動。視野邊緣泛起青光,耳后鱗紋灼燙,皮膚下傳來細微撕裂聲。他咬住后槽牙,任痛感貫穿顱腔,左手卻穩穩托住陶罐,以防黑土震散。
門縫中的黑氣被反芻液腐蝕后,露出一截斷裂的青銅鎖鏈。鏈身布滿雷紋,斷裂處參差如獸齒啃咬,殘存靈力仍在微弱脈動。他以右手指節倒鉤撬開鎖鏈末端,將掌心印記貼上斷口。
活丹爐驟然抽吸。
雷紋靈力如細流倒灌,順著經絡涌入丹田。剛入體,爐火顏色便由幽青轉為暗紫,火焰在虛空中扭曲,仿佛被什么無形之物攪動。他右臂皮膚瞬間繃緊,皮下浮現出蛛網狀裂痕,電蛇在其中游走,滲出的血帶著金屬光澤,滴落在地即凝成黑晶。
鐵門內搏動加劇,門面浮現出一張模糊人臉,無眼無鼻,只有一張裂至耳根的口。嘴唇開合,無聲低語。那口型他認得——與夢中巨口吞天時的動作一致。
巷道深處,尸油燈接連熄滅。綠火一盞接一盞滅去,如同被無形之物逐一掐斷。數步之外,一片嵌在墻中的窺心鏡殘片突然炸裂,碎片濺入攤位,驚起一片低語。他未回頭,只將陶罐移至身前,遮住丹田位置。
反芻液自脊椎滲出,順血脈流至右臂。他用指尖將液體抹入皮膚裂口,強行阻斷雷力流轉。黑血停止滲出,電蛇退入皮下,但爐火躁動未止。他意識到,僅靠壓制無法平息這場共鳴。
他低頭,揭開陶罐封口。
罐中黑土劇烈震顫,表面浮現出與鎖鏈相同的雷紋,如同被烙印刻入。雷紋一閃即潰,黑土隨之崩解,化為灰燼。爐火顏色緩緩回落,搏動節奏重新趨向三息一縮。
他閉眼,感知體內。雷紋靈力已被黑土吸收,未在爐中留下殘留。這證明——黑土不僅能封禁活丹爐的波動,還能作為中轉媒介,承接外來靈力,避免直接沖擊。
他蹲下身,以指血在地面畫殘符。符成,將陶罐置于中心。殘余雷力自掌心滲出,匯入符文。青火燃起,火光映出地面一句話:“器非死物,乃飼神殘齒?!?
他盯著那行字,未動。
耳邊響起幻音:“吞者非器,乃器之殘魂。”聲音像是從淵底傳來,又似自顱骨內生。他未反駁,只將符文踩滅,火光熄滅前,最后一縷青煙凝成“反”字,隨即消散。
他收罐起身,右手指節倒鉤緩緩縮回皮下。皮膚裂痕未愈,但痛感已退。他望向鐵門,雙環紋路仍在反向旋轉,但排斥力已減弱。剛才那一瞬的共振,讓他察覺到某種可能——當掌心印記與外界紋路反向咬合時,非但未被排斥,反而短暫形成逆向回路,靈力倒流,爐體抽吸。
這不是吞噬,是反煉的雛形。
他抬起左手,凝視掌心雙環。內環冷燃核仍在運轉,但表面多了一道裂痕,與鐵門紋路共振后留下。裂痕每三息震動一次,與爐火同頻,如同第二心跳。他明白,這是代價。每一次吞噬,都會在印記上留下痕跡,而這些痕跡,終將喚醒爐中之物。
巷道盡頭,骨鈴聲響起。
不是風鈴,不是攤主搖鈴,而是某種廣播式的傳音,由黑市深處層層推進:“幽骸巷西區,有生魂盜煉禁器殘靈,殺無赦?!?
他未動,只將陶罐塞入麻衣內側,緊貼胸口。罐身微溫,黑土余燼尚存。
他開始后退,步伐緩慢,每一步都避開尸油燈的光區。右臂仍有余痛,皮膚裂痕未合,但已能活動。他需要更多殘器,更多靈力源,但不能再如此暴露?;畹t的躁動必須壓制,而壓制的代價,是吞噬,吞噬的代價,是爐醒。
他退至巷口,轉身欲入主道。
前方陰影中,一具懸吊的尸骸突然晃動。不是風吹,是有人從下方經過。他停步,藏身于骨堆之后。
兩名蒙面修士并行而來,腰間佩刀刻有執法紋。其中一人手中握著一塊青銅殘片,表面雷紋斷裂,與他剛吞噬的鎖鏈同源。
“西區三號陣眼失守?!弊髠刃奘康驼Z,“殘靈逸散,禁制松動。”
“查到痕跡了?”另一人問。
“血跡滲入門縫,帶有腐蝕性液體,疑似反芻者殘留?!?
“反芻者?”那人冷笑,“三百年前就該死絕了?,F在連殘器都敢動,真是找死。”
“不止是動。”前者聲音壓低,“是吞。那血里有抽吸痕跡,法器殘靈被活生生煉化了?!?
“誰干的?”
“不知道。但手法不像黑市老手。太急,太貪,差點引動全陣共鳴?!?
葉梟靠在骨堆后,呼吸放緩。
他知道自己犯了錯。不該直接貼印吞噬,不該讓雷力在體內流轉過久。黑市有系統監控,每一處殘器陣眼都有靈識烙印,一旦被吞噬,立刻觸發警報。
但他也確認了一件事——法器殘靈,可喂爐。
只要控制量,用黑土中轉,就能規避反噬。而反芻液不僅能阻斷靈力流轉,還能腐蝕禁具,打開吞噬通路。這是他在九幽宗從未接觸過的生存方式。不是靠吞藥維生,而是靠吞噬殘器續命。
他等兩人走遠,才從骨堆后走出。
主道上,攤位依舊喧鬧。斷指金丹、封魂骨片、剝皮囊袋,交易仍在繼續。但尸油燈的綠火比先前稀疏,幾片窺心鏡殘片尚未更換,空缺處留下黑洞般的缺口。
他貼墻前行,避開巡邏的無心傀。那些傀儡胸腔橫骨泛著冷光,掃視著每一個經過的修士。他知道,自己已被列入清查名單,但只要不再觸發共鳴,就不會立刻暴露。
他轉入一條更窄的暗巷,盡頭有一廢棄攤位。攤主早已不見,只剩一張腐木桌,桌上放著半截斷裂的飛劍,劍身刻有云紋,靈光全無,顯然是被廢棄的殘器。
他走近,未伸手。
掌心雙環印記微微發燙,內環裂痕震動一次。他感知到,劍中仍有微弱靈性,雖不足以驅動,但若吞噬,或可緩解下一次爐火躁動。
他取出陶罐,刮下一層灰燼,撒在劍身。
灰燼接觸劍體的瞬間,劍尖輕顫,一道極細的銀光自斷口溢出,被灰燼吸附。他迅速將灰燼收回罐中,封口。
罐身微震,隨即平靜。
他未再看那截飛劍,轉身離開。
巷外,骨鈴聲再次響起,比先前更急:“西區殘器陣全面閉鎖,所有攜帶禁器碎片者,即刻交出,違者格殺。”
他走入夜霧,腳步未停。
右臂裂口滲出最后一滴黑血,滴落在陶罐邊緣,順著罐身滑落,滲入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