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洪荒不記年 接引準(zhǔn)提篇(二)
- 穿越洪荒當(dāng)首富
- 狼戰(zhàn)神殿下
- 1296字
- 2025-08-28 09:10:51
靈山腳下的晨霧還未散盡時,兩道單薄的身影已踏著露水上了路。粗布僧衣洗得發(fā)白,腳踝處沾著昨夜宿在巖穴時蹭上的泥灰,接引握著半截開裂的木杖,每一步都踩得極穩(wěn),杖尖點過青石的聲響,和準(zhǔn)提背上那只破瓦缽偶爾晃出的水聲,在寂靜的山道里格外清晰。
“師兄,前頭山腰有戶人家,許能討到些糙米。”準(zhǔn)提的聲音比當(dāng)年在紫霄宮時少了萬分之一的威嚴(yán),倒多了幾分煙火氣的沙啞。他垂著眼,看自己光腳踩過帶刺的草叢,血珠剛冒出來,又被晨露沖淡,竟沒半分動容——不是刻意忍耐,是真的覺得這皮肉之苦,本就是腳下路的一部分。
接引頷了頷首,木杖指向更陡的一段坡:“先去那株老柏下歇歇,昨日講經(jīng)到月上中天,你眼下有青影。”
準(zhǔn)提依言停下,在柏樹根坐下時,順手將瓦缽里的水倒出小半,遞到接引面前。晨光透過柏葉灑在兩人身上,照見他們僧衣上的補丁——有的是用野麻線縫的,有的是拾了樵夫丟棄的布條,針腳歪歪扭扭,哪還有半分圣人時“萬法不侵”的體面。可兩人眼中的光,卻比紫霄宮的寶蓮燈更亮,那是一種剝離了“算計”與“執(zhí)念”的澄澈,仿佛這洪荒天地間的風(fēng)、露、草木,都能順著他們的呼吸,融入那正在重新生根的佛法里。
三日前在山坳里遇著個喪了獨子的老嫗,哭到肝腸寸斷,準(zhǔn)提靜坐了三個時辰,沒說“輪回”,沒講“因果”,只幫著把倒在田里的禾苗一棵棵扶起來。老嫗哭累了,看著他沾著泥的僧袍,忽然嘆道:“小師父,你手真穩(wěn)。”那一刻,準(zhǔn)提指尖微動,似有什么東西在靈臺里破了殼——當(dāng)年為“西方大興”算計萬載,倒不如這三個時辰扶苗來得真切。
“師兄,”準(zhǔn)提忽然開口,摸了摸懷里那卷用樹皮鞣制的經(jīng)卷,“昨日想通了‘貪’字。不是斷了念想,是知道哪些念該留。”他頓了頓,看著遠(yuǎn)處銜食的鳥雀,“就像這鳥,銜的是飽腹的谷,不是整棵稻穗,這便是不貪。”
接引笑了,眼角的皺紋里盛著陽光:“那‘嗔’呢?前日被山匪搶了半塊麥餅,你倒給他們指了條避雨的山洞。”
“他們搶餅,是餓極了;我指洞,是見著要下雨。”準(zhǔn)提說得自然,“以前見著逆我意的,便覺是挑釁;如今只覺,大家都在走自己的路,路窄了碰著,讓一讓便是。”
木杖敲了敲地面,兩人又起身趕路。日頭漸高時,他們走到一片干裂的田埂邊,幾個農(nóng)夫正對著枯苗唉聲嘆氣。接引放下木杖,準(zhǔn)提解開瓦缽,兩人竟蹲在田里,用手刨開干土,把帶來的水一點點澆進(jìn)苗根里。農(nóng)夫們起初訥訥的,后來也跟著蹲下來,沒人問他們是誰,只覺得這兩個僧人身上的氣息,比田埂上的風(fēng)還平和。
夕陽西沉?xí)r,他們宿在廢棄的土地廟里。準(zhǔn)提借著最后一縷光補著僧衣,接引則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什么——不是先天八卦,不是西方陣法,只是今日見著的禾苗、鳥雀、老嫗的臉。
“洪荒不記年,”接引忽然輕聲道,“可每一日的晨光,每一滴露水,都記得。”
準(zhǔn)提縫衣的手頓了頓,抬頭看向廟外漸深的暮色。遠(yuǎn)處有獸吼,有風(fēng)聲,卻再驚不起他心湖半點波瀾。當(dāng)年為了“圣人”之位,為了西方氣運,他們算盡了天地,卻把自己算成了棋盤上的棋子;如今剝?nèi)ヒ磺校皇R簧砩拢浑p草鞋,反倒踏在了真正的“道”上。
夜露凝在破窗欞上時,兩人已打坐入定。夢里沒有紫霄宮的蒲團,沒有十二品蓮臺,只有明日要走的路,要澆的苗,要渡的——每一個正在路上的自己。